孀镜难教两处明,空桑真见一儿生。喷乾口血枭初大,綵落梁尘雉自经。
孀镜难教两处明,空桑真见一儿生。喷乾口血枭初大,綵落梁尘雉自经。
寸骨峥嵘争壑雪,百吟风雨响窗晴。急须一本弹渔鼓,恐有中郎别唱行。
寸骨峥嵘争壑雪,百吟风雨响窗晴。急须一本弹渔鼓,恐有中郎别唱行。

mǒumǐndiào--wèi

shuāngjìngnánjiàoliǎngchùmíngkōngsāngzhēnjiànérshēngpēngānkǒuxuèxiāochūcǎiluòliángchénzhìjīng

cùnzhēngróngzhēngxuěbǎiyínfēngxiǎngchuāngqíngběndànkǒngyǒuzhōnglángbiéchàngxíng

徐渭

徐渭

徐渭(1521—1593),汉族,绍兴府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初字文清,后改字文长,号天池山人,或署田水月、田丹水,青藤老人、青藤道人、青藤居士、天池渔隐、金垒、金回山人、山阴布衣、白鹇山人、鹅鼻山侬等别号。中国明代文学家、书画家、军事家。民间也普遍流传他的故事传说,关于他年轻时如何聪明,后来如何捉弄官宦等。 ▶ 1173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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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唯 一作:惟)
(jī)¹复唧唧,木兰当(dāng)²织。不闻机杼(zhù)³,唯闻女叹息。(唯 一作:惟)
译文: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木兰对着房门织布。听不见织布机织布梭的声音,只听见木兰在叹息。
注释:¹唧唧:叹息声,意思是木兰无心织布,停机叹息。一说为纺织机的声音。²当户:对着门。³机杼声:织布机发出的声音。机:指织布机。杼:织布梭(suō)子。⁴唯:只。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问女何¹所思,问女何所忆²。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tiě)³,可(kè)(hán)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ān),从此替爷征。
译文:问木兰在想什么?在思念什么?(木兰答道)我也没在想什么,也没在惦记什么。昨天晚上看见了征兵的文书,君主在大规模征兵,征兵的名册有很多卷,每一卷上都有我父亲的名字。父亲没有大儿子,我没有兄长,木兰愿意为此到集市上去买马鞍和马匹,从此开始替代父亲去征战。
注释:¹何:什么。²忆:思念,惦记。³军帖:征兵的文书。⁴可汗:古代西北地区民族对君主的称呼。⁵大点兵:大规模征兵。⁶军书十二卷:征兵的名册很多卷。十二,表示很多,不是确指。下文的“十二转”、“十二年”,用法与此相同。⁷爷:和下文的“阿爷”一样,都指父亲。⁸愿为市鞍马:为,为此。市,买。鞍马,泛指马和马具。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ān)(jiān)¹,南市买辔(pèi)²,北市买长鞭。旦³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jiān)。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jì)鸣啾(jiū)。  
译文:在集市各处购买骏马、马鞍、鞍下的垫子、马嚼子、缰绳和马鞭。早上辞别父母上路,晚上宿营在黄河边,听不见父母呼叫女儿的声音,只听见黄河水奔腾流淌的声音。早晨离开黄河上路,晚上到达黑山头,听不见父母呼叫女儿的声音,只听见胡人战马啾啾的鸣叫声。
注释:¹鞯:马鞍下的垫子。²辔头:驾驭牲口用的嚼子、笼头和缰绳。³旦:早晨。⁴辞:离开,辞行。⁵溅溅:水流激射的声音。⁶但闻:只听见。⁷胡骑:胡人的战马。胡,古代对北方少数民族的称呼。⁸啾啾:马叫的声音。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万里赴戎机¹,关山度若飞²。朔(shuò)气传金柝(tuò)³,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译文:不远万里奔赴战场,飞一样跨过一道道的关隘,越过一座座的山峰。夜晚北方的寒气传送着打更的声音,寒冷的月光照在将士们的铠甲上。将士们身经百战有的为国捐躯,有的转战多年得胜归来。
注释:¹万里赴戎机:不远万里,奔赴战场。戎机:指战争。²关山度若飞:像飞一样地跨过一道道的关,越过一座座的山。度,越过。³朔气传金柝:北方的寒气传送着打更的声音。朔,北方。朔气:北方的寒气。金柝,即刁斗。古代军中用的一种铁锅,白天用来做饭,晚上用来报更。⁴寒光照铁衣:冰冷的月光照在将士们的铠甲上。
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
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¹。策勋十二转(zhuǎn)²,赏赐百千强(qiáng)³。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
译文:胜利归来朝见天子,天子坐在殿堂论功行赏。给木兰记了很大的功勋,赏赐了很多的财物。天子问木兰想要什么,木兰说不愿做尚书郎,希望能骑着千里马,快马加鞭送我回故乡。
注释:¹明堂:明亮的厅堂,此处指宫殿。²策勋十二转:记很大的功。策勋,记功。转,勋级每升一级叫一转,十二转为最高的勋级。十二转:不是确数,形容功劳极高。³赏赐百千强:赏赐很多的财物。百千:形容数量多。强,有余。⁴问所欲:问(木兰)想要什么。⁵不用:不愿意做。⁶尚书郎:尚书省的官。尚书省是古代朝廷中管理国家政事的机关。⁷愿驰千里足:希望骑上千里马。
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爷娘闻女来,出郭¹相扶²³;阿姊(zǐ)闻妹来,当户理红妆(zhuāng);小弟闻姊来,磨刀霍(huò)向猪羊。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zhuó)我旧时裳(cháng)。当窗理云鬓(bìn),对镜帖(tiē)花黄¹⁰。出门看火¹¹伴,火伴皆惊忙:同行(háng)¹²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译文:父母听说女儿回来了,互相搀扶着到城外迎接她;姐姐听说妹妹回来了,对着门户梳妆打扮起来;弟弟听说姐姐回来了,忙着霍霍地磨刀杀猪宰羊。开我东阁、西阁的门,坐在我的床上。脱去打仗时穿的战袍,穿上以前的女儿装,面对窗户和镜子梳理像云一样柔美的头发,额上贴上花黄。出门去看一起打仗的伙伴,伙伴们都很吃惊,征战同行这么多年,竟然不知木兰是个女子。
注释:¹郭:外城。²扶:扶持。³将:助词,不译。⁴姊:姐姐。⁵理:梳理。⁶红妆:指女子的艳丽装束。⁷霍霍:拟声词,磨刀的声音。⁸著:通假字 通“着”,穿。⁹云鬓:像云那样的鬓发,形容好看的头发。¹⁰帖花黄:帖;通假字通“贴”。花黄,古代妇女的一种面部装饰物。¹¹“火”:通“伙”。古时一起打仗的人用同一个锅吃饭,后意译为同行的人。¹²行:读háng。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¹;双兔傍(bàng)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²
译文:提着兔子的耳朵悬在半空时,雄兔两只前脚时常动弹,雌兔两只眼睛时常眯着,所以容易辨认。雄雌两只兔子贴着地面跑,怎能辨别哪个是雄兔哪个是雌兔呢?
注释:¹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据说,提着兔子的耳朵悬在半空时,雄兔两只前脚时时动弹,雌兔两只眼睛时常眯着,所以容易辨认。扑朔,动弹。迷离,眯着眼。²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两只兔子贴着地面跑,怎能辨别哪个是雄兔,哪个是雌兔呢?傍地走:贴着地面并排跑。

  《木兰诗》是一首长篇叙事诗,讲述了一个叫木兰的女孩,女扮男装,替父从军,在战场上建立功勋,回朝后不愿作官,只求回家团聚的故事,热情赞扬了这位女子勇敢善良的品质、保家卫国的热情和英勇无畏的精神。全诗以“木兰是女郎”来构思木兰的传奇故事,富有浪漫色彩;详略安排极具匠心,虽然写的是战争题材,但着墨较多的却是生活场景和儿女情态,富有生活气息;以人物问答及铺陈、排比、对偶、互文等手法描述人物情态,刻画人物心理,生动细致,神气跃然,使作品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第一段,写木兰决定代父从军。诗以“唧唧复唧唧”的织机声开篇,展现“木兰当户织”的情景。然后写木兰停机叹息,无心织布,不禁令人奇怪,引出一问一答,道出木兰的心事。木兰之所以“叹息”,不是因为儿女的心事,而是因为天子征兵,父亲在被征之列,父亲既已年老,家中又无长男,于是决定代父从军。

  第二段,写木兰准备出征和奔赴战场。“东市买骏马……”四句排比,写木兰紧张地购买战马和乘马用具,表示对此事的极度重视,只用了两天就走完了,夸张地表现了木兰行进的神速、军情的紧迫、心情的急切,使人感到紧张的战争氛围。其中写“黄河流水鸣溅溅”“燕山胡骑鸣啾啾”之声,还衬托了木兰的思亲之情。

  第三段,概写木兰十来年的征战生活。“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概括上文“旦辞……”八句的内容,夸张地描写了木兰身跨战马,万里迢迢,奔往战场,飞越一道道关口,一座座高山。寒光映照着身上冰冷的铠甲。“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概述战争旷日持久,战斗激烈悲壮。将士们十年征战,历经一次次残酷的战斗,有的战死,有的归来。而英勇善战的木兰,则是有幸生存、胜利归来的将士中的一个。

  第四段,写木兰还朝辞官。先写木兰朝见天子,然后写木兰功劳之大,天子赏赐之多,再说到木兰辞官不就,愿意回到自己的故乡。“木兰不用尚书郎”而愿“还故乡”,固然是她对家园生活的眷念,但也自有秘密在,即她是女儿身。天子不知底里,木兰不便明言,颇有戏剧意味。

  第五段,写木兰还乡与亲人团聚。先以父母姊弟各自符合身份、性别、年龄的举动,描写家中的欢乐气氛,展现浓郁的亲情;再以木兰一连串的行动,写她对故居的亲切感受和对女儿妆的喜爱,一副天然的女儿情态,表现她归来后情不自禁的喜悦;最后作为故事的结局和全诗的高潮,是恢复女儿装束的木兰与伙伴相见的喜剧场面。

  第六段,用比喻作结。以双兔在一起奔跑,难辨雌雄的隐喻,对木兰女扮男装、代父从军多年未被发现的奥秘加以巧妙的解答,妙趣横生而又令人回味。

  其诗中几件事的描绘详略得当,一,二,三,六,七段详写木兰女儿情怀,四,五段略写战场上的英雄气概。从内容上突出儿女情怀,丰富英雄性格,是人物形象更真实感人。结构上使全诗显得简洁,紧凑。

  这首诗塑造了木兰这一不朽的人物形象,既富有传奇色彩,而又真切动人。木兰既是奇女子又是普通人,既是巾帼英雄又是平民少女,既是矫健的勇士又是娇美的女儿。她勤劳善良又坚毅勇敢,淳厚质朴又机敏活泼,热爱亲人又报效国家,不慕高官厚禄而热爱和平生活。

  《木兰诗》是中国诗史上罕有的杰作,诗中首次塑造了一位替父从军的不朽的女英雄形象,既富有传奇色彩,而又真切动人。木兰既是奇女子又是普通人,既是巾帼英雄又是平民少女,既是矫健的勇士又是娇美的女儿。她勤劳善良又坚毅勇敢,淳厚质朴又机敏活泼,热爱亲人又报效国家,不慕高官厚禄而热爱和平生活。木兰完满具备了英雄品格与女性特点。天性善良勇敢,沉着机智,坚忍不拔,是木兰英雄品格之必要内涵,对父母对祖国之无限爱心和献身精神,则是其英雄品格之最大精神力量源泉。《木兰诗》创具一种中国气派之喜剧精神,其特质,乃是中国人传统道德精神、乐观精神及幽默感之整合。这种中国气派之喜剧精神,实与以讽刺为特征的西方喜剧大不相同。《木兰诗》充分体现出中国民歌之天然特长,铺排、夸张、象声、悬念的突出运用,对于渲染气氛、刻划性格,效果极佳。

  过去多认为《木兰诗》所产生之基础,为北朝尚武之社会风俗。但是,北朝历史发展之主流,是入居北中国的游牧民族接受农业文明,进而接受中国文化,最终为中国文化所化。就此诗言,即使木兰之家原为鲜卑民族,也早已汉化。“木兰当户织”,是一证。木兰还家,全家喜庆之中所深具之礼意,是又一证。尤其木兰替父从军、高度体现对父母之爱心与对祖国之忠心,实为高度体现中国文化之精神。故应当说,《木兰诗》所产生之基础,是中国传统文化与北朝尚武风俗之融合,而《木兰诗》之根本精神,则是中国文化之精神。

参考资料:
1、 邓小军 等.汉魏六朝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2:1570-1573
2、 游国恩 等.中国文学史.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299-308
3、 石声淮.关于《木兰诗》.语文教学与研究,1979,01
4、 康苏.从教学角度谈《木兰诗》的一些问题.山东师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78,6
5、 窦忠文.《木兰诗》教学中的若干问题.语文教学通讯,1978,04
6、 刘彬荣、华雪.须知木兰是女郎.河南师大学报,1979,06
7、 钟书.新教材全解·语文(新课标八年级下).长春:吉林教育出版社,2011:41-48

lánshī

yuèshī nánběicháo 

     lándāngzhī wénzhùshēng wéiwéntàn  (wéizuò wéi )

    wènsuǒ wènsuǒ suǒ suǒ zuójiànjūntiě hándiǎnbīng jūnshūshíèrjuàn juànjuànyǒumíng āér lánzhǎngxiōng yuànwèishìān cóngzhēng 

    dōngshìmǎijùn 西shìmǎiānjiān nánshìmǎipèitóu běishìmǎizhǎngbiān dànniáng 宿huángbiān wénniánghuànshēng dànwénhuángliúshuǐmíngjiānjiān dànhuáng zhìhēishāntóu wénniánghuànshēng dànwényānshānmíngjiūjiū 

    wànróng guānshānruòfēi shuòchuánjīntuò hánguāngzhàotiě jiāngjūnbǎizhàn zhuàngshìshíniánguī 

    guīláijiàntiān tiānzuòmíngtáng xūnshíèrzhuǎn shǎngbǎiqiānqiáng hánwènsuǒ lányòngshàngshūláng yuànchíqiān sòngérhuánxiāng 

    niángwénlái chūguōxiāngjiāng āwénmèilái dānghóngzhuāng xiǎowénlái dāohuòhuòxiàngzhūyáng kāidōngmén zuò西chuáng tuōzhànshípáo zhuójiùshícháng dāngchuāngyúnbìn duìjìngtiěhuāhuáng chūménkànhuǒbàn huǒbànjiējīngmáng tónghángshíèrnián zhīlánshìláng 

    xióngjiǎoshuò yǎn shuāngbàngzǒu ānnéngbiànshìxióng 

早雁忽为双,惊秋风水窗。
早雁忽为双,惊¹秋风水窗。
译文:最早向南迁徙的大雁忽然成双飞过,秋风吹过临水窗户,惊异秋天就这样降临了。
注释:¹惊:惊异,诧异。
夜长人自起,星月满空江。
夜长人自起,星月满空江。
译文:耿耿长夜难眠,起身坐起,透过船窗向外望去,只见空寂辽阔的寒江中,撒满了繁星与残月的倒影。

shuǐ宿wényàn

 tángdài 

zǎoyànwéishuāng jīngqiūfēngshuǐchuāng 
chángrén xīngyuèmǎnkōngjiāng 
屈指兴亡,恨南北、黄图消歇。便几个、孤忠大义,冰清玉烈。赵信城边羌笛雨,李陵台上胡笳月。惨模糊、吹出玉关情,声凄切。
屈指兴亡,恨南北、黄图消歇。便几个、孤忠大义,冰清玉烈。赵信几¹边羌(qiāng)笛雨,李陵台²上胡笳(jiā)月。惨模糊、吹出玉关情,声凄切。
译文:岁月无几,屈指可数,而大明版图自北到南消歇殆尽。在江山变色、民族斗争尖锐激烈的年代里,坚持忠义大节的冰清玉洁的志士又有几个呢?赵信城、李陵台都曾是追歼敌人的凯旋处,或者是追思故国的望乡地,现在传来的是幽幽羌调,呜呜胡笳。曲调呜咽幽怨,声声凄厉。
注释:¹赵信几:在今外蒙古真颜山。²李陵台:在今山西大同几北五百里。这里用赵信几、李陵台泛指边关。
汉宫露,梁园雪。双龙逝,一鸿灭。剩逋臣怒击,唾壶皆缺。豪杰气吞白凤髓,高怀眦饮黄羊血。试排云、待把捧日心,诉金阙。
汉宫露,梁园¹雪。双龙²逝,一鸿³灭。剩逋(bū)臣怒击,唾壶皆缺。豪杰气吞白凤髓(suǐ),高怀眦(zì)黄羊血。试排云、待把捧日心,诉金阙。
译文:汉宫、梁园的辉煌一去不复返。唐王隆武、桂王永历二帝都已死去,鲁王也已不在。但自己即使是逃亡之臣,依然怒击唾壶。气吞白凤髓,饮尽敌人血。排开云雾,只为向逝去的帝王表述我的忠心。
注释:¹梁园:故址在今开封东南,为汉代梁孝五所筑的名园。²双龙:唐王朱聿键和桂王朱由榔。³一鸿:鲁王朱以海,曾为“监国”,与永历同年死于金门。鲁王在抗清战斗中,经常漂泊浙江、福建海上,故贴切地称之为“鸿”。⁴眦饮:裂眦而饮,意为痛恨之极。⁵排云:指排开云层。⁶日心:忠心。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岳飞的一阙《满江红》,千古传诵,激励着多少志士仁人的壮怀。张煌言吟诵之作,不禁“仰天长啸”,步其原韵,写下了自己的《满江红》。
   
  “屈指兴亡,恨南北、黄图消歇”。岁月无几,屈指可数,而大明版图自北到南消歇殆尽。从顺治元年(1644)到康熙三年(1664),清王朝消灭了弘光、隆武、永历等南明政权和各地的抗清斗争,一统天下。这二十年,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不过是一刹那。但立国二百七十多年的明王朝居然迅速覆灭,真正是憾事、恨事、伤心事。“便几个”二句,慨叹在江山变色、民族头争尖锐激烈的年代里,能够发扬民族正气,坚持忠义大节的冰清玉洁的志士,实在太少了。“赵信城边羌笛雨,李陵台上胡笳月,惨模糊,吹出玉关情,声凄切”。赵信城在今外蒙古真颜山。据《汉书·卫青霍去病传》,卫青追赶单于到达这里,“得匈奴积粟食军,军留一日而还,悉烧其城余粟以归。”李陵台在今山西大同城北五百里。据《大同府志》,相传李陵不得南归,登临此地以望汉。这里用赵信城、李陵台泛指边关。它们曾经是追歼敌人的凯旋处,或者是追思故国的望乡地,现在传来的是幽幽羌调,呜呜胡笳。“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汉蔡文姬《胡笳十八拍》),”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这凄惨的曲调,寄托着亡国之痛,沦落之苦。
   
  过片“汉宫露,梁园雪”云云,以古喻今。汉一武帝曾在长安建章宫内建造高二十丈的铜柱,上有仙人,手捧承露盘,梁园故址在今开封东南,为汉代梁孝五所筑的名园。它们是汉家文明的代表。“露”与“雪”,既是景物,又有露易消,雪易化的含义。“黄图消歇”,附丽之物焉能独存?由此很自然地过渡到当代的政治变迁:“双龙逝,一鸿灭”。“双龙”指唐王朱聿键和桂王朱由榔。唐王立号隆武,顺治三年(1646)在汀州遇害。桂王立号永历,康熙元年(1662)在昆明殉难。称“双龙”,因为他们建元立号,自为南明一代皇帝。“一鸿”指鲁王朱以海,曾为“监国”,与永历同年死于金门。鲁王在抗清战斗中,经常漂泊浙江、福建海上,故贴切地称之为“鸿”。“黄图消歇”,君王逝去,但自己作为忠臣义士,豪气未消,即使成为“逋臣”——逃亡之世,依然怒击唾壶,壮心未已。据《晋书·王敦传》,王敦酒后往往高歌曹操的诗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以如意击唾壶为节,壶边尽缺”。王敦其人不足道,但他的这一举动为后人所称扬,此事也就成为有名的典故,其意义在于“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豪杰气吞白凤髓,高怀眦饮黄羊血”,则是“壮心不已”的形象体现,又是岳飞《满江红》“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翻换。世俗以“龙肝凤髓,豹胎鲤尾”为食中珍品,“白凤之膏,丹豹之髓”尤为贵重。眦饮,裂眦而饮,意为痛恨之极。“气吞”、“眦饮”二句,淡化了岳飞原句中原始的复仇色彩,较为雅驯。结句“试排云、待把捧日心,诉金阙”,捧日心,即忠心。唐钱起《赠阙下裴舍人》有“霄汉长悬捧日心”之句。初读之,或觉此处是岳飞“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的同义反复,但细细体察,二词仍然有别。岳飞之“朝天阙”,义为拜见当今天子,张词之“诉金阙”,意为向逝去的帝王表述忠心。“金阙”,也可指天帝居处。张煌言作此词时,南明君主已无存者,故金阙决不会指现实世界中的帝王居处。由此可见,这首词的结尾比岳飞原作要低沉。岳飞之时,虽中原沦丧,而南宋还有半壁江山存在。张煌言晚岁,中华大地已尽入清人掌握。其词之低回沉痛。盖时势使然。
参考资料:
1、 喜马拉雅.满江红·屈指兴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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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兄子瞻,谪居海南。四年春正月,子即位,推恩海内,泽及鸟兽。夏六月,公被命渡海北归。舟至淮、浙。秋七月,被病,卒于毗陵。吴越之民相与哭于市,其君子相吊于家,讣闻四方,无贤愚皆咨嗟出涕。太学之士数百人,相率饭僧慧林佛舍。呜呼,斯文坠矣!后生安所复仰?公始病,以书属辙曰:“即死,葬我嵩山下,子为我铭。”辙执书,哭曰:“小子忍铭吾兄!”
予兄子瞻¹,谪(zhé)²海南。四年春正月,今天子即位,推恩海内,泽及鸟兽。夏六月,公被命渡海北归。明年³,舟至淮、浙。秋七月,被病,卒于毗(pí)。吴越之民,相与哭于市,其君子相吊于家,讣(fù)闻四方.无贤愚皆咨(zī)(jiē)出涕。太学之士数百人,相率饭僧慧林佛舍。呜呼!斯文坠矣,后生安所复仰?公始病,以书属辙曰:“即死,葬我嵩山下,子为我铭。”辙执书哭曰:“小子忍铭吾兄!”
译文:家兄苏子瞻,贬官海南岛,四年春正月,当今天子登基。施恩天下,恩泽遍及鸟兽。夏六月,家兄受命渡海北归,第二年,乘船至淮、浙。秋七月,因病在毗陵去世。吴越的百姓,在集市上相聚而哭,当地的君子在家祭奠。死讯传到各地。无论贤者还是愚人,大家都叹息流泪。几百个太学生,相继到慧林寺院施饭给僧人。呜呼!当世文豪殒没,年轻人还敬慕谁呢?家兄刚得病时,写信嘱咐我说:“如果我死了,把我葬在嵩山下,你替我写墓志铭。”我拿着信哭着说:“我哪忍心替我兄长写墓志铭!”
注释:¹子瞻:苏轼。²谪居:意思是贬谪后住在某地。³明年:第二年。⁴被病:指疾病缠身。⁵毗陵:今江苏省常州市。⁶咨嗟:叹息。
公讳轼,姓苏氏,字子瞻,一字和仲。世家眉山,曾大父讳杲,赠太子太保。妣宋氏,追封昌国太夫人。大父讳序,赠太子太傅。妣史氏,追封嘉国太夫人。考讳洵,赠太子太师。妣程氏,追封成国太夫人。公生十年,而先君宦学四方,太夫人亲授以书。闻古今成败,辄能语其要。太夫人尝读《东汉史》至《范滂传》,慨然太息。公侍侧,曰:“轼若为滂,夫人亦许之否乎?”太夫人曰:“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耶?”公亦奋厉有当世志。太夫人喜曰:“吾有子矣。”比冠,学通经史,属文日数千言。
公生十年,而先君宦(huàn)学四方。太夫人亲授以书,闻古今成败,辄(zhé)¹能语其要。公亦奋厉有当世志,太夫人喜曰:“吾有子矣!”比冠,学通经史,属文日数千言。嘉佑二年,欧阳文忠公考试礼部进士,疾时文之诡异,思有以救之。梅圣俞时与其事,得公《论刑赏》,以示文忠。文忠惊喜,以为异人,欲以冠多士。
译文:家兄十岁时,父亲到外地宦游。母亲亲自教授诗书,他听到古今成败的事,总能说出其中的要害。家兄也发奋努力,有用世之志。母亲高兴地说:“我有个好儿子了!”等到成人,他通晓经史。每天能写几千字的文章。嘉佑二年,欧阳修主持礼部进士考试,厌恶当时浮华不实的文风,想办法改变这种情况。梅圣俞当时参与这牛事。得到家兄写的《论刑赏》,拿给欧阳修看。欧阳修又惊又喜,认为他是奇才,打算在众多士子中把他取为第一。
注释:¹辄:就,总是。
嘉祐二年,欧阳文忠公考试礼部进士,疾时文之诡异,思有以救之。梅圣俞时与其事,得公《论刑赏》以示文忠。文忠惊喜,以为异人,欲以冠多士,疑曾子固所为,子固,文忠门下士也,乃置公第二。复以《春秋》对义居第一,殿试中乙科。以书谢诸公,文忠见之,以书语圣俞曰:“老夫当避此人,放出一头地。”士闻者始哗不厌,久乃信服。丁太夫人忧,终丧。五年,授河南福昌主簿。文忠以直言荐之秘阁。试六论,旧不起草,以故文多不工,公始具草,文义粲然,时以为难。比答制策,复入三等。除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长吏意公文人,不以吏事责之,公尽心其职,老吏畏服。关中自元昊叛命,人贫役重,岐下岁以南山木?伐,自渭入河,经砥柱之险,衙前以破产者相继也。公遍问老校,曰:“木?伐之害,本不至此,若河渭未涨,操?伐者以时进止,可无重费也,患其乘河渭之暴,多方害之耳。”公即修衙规,使衙前得自择水工,?伐行无虞。乃言于府,使得系籍,自是衙前之害减半。治平二年,罢还,判登闻鼓院。英宗在藩闻公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宰相限以近例,欲召试秘阁,上曰:“未知其能否故试,如苏轼有不能耶?”宰相犹不可,及试二论,皆入三等,得直史馆。
通判杭州。公干其间,常因法以便民,民赖以少安。高丽入贡使者凌蔑州郡,押伴使臣皆乘势骄横,至与钤(qián)(xiá)¹(kàng)礼。公使人谓之曰:“远夷慕化而来,理必恭顺。今乃尔暴恣(zì)²,非汝导之,不至是也。不悛,当奏之。”押伴者惧,为之小戢(jí)。吏民畏爱,及罢去,犹谓之学士,而不言姓。
译文:任杭州通判。家兄在那里常常依法变通。方便百姓,百姓因此得以稍稍安定。高丽进贡的使者蔑视、欺凌州郡官吏,接待、陪同的使臣都仗势骄傲专横,直至同上级官吏分庭抗礼。家兄派人对他们说:“外国人向往教化来到我国,按理一定备谦恭和顺,现在(高丽使者)竟然这样强横放纵,不是你们诱导,他们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如果你们不悔改,我们就要上报朝廷,”接待、陪同的人害怕了,因此稍微收敛。官吏心服,百姓敬爱,等到家兄离任,还称他为学士。不称他的姓。
注释:¹钤辖:宋代武官名。²恣:放纵。
丁先君忧,服除,时熙宁二年也。王介甫用事,多所建立,公与介甫议论素异,既还朝,置之官告院。四年,介甫欲变更科举,上疑焉,使两制三馆议之。公议上,上悟曰:“吾固疑此,得苏轼议,意释然矣。”即日召见,问:“何以助朕?”公辞避久之,乃曰:“臣窃意陛下求治太急,听言太广,进人太锐,愿陛下安静以待物之来,然后应之。”上竦然听受,曰:“卿三言,朕当详思之。”介甫之党皆不悦,命摄开封推官,意以多事困之。公决断精敏,声闻益远。会上元,有旨市浙灯,公密疏,旧例无有,不宜以玩好示人,即有旨罢。殿前初策进士,举子希合,争言祖宗法制非是。公为考官,退拟答以进,深中其病。自是论事愈力,介甫愈恨,御史知杂事者为诬奏公过失,穷治无所得。公未尝以一言自辩,乞外任避之。
自密徙¹徐。是时河决曹村,城将败,富民争出避水。公曰:“富民若出,民心动摇,吾谁与守?吾在是,水决不能败城。”驱使复入。公履屦(jù)²策,亲入武卫营,呼其卒长,谓之曰:“河将害城,事急矣,虽禁军宜为我尽力。”卒长呼曰:“太守犹不避涂潦,吾侪小人,效命之秋也。”执挺入火伍中,率其徒短衣徒跣(xiǎn)持畚(běn)(chā)以出,筑东南长堤(dī),首起戏马台,尾属于城。堤成,水至堤下,害不及城,民心乃安。然雨日夜不止,河势益暴,城不沉者三板。公庐于城上,过家不入,使官吏分堵而守,卒完城以闻。复请调来岁夫增筑故城,以虞水之再至。朝廷从之。讫(qì)³,诏褒(bāo)之,徐人至今思焉。
译文:家兄从密州调到徐州。这时黄河水冲决曹村,徐州城墙将要被毁坏。富有的市民争着出城躲避水灾。家兄说:“如果富有的市民出逃,民心动摇,我和谁守城?我在这里,大水绝不会冲毁城墙。”又把富有的市民赶回城。家兄穿草鞋,持手杖。亲自跑到武卫营,呼喊他们的卒长,对他说:“河水将毁坏城墙,情况急迫,你们虽然是禁军,也应该替我尽力抗灾。”卒长喊着说:“太守尚且不怕大水,这是我们这些百姓舍命报效的时候了。”拿着棍棒走进队伍,率领他的部下短衣光脚拿着簸箕铁锹出营,抢筑东南长堤,起于戏马台,尾部同城墙相连。长堤筑成,大水就漫到了堤下,但没有毁坏城墙,民心才安定。然而大雨日夜不止,河水暴涨,只有三板的城墙没有被淹没。家兄住在城上,过家门而不入。派官吏分墙而守,最终保住了城池,把事情报告朝廷。家兄又请求调拨来年服劳役的人增筑旧城,防备洪水第二次来袭。朝廷答应了家兄的请求。洪灾过后,皇帝下诏褒奖他,徐州百姓至今思念他。
注释:¹徙:调动官职。²屦杖:指古礼年五十得扶杖。³讫事:竣工。
通判杭州。是时,四方行青苗、免役、市易,浙西兼行水利、盐法。公于其间,常因法以便民,民赖以少安。高丽入贡使者,凌蔑州郡。押伴使臣皆本路筦库,乘势骄横,至与钤辖亢礼。公使人谓之曰:“远夷慕化而来,理必恭顺,今乃尔暴恣,非汝导之,不至是也,不悛当奏之。”押伴者惧,为之小戢。使者发币于官吏,书称甲子。公却之曰:“高丽于本朝称臣,而不禀正朔,吾安敢受!”使者亟易书称熙宁,然后受之。时以为得体。吏民畏爱,及罢去,犹谓之学士而不言姓。
其于人,见善称之如恐不及,见不善斥之如恐不尽,见义勇于敢为,而不顾其害。用此数困于世,然终不以为恨。孔子谓伯夷、叔齐古之贤人,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公实有焉。
译文:家兄的为人,遇见好人好事就极力赞誉,遇见坏人坏事就尽力斥责,遇见正义的事情就奋勇去做,而不顾危害。因此一生常常困顿,但始终不以此为遗憾。孔子认为伯夷、叔齐是古代的贤人,说:“祈求仁德就得到仁德,还怨恨什么呢?”家兄确实有这样的美德。
自杭徙知密州。时方行手实法,使民自疏财产以定户等,又使人得告其不实,司农寺又下诸路,不时施行者以违制论。公谓提举常平官曰:“违制之坐,若自朝廷,谁敢不従?今出于司农,是擅造律也,若何?”使者惊曰:“公姑徐之。”未几,朝廷亦知手实之害,罢之。密人私以为幸。郡尝有盗窃发而未获,安抚转运司忧之,遣一二班使臣领悍卒数千人,入境捕之。卒凶暴恣行,以禁物诬民,入其家争斗,至杀人,畏罪惊散,欲为乱。民诉之,公投其书,不视,曰:“必不至此。”溃卒闻之少安。徐使人招出,戮之。
自杭徙知密州。时方行手实法,使民自疏财产以定户等,又使人得告其不实,司农寺又下诸路,不时施行者以违制论。公谓提举常平官曰:“违制之坐,若自朝廷,谁敢不従?今出于司农,是擅造律也,若何?”使者惊曰:“公姑徐之。”未几,朝廷亦知手实之害,罢之。密人私以为幸。郡尝有盗窃发而未获,安抚转运司忧之,遣一二班使臣领悍卒数千人,入境捕之。卒凶暴恣行,以禁物诬民,入其家争斗,至杀人,畏罪惊散,欲为乱。民诉之,公投其书,不视,曰:“必不至此。”溃卒闻之少安。徐使人招出,戮之。
自密徙徐。是岁,河决曹村,泛于梁山泊,溢于南清河。城南两山环绕,吕梁、百步扼之,汇于城下,涨不时泄。城将败,富民争出避水。公曰:“富民若出,民心动摇,吾谁与守?吾在是,水决不能败城。”驱使复入。公履屦杖策,亲入武卫营,呼其卒长,谓之曰:“河将害城,事急矣,虽禁军,宜为我尽力。”卒长呼曰:“太守犹不避涂潦,吾侪小人效命之秋也。”执梃入火伍中,率其徒短衣徒跣持畚锸以出。筑东南长堤,首起戏马台,尾属于城。堤成,水至堤下,害不及城,民心乃安。然雨日夜不止,河势益暴,城不沉者三板。公庐于城上,过家不入,使官吏分堵而守,卒完城以闻。复请调来岁夫,增筑故城,为木岸,以虞水之再至,朝廷従之。讫事,诏褒之,徐人思焉。
自密徙徐。是岁,河决曹村,泛于梁山泊,溢于南清河。城南两山环绕,吕梁、百步扼之,汇于城下,涨不时泄。城将败,富民争出避水。公曰:“富民若出,民心动摇,吾谁与守?吾在是,水决不能败城。”驱使复入。公履屦杖策,亲入武卫营,呼其卒长,谓之曰:“河将害城,事急矣,虽禁军,宜为我尽力。”卒长呼曰:“太守犹不避涂潦,吾侪小人效命之秋也。”执梃入火伍中,率其徒短衣徒跣持畚锸以出。筑东南长堤,首起戏马台,尾属于城。堤成,水至堤下,害不及城,民心乃安。然雨日夜不止,河势益暴,城不沉者三板。公庐于城上,过家不入,使官吏分堵而守,卒完城以闻。复请调来岁夫,增筑故城,为木岸,以虞水之再至,朝廷従之。讫事,诏褒之,徐人思焉。
徙知湖州,以表谢上。言事者擿其语以为谤,遣官逮赴御史狱。初,公既补外,见事有不便于民者,不敢言,亦不敢默视也,缘诗人之义,托事以讽,庶几有补于国。言者従而媒孽之,上初薄其过,而浸润不止,至是不得已従其请。既付狱吏,必欲置之死,锻炼久之,不决。上终怜之,促具狱,以黄州团练副使安置。公幅巾芒屩,与田父野老,相従溪谷之间,筑室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五年,上有意复用,而言者沮之。上手札徙汝州,略曰:“苏轼黜居思咎,阅岁滋深,人材实难,不忍终弃。”未至,上书自言有饥寒之忧,有田在常,愿得居之。书朝入,夕报可,士大夫知上之卒喜公也。会晏驾,不果复用。
徙知湖州,以表谢上。言事者擿其语以为谤,遣官逮赴御史狱。初,公既补外,见事有不便于民者,不敢言,亦不敢默视也,缘诗人之义,托事以讽,庶几有补于国。言者従而媒孽之,上初薄其过,而浸润不止,至是不得已従其请。既付狱吏,必欲置之死,锻炼久之,不决。上终怜之,促具狱,以黄州团练副使安置。公幅巾芒屩,与田父野老,相従溪谷之间,筑室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五年,上有意复用,而言者沮之。上手札徙汝州,略曰:“苏轼黜居思咎,阅岁滋深,人材实难,不忍终弃。”未至,上书自言有饥寒之忧,有田在常,愿得居之。书朝入,夕报可,士大夫知上之卒喜公也。会晏驾,不果复用。
至常,以哲宗即位,复朝奉郎、知登州。至登,召为礼部郎中。公旧善门下侍郎司马君实及知枢密院章子厚,二人冰炭不相入。子厚每以谑侮困君实,君实苦之,求助于公。公见子厚曰:“司马君实时望甚重。昔许靖以虚名无实见鄙于蜀先主,法正曰:‘靖之浮誉,播流四海,若不加礼,必以贱贤为累。’先主纳之,乃以靖为司徒。许靖且不可慢,况君实乎?”子厚以为然。君实赖以少安。既而朝廷缘先帝意,欲用公,除起居舍人。公起于忧患,不欲骤履要地,力辞之,见宰相蔡持正自言,持正曰:“公徊翔久矣,朝中无出公右者。”公固辞。持正曰:“谁当在公前者?”公曰:“昔林希同在馆中,年且长。”持正曰:“希固当先公耶?”卒不许。然希亦由此继补记注。元祐元年,公以七品服入侍延和,即改赐银绯。二月,迁中书舍人。时君实方议改免役为差役。差役行于祖宗之世,法久多弊,编户充役不习,官府吏虐使之,多以破产,而狭乡之民,或有不得休息者。先帝知其然,故为免役,使民以户高下出钱,而无执役之苦。行法者不循上意,于雇役实费之外,取钱过多,民遂以病。若量出为入,毋多取于民,则足矣。君实为人,忠信有余而才智不足,知免役之害而不知其利,欲一切以差役代之。方差官置局,公亦与其选,独以实告,而君实始不悦矣。尝见之政事堂,条陈不可。君实忿然,公曰:“昔韩魏公刺陕西义勇,公为谏官,争之甚力,魏公不乐,公亦不顾,轼昔闻公道其详。岂作相,不许轼尽言耶?”君实笑而止。公知言不用,乞补外,不许。君实始怒,有逐公意矣,会其病卒乃已。时台谏官多君实之人,皆希合以求进,恶公以直形己,争求公瑕疵。既不可得,则因缘熙宁谤讪之说以病公,公自是不安于朝矣。寻除翰林学士。二年,复除侍读。每进读至治乱盛衰、邪正得失之际,未尝不反覆开导,觊上有所觉悟。上虽恭默不言,闻公所论说,辄首肯喜之。三年,权知礼部贡举。会大雪苦寒,士坐庭中,噤不能言,公宽其禁约,使得尽其技。而巡铺内臣伺其坐起,过为凌辱,公以其伤动士心,亏损国体,奏之。有旨送内侍省挞而逐之,士皆悦服。尝侍上读祖宗《宝训》,因及时事,公历言今赏罚不明,善恶无所劝沮;又黄河势方西流,而强之使东;夏人寇镇戎,杀掠几万人,帅臣掩蔽不以闻,朝廷亦不问。事每如此,恐浸成衰乱之渐。当轴者恨之。公知不见容,乞外任。
至常,以哲宗即位,复朝奉郎、知登州。至登,召为礼部郎中。公旧善门下侍郎司马君实及知枢密院章子厚,二人冰炭不相入。子厚每以谑侮困君实,君实苦之,求助于公。公见子厚曰:“司马君实时望甚重。昔许靖以虚名无实见鄙于蜀先主,法正曰:‘靖之浮誉,播流四海,若不加礼,必以贱贤为累。’先主纳之,乃以靖为司徒。许靖且不可慢,况君实乎?”子厚以为然。君实赖以少安。既而朝廷缘先帝意,欲用公,除起居舍人。公起于忧患,不欲骤履要地,力辞之,见宰相蔡持正自言,持正曰:“公徊翔久矣,朝中无出公右者。”公固辞。持正曰:“谁当在公前者?”公曰:“昔林希同在馆中,年且长。”持正曰:“希固当先公耶?”卒不许。然希亦由此继补记注。元祐元年,公以七品服入侍延和,即改赐银绯。二月,迁中书舍人。时君实方议改免役为差役。差役行于祖宗之世,法久多弊,编户充役不习,官府吏虐使之,多以破产,而狭乡之民,或有不得休息者。先帝知其然,故为免役,使民以户高下出钱,而无执役之苦。行法者不循上意,于雇役实费之外,取钱过多,民遂以病。若量出为入,毋多取于民,则足矣。君实为人,忠信有余而才智不足,知免役之害而不知其利,欲一切以差役代之。方差官置局,公亦与其选,独以实告,而君实始不悦矣。尝见之政事堂,条陈不可。君实忿然,公曰:“昔韩魏公刺陕西义勇,公为谏官,争之甚力,魏公不乐,公亦不顾,轼昔闻公道其详。岂作相,不许轼尽言耶?”君实笑而止。公知言不用,乞补外,不许。君实始怒,有逐公意矣,会其病卒乃已。时台谏官多君实之人,皆希合以求进,恶公以直形己,争求公瑕疵。既不可得,则因缘熙宁谤讪之说以病公,公自是不安于朝矣。寻除翰林学士。二年,复除侍读。每进读至治乱盛衰、邪正得失之际,未尝不反覆开导,觊上有所觉悟。上虽恭默不言,闻公所论说,辄首肯喜之。三年,权知礼部贡举。会大雪苦寒,士坐庭中,噤不能言,公宽其禁约,使得尽其技。而巡铺内臣伺其坐起,过为凌辱,公以其伤动士心,亏损国体,奏之。有旨送内侍省挞而逐之,士皆悦服。尝侍上读祖宗《宝训》,因及时事,公历言今赏罚不明,善恶无所劝沮;又黄河势方西流,而强之使东;夏人寇镇戎,杀掠几万人,帅臣掩蔽不以闻,朝廷亦不问。事每如此,恐浸成衰乱之渐。当轴者恨之。公知不见容,乞外任。
四年,以龙图阁学士知杭州。时谏官言前宰相蔡持正知安州,作诗借郝处俊事以讥刺时事,大臣议逐之岭南。公密疏言:“朝廷若薄确之罪,则于皇帝孝治为不足,若深罪确,则于太皇太后仁政为小累。谓宜皇帝降敕置狱逮治,而太皇太后内出手诏赦之,则仁孝两得矣。”宣仁后心善公言而不能用。公出郊未发,遣内侍赐龙茶、银合,用前执政恩例,所以慰劳甚厚。及至杭,吏民习公旧政,不劳而治。岁适大旱,饥疫并作,公请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故米不翔贵,复得赐度僧牒百易米以救饥者。方春,即减价粜常平米,民遂免大旱之苦。公又多作饘粥药剂,遣吏挟医,分坊治病,活者甚众。公曰:“杭,水陆之会,因疫病死比他处常多。”乃裒羡缗得二千,复发私橐得黄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畜钱粮以待之。至于今不废。是秋,复大雨,太湖泛溢害稼。公度来岁必饥,复请于朝,乞免上供米半,又多乞度牒以籴常平米,并义仓所有,皆以备来岁出粜,朝廷多従之。由是吴越之民,复免流散。杭本江海之地,水泉咸苦,居民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水作六井,民足于水,故井邑日富。及白居易复浚西湖,放水入运河,自河入田,所溉至千顷。然湖水多葑,自唐及钱氏,岁辄开治,故湖水足用。近岁废而不理,至是,湖中葑田积二十五万余丈,而水无几矣。运河失湖水之利,则取给于江潮,潮浑浊多淤,河行阛阓中,三年一淘,为市井大患,而六井亦几废。公始至,浚茅山、盐桥二河,以茅山一河专受江潮,以盐桥一河专受湖水,复造堰闸,以为湖水畜泄之限,然后潮不入市,且以余力复完六井,民稍获其利矣。公间至湖上,周视良久,曰:今欲去葑田,葑田如云,将安所置之?湖南北三十里,环湖往来,终日不达,若取葑田积之湖中,为长堤以通南北,则葑田去而行者便矣。吴人种菱,春辄芟除,不遗寸草,葑田若去,募人种菱,收其利以备修湖,则湖当不复堙塞。乃取救荒之余,得钱粮以贯石数者万。复请于朝,得百僧度牒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杨柳其上,望之如图画,杭人名之苏公堤。杭僧有净源者,旧居海滨,与舶客交通牟利,舶至高丽,交誉之。元丰末,其王子义天来朝,因往拜焉。至是源死,其徒窃持其画像附舶往告,义天亦使其徒附舶来祭。祭讫,乃言国母使以金塔二祝皇帝、太皇太后寿。公不纳,而奏之曰:“高丽久不入贡,失赐予厚利,意欲来朝,以未测朝廷所以待之薄厚,故因祭亡僧而行祝寿之礼,礼意鲜薄,盖可见矣。若受而不答,则远夷或以怨怒,因而厚赐之,正堕其计。臣谓朝廷宜勿与知,而使州郡以理却之。然庸僧猾商,敢擅招诱外夷,邀求厚利,为国生事,其渐不可长,宜痛加惩创。”朝廷皆従之。未几,高丽贡使果至。公按旧例,使之所至吴越七州,实费二万四千余缗,而民间之费不在,乃令诸郡量事裁损。比至,民获交易之利,而无侵挠之害。浙江潮自海门东来,势如雷霆,而浮山峙于江中,与渔浦诸山犬牙相错,洄洑激射,岁败公私船不可胜计。公议自浙江上流地名石门,并山而东,凿为运河,引浙江及溪谷诸水二十余里,以达于江,又并山为岸,不能十里以达于龙山之大慈浦,自浦北折抵小岭,凿岭六十五丈,以达于岭东古河,浚古河数里,以达于龙山运河,以避浮山之险,人皆以为便。奏闻,有恶公成功者,会公罢归,使代者尽力排之,功以不成。公复言:“三吴之水,潴为太湖,太湖之水,溢为松江以入海。海日两潮,潮浊而江清,潮水尝欲淤塞江路,而江水清驶,随辄涤去,海口常通,则吴中少水患。昔苏州以东,公私船皆以篙行,无陆挽者。自庆历以来,松江大筑挽路,建长桥以扼塞江路,故今三吴多水,欲凿挽路为千桥以迅江势。”亦不果用,人皆恨之。公二十年间,再莅此州,有德于其人,家有画像,饮食必祝,又作生祠以报。
四年,以龙图阁学士知杭州。时谏官言前宰相蔡持正知安州,作诗借郝处俊事以讥刺时事,大臣议逐之岭南。公密疏言:“朝廷若薄确之罪,则于皇帝孝治为不足,若深罪确,则于太皇太后仁政为小累。谓宜皇帝降敕置狱逮治,而太皇太后内出手诏赦之,则仁孝两得矣。”宣仁后心善公言而不能用。公出郊未发,遣内侍赐龙茶、银合,用前执政恩例,所以慰劳甚厚。及至杭,吏民习公旧政,不劳而治。岁适大旱,饥疫并作,公请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故米不翔贵,复得赐度僧牒百易米以救饥者。方春,即减价粜常平米,民遂免大旱之苦。公又多作饘粥药剂,遣吏挟医,分坊治病,活者甚众。公曰:“杭,水陆之会,因疫病死比他处常多。”乃裒羡缗得二千,复发私橐得黄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畜钱粮以待之。至于今不废。是秋,复大雨,太湖泛溢害稼。公度来岁必饥,复请于朝,乞免上供米半,又多乞度牒以籴常平米,并义仓所有,皆以备来岁出粜,朝廷多従之。由是吴越之民,复免流散。杭本江海之地,水泉咸苦,居民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水作六井,民足于水,故井邑日富。及白居易复浚西湖,放水入运河,自河入田,所溉至千顷。然湖水多葑,自唐及钱氏,岁辄开治,故湖水足用。近岁废而不理,至是,湖中葑田积二十五万余丈,而水无几矣。运河失湖水之利,则取给于江潮,潮浑浊多淤,河行阛阓中,三年一淘,为市井大患,而六井亦几废。公始至,浚茅山、盐桥二河,以茅山一河专受江潮,以盐桥一河专受湖水,复造堰闸,以为湖水畜泄之限,然后潮不入市,且以余力复完六井,民稍获其利矣。公间至湖上,周视良久,曰:今欲去葑田,葑田如云,将安所置之?湖南北三十里,环湖往来,终日不达,若取葑田积之湖中,为长堤以通南北,则葑田去而行者便矣。吴人种菱,春辄芟除,不遗寸草,葑田若去,募人种菱,收其利以备修湖,则湖当不复堙塞。乃取救荒之余,得钱粮以贯石数者万。复请于朝,得百僧度牒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杨柳其上,望之如图画,杭人名之苏公堤。杭僧有净源者,旧居海滨,与舶客交通牟利,舶至高丽,交誉之。元丰末,其王子义天来朝,因往拜焉。至是源死,其徒窃持其画像附舶往告,义天亦使其徒附舶来祭。祭讫,乃言国母使以金塔二祝皇帝、太皇太后寿。公不纳,而奏之曰:“高丽久不入贡,失赐予厚利,意欲来朝,以未测朝廷所以待之薄厚,故因祭亡僧而行祝寿之礼,礼意鲜薄,盖可见矣。若受而不答,则远夷或以怨怒,因而厚赐之,正堕其计。臣谓朝廷宜勿与知,而使州郡以理却之。然庸僧猾商,敢擅招诱外夷,邀求厚利,为国生事,其渐不可长,宜痛加惩创。”朝廷皆従之。未几,高丽贡使果至。公按旧例,使之所至吴越七州,实费二万四千余缗,而民间之费不在,乃令诸郡量事裁损。比至,民获交易之利,而无侵挠之害。浙江潮自海门东来,势如雷霆,而浮山峙于江中,与渔浦诸山犬牙相错,洄洑激射,岁败公私船不可胜计。公议自浙江上流地名石门,并山而东,凿为运河,引浙江及溪谷诸水二十余里,以达于江,又并山为岸,不能十里以达于龙山之大慈浦,自浦北折抵小岭,凿岭六十五丈,以达于岭东古河,浚古河数里,以达于龙山运河,以避浮山之险,人皆以为便。奏闻,有恶公成功者,会公罢归,使代者尽力排之,功以不成。公复言:“三吴之水,潴为太湖,太湖之水,溢为松江以入海。海日两潮,潮浊而江清,潮水尝欲淤塞江路,而江水清驶,随辄涤去,海口常通,则吴中少水患。昔苏州以东,公私船皆以篙行,无陆挽者。自庆历以来,松江大筑挽路,建长桥以扼塞江路,故今三吴多水,欲凿挽路为千桥以迅江势。”亦不果用,人皆恨之。公二十年间,再莅此州,有德于其人,家有画像,饮食必祝,又作生祠以报。
六年,召入为翰林承旨,复侍迩英。当轴者不乐,风御史攻公。公之自汝移常也,受命于宋,会神考晏驾,哭于宋,而南至扬州。常人为公买田书至,公喜,作诗有“闻好语”之句。言者妄谓公闻讳而喜,乞加深谴。然诗刻石有时日,朝廷知言者之妄,皆逐之。公惧,请外补,乃以龙图阁学士守颍。先是,开封诸县多水患,吏不究本末,决其陂泽,注之惠民河,河不能胜,则陈亦多水。至是又将凿邓艾沟,与颍河并,且凿黄堆,注之于淮,议者多欲従之。公适至,遣吏以水平准之,淮之涨水,高于新沟几一丈,若凿黄堆,淮水顾流浸州境,决不可为,朝廷従之。郡有宿贼尹遇等数人,群党惊劫,杀变主及捕盗吏兵者非一。朝廷以名捕不获,被杀者噤不敢言。公召汝阴尉李直方,谓之曰:“君能擒此,当力言于朝,乞行优赏;不获,亦以不职奏免君矣。”直方退,缉知群盗所在,分命弓手往捕其党,而躬往捕遇。直方有母年九十,母子泣别而行。手戟刺而获之,然小不应格,推赏不及。公为言于朝,请以年劳改朝散郎阶,为直方赏。朝廷不従。其后吏部以公当迁以符会考,公自谓已许直方,卒不报。七年,徙扬州。发运司旧主东南漕法,听操舟者私载物货,征商不得留难。故操舟者富厚,以官舟为家,补其弊漏,而周船夫之乏困,故其所载,率无虞而速达。近岁不忍征商之小失,一切不许,故舟弊人困,多盗所载以济饥寒,公私皆病。公奏乞复故,朝廷従之。未阅岁,以兵部尚书召还,兼侍读。是岁,亲祀南郊,为卤簿使,导驾入太庙。有贵戚以其车従争道,不避仗卫,公于车中劾奏之。中使传命申敕,有司严整仗卫。寻迁礼部,复兼端明殿、翰林侍读二学士。高丽遣使请书于朝,朝廷以故事尽许之。公曰:“汉东平王请诸子及《太史公书》,犹不肯予。今高丽所请,有甚于此,其可予之乎?”不听。公临事必以正,不能俯仰随俗,乞守郡自效。
六年,召入为翰林承旨,复侍迩英。当轴者不乐,风御史攻公。公之自汝移常也,受命于宋,会神考晏驾,哭于宋,而南至扬州。常人为公买田书至,公喜,作诗有“闻好语”之句。言者妄谓公闻讳而喜,乞加深谴。然诗刻石有时日,朝廷知言者之妄,皆逐之。公惧,请外补,乃以龙图阁学士守颍。先是,开封诸县多水患,吏不究本末,决其陂泽,注之惠民河,河不能胜,则陈亦多水。至是又将凿邓艾沟,与颍河并,且凿黄堆,注之于淮,议者多欲従之。公适至,遣吏以水平准之,淮之涨水,高于新沟几一丈,若凿黄堆,淮水顾流浸州境,决不可为,朝廷従之。郡有宿贼尹遇等数人,群党惊劫,杀变主及捕盗吏兵者非一。朝廷以名捕不获,被杀者噤不敢言。公召汝阴尉李直方,谓之曰:“君能擒此,当力言于朝,乞行优赏;不获,亦以不职奏免君矣。”直方退,缉知群盗所在,分命弓手往捕其党,而躬往捕遇。直方有母年九十,母子泣别而行。手戟刺而获之,然小不应格,推赏不及。公为言于朝,请以年劳改朝散郎阶,为直方赏。朝廷不従。其后吏部以公当迁以符会考,公自谓已许直方,卒不报。七年,徙扬州。发运司旧主东南漕法,听操舟者私载物货,征商不得留难。故操舟者富厚,以官舟为家,补其弊漏,而周船夫之乏困,故其所载,率无虞而速达。近岁不忍征商之小失,一切不许,故舟弊人困,多盗所载以济饥寒,公私皆病。公奏乞复故,朝廷従之。未阅岁,以兵部尚书召还,兼侍读。是岁,亲祀南郊,为卤簿使,导驾入太庙。有贵戚以其车従争道,不避仗卫,公于车中劾奏之。中使传命申敕,有司严整仗卫。寻迁礼部,复兼端明殿、翰林侍读二学士。高丽遣使请书于朝,朝廷以故事尽许之。公曰:“汉东平王请诸子及《太史公书》,犹不肯予。今高丽所请,有甚于此,其可予之乎?”不听。公临事必以正,不能俯仰随俗,乞守郡自效。
八年,以二学士知定州。定久不治,军政尤弛,武卫卒骄惰不教,军校蚕食其廪赐,故不敢何问。公取其贪污甚者,配隶远恶,然后缮修营房,禁止饮博。军中衣食稍足,乃部勒以战法,众皆畏服。然诸校多不自安者,卒史复以赃诉其长,公曰:“此事吾自治则可,汝若得告,军中乱矣。”亦决配之,众乃定。会春大阅,军礼久废,将吏不识上下之分,公命举旧典,元帅常服坐帐中,将吏戎服奔走执事。副总管王光祖自谓老将,耻之,称疾不出。公召书吏作奏,将上,光祖震恐而出,讫事,无敢慢者。定人言:“自韩魏公去,不见此礼矣。”北戎久和,边兵不试,临事有不可用之忧,惟沿边弓箭社兵与寇为邻,以战射自卫,犹号精锐。故相庞公守边,因其故俗立队伍,将校出入,赏罚缓急可使。岁久,法弛,复为保甲所挠,渐不为用。公奏为免保甲及两税折变科配,长吏以时训劳,不报。议者惜之。
八年,以二学士知定州。定久不治,军政尤弛,武卫卒骄惰不教,军校蚕食其廪赐,故不敢何问。公取其贪污甚者,配隶远恶,然后缮修营房,禁止饮博。军中衣食稍足,乃部勒以战法,众皆畏服。然诸校多不自安者,卒史复以赃诉其长,公曰:“此事吾自治则可,汝若得告,军中乱矣。”亦决配之,众乃定。会春大阅,军礼久废,将吏不识上下之分,公命举旧典,元帅常服坐帐中,将吏戎服奔走执事。副总管王光祖自谓老将,耻之,称疾不出。公召书吏作奏,将上,光祖震恐而出,讫事,无敢慢者。定人言:“自韩魏公去,不见此礼矣。”北戎久和,边兵不试,临事有不可用之忧,惟沿边弓箭社兵与寇为邻,以战射自卫,犹号精锐。故相庞公守边,因其故俗立队伍,将校出入,赏罚缓急可使。岁久,法弛,复为保甲所挠,渐不为用。公奏为免保甲及两税折变科配,长吏以时训劳,不报。议者惜之。
时方例废旧人,公坐为中书舍人日草责降官制,直书其罪,诬以谤讪,绍圣元年,遂以本官知英州。寻复降一官,未至,复以宁远军节度副使安置惠州。公以侍従齿岭南编户,独以少子过自随,瘴疠所侵,蛮蜑所侮,胸中泊然无所蒂芥。人无贤愚,皆得其欢心,疾苦者畀之药,殒毙者纳之?。又率众为二桥以济病涉者,惠人爱敬之。居三年,大臣以流窜者为未足也,四年,复以琼州别驾安置昌化。昌化非人所居,食饮不具,药石无有,初僦官屋以庇风雨,有司犹谓不可。则买地筑室,昌化士人畚土运甓以助之,为屋三间。人不堪其忧,公食芋饮水,著书以为乐,时従其父老游,亦无间也。元符三年,大赦,北还。初徙廉,再徙永,已乃复朝奉郎,提举成都玉局观,居従其便。公自元佑以来,未尝以岁课乞迁,故官止于此。勋上轻车都尉,封武功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将居许,病暑,暴下,中止于常。
时方例废旧人,公坐为中书舍人日草责降官制,直书其罪,诬以谤讪,绍圣元年,遂以本官知英州。寻复降一官,未至,复以宁远军节度副使安置惠州。公以侍従齿岭南编户,独以少子过自随,瘴疠所侵,蛮蜑所侮,胸中泊然无所蒂芥。人无贤愚,皆得其欢心,疾苦者畀之药,殒毙者纳之?。又率众为二桥以济病涉者,惠人爱敬之。居三年,大臣以流窜者为未足也,四年,复以琼州别驾安置昌化。昌化非人所居,食饮不具,药石无有,初僦官屋以庇风雨,有司犹谓不可。则买地筑室,昌化士人畚土运甓以助之,为屋三间。人不堪其忧,公食芋饮水,著书以为乐,时従其父老游,亦无间也。元符三年,大赦,北还。初徙廉,再徙永,已乃复朝奉郎,提举成都玉局观,居従其便。公自元佑以来,未尝以岁课乞迁,故官止于此。勋上轻车都尉,封武功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将居许,病暑,暴下,中止于常。
建中靖国元年六月,请老,以本官致仕,遂以不起。未终旬日,独以诸子侍侧,曰:“吾生无恶,死必不坠。慎无哭泣以怛化。”问以后事,不答,湛然而逝,实七月丁亥也。
建中靖国元年六月,请老,以本官致仕,遂以不起。未终旬日,独以诸子侍侧,曰:“吾生无恶,死必不坠。慎无哭泣以怛化。”问以后事,不答,湛然而逝,实七月丁亥也。
公娶王氏,追封通义郡君。继室以其女弟,封同安郡君,亦先公而卒。子三人,长曰迈,雄州防御推官,知河间县事。次曰迨,次曰过,皆承务郎。孙男六人,箪、符、箕、籥、筌、筹。
公娶王氏,追封通义郡君。继室以其女弟,封同安郡君,亦先公而卒。子三人,长曰迈,雄州防御推官,知河间县事。次曰迨,次曰过,皆承务郎。孙男六人,箪、符、箕、籥、筌、筹。
闰六月癸酉,葬于汝州郏城县钓台乡上瑞里。
闰六月癸酉,葬于汝州郏城县钓台乡上瑞里。
公之于文,得之于天。少与辙皆师先君,初好贾谊、陆贽书,论古今治乱,不为空言。既而读《庄子》,喟然叹息曰:“吾昔有见于中,口未能言,今见《庄子》,得吾心矣。”乃出《中庸论》,其言微妙,皆古人所未喻。尝谓辙曰:“吾视今世学者,独子可与我上下耳。”既而谪居于黄,杜门深居,驰骋翰墨,其文一变,如川之方至,而辙瞠然不能及矣。后读释氏书,深悟实相,参之孔、老,博辩无碍,浩然不见其涯也。先君晚岁读《易》,玩其爻象,得其刚柔远近喜怒逆顺之情,以观其词,皆迎刃而解。作《易传》未完,疾革,命公述其志。公泣受命,卒以成书,然后千载之微言,焕然可知也。复作《论语说》,时发孔氏之秘。最后居海南,作《书传》,推明上古之绝学,多先儒所未达。既成三书,抚之叹曰:“今世要未能信,后有君子,当知我矣。”至其遇事所为诗骚铭记书檄论撰,率皆过人。有《东坡集》四十卷、《后集》二十卷、《奏议》十五卷、《内制》十卷、《外制》三卷。公诗本似李、杜,晚喜陶渊明,追和之者几遍,凡四卷。幼而好书,老而不倦,自言不及晋人,至唐褚、薛、颜、柳,仿佛近之。平生笃于孝友,轻财好施。伯父太白早亡,子孙未立,杜氏姑卒未葬,先君没,有遗言。公既除丧,即以礼葬姑。及官可荫补,复以奏伯父之曾孙彭。其于人,见善称之,如恐不及,见不善斥之,如恐不尽,见义勇于敢为,而不顾其害。用此数困于世,然终不以为恨。孔子谓伯夷、叔齐古之贤人,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公实有焉。
公之于文,得之于天。少与辙皆师先君,初好贾谊、陆贽书,论古今治乱,不为空言。既而读《庄子》,喟然叹息曰:“吾昔有见于中,口未能言,今见《庄子》,得吾心矣。”乃出《中庸论》,其言微妙,皆古人所未喻。尝谓辙曰:“吾视今世学者,独子可与我上下耳。”既而谪居于黄,杜门深居,驰骋翰墨,其文一变,如川之方至,而辙瞠然不能及矣。后读释氏书,深悟实相,参之孔、老,博辩无碍,浩然不见其涯也。先君晚岁读《易》,玩其爻象,得其刚柔远近喜怒逆顺之情,以观其词,皆迎刃而解。作《易传》未完,疾革,命公述其志。公泣受命,卒以成书,然后千载之微言,焕然可知也。复作《论语说》,时发孔氏之秘。最后居海南,作《书传》,推明上古之绝学,多先儒所未达。既成三书,抚之叹曰:“今世要未能信,后有君子,当知我矣。”至其遇事所为诗骚铭记书檄论撰,率皆过人。有《东坡集》四十卷、《后集》二十卷、《奏议》十五卷、《内制》十卷、《外制》三卷。公诗本似李、杜,晚喜陶渊明,追和之者几遍,凡四卷。幼而好书,老而不倦,自言不及晋人,至唐褚、薛、颜、柳,仿佛近之。平生笃于孝友,轻财好施。伯父太白早亡,子孙未立,杜氏姑卒未葬,先君没,有遗言。公既除丧,即以礼葬姑。及官可荫补,复以奏伯父之曾孙彭。其于人,见善称之,如恐不及,见不善斥之,如恐不尽,见义勇于敢为,而不顾其害。用此数困于世,然终不以为恨。孔子谓伯夷、叔齐古之贤人,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公实有焉。
次吴江,小泊,夜饮僧窗惜别。邦人赵簿携小妓侑尊。连歌数阕,皆清真词。酒尽已四鼓。赋此词饯尹梅津。
¹吴江,小泊,夜饮僧窗²惜别。邦人³赵簿携小妓侑(yòu)。连歌邦阕(què),皆清真词。酒尽已四鼓。赋此词饯(jiàn)尹梅津
译文:船只停靠在吴江作短暂停留,晚上在僧窗喝酒惜别。同乡人赵簿携带小妓来劝酒。接连唱了几首歌,都是清真词。酒喝完后已四更天。创作此词送别尹梅津。
注释:¹次:旅行所居止之处所或途中暂时停留住宿。²僧窗:僧寺的窗户。³邦人:乡里之人;同乡。⁴赵簿:姓赵的主簿。主簿,州县内的属吏。⁵侑尊:劝酒。⁶清真词:词集。北宋周邦彦(号清真居士)作。⁷尹梅津:名焕,字惟晓,山阴人。嘉定十年(1217年)进士。
送客吴皋,正试霜夜冷,枫落长桥。望天不尽,背城渐杳,离亭黯黯,恨水迢迢。翠香零落红衣老,暮愁锁、残柳眉梢。念瘦腰、沈郎旧日,曾系兰桡。
送客吴皋(gāo)¹,正试霜²夜冷,枫落长桥。望天不尽,背城渐杳(yǎo),离亭³(àn)黯,恨水迢(tiáo)迢。翠香零落红衣老,暮愁锁、残柳眉梢。念瘦腰、沈郎旧日,曾系兰桡(ráo)
译文:我来到吴江之滨送客远行。正是初霜降落的时候,夜里透出阵阵寒冷,片片枫叶飘落在吴江长桥边。举目望天没有尽头,背后的城郭却越来越朦胧。送别的长亭景色暗淡,无尽的遗恨像碧水东流。岸边的荷叶已经枯萎,荷花也开始凋零。暮霭像片片愁云,笼罩在残柳枝头。思念腰肢消瘦的沈郎,过去也曾在此小泊,在江边系过兰木小舟。
注释:¹吴皋:吴江边。皋,水边的高地。²试霜:霜初降如试。³离亭:古代建于离城稍远的道旁供人歇息的亭子。古人往往于此送别。⁴红衣:指荷花。⁵瘦腰:指消瘦。⁶沈郎:指南朝著名文士沈约。⁷兰桡:小舟的美称。桡,船桨。此处指船。
仙人凤咽琼箫,怅断魂送远,《九辩》难招。醉鬟留盼,小窗剪烛,歌云载恨,飞上银霄。素秋不解随船去,败红趁一叶寒涛。梦翠翘,怨鸿料过南谯。
仙人凤咽琼箫¹,怅断魂送远,《九辩²》难招。醉鬟(huán)留盼³,小窗剪烛,歌云载恨,飞上银霄。素秋不解随船去,败红趁一叶寒涛。梦翠翘,怨鸿料过南谯(qiào)
译文:饯别酒宴上,小歌女歌声美妙,好似弄玉吹箫作凤鸣一般。怎奈友人渐行渐远,纵然是宋玉的《九辩》,也无法解开这令人魂断的离情。歌女微醉顾盼间亦是情意流连,像是理解我们的心情,在小窗前频剪烛花,歌声里满含离愁别恨直飞九霄云外。悲愁伤别之情不知随客而去,只有衰败的红叶,在寒涛中追随着一叶小舟。梦幻中忽见鬓插翠翘的远方情人,料想那传递怨情的鸿雁已飞过了南楼。
注释:¹琼箫:玉箫。²九辩:夏代乐名。³留盼:顾念;留意观看。⁴歌云:指动听的歌声。⁵翠翘:女子头饰。此处指作者所思之妇。⁶南谯:南鼓楼。

  这是一首吟咏友人与其所恋者分别的词,就全词而论,由于是咏他人别情,真情实感不多。但此词用字却很精妙,诚如万树所言:“梦窗七宝楼台,拆下不成片段;然其用字准确处,严、确、可爱。”

  “送客吴皋。正试霜夜冷,枫落长桥”。开篇明旨,点明“送客”:“长桥”,即吴江垂虹桥。“试霜”、“枫落”,点出时间是霜夜枫落的秋天。并借以表达送别时的凄清景色。“望天不尽;背城渐杳;离亭黯黯,恨水迢迢。”四句以对偶形式出现,浓墨刻画,水行相送,伤离惜别的情景。客船面向无有尽头的水天而去,向后一望,离城却越来越远。主客离别之处已隐约可见,意味着分袂在即。而一水迢迢,充满离恨,也象水天远去无尽。“翠香零落红衣老,暮愁锁、残柳眉梢。念瘦腰,沈郎旧日,曾系兰桡。”写水中、岸上所见影物,进一步描绘离情。“翠叶凋零,花老香消,情兼比兴。“残柳”是岸上之物,它枝叶黄落,愁烟笼罩,也好像在替人惜别。睹凋荷而伤年华,见残柳而添离恨,迟幕之嗟,离别之恨,于此交融,令人难以为怀。“念瘦腰”三句,是从“残柳”生发,感旧伤今,互相映衬,愈增离思。“沈郎”,用其瘦腰事以自喻。过去也曾小泊江边,傍柳系舟,但心情不同,以昔乐衬今苦,使离别黯然消魂之情状愈加突出。

  上片以浓墨重彩刻画了秋日的惨淡景致,衬托出送客的悲愁,深得情景交融之妙。亦为下片写惜别奠定了基调。饯别席上,当地有一个姓赵的主簿命小妓唱清真词侑尊,其中可能有别的词。换头“仙人凤咽琼箫,怅断魂送远,《九辩》难招。”三句,用箫史、弄玉吹箫,其后夫妇成仙的旧事,喻倚箫唱清真词的小妓,歌声美妙,好似凤鸣一般。《九辩》传为宋玉所作。这里把这两个典故联系起来,意谓即使有象弄玉吹凤箫那样悲咽,作《九辩》的宋玉那样的才华情思,也无法招悲痛欲绝的送客断魂。这断魂,分成天上和地下两路随飞云、寒涛流驶而去。一方面小妓之歌,载着离恨,飞上云霄;另一方面,客人最终仍得要乘船而去。“素秋”指悲秋伤别之情,不可能因客人的离去而消失,只有一缕断魂,趁着寒涛败叶,一直跟客船远至天涯而已。结句“梦翠翘,怨鸿料过南谯”,更是神思缥缈。翠翘指所思女子,可能词人因“醉鬟留盼”而联想到所思念的情人。他梦想远方的情侣,但不能相见,所以这颗离心恐也会随过南楼的悲鸿而远去吧?此处是化用赵嘏“乡心正无限,一雁过南楼”的诗意。

  这首词虚实、隐显、真幻互相结合。上片开头“送客吴皋,正试霜夜冷,枫落长桥。望天不尽,背城渐杳,离亭黯黯,恨水迢迢”,是实叙。“翠香零落红衣老,暮愁锁、残柳眉梢”寄离愁于枯荷残柳,已是虚实结合,似是显而隐了。“念瘦腰,沈郎旧日,曾系兰桡”是虚实结合,表现了灵魂深处隐微,复杂的情感。下片写僧窗惜别,是实,但别思飞扬,已成虚写。通篇读来,虽显隐晦,但亦回味无穷。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等著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2010年5月重印): 第2026-20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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