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正月十五为上元节,后来也称元宵节。据《大唐新语》记载,武则天时,每年这天晚上,京都洛阳都要大放花灯,夜间照例不戒严,观赏花灯的真是人山人海。豪门贵族车马喧哗,市井之民欢歌笑语,通宵都在热闹的气氛中度过。文人数百人赋诗记其盛景,当时以苏味道、郭利贞、崔液三人所作为绝唱。该诗描绘的是神龙元年(705年)上元夜神都观灯的景象。
诗的首联总写节日气氛:彻夜灯火辉煌,京城弛禁,整个城池成了欢乐的海洋。“火树银花”形容灯采华丽。史载:唐玄宗先天二年(713年)正月十五、十六、十七日在皇城门外作灯轮,高二十丈,衣以锦绮,饰以金银,燃五万盏灯,竖之如花树。这虽不是作者笔下的那个夜晚,但由此也可以推想其盛况如许。“合”字是四望如一的意思,是说洛阳城处处如此。唐代,孙逖《正月十五日夜应制》诗中说:“洛城三五夜,天子万年春。彩仗移双阙,琼筵会九宾。舞成苍颉字,灯作法王轮。不觉东方日,遥垂御藻新。”可与此诗相印证,可见隋唐时代洛阳皇城端门的元宵节观灯盛况。是说原本黑洞洞的城门与黑沉沉的城河在节日的夜晚也点缀着无数的明灯,远远望去有如天上的星桥银河了。
颔联写元夕车马游人之盛。由于车马交驰、游人杂沓,扬起了道路上的阵阵尘土。在平常的夜间,即使有尘土飞扬,人也是看不见的。但元夕之夜,由于月光灯影的照耀,却分明可见随着车马的飞驰而去,后面便扬起一阵飞尘,这就是所谓“暗尘随马去”。本不可见的“暗尘”因“正月十五夜”的月光灯影而见,这正是对元夕的传神描写。着一“去”字,写出了马的奔驰和尘土飞扬而去的态势。纪昀说此句得神处在一“暗”字,固极有见。其实,“去”字也同样精彩,从中仿佛可见车马飞驰时卷起的气流,下句专写人的活动,却不忘交代元夕的特点。由于是望月,所以满月的清光映照着东都城的每一个角落。游人熙熙攘攘,摩顶接踵,月亮的光辉始终与人相随。由此“明月”还可进一步想象灯月交辉的热闹场景。
颈联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专挑出一类人来写,这就是“游妓”。她们可能是王公贵戚之家的歌舞妓人,为了相互夸示而让她们出来表演助兴的,她们自己也可借此观赏元夕灯月交辉、人流如织的热闹景象。总之,既是观赏者,又是元夕的一道亮丽风景。两句一句写她们的美貌,一句写她们的技艺。单有火树银花的灯影和众多的游人车马,还不足以充分显示元夕京城的热闹繁华,必须再加上美貌如花的歌妓和彻夜笙歌,才是声色光华交相辉映,极喧阗热闹之能事。
这就逼出了结尾两句:“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金吾”,又称“执金吾”,指京城里的禁卫军。据史记载唐代设左、右金吾卫,主管统率禁军。玉漏,指古时的计时器,用铜壶滴漏以记时。统观全诗词采华艳,绚丽多姿;而音调和谐,韵致流溢,有如一帧古代节日的风情画,让人百看不厌。
《千秋岁·为金陵史致道留守寿》是一首寿词。其思路与寿韩南涧词相近,大致是赞颂寿主的事功,寄托词人的爱国情思。
词的上片写史致道的事功与谈吐。在中国古代,每逢秋高马肥的季节,北方外族统治者往往侵扰汉族地区,宋代也是如此。“塞垣”二句从此出发,写史致道守边有功,塞垣年年平安无事。这两句紧扣当时社会的主要矛盾,突出地描叙了史致道的功业。塞垣“平安好”。这同史致道的非凡才能有极大关系。《战国策·齐策》说,一个有才华的人,能使“千丈之城,拔之尊俎之间;百尺之冲,折之桩席之上”,徐陵《九锡文》也说:“决胜尊俎之间。”“尊俎”二句,运用上述典故,写史致道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有“决胜尊俎之间”才能,从而揭示出塞垣平安的原因。作为一路的主帅,史致道不仅在对敌斗争中取得显著成绩,在内政方面也表现不俗。故接下去二句先写兴建“镇淮”、“饮虹”二桥,使金陵城防固若金汤,呈现出一派新气象。而“珠玉霏谈笑”,实为“谈笑霏珠玉”的倒装,谓其谈笑风生,言如珠玉,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春近也”二句以梅衬人,言梅有哀时.而人并不像梅那样易老,用婉转手法,表达出祝君长寿之意。
词的下片写对史致道的期望,祝史致道出将入相,整顿乾坤,建功立业。“莫惜”句劝其尽情饮酒,再表祝寿之意。“看看”有转眼之间的意思。“风诏看看到”,言其很快便会应诏入朝,担当大任。“留不住”二句则反用《史记·项羽本纪》中“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之意,谓史致道为治国之才,江东地方千里,难以施展其才华。从容,言举动舒缓,具体到为政而言,是说宽不失制,动不失和,处理问题得当。故“从容”二句是说,史致道回到朝廷,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整顿乾坤,收复中原地区,把国家治理好。“千百”二句是说,那样的话,史致道将和唐代郭子仪一样,从今至老,永为贤相,千古流芳。史致道的治绩、才能如何,史无明言,词人对其是否过誉或谀佞,也应引起注意。
此词语美词工,格调恢宏,字里行间,不仅赞颂了寿主的功绩,还热切期望将领们挥军北伐,净扫强虏,恢复河山。这也是众多爱国志士们的共同心愿。
上片起首,突现了词人意志豪壮的英武气势。“临水纵横回晚鞋”,他骑着金镀银鞍辔马,奔驰在水滨,豪纵奔放,无所拘束,一直到晚上才勒住马缰驶向归程:“归来转觉情怀动”,一旦回到居处,竟忽然情怀转向波动。“梅笛烟中闻几弄”,远远听到《梅花落》的笛声吹奏几曲,顿时感到“秋阴重,西山雪淡云凝冻”,一种莫名的压抑感霎时涌上心头。此时此地的词人,他闻笛声而感到“秋阴重”,是很真切自然的。十月的北方,气候转冷,西山已见淡雪,浓云也已为之凝冻了。
下片着重描绘壮行送别的激动场面和个人的抑郁心态。“美酒一杯谁与共。尊前舞雪狂歌送。腰跨金鱼旌旆拥”,词人独自身着庄重的朝廷命服,与送行人饮酒话别,席中有佳丽妙女为之歌唱狂舞,自己腰挎金鱼佩饰,有齐整的旌旗卫队前呼后拥,情景显得十分威严壮观。然而,到结语,词情却突然转向滑落:“将何用,只堪妆点浮生梦。”而与首句的“临水纵横回晚鞋”形成强烈反差。这些威严和排场又有什么用呢?在词人看来,只能是妆点他的世间虚浮无定的梦境罢了。词人当时沉重异常,心情十分沮丧,还有一生中坎坷挫折经历的深刻教训,时时笼罩着他的头脑,心潮起伏,慨叹人生,理所当然。
全词悲壮苍凉,诗魂飘渺,在情思的波动和落差中,强化了浮生若梦的理念;词章表面轰轰烈烈、笔势奇纵,却成为表现词人内心抑郁的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