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声低日己晡,扁舟渺渺出平湖。何时却为鲈鱼脍,写作寒江独钓图。
鸿雁声低日己晡,扁舟渺渺出平湖。何时却为鲈鱼脍,写作寒江独钓图。

chū--dāng

鸿hóngyànshēngbiǎnzhōumiǎomiǎochūpíngshíquèwèikuàixiězuòhánjiāngdiào

吴当

吴当

( 1297—1361)抚州崇仁人,字伯尚。吴澄孙。幼以颖悟笃实称,长精通经史百家言。从祖父至京师,补国子生。澄卒,从之学者皆就当卒业。用荐为国子助教,预修辽金宋三史,书成,除翰林修撰,累迁翰林直学士。江南兵起,特授江西肃政廉访使,召募民兵,由浙入闽,参预镇压农民军,夺回建、抚两郡。寻以被诬解职。陈友谅据江西,欲用之,不从,乃执送江州,拘留一年。后隐居庐陵吉水。有《学言诗稿》。 ▶ 395篇诗文

猜您喜欢
莫愁在何处,莫愁石城西。
莫愁在何处,莫愁石城西。
译文:莫愁现在深处何处呢?莫愁现在石城西。
注释:石城:今湖北省锺祥县。古称郢,楚文化的重要发祥地之一,春秋战国时钟祥为楚别邑,称郊郢,系楚国陪都,战国后期为楚国都城,西汉初置县,三国时属吴,置牙门戍筑城,称为石城。
艇子打两桨,催送莫愁来。
(tǐng)¹²两桨³,催送莫愁来。
译文:船夫用力拨动船桨,催促快点送莫愁来。
注释:¹艇子:方言,小艇的意思。²打:用力拨动。举,提起。³两桨:拨动两次船桨。桨,船桨。⁴催送:催促送来。快送。

  据《旧唐书·音乐志》和陈代释智匠《古今乐录》等史籍记载,《莫愁乐》产生的原因大致是这样的:在石城(当时竟陵郡郡治所在地,竟陵即今湖北省钟祥县城)西面有位女子善歌《石城乐》,因《石城乐》的和声是“妾莫愁”,所以人们就把这位歌女叫做“莫愁”,而且改创(也许就是这位莫愁自己改创)一种新的变曲来配合她的歌唱,这个变曲就是《莫愁乐》。

  “莫愁在何处?莫愁石城西。”首二句,小伙子并不是不知道莫愁居住的地方,这里却明知而故问,自问而自答,显然出自对女方的神秘感。或许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吧,或许担心莫愁的家长从中阻拦吧,反正他正踮着脚跟,忐忑不安地眺望着石城西畔,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莫愁会不会如约赴会?

  “艇子打两桨,催送莫愁来。”正在着急的时候,终于看到莫愁乘着小艇,正朝着他轻快地划过来。从字面上看,这二句是写莫愁的活动,但小伙子轻松、畅快的心情却已跃然纸上。这种效果,乍看无一字写内心活动,其实却把诗人不可抑制的喜悦心情活脱脱地端将出来。有几处词语值得注意。“艇子”,言船小而轻;“打两桨”,是说双桨在水面上划动。船既小,又两桨齐划,正如鸟添双翼,必行驶如飞。因此下句用“催送”,以壮小艇划行之快。前三句似乎与主人公无关,最后一句的“来”字,才点出主人公与莫愁的关系,且流露出主人公心情之喜悦。

  这首小诗,四句用了三个“莫愁”,而且前二句句式也相同,这种重复歌唱的手法,正是民歌的基本特点之一。全诗抒情之中夹有叙事,语言朴实、简洁、准确、欢快,且富有动感,是南朝乐府民歌中一首优秀的代表作。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葡萄美酒夜光杯¹,欲²饮琵(pí)(pá)³马上催
译文:酒筵上甘醇的葡萄美酒盛满在夜光杯之中,正要畅饮时,马上琵琶也声声响起,仿佛催人出征。
注释:¹夜光杯:玉石制成的酒杯,当把美酒置于杯中,放在月光下,杯中就会闪闪发亮,夜光杯由此而得名。这里指华贵而精美的酒杯。²欲:将要。³琵琶:这里指作战时用来发出号角的声音时用的。⁴催:催人出征;也有人解作鸣奏助兴。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醉卧沙场¹²莫笑,古来征战³几人回?
译文:如果醉卧在沙场上,也请你不要笑话,古来外出打仗的能有几人返回家乡?
注释:¹沙场:平坦空旷的沙地,古时多指战场。²君:你。³征战:打仗。

  王翰的《凉州词》是一首曾经打动过无数热血男儿心灵深处最柔弱部分的千古绝唱。诗人以饱蘸激情的笔触,用铿锵激越的音调,奇丽耀眼的词语,定下这开篇的第一句。

  “葡萄美酒夜光杯”,犹如突然间拉开帷幕,在人们的眼前展现出五光十色、琳琅满目、酒香四溢的盛大筵席。这景象使人惊喜,使人兴奋,为全诗的抒情创造了气氛,定下了基调。

  “欲饮琵琶马上催”是说正在大家准备畅饮之时,乐队也奏起了琵琶,更增添了欢快的气氛。但是这一句的最后一个“催”字却让后人产生了很多猜测,众口不一,有人说是催出发,但和后两句似乎难以贯通。有人解释为:催尽管催,饮还是照饮。这也不切合将士们豪放俊爽的精神状态。“马上”二字,往往又使人联想到“出发”,其实在西域胡人中,琵琶本来就是骑在马上弹奏的。“琵琶马上催”,应该是着意渲染一种欢快宴饮的场面。

  诗的最末两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顺着前两句的诗意来看应当是写筵席上的畅饮和劝酒,这样理解的话,全诗无论是在诗意还是诗境上也就自然而然地融会贯通了,过去曾有人认为这两句“作旷达语,倍觉悲痛”。还有人说:“故作豪饮之词,然悲感已极”。话虽不同,但都离不开一个“悲”字。后来更有用低沉、悲凉、感伤、反战等等词语来概括这首诗的思想感情的,依据也是三四两句,特别是末句。“古来征战几人回”,显然是一种夸张的说法。清代施补华说这两句诗:“作悲伤语读便浅,作谐谑语读便妙,在学人领悟。”(《岘傭说诗》)这话对我们颇有启发。

  之所以说“作悲伤语读便浅”,是因为它不是在宣扬战争的可怕,也不是表现对戎马生涯的厌恶,更不是对生命不保的哀叹。回过头去看看那欢宴的场面:耳听着阵阵欢快、激越的琵琶声,将士们真是兴致飞扬,你斟我酌,一阵痛饮之后,便醉意微微了。也许有人想放杯了吧,这时座中便有人高叫:怕什么,醉就醉吧,就是醉卧沙场,也请诸位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可见这三、四两句正是席间的劝酒之词,而并不是什么悲伤之情,它虽有几分“谐谑”,却也为尽情酣醉寻得了最具有环境和性格特征的“理由”。“醉卧沙场”,表现出来的不仅是豪放、开朗、兴奋的感情,而且还有着视死如归的勇气,这和豪华的筵席所显示的热烈气氛是一致的。

  这是一个欢乐的盛宴,那场面和意境决不是一两个人在那儿浅斟低酌,借酒浇愁。它那明快的语言、跳动跌宕的节奏所反映出来的情绪是奔放的,狂热的;它展现出的是一种激动和向往的艺术魅力,这正是盛唐边塞诗的特色。

  也有人认为全诗抒发的是反战的哀怨,所揭露的是自有战争以来生还者极少的悲惨事实,却出以豪迈旷达之笔,表现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情绪,这就使人透过这种貌似豪放旷达的胸怀,更加看清了军人们心灵深处的忧伤与幻灭。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12月版:第375-376页

liángzhōu

wánghàn tángdài 

táoměijiǔguāngbēi yǐnshàngcuī 
zuìshāchǎngjūnxiào láizhēngzhànrénhuí 
濯足夜滩急,晞发北风凉。吴山楚泽行遍,只欠到潇湘。买得扁舟归去,此事天公付我,六月下沧浪。蝉蜕尘埃外,蝶梦水云乡。
(zhuó)¹夜滩急,晞(xī)²北风凉。吴山楚泽(zé)³行遍,只欠到潇(xiāo)。买山扁(piān)归去,此事天公付我,六月下沧浪。蝉蜕尘埃外,蝶梦水云乡。
译文:滩头洗足,夜色随急流从脚背流淌。清晨,晾一头短发,感受清风丝丝的微凉。吴地的山峦,楚地的湖泽,一路行遍山色湖光,只是还未到达早已心神驰往的潇湘。买得一叶扁舟,罢官归来,又何妨。这是天意作美,如今让我如愿以偿,正值盛夏六月,一帆顺风浮泛沧浪。志趣高洁闲远,象秋蝉蜕壳于浊泥,在尘埃之外浮翔,又如庄周晓梦化蝶,翩然于水淡云闲之乡。
注释:¹濯足:洗脚。²晞发:晾干头发。³吴山楚泽:泛指南方的山水。⁴潇湘:湘水与潇水合流处称为潇湘,这里指湘江。⁵扁舟:小船。⁶付:给予,赐予。⁷沧浪:水名,这里指湘江。⁸蝉蜕尘埃外:蝉脱壳羽化飞上青天,这里表示词人超脱尘俗的胸怀。⁹蝶梦:梦中化为蝴蝶。说明词人自己情致的悠闲。
制荷衣,纫兰佩,把琼芳。湘妃起舞一笑,抚瑟奏清商。唤起九歌忠愤,拂拭三闾文字,还与日争光。莫遣儿辈觉,此乐未渠央。
制荷衣¹,纫(rèn)兰佩²,把琼(qióng)³。湘妃起舞一笑,抚瑟(sè)奏清商。唤起九歌忠愤,拂(fú)(shì)三闾(lǘ)文字,还与日争光。莫遣儿辈觉,此乐未渠央¹⁰
译文:恍惚可见——裁绿荷为衣,缀秋兰为佩,一身清雅脱尘的衣装。啊,那是屈原手持一束沁人的琼芳。湘水女神嫣然一笑,飘旋舞的霓裳,拨弄琴瑟的纤指下流泻幽怨的一曲清商,唤起行吟泽畔的屈子一腔报国的忠愤,写入《九歌》眷眷不忘那拂袖挥洒的文字,一字一句与日月争光。呵,莫要让儿辈知晓一江湘水的遐想,这泛舟的乐趣悠渺不尽,正该我辈独享。
注释:¹制荷衣:用荷叶作衣服。²纫兰佩:把兰花穿结成佩带。³把琼芳:手握芳洁的花枝。⁴湘妃:湘水女神。⁵抚瑟:弹瑟。⁶清商:指悲凉的乐曲。⁷九歌:屈原作品《楚辞》中的篇目,这里以《九歌》代指屈原的作品。⁸拂拭:抹去尘垢,比喻识拔真才。⁹三闾文字:屈原曾任三闾大夫,这里指屈原骚赋。¹⁰未渠央:即未尽之意。渠,同“遽”,急遽;央,尽。

  词的上片写行舟过湘水的情景。开头“濯足”二句即用屈原作品的词语,又非常切合舟行途中情景。首句见《楚辞·渔父》:“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次句见《楚辞·九歌·少司命》:“与女沐兮咸池,晞女发兮阳之阿。”但“北风凉”出自《诗经·邶风·北风》“北风其凉”。“濯足夜滩急”二句,既写驾舟远行者的表象动态,又借以抒发自己高洁的情怀,并且贯穿全篇。从濯足到晞发的意象,显示出词人胸怀的高洁脱俗。“吴山”二句承上则抒发词人渴望到潇湘的心愿。“买山扁舟”三句,进一步展示想象与现实相结合的美好机遇。“六月下沧浪”,既点明了时间,又借指湘江并与上文潇湘呼应。”天公付我”,从表象上看,大概是写天公为我作美,其实,词人此刻的心绪是异常复杂的,透过这幽默诙谐的词语,读者可以体察到词人埋藏于内心的人生苦涩滋味。“蝉蜕尘埃外,蝶梦水云乡。”词人转换视角,采用两个不同层次景色来展现蕴含着的奥秘。前句用《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的,皭然泥而不滓者也。”后者运用《庄子·齐物论》:“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水云乡为隐者所居。这种多视角的审美情趣既是对屈原身处浊世而不同流合污的高贵品格的赞美,又是借以自喻而显露出豁达自适的心情。

  下片即景抒情。作者荡舟湘江,脑海里浮现出屈原的形象。屈原那种忠愤忧国的情操,精美多姿的诗句,撼动着词人的心扉。于是词人情不自禁地运用《楚辞》中的诗句注入渊篇,而落笔灵活自然,别开生面。“制荷衣”三句,承上启下,虽然词人运用《楚辞》成语,但思维意识已超越时空而带有飘飘欲仙的幻觉。“湘妃起舞一笑”二句,由撷取成句到感情升华,由丰富的联想而产生飞动的意象。这里既写“湘妃起舞”的场面,又有“抚瑟奏清商”的舞曲。“紧接着”唤起“三句以崇敬的心情颂扬屈原的伟大品格及其作品不朽的艺术价值。“结末”莫遣“二句用典。这里词人从幻想的画面中返回到现实的境界,寓怨愤于欢乐中,余韵不尽。

  词中不仅变换奇横,富有浪漫色彩,而且表达宛转曲折。全篇运化屈赋诗句和意象,将湘水人文典故、神话传说与屈原文字融为一体,浑化组合,构成虚幻、空灵、高洁、纯美的意境,寄寓词人由忠愤而转换为洒脱超旷的复杂心态。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钟振振主编.唐宋词鉴赏辞典:安徽文艺出版社,2006.10:第813-815页
2、 唐圭璋等著.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08月第1版:第1430-1431页
净土堂
净土堂
译文:人的结习从无开始,沦落沉溺穷尽了苦难之源。
结习自无始,沦溺穷苦源。
结习自无始,沦溺穷苦源。
译文:轮回成为今世的人形时,才彻悟三种解脱的空门。
流形及兹世,始悟三空门。
流形及兹世,始悟三空门。
译文:华堂中开辟一块洁净的地域,佛的图像清晰而且细微。
华堂开净域,图像焕且繁。
华堂开净域,图像焕且繁。
译文:堂中焚烧清泠的檀香,诵唱着微妙的佛经。
清冷焚众香,微妙歌法言。
清冷焚众香,微妙歌法言。
译文:我叩首拜谢唱经的法师,遥遥地忏悔在红尘中的昏聩。
稽首愧导师,超遥谢尘昏。
稽首愧导师,超遥谢尘昏。
译文:寂灭并不是断绝,文字的讲解也不能分离。
曲讲堂
曲讲堂
译文:为什么要设置讲堂?因为有高士在这里讲经。
寂灭本非断,文字安可离!
寂灭本非断,文字安可离!
译文:默然的妙语也要假托言语的宣讲,将沉默与宣讲分别是无知的言行。
曲堂何为设?高士方在斯。
曲堂何为设?高士方在斯。
译文:中道与空相、假名本是一回事,何必要将名、相的区别分清?
圣默寄言宣,分别乃无知。
圣默寄言宣,分别乃无知。
译文:希望能弃绝听闻所得,由思维而得到佛的真谛。
趣中即空假,名相与谁期?
趣中即空假,名相与谁期?
译文:选择吉地用青茅盖成禅堂,青山团团围住虚白的建筑。
愿言绝闻得,忘意聊思惟。
愿言绝闻得,忘意聊思惟。
译文:山花飘落在幽静的门前,忘机的禅客在禅堂端坐。
禅堂
禅堂
译文:涉及了有并非有意去取得,观照于空也不用去解析。
发地结菁茆,团团抱虚白。
发地结菁茆,团团抱虚白。
译文:天地万籁都有缘而生,喧闹当中也有深深的沉寂。
山花落幽户,中有忘机客。
山花落幽户,中有忘机客。
译文:心与物境本同一而无区别,正象鸟飞不留任何痕迹。
涉有本非取,照空不待析。
涉有本非取,照空不待析。
译文:新亭俯倚红色的栏杆,四周开满了美丽的芙蓉。
万籁俱缘生,窅然喧中寂。
万籁俱缘生,窅然喧中寂。
译文:晨风把清香吹送远处,湿润的彩花沾满露珠。
心境本同如,鸟飞无遗迹。
心境本同如,鸟飞无遗迹。
译文:鲜花潇洒地开在人世,高低俯仰有无数的姿容。
芙蓉亭
芙蓉亭
译文:我曾听过色、空的比喻,造物界到底是谁在巧夺天工?
新亭俯朱槛,嘉木开芙蓉。
新亭俯朱槛,嘉木开芙蓉。
译文:留连这深秋的月光,断断续续传来山寺的晚钟。
清香晨风远,溽彩寒露浓。
清香晨风远,溽彩寒露浓。
译文:高高的桥与幽幽的小路相连,它曲曲折折穿过稀疏的竹林。
潇洒出人世,低昂多异容。
潇洒出人世,低昂多异容。
译文:竹子从笋箨中迸发苦节,青皮环抱空虚的竹心。
尝闻色空喻,造物谁为工?
尝闻色空喻,造物谁为工?
译文:俯身看桥下细细的溪流,抬头听山间萧萧的竹韵。
留连秋月晏,迢递来山钟。
留连秋月晏,迢递来山钟。
译文:烟雾蒸腾中阳光西下,山里的鸟儿在嘲哳乱鸣。
苦竹桥
苦竹桥
译文:料想苦竹不可能作为渡口的竹伐,正好给我们的休憩提供了绿荫。
危桥属幽径,缭绕穿疏林。
危桥属幽径,缭绕穿疏林。
迸箨分苦节,轻筠抱虚心。
迸箨分苦节,轻筠抱虚心。
俯瞰涓涓流,仰聆萧萧吟。
俯瞰涓涓流,仰聆萧萧吟。
差池下烟日,嘲哳鸣山禽。
差池下烟日,嘲哳鸣山禽。
谅无要津用,栖息有馀阴。
谅无要津用,栖息有馀阴。

  柳宗元初贬永州,住龙兴寺,曾与和尚交往,探讨佛理。龙兴寺旧址在潇水东岸,永州芝山城南太平门内。当年寺里有和尚重巽,即巽公,是湛然的再传弟子,与柳交往颇深。故柳有《巽上人以竹间自采新茶见赠酬之以诗》、《送巽上人赴中丞叔父召序》,并作《永州龙兴寺西轩记》赠巽上人。组诗《巽公院五咏》作于公元806年(元和元年),写的是龙兴寺里有关事物和景色。前三首以议论入诗,直接谈佛理,后二首以写景见长,蕴藏禅理。

  柳宗元在《永州龙兴寺修净土院记》记载:龙兴寺里,有前刺史李承咥和僧人法林设置的净土堂,他们常在这里做法事。到此时已经二十多年了,净土堂的房屋损毁,佛像开裂崩塌。巽上人住在这儿,开始对此进行整理修复。刺史冯叙捐资修了大门,柳宗元则助修了回廊,使之焕然一新。巽上人,是已经修炼到了最高境界,理解最深教义的高僧。组诗第一首即以《净土堂》为题,记述重修净土院后佛堂修饰一新及诗人参与佛事的情景,抒发了诗人崇佛的心态。前四句为第一层:“结习自无始,沦溺穷苦源。流形及兹世,始悟三空门。”以议论开始,直接切题,从人生的苦难轮回中领悟到三种解脱的空门,即“我空、法空、空空”的佛道。二至八句为第二层:“华堂开净域,图像焕且繁。清冷焚众香,微妙歌法言。”细腻地描绘了在净土堂做佛事的情景:华堂的净土,清晰的佛像,焚烧的檀香,诵唱的佛经,历历在目,声声入耳。结尾两句“稽首媿导师,超遥谢尘昏”,诗人叩首拜谢唱经的法师,遥遥地向他忏悔自己在红尘中的昏聩。他要抛弃人世欲望的种种烦恼,向往不生不死的涅盘之门;诗人还相信西方净土——极乐世界,可见他受佛教的影响已到了执迷的程度。

  第二首《曲讲堂》,结构形式与前首大致相同。“寂灭本非断,文字安可离!曲堂何为设?高士方在斯。”从设置曲讲堂的必要性落笔,经文需要讲解,高士讲经需为之设置讲坛,那么,曲讲堂的设立就是天经地义的了。“圣默寄言宣,分别乃无知。趣中即空假,名相与假期?”进一步指出“默然的妙语也要假托言语的宣讲,将沉默与宣讲分开是无知的做法。”并认为中道与空相、假名本是一回事,不必分明名、相的区别。最后两句“愿言绝闻得,忘意聊思惟”,希望能弃绝听闻所得到的东西,通过认真思维而得到佛的真谛。全诗基本上是议论,充满佛教的术语,作者一心向往佛教的真谛,态度之虔诚,俨然一信徒。

  《禅堂》与前两者的内容密切相关,写的是三堂之一的“禅堂”。而在写作上稍有变化,先是描写:“发地结青茆,团团抱虚白。山花落幽户,中有忘机客。”像是一特写镜头,刻画出“禅堂”的特点:青茅盖成的禅堂,青山团团围住虚白的建筑。然后,由外及内,由物及人,山花飘落在幽静的门前,禅堂中坐着忘机的禅客,突出了禅客。禅客也自然包括诗人。中间一层,用禅语叙说对佛学的理解:涉及了有并非有意去取得,观照于全也不用去解析。天地万籁都有缘而生,喧闹当中有深深的寂静。对佛理的理解比较深透,是禅客(诗人)进入禅堂的收获。最后二句:“心境本同如,鸟飞无遗迹。”表现了空有双亡、心境如一的境界,使诗意得到升华。

  前三首以议论为主,风格大致相近,后二首别具一格,以写景为主。五代人谭用之《秋宿湘江遇雨》中有“秋风万里芙蓉国”的诗句。芙蓉,一指荷花,二指木芙蓉。湖南多水乡,处处有莲荷。木芙蓉比一般花卉高大,枝叶繁茂就像小树,庭院,路旁均可栽种。故湖南有芙蓉国美称。信仰禅宗的王维,也有一首咏芙蓉花的《辛夷坞》:“木本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芙蓉亭》全诗分三层,以鲜艳美丽的芙蓉着墨,“新亭俯朱槛。嘉木开芙蓉。”新亭里修建着红色的栏杆,四周开满了芙蓉鲜花。“清香晨风远,溽彩寒露浓。”早晨的清风吹送了远香,寒冷的露水沾湿了鲜艳的色彩。前四句全是写景,像一副颜色绚丽、动静相间的水彩画。第二层“潇洒出人世,低昂多异容”,继续描写芙蓉花。花朵潇洒地开放,呈现不同的姿态与容貌。芙蓉花盛开时,花朵缀满枝头,或白或红或黄,千姿百态,赏心悦目。特别令人惊奇的是,早晨开的白花,下午因为光合作用侧变成红色。“尝闻色空喻,造物谁为工?”笔锋一转,由花自然联想佛学中色、空的比喻,不知造物界到底是谁在巧夺天工,创造出芙蓉花这样美丽的景物。佛教谓有形的万物为色,并认为万物为因缘所生,本非实有,故谓“色即是空”。诗中的“色”一语双关,既指芙蓉花的颜色,又泛指世间事物。结句为第三层:“留连秋月晏,迢递来山钟。”从早到晚,留连芙蓉亭的美景,久久不愿离去。秋月中,诗人静听断断续续地传来山寺的钟声,向往佛学禅境的思想不言而喻。禅院中有如此美好的景物,佛经中更是诗人精神寄托的理想之地。诗熔风景诗、咏物诗、山水诗为一炉,情景交融,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

  最后一首《苦竹桥》,更像一首咏物诗,它描写的是苦竹间的桥,而且表面上是写桥,实则重点是写竹,桥只不过是陪衬而已。苦竹,楚地湘南极普通的一种竹子,而且连名称都带有贬意。诗人独具慧眼,从平凡的事物中发现了诗意,将自己身世遭遇与不起眼的苦竹有机联系起来,寓意于有“苦竹”“虚心”的竹。诗的结构与组诗一致,分三层。前四句写实:“危桥属幽径,缭绕穿疏林”,远远的桥与幽幽的小路相连接,它缭绕地穿过稀疏的竹林。突出危桥、幽径、疏林。“迸箨分苦节,轻筠抱虚心”。特写竹子的拔节,充分运用诗的想象,似乎看见竹子从笋箨中迸发出苦节,轻轻的筠皮环抱着空虚的竹心。诗中突出了“苦节”与“虚心”。第二层写桥上观景所得:俯身可以看到绢绢细流,抬头可以听到萧萧的竹声。烟雾蒸腾中阳光西下,山里的鸟儿啁鸣归巢。既俯看,又仰视,还运用听觉。天边的太阳,近处的鸟鸣,一一入画,充满了生机。眼中的景物往往是诗人内心世界的外在展示。大自然是美好的,然而胸怀大志的诗人不能像鸟一样自由飞翔,投入她的怀抱,只能与“囚徒为朋”,在寺院的木鱼声中难以入眠,这强烈的反差不能不使人产生共鸣,伤感之情溢于言表。最后抒发感概“谅无要津用,栖息有余阴”,这里的苦竹也不可能作为渡口的竹伐,正好给人们的栖息提供了荫凉。正如吴文治先生所指出的:“作者借竹自喻,感叹竹子虽有‘苦节’和‘虚心’的美质,也只能供人和鸟歇息遮阴,不会用在重要的渡口,隐有自伤怀才不遇之意。”(《柳宗元选集》)诗除了咏苦竹桥之外,还写到竹林、小径、溪流、竹韵、落日、鸟鸣,故自然属于山水诗。

  前人对组诗的写作评价颇高,曾吉甫《笔墨闲录》说:“退之虢州《三堂二十一咏》,子厚《巽公院五咏》,取韵各精切,非复纵肆而作。随其题观之,其工可见也。“孙月峰评点:“五作俱就禅理发挥,最精妙。”汪森认为:“五诗极能因名立意,洗剔见工。然谈理而实诸所无,不若写物而空诸所有,在具眼者自当辩之。”蒋之翘指出:“五咏中《禅室》一首差胜。”孙昌武教授对《净土堂》《禅堂》也提出了批评:“这种诗,写法颇像六朝的玄言诗,是以诗的形式讲说平庸陈腐的佛理。”(《柳宗元传论》)由于内容上宣扬佛理,导致当今的选本一般不选该诗。吴文治教授独具慧眼,在世界文学名著文库《柳宗元选集》中选注了《芙蓉亭》《苦竹桥》二首。二诗的风格相近,特色各具,仅就诗题而言,前者鲜艳,后者暗淡。《芙蓉亭》描绘芙蓉,宣扬佛理如信手拈来,《苦竹桥》寓意深刻,从苦竹生发开去,抒发了遭贬的愤懑。要了解组诗,关键是要对柳的信佛有一个正确评价。不必为尊者讳,柳宗元的信佛是客观存在,不能简单地否定、肯定。首先,柳宗元贬谪永州,对他的打击是巨大的,精神摧残非常人所能承受,他之所以崇佛,是因为转移注意力,回避矛盾,以求解脱、安宁心情,这一点可以理解。其次,佛教虽不等于迷信,但也有迷信的成分。他在诗中宣传的“三空”、西方净土,流露出退避现实消极的人生哲学,这是应予批判的。再次,他对佛学有一个认识过程,通过钻研、扬弃,借它山之石,吸取佛学中对儒学相通、有用的内容,以儒统释,这是值得肯定的。此外,他对佛教也曾提出过批评。如对僧尼“无夫妇父子,不为耕家蚕桑”表示不满,对禅宗谈空太过,造成离奇荒诞、戒律不存的弊病提出批评,对那些“假浮屠之形以为高”的“纵诞乱杂”者坚决予以反对。

xùngōngyuànyǒng--liǔzōngyuán

jìngtáng

jiéshǐlúnqióngyuán

liúxíngshìshǐsānkōngmén

huátángkāijìngxiànghuànqiěfán

qīnglěngfénzhòngxiāngwēimiàoyán

shǒukuìdǎoshīchāoyáoxièchénhūn

jiǎngtáng

mièběnfēiduànwénān

tángwèishègāoshìfāngzài

shèngyánxuānfēnbiénǎizhī

zhōngkōngjiǎmíngxiāngshuí

yuànyánjuéwénwàngliáowéi

chántáng

jiéjīngmáotuántuánbàobái

shānhuāluòyōuzhōngyǒuwàng

shèyǒuběnfēizhàokōngdài

wànlàiyuánshēngyǎoránxuānzhōng

xīnjìngběntóngniǎofēi

róngtíng

xīntíngzhūkǎnjiākāiróng

qīngxiāngchénfēngyuǎncǎihánnóng

xiāochūrénshìángduōróng

chángwénkōngzàoshuíwèigōng

liúliánqiūyuèyàntiáoláishānzhōng

zhúqiáo

wēiqiáoshǔyōujìngliáorào穿chuānshūlín

bèngtuòfēnjiéqīngyúnbàoxīn

kànjuānjuānliúyǎnglíngxiāoxiāoyín

chàchíxiàyāncháozhāmíngshānqín

liàngyàojīnyòngyǒuyīn

瞿塘峡口水烟低,白帝城头月向西。
(qú)塘峡¹口水烟²低,白帝³城头月向西。
译文:瞿塘峡口,水雾蒙蒙,像轻烟一样低低地笼罩着江水。白帝城上的月亮已经向西偏斜。
注释:¹瞿塘峡:为长江三峡之首,也称夔峡。西起重庆市奉节县白帝城,东至巫山大溪。两岸悬崖壁立,江流湍急,山势险峻,号称西蜀门户。²水烟:水上的烟霭。³白帝:在今重庆市奉节县东瞿塘峡口。
唱到竹枝声咽处,寒猿闇鸟一时啼。
唱到竹枝声咽处,寒猿闇(ān)¹一时啼。
译文:深夜有人唱起了令人伤心的竹枝民歌,当唱歌的声音哽咽着时,山上的月猴和山鸟都一起悲伤地啼叫起来。
注释:¹闇鸟:指归宿之鸟。
竹枝苦怨怨何人?夜静山空歇又闻。
竹枝苦怨怨何人?夜静山空歇¹又闻。
译文:《竹技》曲调苦怨究竟是把谁怨?夜静山空里歌声时续又时断。
注释:¹歇:停止,消止。
蛮儿巴女齐声唱,愁杀江楼病使君。
蛮儿巴女¹齐声唱,愁杀²江楼病使君³
译文:巴楚的青年男女齐声来歌唱,愁杯了江楼里的忠州病长官。
注释:¹蛮儿巴女:指湖北、四川之间的青年男女。蛮,古时称楚因为荆蛮,称四川为巴蜀。巴,今四川省东部地区。²杀:形容程度很深。³使君:古时对州郡长官的尊称,这里是作者自指,当时作者任忠州刺史。
巴东船舫上巴西,波面风生雨脚齐。
巴东¹船舫(fǎng)²上巴西,波面风生雨脚³齐。
译文:坐着小船,从巴东到巴西去。一路上,江风吹动波浪,大雨下个不停。
注释:¹巴东、巴西:均为郡名,前者在今重庆奉节一带,后者在今四川阆中一带。²船舫:泛指船。³雨脚:随云飘行、长垂及地的雨丝。
水蓼冷花红簇簇,江篱湿叶碧凄凄。
水蓼(liǎo)¹冷花红簇(cù)²,江篱(lí)³湿叶碧凄凄。
译文:那江边的水蓼草开着白里带红的小花,似乎感到了寒冷,相互紧紧挤在一起;被雨打湿的江蓠草叶,更显得幽绿幽绿的。
注释:¹蓼: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花小,白色或浅红色,生长在水边或水中。²簇簇:丛列成行貌。³蓠:水中生长的一种藻类植物。
江畔谁人唱竹枝?前声断咽后声迟。
江畔谁人唱竹枝?前声断咽(yè)¹后声迟。
译文:大江边是谁在唱那《竹枝词》?前声曲幽咽之后声调迟迟。
注释:¹断咽:止断。
怪来调苦缘词苦,多是通州司马诗。
怪来¹调苦缘²词苦,多是通州司马³诗。
译文:难怪曲调苦只因为词语苦,所唱的多是通州司马的诗。
注释:¹怪来:怪不得的意思。²缘:因为。³通州司马:指元稹,当时元稹任通州司马。

  第一首写深夜听唱《竹枝》。四句之中没有介绍是什么人在唱《竹枝》,是男还是女,以及他因为什么要唱这样一种凄凉哀怨的曲子。而只是说在瞿塘峡口,白帝城头,月亮西沉时,烟雾迷漫,一阵阵歌声远远传来,悲凉凄楚,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唱到声情凄苦之处,音调梗塞,致使周围宿猿栖鸟,齐声悲啼,更烘托出这一曲哀婉动人的悲歌。

  “瞿塘峡口水烟低,白帝城头月向西”交代地点、时间和周围的环境。“水烟低”描写江面上烟雾迷漫,营造一种压抑的气氛;“月向西”说明时间之晚。在这烟波江上,深宵夜半,竟有人吟唱一首悲歌,应该是遇到了极其悲伤的事,郁愤不能自已,故发而为歌,声调凄惨。末句“寒猿暗鸟一时啼”以环境烘托歌声的悲哀。《水经注》引渔歌:“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猿鸣鸟啼原本似人之哭泣,悲凉的歌声牵动了鸟啼猿鸣,而猿鸟鸣啼又成为《竹枝》的协奏曲,更加倍衬托出悲歌凄怆的情境气氛。诗歌写得如此凄婉动人,与当时诗人寂寞的心情有关。

  第二首写静夜听唱《竹枝》。前两句写哀怨如泣的《竹枝》歌声时断时续,打破了夜静空山的沉寂,同时问这幽怨恻怛之歌怨的是何人。以问语说,不直接道出,发人思索,而更觉沉痛可伤。第三句谓这《竹枝》怨歌并非独唱,而是“蛮儿巴女齐声唱”。恋儿巴女,当时对湖北、四川一带男女青少年的一种称谓,因古时称楚国为荆蛮、四川为巴蜀。这齐声所唱之怨歌,遭贬谪、受打击的诗人听了,更勾引起自身的愁怨之情,因此末句诗人喟叹云:可愁煞了江楼上的我这个忠州病使君啊!上首借景寓悲,这里则无穷羁愁尽在“杀”之中,倾怀而诉,不嫌直致。

  第三首集中重墨描绘诗人于江楼上所见的“竹枝”歌乡之雨景。前两句描绘舟行风雨中。三、四两句由第二句生出,绘水边景致。“冷花”、“湿叶”,雨气逼人;“红簇簇”、“碧凄凄”,描绘歌乡雨景,乡土色彩浓郁而体物入微。

  第四首写听江畔唱《竹枝》。前两句写不知何人在江畔唱那《竹枝》歌,前声曲断咽后声调迟迟,状写《竹枝》歌法,声口宛然。后两句写诗人始悟曲调凄苦,因所唱多为通州司马“词苦”诗。元稹任监察御史时,因得罪了当权派,被贬江陵士曹参军,后迁通州司马,遭遇类似白居易。他在通州心情甚悲愤,(白居易曾有《得微之到官后书,备知通州之事,怅然有感,因成四章》诗安慰他)因而可能亦曾拟《竹枝》抒其“沉愁”(白诗语),通州司马“词苦”诗中所含寓的志士们流离迁谪之悲,及响彻《竹枝》组歌中的辛酸心声,均蕴于苦调、溢于言表,因而,组诗虽语言通俗流畅,却并不失于率直,而颇得蕴藉之神。

参考资料:
1、 周啸天.唐诗鉴赏辞典补编: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515-517
2、 李希南.白居易诗译释: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3:276-278
3、 谢思炜.白居易诗选:中华书局,2005:135-136
请使用Ctrl+D进行收藏。
确认
请使用Ctrl+D进行收藏。
确认
是否确认删除?
确定 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