“毗陵”,《汉书·地理志》会稽郡县毗陵。注:季扎所居延陵,汉改之。《宋史·地理志》两浙常州毗陵郡。宋置常州毗陵郡,属江苏。
“竹深”两句,应题。即席绘出丁园中的主要景色:竹林。此言园中一大片幽深茂密的竹林拦住了夕阳光,似乎想把夕照美景留住,不肯放它轻易过去。横放斜插的竹枝、竹叶,形成了庞大的阴影,笼罩了林旁的小池塘。“断莽”三句,叙园外之景。此言丁园四周空旷平坦,远处一缕孤烟在地平线上袅袅飘升;浅浅的河水上浮动着败草残叶,这种景色只有深秋季节才能般配啊。“断莽平烟”句,有王维“大漠孤烟直”的意境。“荒亭”三句,复述园景。言园子里那个荒凉的亭子由于要在那里设宴,所以刚刚才打扫好。秋深风紧,我们正好借酒暖身。但是眼前已不再是早春时来过的景色了,所以没有了“满园春色关不住”的感觉。从此处可知“丁园”是词人常游之地。“障锦”两句,写挡风的围屏。主人用织锦屏风围着“荒亭”,就阻住了西风的肆虐,见那屏风上面一半绘着美人歌舞图,一半书写有龙飞凤舞般的题辞。从词人对屏风中景致的描述来看,可知“丁园”的主人也是个风雅中人。上片描述“丁园”的内外景色。
“独游”三句,从眼前的聚宴联想开去。此言如果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来此的话,那游乐的兴趣就会很快消失;又如果园中的景点太多,也会使人感到眼花缭乱而无所适从;并且走马观花般的匆匆游览,又会使人觉得乐趣似乎太短促些了。三句既照应词题“两别驾招饮”,解决了词人的孤独感和时间上的短促感;又赞美了丁园的景点设置恰到好处。“柳下”三句,述宴中情景。“交车”(或“停车”),似为下象棋,南宋时象棋已风行。“云根”,为园中一假山也。此言在宴饮时,既可以闲适地坐在柳树下,车将、炮跳地下象棋;又能不时回来亭上帽饰交擦互相敬酒;还能够与友人一起出没在假山中间,一笑解千愁。“秋香”三句,由园景生发,宕开一笔,插叙时令。此言秋天的菊花还未凋残,而秋风秋雨已经静悄悄地光临西城。在亭中饮酒的客人(即词人)也被西风不知不觉地吹歪了帽子。“背月”两句,宴散乘舟回家也。因丁园地处城西(从“风雨西城”可知),所以词人在一夜欢宴后,背向着西坠的月亮乘舟而归,只听见群鸦已在两岸的树上迎着朝霞聒噪了。结句呼应词题中“招饮”,词人尽兴而归矣。且“溪树晓”又与首句“斜阳度”遥接,点明这是作通宵之宴也。
词的上片,着重写作者出关后初见桃花的欣喜心情。词的开头两句写塞外春寒料峭。“四月”点明时值暮春,“出榆关”点题,“瘦骨”和“单衣”从两个不同侧面衬托出塞外特有的春寒。“看地尽”二句承“海风吹瘦骨”,写塞外风狂飙猛、飞沙走石的气候特点。“山侵”二句承“单衣冷、四月出榆关”,写群山延伸至渤海、万里长城连绵起伏的地势特征。开头六句,于荒寒中又寓有它特具的辽阔与壮美,格调浑厚。“人何在”七句写塞外春色。“人何在”一句反诘,写明这里人烟稀少,也表明诗人此时心境的孤寂。“柳柔摇不定”,写明在内地已是芳菲落尽、大地春归的时市,这里却是杨柳尚未吐叶丝,还是早春稚柳,没有到密叶藏鸦的时候。柳色向来是春天的标志,诗人们总是首先在青青柳色中发现春意,发现春天的脚步、声音和身影。捕捉住“柳柔摇不定”这个典型形象,便颇为简洁地写出了边地春迟的特点,令人宛见在无边荒漠中几株杨柳在凛烈的寒风中摇曳着光秃秃的空枝,看不到一点绿色的荒寒景象。而“草短绿应难”一句,仍紧扣“春迟”写边地风物,却又另换了一幅笔墨,边寨小草才刚刚泛青,还是早春景色。诗人用一“难”字,抒写了感叹边地荒寒,希望尽早看到芳草绿遍天涯的心情。就在诗人急于寻觅边地春意的时候。他蓦然发现,在那低矮的断壁残垣旁,弯曲的小湾边,有一树桃花在迎风怒放。它给萧条冷落的塞外大地带来了勃勃生机,使羁旅边地的行人感到莫大的欣慰。它好象是为了迎接远方的来客,才“向人独笑”的。这种拟人化的手法,使作品情趣盎然,可渭传神之笔。“桃花向人笑”,情景热烈。但配之以“一树”与“独”,热烈之中又包含着寂寞。“独”字生动地写出了边塞天冷花稀的特有景色。这里尚未到百花吐艳春意浓郁的时分,一般树木枝峭上还是空疏疏的,空气里的花香仍夹带着料峭的春寒,蜜蜂不见飞来采蜜,只有一堵颓垣和一湾曲水相伴。在这种情景下,独自盛开的桃花,不仅没有感到孤寂,反而以热烈的情怀向人绽开了笑脸。这一“笑”字,活画出桃花蔑视严寒的刚毅风姿。诗人的喜爱之情漫溢到这树桃花的每一枝枝条上,于是客观的物象又蒙上了人的主观心境的投影。诗人把桃花写得如此生动具体,天真可爱,活灵活现。“摇不定”与“海风”相呼应,“草短”与“冷”相呼应,使作品前后浑然一体。用“一树”“独笑”与“惊沙北走”相对比,再用“颓垣短短,曲水弯弯”加以映衬,更显出塞外的荒寒和桃花不畏寒冷的坚强品格,表现了词人对桃花的赞美与喜爱,微露惜春之意。
词的下片着重抒写惜春的感情。“东风”三句,写作者由关外桃花,联想到京城的春意阑珊,惜春之意渐浓。“不为”六句写作者喜爱桃花的原因。作者先说“不为寻春较远,辜负春阑”,说明自己并不是为了躲避京都的落红无数的残春景象才到关外寻春,才分外喜爱桃花的,然后用“念玉容寂寞,更无人处,经他风雨,能几多番”直接点破原因:作者看到桃花寂寞地开放在荒无人烟的空旷塞外,没有人欣赏她那美丽的“玉容”,况且京都三月末,春意就渐渐消逝了,这桃花“更能消几番风雨”(宋辛弃疾《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作者不由得同情起桃花不幸的命运来。结尾两句用想托西来驿使给京都带回一枝塞外桃花的心理描写,把对惜春感情的抒写推向了高潮。
这首词以塞外的荒寒和雄伟的地势作为大背景,以“颓垣”“曲水”作为小背景,写出了桃花不畏严寒狂风的坚毅不屈的风姿,再以京城的春阑反衬桃花的命薄如纸,用欲托人捎回京城以使桃花芳姿长在,来表现词人对桃花的无比爱怜,从而细腻而曲折地表达了作者惜春的感情,显示出作者取材的新颖与构思的巧妙。
关于此词的主旨,历代学者看法有很大分歧。许多学者认为是写闺中女子的怀远深情。开头三句,女主人公倚楼望远,眼见海月初升,耳听城上角声呜咽。这里暗写一个“思”字;“角声呜咽”,烘托出愁情。接着三句,触景生情,由近而远分别写到堤柳拂动,烟岛朦胧,征雁两行,层次井然,景中寓情,尤其是“两行征雁飞”一句,寓当初分手情景,写此时悠悠离情,蕴籍含蓄,颇为人称道。
下片镜头变换,转写游子欲归,以从对方写来的方法来升华思妇的感情。换头三句,从虚处落笔,以虚写实,更见主人公此时离愁之深,相思之苦。“路”“渡”等词,显示了游子思归的心意,日夜兼程,特别是“正是芳菲欲度”句,点明时候已经是暮春,良辰美景难再。末三句亦写从夜到晓,是游子所见所闻,从银烛孤照到村落鸡啼,表明旅途的广阔与清凄,也写出了游子的孤寂与思亲情绪。最后以景结情,韵味深长。
整首词写主人公的怀远深情,沿着由夜到晓的时间流程,通过其所见、所闻、所感,从景象中透出,从旁处托出,层次分明,意境深沉。
还有一些学者认为此词属于羁旅行役词,纯为基于个人行旅生活体验的自我抒情之作,而非类型化的代言体。全篇境界开阔,格调清新,与闺情词不同。
“种苗在东皋,苗生满阡陌。”这两句叙事,显得很随意,是说在东皋种苗,长势如何如何。但就在随意的话语中,显出了一种满意的心情,他说这话好像是在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虽有荷锄倦,浊酒聊自适。”陶诗中有“带月荷锄归”,“浊酒”云云是常见的语句。看来他对“荷锄”并不感到是多大的重负,差不多习惯了。“日暮巾柴车,路暗光已夕。”《归去来兮辞》有“或巾柴车”的句子。这两句写得很自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农家的生活本来就是如此自然。“归人望烟火,稚子候檐隙。”《归去来兮辞》有“稚子候门”的话。等着他的就是那么一个温暖的“归宿”,此时他的倦意会在无形中消释了。这四句写暮归,真是生动如画,画面浮动着一层安恬的、醉人的气氛。这就是陶渊明“田居”的一天,这一天过得如此充实、惬意。
“问君亦何为?百年会有役。”这是设问,自问自答,如同陶诗“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的句式。这与陶诗“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孰是都不营,而以求自安”意思相似,表示了对劳动的重视。“但愿桑麻成,蚕月得纺绩。”桑麻兴旺,蚕事顺遂,这是他的生活理想,正如陶诗所写:“耕织称其用,过此奚所须?”下面写道:“素心正如此,开径望三益。”“素心”,也就是上面所说的心愿。后面这一段通过设问,揭示陶渊明劳动的体验、田居的用心,很是符合陶渊明的实际。
今《文选·江淹拟古三十首》收有这首诗,并被当作《归园田居》的第六首。宋代大文豪苏轼就以此为陶诗,还特举“日暮”以下四句赞扬之,且写了《和陶归园田居六首》。而后世诸家以为此诗非陶渊明所作,当是江淹所作的拟陶诗。
这首诗是白居易于公元831(太和五年)至832年(太和六年)冬任河南尹时所作。当时诗人已是六十岁的老人了,壮年时代的白居易曾以写作《新乐府》、《秦中吟》闻名于世。在那些富有现实主义精神的光辉篇章中,白居易深刻揭露了统治阶级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同情人民的疾苦。后来由于仕途上的多次挫折,青壮年时的锐气逐渐消失,以致“露饱蝉声懒”,但他关心百姓疾苦的人道主义思想始终未泯。这首《新制绫袄成感而有咏》即是明证。
诗的前半部分是从不同的角度描写绫袄的温暖、轻盈。“水波文袄造新成,绫软绵匀温复轻”是介绍新袄的用料、式样。绫是一种提花软缎,制成绵袄,自然地呈现出水波状的衣纹,这是外表;至于袄内则是丝绵絮成,故暖而且轻。可见,这是一种极高档的过冬御寒之物,下联用“晨兴好拥向阳坐,晚出宜披下雪行”来说明这件绫袄的用途。“兴”是指早晨睡醒起床,“好”与下文“宜”互文见意,都是适宜于做某事的意思。冬天的早晨天气寒冷,能够晒会儿太阳自是舒适可人;而晚上出门访友,穿着暖而轻的绵袄,踏雪赏月更不失为雅事。
“鹤氅毳疏无实事,木棉花冷得虚名”是从侧面表现绫袄的优点。鹤氅是古代官僚贵族时髦的披戴,木棉在当时也是珍稀品。它们徒有虚名,不如丝绵,更加补托出诗人这件用丝绵所絮绫袄的实用舒适。这几句分别从用料、御寒的效果、与鹤氅、木棉的对比几个方面表现了这件新袄的不凡,穿着这样高级舒适的衣服,宴安侵夜,安然隐睡到天明也就不奇怪了。然而,诗人其实是不能够“卧稳昏昏睡到明”。“百姓多寒无可救,一身独暖亦何情!”作了鲜明的回答。想到大多数贫民百姓都处在饥寒交迫之中,无法得到救济,他独独一个人温暖,心中滋味并不好受。因为想着农民的艰难,致使他的耳旁经常响起贫民冻馁饥饿之声,这当然是一种错觉,这种错觉的产生,却是诗人日夜为贫寒百姓思虑所致。“心中为念农桑苦,耳里如闻饥冻声”真挚地表达了诗人为贫民着想的可贵精神。
这首诗表现了诗人可贵的人道主义思想,同时也可以看出杜甫思想在这首诗中的痕迹。“争得大裘长万丈,与君都盖洛阳城”正是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又一体现。杜甫身受贫寒之苦,仍然想到天下寒士,白居易则是自己温饱而不忘受苦的寒民。
从艺术上看,全诗用了很大篇幅表现绫袄的温暖舒适,这与下文贫民的饥冻形成强烈的反差,前者愈舒适,愈显出后者的艰辛,“耳里如闻饥冻声”才更显真实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