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诗借用宋玉《高唐赋》与《神女赋》的典故写出。据《高唐赋》与《神女赋》:楚怀王在游览云梦泽台馆时,曾经梦遇巫山神女。临别时,神女告诉怀王,她“旦为朝云,暮为行雨”。后人便根据神女的话,用“云雨”来指代男女间的私情。后来宋玉陪侍楚襄王到云梦泽游览,又都曾在梦中会过神女。《赠人》诗开头两句即用宋玉梦遇神女之事。诗人将失恋男子比成宋玉,将他所爱女子比成神女。首句以“衣裳”喻文采,暗示受赠者的文采风流一似宋玉。次句接着说,“惹得”神女动情而入梦。神女因宋玉之文采风流而生向往之情,入梦自荐。然而,美人的心是变化难测的,就说这位巫山神女吧,她先倾心于怀王,后来又钟情于襄王。“惹得”二字很有意味,也很有分寸感,又照顾到了对方的体面。后两句议论,出语真诚,在旷达的劝说中见出对朋友的深情。“云雨无情难管领”的说法尽管偏颇,但对于失恋中的朋友却有很强的针对性,不失为一剂清热疏滞的良药。
这首诗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得力于典故的运用。写诗向一位失恋的朋友进言,最易直露,也最忌直露。这首诗由于借用典故写出,将对失恋友人的劝慰之情说得十分含蓄,委婉得体,给诗情平添了许多韵味。
此诗前二句先写越窑开窑的时间在秋天,再以夸张的手法极言秘色瓷的颜色青翠,像是夺走了千山的苍翠似的;后二句写若在秘色瓷中盛上半夜的露水,就可以陪着嵇康将杯中的残酒喝完。全诗用准确而形象的语言,抓住了秘色瓷颜色青绿以及光泽盈润的特征来描绘,并突出其风神。
前两句“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是陆龟蒙远看越窑开窑时的壮观景象而发的感概。其中的一“夺”字可谓神来之笔。在陆龟蒙的心里这秘色瓷的釉色已无法用一般言语去描述,只能用巧妙夺取大自然的“千峰翠色”来雕饰。但在实际的烧窑过程中窑内的烧制温度和火焰气氛很难控制。烧成黄釉、青釉乃至生烧、过烧的都有。所以“夺得千峰翠色来”不但体现了诗人文辞意境的险绝,而且还包含着“千峰翠色”的来之不易。
后两句“好向中宵盛沆瀣,共嵇中散斗遗杯”是越窑开窑后陆龟蒙近看堆积如山的越窑器(可能碗类较多)时的记实描述和感怀:堆积的碗类越窑,如果放好方向,即口朝上,到夜半时就能盛载露水;如果碗类越窑器口朝下堆放就不是“好向”,因为没法盛载露水。从后二句中读者不仅能够读到陆龟蒙对嵇康的崇敬,并将嵇康当作知音,还能推断出秘色瓷釉面盈润这一隐藏信息。
诗中提及嵇中散,是因为嵇中散是一位嗜酒爱琴,才气横溢并铁骨铮铮的令后人敬仰的一代罕见名士。陆龟蒙明吟越窑之物,暗示敬慕嵇中散之志向。这也说明陆龟蒙的这首诗并非着眼于秘色越窑,而是借物抒情,暗表心机。明白了诗人的本意后,再回味“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就能体会出这里不仅是吟咏“秘色越器”,而且和于谦《石灰吟》以“秘色”语言明志有异曲同工之效。诗人的感怀是:越窑经历火的洗礼,在九秋风露中,终于“夺得千峰翠色”,此时此景,不禁使人想到嵇中散那样的人杰与鬼雄。此时此刻的陆龟蒙,已被嵇中散孤傲不群、蔑视权贵的性格,直言不讳的气度,超凡绝世的理想所深深吸引,已完全和嵇中散在精神的世界里找到了共鸣,加之嵇中散有很高的才气和节气,于是陆龟蒙才把他作为心灵上的寄托和尊崇甚至效法的楷模。这才有了用秘色瓷在“中宵”的阴阳相交之时“盛取沆瀣”之液共邀和自己有着同样处境、心境的另一时空的知己——嵇中散共饮沆瀣,以销万古之愁,于是便有了”好向中宵盛沆瀣,共嵇中散斗遗杯“的传世佳句。
上片写从外间移来了一株小小杨柳,将它栽种后院,从此它就脱离了横遭攀折飘零之苦,言下之意颇为自得。杨柳垂条轻盈袅娜,诗词中常与美人纤腰互为比喻。此处“学舞宫腰”就将杨柳拟人化,开篇便宛然有一个歌女兼舞女的形象。“学舞”云云,可见其年尚小,不特“二月青犹短”的形容而然。这样,移柳之事似乎暗示着一个小歌女脱离风尘,进了人家宅院,于是境遇大变:“不比灞陵多送二,残丝乱絮东西岸。”灞陵自汉唐以来均为折柳送别之地,“残丝乱絮”抛置之多,不言自明。这二句暗示歌女脱离为人随意作践的境地,有了一个好心的主人扶持。
下片词意忽生转折。“寒不展”的叶儿,是皱眉的样子,看得出是情绪低落。以杨柳嫩叶比美人之眉,仍是继续前面的拟人,连下句依旧是描述那年少歌女的样貌。“莫唱《阳关》”,这一句点出离愁别绪,因为《阳关》乃是送别曲,而自然是与上文中的好心人离别了。主人将外出,故伊人依依难舍。“人言柳叶似愁眉,更有愁肠似柳丝。”(白居易《杨柳枝词》)可见“真个肠先断”中的“肠”与“眉”均是借喻柳。末二句则是更清楚地说明了肠断的缘由,兼寄词人的感慨,其中代用了唐人雍陶《题情尽桥》“自此改名为折柳,任他离恨一条条”的名句,似乎那柳丝也不是柳丝,条条尽是离人怨苦之具象了。
此词将人柳合一,若粘若脱,畅而不拘,收放随心,末句点明题意,尤贵于深有寄托。将柳叶、柳枝比作纤腰、美目、愁肠,这在词人之前便已有之,然而妙于运用,以此造成一个浑然天成的艺术人物,展示出一段曲折哀婉的特殊情事,则是独创。词先写佳人于坊间饱受折磨,移入人家后有所改变,但仍有不美满者。词人将此种旷怨之情融入柳寄离情的比兴境界中来表现,确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一首抒写闺中怀人的小词。此词上阕写户外:雨后斜阳照着枝上残花,游蜂窃得花香,飞进蜂窝酿蜜。下阕写户内:闺房之内,悄无一人,只见窗外春风掠过,竹影斑驳映地,香炉内的水沉香料,整天吐着轻微的氤氲。此词通体停匀,轻重平衡,尤以两结轻灵蕴藉,如一足亭亭玉立,饶有无穷情致。
上片写屋外景物。这是一个暮春的傍晚,一场春雨刚过,枝头的几朵残红被雨水沾湿了,还没有随风飞散凋落;一带疏篱,透过了星星点点的斜晖。“残红”点明春暮,“斜晖”点明日暮。春残、日幕,再加上暂留枝头的残红、转瞬即逝的斜晖,这一切物象,对于一个在怀人的寂寞期待中消逝着青春岁月的闺中人,自会引起很深的怅触。
上两句写静物,接下来一句转写活动中的事物:“游蜂酿蜜窃香归。”游蜂采花酿蜜,本身就标志着春天的活泼生机和散发着欢乐的青春气息,它在傍晚时分窃香满载而归,更标志着春天的收获和美好的归宿。这对于向往着青春欢乐的女主人公来说,又是一种撩拨和刺激。“窃香”二字,还包蕴着某种爱情上的暗示。如果说,前两句是用春残、日暮的景象正面烘托,那么这一句便是用富于活力的物象反面衬托。手法不同,目的却是一致的。
“金屋无人风竹乱,衣篝尽日水沉微。”从屋外过渡到屋内。“金屋”暗用金屋藏娇的典故,暗示女主人公的身份可能是贵家姬妾一流。傍晚时分,整个屋宇庭院,空寂无人,唯见微风起处,竹影参差摇曳。这静中之动,越发衬托出了金屋的静悄与寂寞。屋子里面,燃着沉水香的熏笼,因为已经熏燃了一整天,只剩下了一丝丝似有若无的香烟。这景象,透出了金屋永日的寂静和女主人公意绪的索寞无聊。“乱”字,“微”字,还让人联想到女主人公心情的不宁和思绪的涩滞。
前面五句,从屋外到屋内,通过层层铺叙渲染,已经创造出一个充满寂寞无聊、空虚怅惘气氛的环境,困居金屋的女主人公的伤春意绪也隐然可触,结句势必要归结到女主人公身上,而且似乎必用重笔方能有力地收住。但出乎意料的是,作者在这里并没有直接让女主人公出现,只用作者的口吻侧面虚点,还采用了“一春须有忆人时”这种带有猜度意味的轻软笔意,仿佛说:处在这样空寂的环境里,金屋中人在整个春天总该会有怀人的时候吧。明明是必然会有,却故意用或然的口吻;重意轻点,内容与形式似乎不协调,却反而更加让人感觉到这轻点所蕴含的感情容量。微婉含蓄的表达方式在这里得到了重笔直抒所不能得到的效果。这一收束,与前面的含蓄笔法也构成了和谐的统一。
这首词情景相分,又交融无间。表达上文从字顺,选用意象清丽流畅。下片写人情,亦从自然中流露,不显伤感、不表怨怒,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