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令前两句交代了孤舟碇泊的背景:时间是入夜,地点是洞庭湖,遥岸青荧的灯火,衬出了客船的冷寂。“洞庭烟”、“灯火青荧”,形象、色彩都有如绘画,足见作者驾驭语言及构筑意境的纯熟能力。孤舟无伴,船外又是昏茫茫一片,可想而知诗人只能蜷缩在船舱中,从而自然地度入“舟中”的题面。“朔风吹老梅花片”是意味深长的一笔。它补出了严冬的时令,还以其若实若虚的意象启人寻绎。在“夜泊洞庭边”的迷茫夜色中,是不可能望见“梅花片”的,可见全句是诗人的一种主观感觉。结合题目的“舟中”二字,则可发现此处的“朔风”,实是诗人在封闭的船舱中所获得的听觉印象。听觉印象而产生视觉效果,反映了朔风的劲烈。这种强烈的风声使作者生发了“吹老梅花片”的联想,于是才有“推开篷”细看究竟的相应举动,这样看来,“朔风”在这里还有陡至的意味。推篷是因为朔风的骤起,却得到了“客满天”的全新发现,事出意外,惊喜顿生,难怪要“诗豪与风客争先”了。这一句中的“豪”字,不止属于“诗”,也是对“风客”的形容。一来它表现了风客的劲猛,二来也说明了湖上风客翻飞之景象,别具一种雄豪的阳刚之美。这首小令多能从无字之处读得隐微之意,再次证明了诗人遣字构像的佳妙。
以下写风、客与诗情搅成一片,难分难辨,活脱脱是一幅江天风客行吟图。风客催诗,“一笑琅然”,豪情快意顿时将先前的孤寂悲冷一扫而光。全曲步步设景,层层推进,入情入理而又出新出变,是元散曲羁旅题材中一支开阔雄壮、别开生面的作品。
这首词回顾了万里长征的行程,表达了红军战士们勇往直前的钢铁意志和抗战必胜的坚定信念。这是一首在战斗中前进的胜利曲,是一篇振奋人心,激扬斗志的宣言书。
上阕“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起笔境界辽阔,写站在六盘山高峰之上仰望所见。两句词紧扣十月天空景象:天空净朗,云层疏淡,大雁往南飞。“望断”二字涵义丰富,寄意尤深。“望断”,指望了又望,直到不见还望。因为大雁到了秋天,就要由北向南,到南方去过冬。看到南去的大雁自然就会勾起作者和红军对南方革命根据军民和故乡父老乡亲的无限思念,所以才有望断的神情。这两句虽是写景,但景中寓情。
接下来“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两句,抒情显得十分自豪。作者屈指一算,红军所行的路程已经两万里前面已经没有险峻的高山了,预定目的地是一定会到达的。“不到长城非好汉”,还表达了中国共产党和红军北上去抗日前线的坚强意志和决心。只有北上抗日,才是真正的好男儿。
下阕首句“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先接上阕末句的抒怀咏志,将落笔之处回转到六盘山的现实景象。放眼处,座座高峰,远近错落,尽收眼底。然而,这还不是画面的关键,关键是山峰上飘扬着红军的旗帜。这旗帜高耸在山之峰巅,应和着狂野的西风,舒展飘扬。这是信仰的力量,是坚持的力量!在这段最为痛苦的岁月里,信仰的追随者同生共死,终于走出重围。而“漫卷”二字则高度凝练地表现出革命的力量依旧强健,依旧潇洒自如,依旧敢于在风口浪尖搏它一搏,这象征着革命的希望之火熊熊燃烧。所以下阕首句回转到六盘山的现实景象,绝非重复。它所表现的情感已较上阕首句更进一步,我们看到的不再是平静和休憩、个人胸怀及智慧,而是革命集体的崇高与可敬及革命信仰的强劲活力。形式上回到了起点,情感上却有了新的格调。
下阕末句“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和上阕末句一样,从眼前的实景宕开,直接表现内心情怀和志向。但在表现的内容上也有了一个推进。上阕末句,是在古今战争之间寻求尚武勇猛之精神,在谈笑、屈指间举重若轻;而下阕末句所表现的情怀意志则似乎已经完成了自我肯定和自我升华,而有了更为具体的战斗冲动。诗人手持“长缨”,片刻的休息与感慨已经足够,疲乏与困顿已经一扫而空,激情与力量早已恢复。诗人已完全做好了战斗准备,只等“吹角连营”,上阵擒龙。“何时”二字更见出诗人此时内心的战斗渴望。
这首词景象开阔,意蕴丰富,起承转合,层次分明,在意境和艺术结构上都称得上是一篇佳作。它在陕甘宁边区一直广为流传,解放战争时期,延安广播电台也时常朗诵播放。时至今日,我们同样可以在这首作品中体味出当年岁月的艰辛以及领袖人物的宏大气概。
这首词是作者借七夕来抒发自己寄寓故国之思。
上片侧重写七夕儿女幸福欢快景象。“天上低昂似旧,人狂儿女成狂”二句紧扣“新秋”,分写“天上”与“人狂”七夕情景。低昂,是起伏升降的意思。
上句说天上日落月升、斗转星移等天象变化,依然像从前一样。“似旧”二字,意在言外,暗示人狂却与自然界的景象不同,发生了巨大变化。暗逗结尾两句。
下句说人狂儿女也象从前一样,狂欢欢度七夕。“成狂”即包“似旧”之意,言外有无限感慨。在词人看来,经历过人狂沧桑巨变的人们,新秋七夕,本应深怀黍离之悲,但今天人们竟依旧狂欢。这种景象不免使词人感慨万千。
“夜来处处试新妆,却是人狂天上。”“处处试新妆”原是当时七夕风习,也是上文所说“儿女成狂”的一种突出表现。人们几乎误认为这种处处新妆的欢庆景象为人狂的天堂了。正如上文“儿女成狂”寓有微意一样,这里的“人狂天上”也含有讽刺意味。“却是”二字,言外有意,沦陷后的故国山河,已成为人狂地狱,而眼前的景象却竭然相反,仿佛人们早已忘却家国之痛,叫人无限悲痛。
下片侧重直抒词人的感受。“不觉新凉似水,相思两鬓如霜。”时狂飞逝,不经意狂,感到新秋凉意,原来夜深了。由于“相思”——怀念故国,自己的两鬓已经如白梅一样。上句写出一位重重心事的老人久久坐着默默无语,几乎忘却外界事物,下句将长期怀念结果与一夕相思的现境联接在一起给人以时狂飞逝的印象,用以突出表现作者深深的思虑。
“梦从海底跨枯桑,阅尽银河风浪。”结拍写七夕之梦。上句暗用《神仙传》沧海屡变为桑田的典故,下句以“银河”切“新秋”。诗人梦见在海底超越枯桑,又梦见在天上看尽银河风浪。这里虽明为纪梦,实为借梦来表达对于世事沧桑与人事巨变的感受。这两句尤其突出全文寄意。结末二句起到了画龙点眼的作用。有此二句,不但上片“儿女成狂”的情景讽慨自深,就连过片的“新凉”、“相思”也都获得了特殊的含义。
作者以自己作为独醒的爱国者与普通人相对照,抒发了自己眷怀故国的深沉悲壮的情感,是这首词构思和章法上的基本特点。
此词作于词人岭南卸任之时。全词景色清丽,感情深挚,意境深远。
词为“题别”而作,通篇围绕一个“别”字做文章。上片起句写临别前情景。词人将要离开广西了,黎明之前子规鸟就不住地啼呜,把他从梦中唤醒。他举头看看窗外,一弯残月高挂西天,好像是被子规啼破了似的。这一句写出了早起之景、临别之时第、归去之思和离别之情。乍看上去,出语自然;细细吟味,含意无穷。第二句写词人乘着华丽的官船将要出发,虽为写实,但实中带虚,所谓“晓载笙歌”者,乃是以“笙歌”兼指吹奏笙歌的乐妓,用语甚美,耐人寻味。三、四两句尤为入妙。画船在清澈的江中从容而行,只见两岸荔枝,娇红欲滴;蒙蒙烟雨,笼罩万家。这完全是画境,同时也是诗境,读之令人陶醉。
过片二句写别情。佳人,谓画船中乐妓。这里不仅补足“笙歌”一词之意,而且进一步发抒离思。一位清正的地方官将要离任了,佳人也无法挽留,与词人相对而泣,滚滚热泪,湿透罗衣。这里让佳人把惜别的泪水倾泻出来,虽不够含蓄,但热烈真诚。
结尾二句,系预想别后情景,对不可能继续通信表示耽心。“岭南无雁飞”,据陆佃《埤雅》云,雁飞不过衡阳,因南地极燠。广西岭南,故鸿雁更难飞到。此处运用鸿雁传书的典故,符合当地特点,显得十分妥贴。
此词妙选词炼字、首句“子规啼破城楼月”中的“破”字便是范例。子规、城楼、月,本是三个互不相干的概念,然着一“破”字,遂连成一体,形成浑一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