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之变后,高宗即位,国祚似可中兴,但其实仍无宁日。建炎元年(1127)冬至二年(1128)春,金兵三路南犯,将宋高宗赶至扬州。建炎二年冬至三年(1129)春,金兵又大举南下,连陷徐、泗、楚三州,直逼扬州,高宗仓惶渡江,经镇江、常州、吴江、秀州等地,最后到达杭州。此诗作于建炎三年(1129),作者正避乱襄汉,转徙湖南之际。时金兵陷徐泗楚扬诸州,作者深为忧虑,于是写这首诗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懑之情。
该诗首联点明次韵感怀,称赞周莘,以下自抒所感;描写了南宋时期的政治的动乱,是一首因巨大历史事变而引发无限感慨的政治抒情诗。这首诗运用了虚实相济、对仗等手法,既痛斥金人之侵掠,又批判朝廷之无能,年深月久,不见转机,流亡道路,感情激荡,笔墨深至。
首联写时事。靖康之变,北宋亡,建炎元年(1127)高宗即位。其年冬,金兵南下,高宗退守扬州,建炎二年冬三年春,金兵又大举南侵,直逼扬州,高宗仓皇渡江,逃往杭州。前句写金兵南下,连陷徐、泗、楚三州。“绕淮春”既指出三州地在淮河流域,又点明时值春季;而“又”字则道出金兵屡次南侵的事实。金兵南侵,蹂躏大好河山,诗人满怀激愤,后句即吐露了他的这种心情。“叹息”二字,体现了诗人忧国伤时之意;“犹为国有人”,用贾谊《治安策》“犹为国有人乎”成句,一腔忠愤喷薄而出。 颔联对仗工整,语句看似平实,却奔涌着诗人内心激越的忧愤之情:岂能让皇帝四处流亡奔波,而谁来指挥三军澄清宇内呢!“翠华”本指皇帝仪仗中用翠鸟羽毛装饰的旗帜,此指代皇帝。“周宇县”指周游天下,此则暗喻宋高宗几年来四处奔逃的窘境。“白羽”指白羽扇。魏晋时人常持羽扇指挥三军,此借指有杰出才能的将帅。“静风尘”指平息战乱。
三四句以问句组联,语气突兀、感情激越而又对仗工整。诗人大声疾呼:岂可使皇帝到处流亡,谁能指挥三军澄清字内呢?如杜甫《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歌》云:忆昔巡幸新丰宫,翠华拂天来向东。苏轼《祭常山回小猎》诗云:“圣朝若用西凉簿,白羽犹能效一挥。杜甫《赠别贺兰锗》诗云:“国步初返正,乾坤尚风尘。”由此可知,陈与义写诗,确实“多用杜实字”(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五)、“句法能参杜拾遗”(仇远《仇山村遗集·读陈去非集》)。
颔联如此,颈联亦然。杜甫《夜闻筹篥》诗云:“君知天地干戈满,不见江湖行路难。”上句言国多战乱,下句叹身久飘零。这首诗的五六句即从这两句脱胎而出,而又自述情事,并非蹈袭古人。自宣和七年(1125)金灭辽攻宋,到建炎三年(1129),五年中天翻地覆,变乱相仍。这种种事变,无穷感叹,尽纳入“五年天地无穷事”一句之中。“万里”句则叙个人奔走江湖,饱经忧患,幸而获全性命。意思是说,现时的转徙流离,正由于五年的无穷事变。两句表达了一种因果关系,虽对仗工整而一气直下,不用嗟叹字面而嗟叹之意自见,忧愤之情溢于言表。
尾联是说自己在烟津迷路之上(意即对当前大势本不甚了然),感到金陵有帝王气,应定都于此。“共说”一语切“次韵感怀”之题,意谓这是他和周莘的共同主张。陈与义自宣和六年谪监陈留酒税,到此时仍未复官。定都于何地,是南宋主战派与投降派激烈斗争的一个重大问题。主战派力主定都金陵,旨在据此虎踞龙蟠之地,不仅可以凭借长江天险,抗击金兵南进,而且可以在有利时机挥师北伐,恢复中原。投降派畏敌如虎,只求偏安,不图恢复,则反对定都金陵。当时虽尚未定都,但陈与义从高宗一径南逃的行动中,已经感觉到了投降派的卑劣意图,于是就在诗中陈述了自己的主张。这时事态的发展,尚未达到建炎四年春高宗逃到温州时那样严重,诗人便只用了“放臣迷路感烟津”这种说法,纡徐婉转而用意闳深。
这首诗抚事感时,沉痛激越,寄托遥深,不独得杜诗句法,且亦得杜诗精神。由于身世、时代等多方面的主客观原因,陈与义后期诗歌的忧国爱民之意,与杜诗相近,成就确乎在同时代诗人之上。刘克庄评论说:“元祜后诗人叠起,……要之不出苏、黄二体而已。及简斋出,始以老杜为师。……造次不忘忧爱,以简严扫繁缛,以雄浑代尖巧。第其品格,当在诸家之上。”(《后村诗话》前集卷二)杨万里也称赞他“诗宗已上少陵坛”(《诚斋集·跋陈简斋奏章》),大致都是不错的。
《独漉篇》原为乐府“拂舞歌”五曲之一,古辞以“刀鸣削中,倚床无施。父仇不报,欲活何为”,抒写了污浊之世为父复仇的儿女之愤。
“独漉水中泥”,“独漉”在今河北,传说它遄急浚深、浊流滚滚,即使在月明之夜,也吞没过许多行人。此诗首解先以憎恶的辞色,述说它“水浊不见月”的污浊,第三句“不见月尚可”,又在复沓中递进一层,揭出它“水深行人没”的罪恶。这“独漉”水大抵只是一种象征:诗人所愤切斥责的,其实就是占据了长安,并将“河北”诸郡以污浊之水吞没的安禄山叛军。他们正如肆虐河北的独漉水一样,暗了天月,吞噬了无数生灵。
接着由纷乱的时局,转写诗人客中飘泊、报国无门的孤愤。当中原深受罹乱时,诗人正孤身一人,飘泊在东南。眼看着“越鸟南来”、“胡雁北渡?”,诗人心中不胜悲哀:那鸟雁飞归的北方,正是河山拱卫的京师所在。而今陷于叛军的铁蹄之下,自己却只能避难客中,这实在是最令诗人痛苦的。“我欲弯弓向天射”一句,就是在这痛苦心境中激发的“射天”奇思。它与“拨剑四顾心茫然”一样,表达了一种无可发泄的苦闷。但弯弓射天,又怕误伤了空中的鸟、雁,徒然使它们中道折翮、失却归路,这真叫人左右为难。眼望月下的树影,偶有落叶在风中飘坠,诗人不禁一声长叹:“客无所托,悲与此同”——他正如这风中落叶一样,飘荡无主。
自“罗帷舒卷”以下,诗境陡转:四野万籁俱寂,诗人却还独伫空堂,他究竟在等待着谁?门边的罗帷忽然飘拂起来,仿佛有人正披帷而入。诗人惊喜中转身,才发现来客只有清风。随着罗帷之开,月光便无声“直入”,正如豪爽的友人,未打招呼便闯了进来——然而它只是月光的“无心”造访,根本无深意可解。这四句从清风、明月的入室,表现诗人似有所待的心境,思致妙绝。而且以动写静,愈加将诗人客中无伴的寂寞,衬托得孤寂冷落。
诗人所期待的,就是参与平叛、为国雪耻之用。
“龙泉雄剑”此刻就挂在壁间。它如同古帝颛顼的“曳影之剑”一样,当“四方有兵”之际,便震响“龙虎之吟”,意欲腾空飞击。令人伤怀的是,它却至今未有一吐巨芒、断其犀、象之试。这雄剑的命运,正是诗人自身报国无门的写照。国之壮士,岂忍看着它空鸣壁间、“锈涩苔生”一股怫郁之气在诗人胸中盘旋,终于在笔下化为雄剑突发的啸吟:“国耻未雪,何由成名?”笔带愤色,却又格调雄迈,显示的正是李白悲慨豪放的本色。此诗末解,就于宝剑的啸吟声中,突然翻出了“神鹰”击空的雄奇虚境。据《幽明录》记,楚文王得一神鹰,带到云梦泽打猎。此鹰对攻击凶猛的鸱、鸢毫无兴趣,而竟去攻击九天巨鹏并将之击落。此诗结句所展示的,就是这神鹰击天的奇壮一幕。而决心为国雪耻的诗人,在天之东南发出了挟带着无限自信和豪情的声音:“为君一击,鹏搏九天!”这声音应和着挂壁雄剑的“龙吟”之音,响彻了南中国。它预告着诗人飘泊生涯的终止——他将以“鹏搏九天”之志,慨然从军,投入平治“独漉”、驱除叛军的时代风云之中。
此诗共分六节(乐曲的章节),初读起来似乎“解各一意”、互不相属,其实却是“峰断云连”、浑然一体。从时局的动乱,引出客中飘泊的悲愤;从独伫空堂的期待,写到雄剑挂壁的啸吟;最后壮心难抑、磅礴直上,化出神鹰击天的奇景。其诗情先借助五、七言长句盘旋、摩荡,然后在劲健有力的四言短句中排宕而出。诗虽作于诗人五十六岁的晚年,而奇幻峥嵘之思、雄迈悲慨之气,就是与壮年时代的名作《行路难三首》、《梦游天姥吟留别》相比,亦更见其深沉而一无逊色之憾。
这首曲写出了作者浓浓的思乡之情。写出作者是十分心急的,急得发愁,也许正遇上某些事,回乡无望,因而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似乎只能籍着秋夜的清凉,做个好梦,梦回家乡探望亲人。
秋风中接到家信,远自万里之外寄来,谆谆“问我归期未”,这两句从空间和时间的两个方面表现了“我”与“家”的暌隔。而诗人未对来信的殷望作任何正面的答复,仅是铺排了自己所处客乡的秋景。“红叶天”、“黄花地”,显然受了《西厢记·长亭送别》中“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的启导,而《西厢记》又是移用了范仲淹《苏幕遮》词的“碧云天,黄叶地”,亦为感秋之作。红叶黄花勾勒了清秋的轮廓,色彩鲜明,但却有一种苍凉冷颓的情韵。尤其是作者在这一背景中添现了“雁”、“人”的活动主角,且雁啼于天,人醉于地,便使这种苍凉冷颓发挥到了极致。“雁啼”最牵愁惹恨,“人醉”则是为了忘忧,而“芭蕉雨声秋梦里”,秋雨的萧疏冷酷,使得乡梦也为之惊醒。这三句景句无不暗寓着人物的客乡况味和主观感受,代表着诗人的“秋怀”。深沉的乡思与有家难归的羁愁,便足以回答“归期未”的提问了。
这三句是作者收信后无言的感受,但它也可以视作诗人因家信问起归期而惆怅苦闷的应接。可以这样想象:诗人因在现实上不可能回到万里以外的乡园,无语可复,心中充满了忧愁与歉疚。他抬头望天,想看看那传书的鸿雁可在,结果发现“雁啼红叶天”,大雁似乎也在为他发出悲鸣。满地秋菊盛开,但那并不是故园的黄花,诗人只能借酒狂饮,在酩酊中暂忘乡愁。入夜了,他希望能在梦中实现回乡的心愿,可是“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声”(白居易《夜雨》),蕉叶上的雨声又无情地提醒着他的孤寂。“问我归期未”,不敢答复,至此也无须答复。小令的这三句景语,在时间的跨度上可前可后,代表了“秋怀”的一贯凄凉,确实是颇见妙味的。
应该说这个概括在这首短小精悍的曲里能够得到很好的体现,至于熔铸名句这点,恐怕元曲三百首里没有多少非香艳的题材的作品能跳出唐宋的成就。
回到曲上,“西风信来家万里,问我归期未?”看似简单,实则也简单明了,直奔主题,唯一比较特别之处是以西风送信,这个并不是很多见,古人一般是鱼传尺素,雁寄归思,青鸟传音,西风送信便是把西风拟人,赋予看似凛冽的西风一点人情味;“问我归期未”,平实却亲切,仿佛正面对面问话一般。又令人想起“道是归期未有期”这种情怀,有点淡淡哀愁。可见,这两句应该没有经过太多斟酌,完全是作者的真情实感的流露,因此读来也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之感。
“雁啼红叶天,人醉黄花地,芭蕉雨声秋梦里”这一句其实颇为经典,既充分体现张可久“清丽派”的作风,又充分体现曲在营造意境上对诗词手法的传承,强调了一种有构图讲究的图画般的美感。这一句却能够从人的多种感官角度把一种写来写去的思乡情怀具体化,形象化,把主观感受融入客观景物里,虽是一种常用的表现手法,又因作者能对颜色、声音、炼字、音韵都做出很好地把握,使得此曲经得起反复的品读。
“红叶”“黄花”秋意尽显,颜色鲜明,令人印象深刻,脑海中立即出现相似的画面;“啼”“醉”可以说是有炼字的功夫在内的,雁啼虽不同于杜鹃啼,但只要说到啼声,总是会有些感情在其中,无非雁就是像“我”一样,呼唤着同伴南迁,顺便一提,张可久是浙江人,也就是南方人,那么北雁南飞对于他的意义就更为具体了,而这啼声中,也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情绪,也许隐含了悲伤、急切、思念、担忧等等,“醉”作者认为黄花遍地的景色醉人,但有道是景不醉人人自醉,能够归乡的喜悦心情才真正让作者沉醉其中;芭蕉雨声秋梦里,芭蕉在古代是有特定所指的意象,一般指代愁思、闺思、乡怀、悲凉,而雨打芭蕉一般是指愁上加愁,不可排解。李清照就常用芭蕉的意象。作者是十分心急的,急得发愁,也许正遇上某些事,回乡无望,因而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似乎只能籍着秋夜的清凉,做个好梦,梦回家乡探望亲人。
从押韵这方面来说,不看曲有没有固定韵位,应该是没有的,“里”“未”“地”“里”都是有押韵的,故而朗读起来,此曲也是琅琅上口,音韵和谐的。当一句话,一首曲有一种让人在相似的情形下想起的力量时,已经可以算是成功的作品。正如每逢秋夜下雨时,都会想到“芭蕉雨声秋梦里”以及另一些无名氏的作品“一声声,一更更。窗外芭蕉窗里灯,此时无限情”“楼外凉蟾一晕生,雨余秋更清”把几种意境重叠在一起,然后整理起自己种种的愁绪。
本诗前两句,作者道出自己的乡思情。然而这种乡思情有多深有多浓?作者没有直接外露,却是以“西风”“红叶”“黄花”“芭蕉”“秋雨”这些富有季节特征的一组景物构成意境,渲染出一幅色彩浓丽的秋景图,衬自己浓浓的乡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