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运用舒缓的韵律淡笔勾勒典型的景物形象,表达了作者的悲愤愁苦之情。前四句以写景为主,景中含情;后四句以抒情为主,托物寓意。全诗将作者惆怅与孤独的心情含蓄地贯注到景物形象之中,景中含情,笔致清婉,其画面之生动,传情之深远,耐人回味,显示出作者高超的诗歌艺术造诣。
前四句以写景为主,但景中含情。这里晴川、落日、孤舟、归鸟和远行的人,组成一幅江晚送别图。
“清川永路何极?落日孤舟解携。”这两句是作者回忆了数年前因友人梁耿被贬谪远离时,在苕溪为之饯行的情景,他以送别时眼前的“清川”落笔。清川长长,与梁耿的去路一样,不知到那里才是终点?落日时分,孤舟在川,两人只得分手。“落日”预示暮色的将临,给人的联想是前途黑暗;“孤舟”所呈现的是凄凉无助,它标志着人生境遇的险恶;这两句将这凄凉的环境气氛和人的悲苦心情极好的衬托出来了。
“鸟向平芜远近,人随流水携西。”这两句描写了别后情景,远处近处的归鸟,飞向平芜深处,渐渐没有踪影,入随着流水,各分携西。这里,设景有象征意义,鸟飞平芜,渐渐隐没,象喻梁耿远去;溪水携西流,象喻人之离别,景中有情。友人离别后的惜别怅惘的心情,都在离别的场景中透露出来。情含景中,情景交融,含蓄地抒写离情别绪,感人肺腑。
后四句以抒情为主,托物寓意。白云、明月、春草无不寄托着诗人的情思。
“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前溪后溪。”千里万里,白云迷蒙,这是梁耿远去贬所沿途云路漫漫的情景,也是他心路迷茫的真实写照。前溪后溪,明月朗照,这是诗人留在送别地望月思友的情景。也是诗人自己的感想。作者这里是说尽管与友人相隔“千里万里”之遥,但飘然浮动、连绵不断的白云却可传载友谊;在同样皎洁的月光照耀下,使人感到相距再远,也只是“前溪后溪”之隔。浓厚的友谊跨越了巨大的空间界限,以白云与月光为纽带,将其二人紧紧连在一起。此句写得深情而婉转,真切感人。
“惆怅长沙谪去,江潭芳草萋萋。”这句点明他此次远行的原因,远谪长沙,梁耿固然惆怅不已,诗人也感到惆帐,为他的远谪感叹不已。这里十分坦白地写出作者对友人遭贬的不平与愤慨。而作者自己,不也遭受了同样的不幸。这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愤之语。“江潭芳草萋萋。”写出作者眼前景色。他驰骋的心绪回到现实中来,眼望无尽的芳革,倍感茫然凄凉,心中的愁苦也正如这春草一样延绵不断,杳无尽头。
于濆是晚唐一位现实主义诗人。他写过不少关心民生疾苦、反映社会现实以及揭露封建统治阶级罪行的诗篇,《里中女》就是其中的一首。
此诗是通过农家女和富家女的巨大差别为贫家女子鸣不平的。诗的前四句以池中鱼不知海水深来比喻穷乡僻壤的女子无从想象富贵人家的生活。诗的开头,富于民歌比兴色彩。诗以“池鱼”比“桑女”、“海水”比“华堂”,表明贫苦的桑下女不理解富贵人家的生活,自然而贴切。民歌往往重复咏唱。诗中“吾闻”、“不识”,重叠两次,音节流美,自然地表露出作者的同情之心。
接下来将采桑女的种种美好资质和她们的贫苦生活作对比。五、六句中“苦机桑”扣“桑下女”,“鸣杵砧”扣“华堂阴”,形成了鲜明对照,揭示了富贵人家与桑下女截然不同的生活状况。“机桑”,织布工具。“杵砧”,捣衣工具。“苦机桑”的“苦”,反映了桑下女那种“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孔雀东南飞》)的辛劳情景,然而桑下女的劳动成果,却全给富贵人家剥夺了去。“鸣杵砧”的“鸣”字,既形象地表现捣衣之声,又暗示富贵人家不养蚕,不织布,反而遍身罗绮,有做不完的衣服。这是封建社会的真实写照。晚唐时期,朝政日非,国势日微,赋敛日重,劳动人民终岁劳苦,不得温饱,而豪门贵族“缯帛如山积”(白居易《重赋》),“衔杯吐不歇”(郑遨《伤农》)。“苦机桑”与“鸣杵砧”对照,正深刻地反映了这种罪恶的社会现实。
以下是通过形象进行议论。作者以“天与双明眸,只教识蒿簪”慨叹桑下女天生一双明亮的眼睛,但因为她贫苦,只能见到野蒿制成的簪子,见不到精致的束发工具。“明”字妙,突出了桑下女天真活泼、聪明伶俐的神态。“只教”,一个转折,点出劳动妇女不能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精致的工艺品,一生只见识过粗贱的饰物,显露出作者的不平之意。
接着,以“越娃”(西施)“韩娥”这两个形象的比喻,承接“双明眸”,并在“越娃”“韩娥”之上,冠以“徒惜”,惜桑下女有西施之貌,而幽处野里;有韩娥之音,而湮没无闻。“惜”而徒然,表明了作者的无限感慨与无可奈何的心情。
“珠玉不到眼”两句,从字面看,并无难解之处。“遂”字很重要,它将两个否定词“不”与“无”紧密联结起来,贯通上下文,以表明桑下女具有一颗纯洁而质朴的心,而这颗心又是“珠玉不到眼”使然的。
结尾两句,与“华堂”、“富家”照应,并与桑下女恰成对比,反映了作者对封建统治者的不满,这是全诗精神的结穴处。赵飞燕是汉成帝的皇后,受宠幸,尚豪奢。“满髻钗黄金”,“钗”作动词用,是说赵飞燕发髻上插满了黄金制成的装饰品。这些装饰品从的来源是美人“两片云,戴却数乡税”(郑遨《富贵曲》),正是从千万个“桑下女”式的劳动人民身上榨取的。这就提醒人们:统治者骄奢淫佚的生活凝聚着劳动人民的血和汗。作者不便说明当代,所以假托“赵飞燕”。这与白居易《缭绫》中“织者何人衣者谁?越溪寒女汉宫姬”的手法是相似的。纪昀认为,古人为诗,不废议论,只是“不着色相”而已。《里中女》就是这样。此诗意在揭露贫富悬殊的社会现实,然而这个意思,不是直言的,抽象的,概念化的,而是通过各种艺术手法和形象语言来表达的,是富于情韵的。
此诗与一般的同情贫女的诗作不同,诗中没有因为里中女贫困就对她一味地赞扬,而是指出了“珠玉不到眼,遂无奢侈心”,即里中女不是天生纯朴,富家女也不是生来尚豪奢,而是环境使然,导致他们之间不同的原因是财富对人纯洁心灵的腐蚀。
杜甫曾自称少小脱略,结交老苍。这时能陪李邕游历下亭,真是快意当前,不能无诗。
全诗十二句。诗前四句游历下亭及其原因。李邕前辈驻东济南,杜甫得以共泛清河同游历下亭。这段的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骨一联,极切合情景,亭既古老,人多名士。此诗原注称“时邑人塞处士在坐竹“。济南自汉以来,有伏生传尚书予张生、欧阳生等,皆是名儒。之后,各朝代都有才人。所以这联为人所喜爱,至今仍在历下亭悬挂,为游人观赏。次四句写亭中宴饮,周围云山美景,助发雅兴,眼前玉琨歌会,对酒为乐,歌声清扬,举觞劝客。更有修竹笼翠,亭中不觉暑热,亭外虽空有碧波交流,但也助人兴。良辰美景中,长少才俊咸集共饮,真是赏心乐事。此四句全以虚字当腰,极显抑扬之能事,为本段的特色。最后四句写宴游历下亭之感想,此亭深蕴自然真趣,令人恣情留恋,日落席散又该如何,可感可叹啊!大家都为外物役使,身不由己,不知何时能再与李邕前辈共游同乐。则系抒情,寓无限之留恋,伤重游之无期。系叹息人生之别易见难。但更有深于此者,则矗贵贱俱物役骨,无贵无贱,皆为物役,受外物之支配束缚,不得自由自在、这当是老庄思想在诗里的流露。
全诗辞真意切,情感深挚,其中“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二句为时人后人赏誉,悬挂亭中,至今流传。
文章第一段回忆作者与石昌言之间的亲密交往,感佩石昌言奉使强虏实现平生抱负,充满劝勉之情;第二段回顾历史情况,剖析强虏本质,指出对敌国之耀武扬威应毫不“震惧”,并举奉春君的例子说明要善于识破敌人的阴谋诡计。全文语言简洁明快,文势波澜起伏,跌宕有致。
文章第一部分叙写两人的交谊,表达了对石昌言的感激、钦敬和仰慕的感情。作者以追叙的方式,通过紧密联系的两条线叙写了两人的交往与情谊:一条是石昌言科举、守官、升迁,直到以高官身负国家民族重任出使契丹的过程;一条是自己为小儿、读书、废学、感悔、苦读,后又求官京师的过程。在这整个过程中,作者得到了石昌言的喜爱、鼓励、赞赏和肯定。所以,作者对石昌言既有亲戚之情,又有知己之情。故作者说:“富贵不足怪,吾于昌言独有感也。”这是承接上下文的关键,是这篇文章的文眼,作者由此成功地实现了内容和情感的转变。同时,这句话本身也包含着丰富的意义。首先,它表明,石昌言才能出众,获取富贵是理所当然的事。他的幸运在于,他能够肩负国家民族的重任,出使敌国,折冲于口舌之间。其次,它戒勉石昌言,个人的富贵荣辱事小,国家民族的利益事大。此次出使,要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切不可顾虑个人的生死荣辱。
第二部分紧承第一部分,阐发“有感”二字,就石昌言出使之事,表达了对石昌言的羡慕、期望、鼓励和诫勉的感情。这一部分又包括三层意思。第一层,通过叙写蜀人彭任对出使契丹时所见所闻的叙述,批评了宋朝使者和宋朝统治者对于契丹的恐惧和屈服,告诫石昌言,这不过是敌人的虚张声势之计。这一层的言外之意,实际上是批评宋王朝对于契丹的屈辱政策。第二层,以汉朝娄敬出使匈奴的史实为例,证明契丹“无能为”。当年娄敬出使匈奴,匈奴冒顿将其壮士、肥马藏匿起来,只以老弱、羸畜示人,娄敬认为这是匈奴故意示弱,建议汉朝不要攻打匈奴。刘邦不听从劝告,结果被匈奴围困于平城白登山七天七夜。反观现在的形势,契丹故意虚张声势,正说明它“无能为”。第三层,以孟子的话鼓励石昌言,要坚守气节,维护国威,不辱使命。孟子以一介布衣,尚能凭自己的品德和学问,傲视时君执政,而石昌言作为皇朝使者、朝廷高官、才志之士,出使一偏小之契丹国,自应表现出令人瞩目的气概。
这篇文章在艺术上大致有以下特点。其一,结构严谨,脉络清晰。石昌言既是苏洵的亲戚好友,又是他钦慕的能为国分忧的士大夫,所以文章的前一部分抒写了个人的情谊,后一部分阐发了国家民族大义,二者和谐统一,恰切地表达了二人的关系和情谊。其二,情理兼备。这篇文章是一篇赠序,作者与石昌言既有很好的私人关系,又有共同的为国为民分忧的志趣,而石昌言出使的又是强悍不羁之虏庭,所以作者在此文中所表达的感情是丰富复杂的,有感激、钦慕,也有期望、诫勉。全文抒情意味浓厚,但相对而言,前一部分抒情意味重,后一部分说理成分多。其三,题材取舍恰当,语言得体。石昌言既是作者的亲戚和好友,又是他所钦慕的朝廷大员和才志之士,所以该文首先叙写了二人的私人情谊,然后才讨论国家政治、民族大义,不枝不蔓,恰切地反映出二人的关系。在语言表达上,第一部分言语温婉,如话家常,亲切可感。第二部分,以气运辞,慷慨激昂,鲜明地反映出作者精神风貌的一个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