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参诗的特点是意奇语奇,尤其是边塞之作,奇气益著。《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是奇而婉,侧重在表现边塞绮丽瑰异的风光,给人以清新俊逸之感;这首诗则是奇而壮,风沙的猛烈、人物的豪迈,都给人以雄浑壮美之感。诗人在任安西北庭节度判官时,封常清出兵去征播仙,他便写了这首诗为封送行。
为了表现边防将士高昂的爱国精神,诗人用了反衬手法,抓住有边地特征的景物来状写环境的艰险,极力渲染、夸张环境的恶劣,来突出人物不畏艰险的精神。诗中运用了比喻、夸张等艺术手法,写得惊心动魄,绘声绘色,热情奔放,气势昂扬。
首先围绕“风”字落笔,描写出征的自然环境。这次出征将经过走马川、雪海边,穿进戈壁沙漠。“平沙莽莽黄入天”,这是典型的绝域风沙景色,狂风怒卷,黄沙飞扬,遮天蔽日,迷迷蒙蒙,一派混沌的景象。开头三句无一“风”字,但捕捉住了风“色”,把风的猛烈写得历历在目。这是白天的景象。
“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对风由暗写转入明写,行军由白日而入黑夜,风“色”是看不见了,便转到写风声。狂风像发疯的野兽,在怒吼,在咆哮,“吼”字形象地显示了风猛风大。接着又通过写石头来写风。斗大的石头,居然被风吹得满地滚动,再著一“乱”字,就更表现出风的狂暴。“平沙莽莽”句写天,“石乱走”句写地,三言两语就把环境的险恶生动地勾勒出来了。
下面写匈奴利用草黄马肥的时机发动了进攻,“金山西见烟尘飞”中“烟尘飞”三字,形容报警的烽烟同匈奴铁骑卷起的尘土一起飞扬,既表现了匈奴军旅的气势,也说明了唐军早有戒备。下面,诗由造境转而写人,诗歌的主人公——顶风冒寒前进着的唐军将士出现了。诗人很善于抓住典型的环境和细节来描写唐军将士勇武无敌的飒爽英姿。如环境是夜间,“将军金甲夜不脱”,以夜不脱甲,写将军重任在肩,以身作则。“半夜军行戈相拨”写半夜行军,从“戈相拨”的细节可以想见夜晚一片漆黑,和大军衔枚疾走、军容整肃严明的情景。写边地的严寒,不写千丈之坚冰,而是通过几个细节来描写来表现的。“风头如刀面如割”,呼应前面风的描写;同时也是大漠行军最真切的感受。
“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战马在寒风中奔驰,那蒸腾的汗水,立刻在马毛上凝结成冰。诗人抓住了马身上那凝而又化、化而又凝的汗水进行细致的刻画,以少胜多,充分渲染了天气的严寒,环境的艰苦和临战的紧张气氛。“幕中草檄砚水凝”,军幕中起草檄文时,发现连砚水也冻结了。诗人巧妙地抓住了这个细节,笔墨酣畅地表现出将士们斗风傲雪的战斗豪情。这样的军队必然无人能敌。这就引出了最后三句,料想敌军闻风丧胆,预祝凯旋而归,行文就象水到渠成一样自然。
全篇奇句豪气,风发泉涌,由于诗人有边疆生活的亲身体验,因而此诗能“奇而入理”,“奇而实确”,真实动人。
全诗句句用韵,除开头两句外,三句一转韵,这在七言古诗中是不多见的。全诗韵位密集,换韵频数,节奏急促有力,情韵灵活流宕,声调激越豪壮,有如音乐中的进行曲。
“抽思”取之于诗篇中“少歌”之首句。对“抽思”的解释,王逸《楚辞章句》谓:“为君陈道、拔恨意也。”朱熹《楚辞集注》认为:“抽,拔也。思,意也。”王夫之《楚辞通释》说:“抽,绎也。思,情也。”蒋骥《山带阁注楚辞》以为:“抽,拔也。抽思,犹言剖露其心思,即指上陈之耿著言。”
从体式上看,此篇有个与它篇不尽合一的独特篇章结构:除篇尾有“乱辞”外(这是《九章》中多数篇所具备),还增加了“少歌”与“倡曰”两种形式,此为它篇(如《离骚》、《九歌》及《九章》其它篇等)所罕见。所谓“少歌”,朱熹《楚辞集注》认为乃类同于“小歌”,是诗章前部分内容的小结。
所谓“倡曰”,即是“唱曰”,是诗章第二部分内容的发端。联系此篇整体内容,这别具一格的“少歌”与“倡曰”至少起了两个作用:其一,内容结构上的转换,由前半部分刻画与君不合、劝谏无望而生的忧思之情,转向了独处汉北时心情的描摹,“少歌”与“倡曰”在这里起了承上启下的作用,使诗篇顺理成章;其二,诗篇的结构体式有所突破,给人耳目一新之感,避免了单一化叙述的单调与呆板,产生了回旋曲折的艺术效果。
此诗回忆自己向楚王建议革新政治,遭受谗害而被放逐的情况,所写的是把作者蕴藏在内心深处像乱丝般的愁情抽绎出来。全诗流贯着缠绵深沉、细腻真切的怨愤之情,它贯穿了诗的始终,又紧扣了诗题“抽思”,并时时与之相照应。
诗篇一开首即扣住了题目”抽思“——以忧伤入题,用一连串具有鲜明感情色彩的词汇一下子将读者引入了“忧伤”的氛围,从而步入了诗人刻意营造的感情王国。
诗人丰富复杂的情感是随着诗章的逐步展开而渐次委婉吐露的。诗篇先从比喻入手,描述了诗人的忧思之重犹如处于漫漫长夜之中,曲折纠缠而难以解开,由此自然联系到了自然界——“谓秋风起而草木变色也”(朱熹语);继而写到了楚怀王,由于他的多次迁怒,而使诗人倍增了忧愁,虽有一片赤诚之心,却仍无济于事,反而是怀王多次悔约,不能以诚待之。诗人试图再次表白自己希冀靠拢君王,却不料屡遭谗言,其心情自不言而喻——“震悼”、“夷犹”、“悝伤”、“惦儋”,一系列刻画内心痛苦词语的运用,细致入微地表现了诗人的忠诚与不被理解的窘迫。“望三五以为像兮,指彭成以为仪”,“善不由外来兮,名不可以虚作”,——一番表露,既是真诚的内心剖白,也是寄寓深邃哲理、予人启迪的警策之句,赋予诗章以理性色彩。
“少歌”后的“倡日”部分,叙述角度有所转换。这部分以由南飞北的鸟儿作譬,刻画了诗人独处汉北时“独而不群”、“无良媒”的处境,其时其地,诗人的忧思益增:“望北山而流涕兮,临流水而太息”两句,令人读之怃然。值得注意的是,诗篇至此巧妙地插进了一段梦境的描写,以此抒写诗人对郢都炽烈的怀念,使读者似乎看到诗人的梦魂由躯体飘出,在星月微光下,直向郢都飞逝,而现实的毁灭在空幻的梦境中得到了暂时的慰藉。这是一段极富浪漫色彩的描绘。
诗篇最后部分的“乱辞”完全照应了开头,也照应了诗题。诗人最终唱出的,依然是失望之辞——因为,梦幻毕竟是梦幻,现实终究是现实,处于进退两难之中的诗人,无法也不可能摆脱既成的困境,他唯有陷入极度矛盾之中而藉诗章以倾吐心绪,此外别无选择。
全诗最大的特色,应该是流贯全篇的缠绵深沉、细腻真切的怨愤之情,它贯穿了诗的始终,又紧扣了诗题“抽思”,并时时与之相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