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发端二句飘然而至,虽明白如话,但决非一览无味,须细加玩味。词人连用梨花、杏花比拟,可知所咏之物为花。道是梨花——却不是,道是杏花——也不是,则此花乍一看去,极易被误认为梨花,又极易被误认为杏花。仔细一看,却并非梨花,也并非杏花。因此可知此花之色,有如梨花之白,又有如杏花之红。
“白白与红红”紧承发端二句,点明此花之为红、白二色。连下两组状色的叠字,极简炼、极传神地写出繁花似锦、二色并妍的风采,也暗指它风韵别具一格,既有梨花之白,又有杏花之红,白中带红,如佳人冰雪肌肤微露红晕,有娇羞之态。 “白白”、“红红”两组叠字,简练、传神,使人如亲眼目睹红粉交错、繁花满枝的娇妍景致。
“别是东风情味”上句才略从正面点明花色,此句词笔却又轻灵地宕开,不再从正面著笔,而从唱叹之音赞美此花之风韵独具一格,超拔于春天众芳之上。实在少此一笔不得。可是,这究竟是一种什么花呢?
“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结笔仍是空际著笔,不过,虽未直接点出花名,却已作了不管之答。“曾记。曾记”,二语甚妙,不但引起读者的注意,呼唤起读者的记忆,且暗将词境推远。“人在武陵微醉”,武陵二字,暗示出此花之名。陶渊明《桃花源记》云:武陵渔人曾“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华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终于来到世外桃源。原来,此花属桃源之花,花名就是桃花。句中“醉”之一字,写出此花之为人所迷恋的感受。词境以桃花源结穴,馀味颇为深长。它可能意味着女词人的身份(宋词习以桃溪、桃源指妓女居处),也可能有取于桃花源凌越世俗之意。
此词所咏为红白桃花,这是桃花的一种,“桃品甚多……其花有红、紫、白、千叶、二色之殊。”(明李时珍《本草纲目·果部》)红白桃花,就是同树花分二色的桃花。北宋邵雍有《二色桃》诗:“施朱施粉色俱好,倾城倾国艳不同。疑是蕊宫双姊妹,一时携手嫁东风。”诗虽不及严蕊此词含蕴,但可借作为此词的一个极好注脚。
此词绝不同于一般滞于物象的咏物词,它纯然从空际著笔,空灵荡漾,不即不离,写出红白桃花之高标逸韵,境界愈推愈高远,令人玩味无极而神为之一旺。就艺术而言,可以说是词中之逸品。
在朦胧的月色下,映入女子眼帘的山容水态,都充满了哀愁。前三句用三个“流”字,写出水的蜿蜒曲折,也酿造成低徊缠绵的情韵。下面用两个“悠悠”,更增添了愁思的绵长。特别是那一派流泻的月光,更烘托出哀怨忧伤的气氛,增强了艺术感染力,显示出这首小词言简意富、词浅昧深的特点。
相思是人类最普遍的情感之一。也是历代诗家文人付诸歌咏的最佳题材之一。古诗中多用“长相思”三字,如《古诗十九首》中就有“上言长相思”、“著以长相思”、“行人难久留,各言长相思”等。南朝陈后主、徐陵、江总,唐李白等都有拟作。内容多写女子怀念久出不归的丈夫。至于白居易这首《长相思》,则有其特定的相思对象,即他的侍妾樊素。
樊素善歌《杨柳枝》,因又名柳枝。因为种种原因,樊素自求离去,白氏在《别柳枝》绝句中说:“两枝杨柳小楼中,袅袅多年伴醉翁。明日放归归去后,世间应不要春风。”可见作者对于樊氏的离去十分伤感。这首《长相思》词也表达了相同的情感。
词的上阕写樊素回南必经之路。因为她是杭州人氏,故作者望吴山而生愁。汴水、泗水是一去不复回的,随之南下的樊素大概也和河水一样,永远离开了他。所以作者想象中的吴中山脉,点点都似愁恨凝聚而成。短短几句,把归人行程和愁怨的焦点都简括而又深沉地传达了出来。尽管佳人已去,妆楼空空,可作者一片痴情,终难忘怀,他便于下阕抒发了自己的相思之痛。两个“悠悠”,刻画出词人思念之深。这种情感的强烈,只有情人的回归才能休止。然而那不过是空想,他只能倚楼而望,以回忆昔日的欢乐,遣散心中的郁闷而已。
这篇作品形式虽然短小,但它却用回环复沓的句式,流水般汩汩有声的节奏,贯穿于每个间歇终点的相同韵脚,造成了绵远悠长的韵味,使相思之痛、离别之苦,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上片首三句,词人从眼前赵府花园之景写起描绘出一片荒废、凄凉的景象,表达出其自身的迟暮之感和亡国之悲。下片再回到对赵府府邸、花园的描写。首句“繁华流水去”,总述赵府昔日繁华不再,过去再美好,转眼都成过往,流露出词人亡国的哀怨之感。结尾三句,接续僧人侵占之意,写僧人把这座府邸当做庙宇,严防死守,不让游人赏玩,词人借此暗示元人对百姓的严酷统治,再想宋朝的覆灭,真令人感慨万千。
上片“西园”三句,点明着笔地点。“春暮”点明晚春时景;接着两句一写草,一写花:草为“乱草”,杂乱野草,遮没路径;花为“残花”,急风阵阵吹打,花瓣纷堕。红雨即指花瓣雨,即花瓣散落如雨,李贺《将进酒》有“桃花乱落如红雨”的诗句。通过描绘满目凄凉的残春景象,烘托出作者的衰老心态和亡国之悲恨。“王侯多宅第,草满玉阑干。纵有春光在,人谁看牡丹”,汪氏所写的这首诗写草虽乱而花却好,虽描写不同,但意义无异。
残垣断壁,故园不在。词人心事重重,由花园着眼整宅,心中不知何等滋味。“念旧巢”二句,由点及面由花园进一步写整座邸宅。“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刘禹锡慨叹东晋王谢等贵族第宅,历经沧桑,豪宅已成废墟,建起平常百姓的住宅,燕子仍来原处做巢,只是屋舍已易他人,此词引用刘诗之意,意为赵府仍在,但已改作佛寺,原来的燕子也不识其处,不知飞到哪家哪户去了。“斜阳外”二句,转写邸宅外景:落日斜照,笛声远送。笔致含蓄深曲,令人感慨亲之。
汪元量对琴师音乐特别敏感,常用声音作为其词的结尾,用幽畅的笛声抒发感慨。怀古声息,笔锋一转,下片又转到府宅、花园本身。“繁华流水去”,是此词所包含之情感。“舞歇”二句展开续写繁华逝去之景象:赵府昔日歌舞升平的景象已为过眼烟云,只见遗钿已被泥土所埋。“忍见”,怎能忍心看到这种景象。蕴含词中心中一缕怀旧情思。以“香”形容“土”,倍觉哀怨。残留于今日往日的脂粉气,而丽人已不在。
“渐橘树方生”四句,重写花园。“渐”“方”“才”三字,深含潜滋暗长的意味,蕴藏无限生机。橘树和桑树颇具深意。生于南方的橘树,不能移植,根深蒂固。汪元量赞赏橘桑,正是表达对故国故土的坚贞。大好园林,却为僧人所占,“便关防”三句,令人感慨万分,谓不让显贵玩赏,防守紧严。只是一座庙宇而已。
这首词,词人以赵府府邸为依托,从园、宅两处进行描写,由园到宅,再由宅到园,反反复复,跌宕起伏,寄托词人思国恋旧的情感,含蓄深曲,凄美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