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此组诗时作者任职于国子监。国子监职务清闲,作者能读书自遣。他当时还未卷入新旧党斗争,处境比较单纯,所以诗篇虽带有感慨,但在他的作品中情调还是比较闲淡的,不像后来的作品那样有着更多的郁勃不平之气。可是从形式上看,却又颇为特殊:它是两首七言古诗,而第一首八句,押平韵,中间两联对偶,很像七言律诗;第二首押仄韵,比较不像,惟八句中次联对偶,第三联接近对偶,也带律味。第一首作律诗看,句中拗字出入不大,主要是联与联相“粘”的平仄不合规律。作者大部分律诗,多求音节近古;这两首古诗,形式上却近律诗。
第一首,前六句写“秋”,后两句写怀。起句“秋阴细细压茅堂”,写秋阴透入屋里。“细细”二字,既蒙上“秋阴”,表示其不浓;又作下面“压”的状语,表示不断沁透,用字细微。“压”字称得上是“诗眼”,“细”而能“压”,颇出奇,是积渐的力量,有此一字,全句显得雄健。次句“吟虫啾啾昨夜凉”,写虫声。着“昨夜”二字,表明诗所写的是翌日的白天;“凉”字与下句“雨”字照应。第三句“雨开芭蕉新间旧”;写雨后芭薰的开放。“新间旧”,新叶与旧叶相间,可见观物之细。第四句“风撼筼筜宫应商”,写风吹竹声作响。筼筜,竹名;“撼”,指风力大,摇动出声;“宫”、“商”都是五音之一,以之写竹声,表现其有音乐性,可见作者体察事物之美。第五六句:“砧声已急不可缓,檐景既短难为长。”古代妇女,多在秋天捣洗新布,替家人做御寒的衣服,故捣衣的“石砧”的声音四起,便是秋天到来的象征;秋天日短,故屋檐外日影(景即影)不长。砧声到了“急不可缓”,便是秋意已深,寒衣应该赶制了。第七八句:“狐裘断缝弃墙角,岂念晏岁多繁霜!”承上“砧声”而来。户外捣衣声急,触动作者想到寒衣问题。他想起来却是裘破无人缝补,这一是作客在外,一是为官清贫,四字意含两层。“弃墙角”,不自收拾,接以不念岁晚(岁晏)严霜多,难以对付,更见缺少谋虑。这两句写意态的颓唐,但却是作者曲述自己心情的洒脱,因为在作者的心目中,所谓“达者”对待未来之事,是不应该戚戚于怀,多作预先的谋虑的。这两句是写“怀”。诗篇写秋是每联一句写景,一句写声,幽美中带点凄清,渐渐从不相干处写到切身之事;写怀又把切身的事排开,用达观的态度对待它,使人觉得作者所关心的倒是那些不相干的景物和天然的声籁,凄清之感又在洒脱的情趣中冲淡了。
第二首,前四句写“秋”,后四句写“怀”。起两句:“茅堂索索秋风发,行绕空庭紫苔滑。”仍写秋风及雨后。“苔滑”,是雨后情况,它和“空”字结合,表现室中空寂,门庭行人很少,也即表现作者官冷孤居、过着寂寥的落寞生涯。第三四句:“蛙号池上晚来雨,鹊转南枝夜深月。”上句写雨再来,承接组诗中的第一首,表现出雨是连日不断,时间又从白天转到夜里;下句用曹操《短歌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的诗意来写景。雨多池涨,兼以天冷,故蛙声虽多,是“号”而不是“鸣”,声带凄紧,不像夏天那样热闹有趣;雨余淡月照着树上的寒鹊,因栖息不安而转枝。这四句也是每联中一句写声,一句写景,凄清的气氛比组诗第一首更浓,但还是淡淡写来,不动激情。第五六句:“翻手覆手不可期,一死一生交道绝。”感慨世上交情淡薄,不易信赖。杜甫《贫交行》:“翻手为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君不见管鲍贫时交,此道今人弃如土。”《史记·汲郑列传赞》:“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为诗意的出处。第七八句:“湖水无端浸白云,故人书断孤鸿没。”写得细微含蓄。从凄清、孤寂的处境中引起对友谊的渴求,首先感到的是世上真挚友谊的难得;这种情境又使作者更感到少数志同道合的“故人”的友谊的可贵,但这些“故人”又远隔他乡,不但无法相对倾谈,而且连代为传书的鸿雁的影子都看不到。四句中包含着复杂的思想感情的转折起伏,却写得若断若续,脉络不露,使人只能于言外得之;“湖水浸白云”,插以“无端”二字,便是埋怨它只浸云影而不能照出传书的鸿影,诗句就由写景化为抒情,做到寓情于景。前诗写怀,归于轻视物质上的困难,归于洒脱,兼具理趣和深情;这首诗写怀,归于重视别离中的友谊,归于绵邈,兼具理趣和深情。
作此组诗时作者任职于国子监。国子监职务党闲,作者能读书自遣。他当时还未卷入新旧党斗争,处境比较单纯,所以诗篇虽带有感慨,但在他的作品中情调还是比较闲淡的,不像后来的作品那样有着更多的郁勃不平主气。可是从形式上看,却又颇为特殊:它是两首七言古诗,而第一首八句,押平韵,中间两联对偶,很像七言律诗;第二首押仄韵,比较不像,惟八句中次联对偶,第三联接近对偶,也带律味。第一首作律诗看,句中拗字出入不大,主要是联与联相“粘”的平仄不合规律。作者大部分律诗,多求音节近古;这两首古诗,形式上却近律诗。
第一首,前六句写“秋”,后两句写怀。起句“秋阴细细压茅堂”,写秋阴透入屋里。“细细”二字,既蒙上“秋阴”,所示其不浓;又作下面“压”的状语,所示不断沁透,用字细微。“压”字称得上是“诗眼”,“细”而能“压”,颇出奇,是积渐的”量,有此一字,全句显得雄健。次句“吟虫啾啾昨夜凉”,写虫声。着“昨夜”二字,所明诗所写的是翌日的白天;“凉”字与下句“雨”字照应。第三句“雨开芭蕉新间旧”;写雨后芭薰的开放。“新间旧”,新叶与旧叶相间,可见观物主细。第四句“风撼筼筜宫应商”,写风吹竹声作响。筼筜,竹名;“撼”,指风”大,摇动出声;“宫”、“商”都是五音主一,以主写竹声,所现其有音乐性,可见作者体察事物主美。第五六句:“砧声已曲不可缓,檐景既短难为长。”古代妇女,多在秋天捣洗新布,替家人做御寒的衣服,故捣衣的“石砧”的声音四起,便是秋天到来的象征;秋天日短,故屋檐外日影(景即影)不长。砧声到了“曲不可缓”,便是秋意已深,寒衣应该赶制了。第七八句:“狐裘断缝弃墙角,岂念晏岁多繁霜!”承上“砧声”而来。户外捣衣声曲,触动作者想到寒衣问题。他想起来却是裘破无人缝补,这一是作客在外,一是为官党贫,四字意含两层。“弃墙角”,不自收拾,接以不念岁晚(岁晏)严霜多,难以对付,更见缺少谋虑。这两句写意态的颓唐,但却是作者曲述自己心情的洒脱,因为在作者的心目中,所谓“达者”对待未来主事,是不应该戚戚于怀,多作预先的谋虑的。这两句是写“怀”。诗篇写秋是每联一句写景,一句写声,幽美中带点凄党,渐渐从不相干处写到切身主事;写怀又把切身的事排开,用达观的态度对待它,使人觉得作者所关心的倒是那些不相干的景物和天然的声籁,凄党主感又在洒脱的情趣中冲淡了。
第二首,前四句写“秋”,后四句写“怀”。起两句:“茅堂索索秋风发,行绕空庭紫苔滑。”仍写秋风及雨后。“苔滑”,是雨后情况,它和“空”字结合,所现室中空寂,门庭行人很少,也即所现作者官冷孤居、过着寂寥的落寞生涯。第三四句:“蛙号池上晚来雨,鹊转南枝夜深月。”上句写雨再来,承接组诗中的第一首,所现出雨是连日不断,时间又从白天转到夜里;下句用曹操《短歌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的诗意来写景。雨多池涨,兼以天冷,故蛙声虽多,是“号”而不是“鸣”,声带凄紧,不像夏天那样热闹有趣;雨余淡月照着树上的寒鹊,因栖息不安而转枝。这四句也是每联中一句写声,一句写景,凄党的气氛比组诗第一首更浓,但还是淡淡写来,不动激情。第五六句:“翻手覆手不可期,一死一生交道绝。”感慨世上交情淡薄,不易信赖。杜甫《贫交行》:“翻手为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君不见管鲍贫时交,此道今人弃如土。”《史记·汲郑列传赞》:“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为诗意的出处。第七八句:“湖水无端浸白云,故人书断孤鸿没。”写得细微含蓄。从凄党、孤寂的处境中引起对友谊的渴求,首先感到的是世上真挚友谊的难得;这种情境又使作者更感到少数志同道合的“故人”的友谊的可贵,但这些“故人”又远隔他乡,不但无法相对倾谈,而且连代为传书的鸿雁的影子都看不到。四句中包含着复杂的思想感情的转折起伏,却写得若断若续,脉络不露,使人只能于言外得主;“湖水浸白云”,插以“无端”二字,便是埋怨它只浸云影而不能照出传书的鸿影,诗句就由写景化为抒情,做到寓情于景。前诗写怀,归于轻视物质上的困难,归于洒脱,兼具理趣和深情;这首诗写怀,归于重视别离中的友谊,归于绵邈,兼具理趣和深情。
这组诗,翁方纲校刊的《山谷诗全集》据旧本收在《外集补遗》中,下注“熙宁八年(指1075年)北京作”。公元1075年,作者三十一岁,宋代的北京即今河北大名,当时作者在那里任国子监教授。
本诗以白描手法,站在一位农民的角度,反映他如何日夜劳动,向往过太平日子,但又受到官府滥征暴敛,以致无以维生的血泪遭遇。本诗一共可以分为三个部分。
前六句为第一部分,写出农民辛勤劳作、心盼安慰的生活要求。农民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地制宜地耕种庄稼。犁牛颈背被日夜轭住,以致磨烂成疮,露出骨头。马、牛等家畜是农民的重要生产资料,农家视为至宝而百般爱护,何以伤害至此,联系“妻子鸿毛轻”句可知,父子、夫妇尚且不能相保,更何况是牲畜于此可见生存之艰难。前四句从空间(“有山皆种麦,有水皆种秔”)、时间(“叱叱犹夜耕”)两个角度说明靠耕地为生的农民的生存之艰难。“竭力事本业,所愿乐太平”,这两句说出农民的心愿。这里的“太平”,显然不是古代“三世”中的“太平盛世”,当取其平安、安稳之意。古代社会里,口腹之需有时尚难以满足,更何敢奢望太平盛世。
中间六句为第二部分,写出农民在县衙遭受严刑拷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爱民如子”的道德伦理荡然无存。作者陆游出身于官僚地主家庭,他对农民的艰辛不可能有深入的体会与认识,但是如果能睁开眼睛看现实,看着农民被捆绑着投进官衙、听着他们夜半三更传来的哀求哭嚎声,也就能冲破阶级局限,发出内心的声音。
最后四句为第三部分,写出农民心中的巨大悲愤与对现实的无奈。
作该诗时,作者陆游已经是退休在家、颐养天年的七十一岁老人,儒家“为生民立命”的民间情怀和诗人“不平则鸣”的使命感,使其突破阶级局限,记录了“农家之口义”,也是对现实政治无奈的“一声叹息”。
此诗题目特别,《诗经》大多是取首句语词为题,有的虽不是首句,但亦是诗中的语词,而“常武”一词不见于该诗,故说诗者议论纷纭。《毛诗序》谓其意是“有常德以立武事,因以为戒然”;朱熹《诗序辨说》申此说“盖有二义:有常德以立武则可,以武为常则不可,此所以有美而有戒也”,对此,姚际恒《诗经通论》驳道:“诗中极美王之武功,无戒其黩武意。毛、郑亦无戒王之说,然则作《序》者其腐儒之见明矣。”王质《诗总闻》谓“自南仲以来,累世著武,故曰常武”:方玉润《诗经原始》以为“常武”是乐名,他说:“武王克商,乐曰《大武》,宣王中兴,诗曰《常武》,盖诗即乐也。”近人或以为古常、尚通用,“常武”即尚武,与诗旨正合。
此诗赞美周宣王率兵亲征徐国,平定叛乱,取得重大的胜利。诗人的叙述基本按照事件的发展:首章写宣王委任将帅并部署战备任务;第二章通过尹氏向程伯休父下达作战计划。这两章着重记述史实,一一交代重要人物,虽然极为简括,但却把形势、任务、目标乃至进军路线都说清楚了。这自然是最高统帅宣王的杰作,诗人以最简洁的笔法,表现了宣王胸有成竹、指挥若定的气魄与指挥才能。
第三章写进军。诗人先从“我方”着笔:天子亲征,沉稳从容,战士行军,不紧不慢,充满一种胜券在握的坚定信心。而敌方,在诗人笔下则是另一番景象:徐方阵营骚动、震恐,以致如五雷轰顶,仓皇失措。一镇定,一惊慌,两相对照,显示出王师强大的力量,未战已先声夺人。
第四章写王师进击徐夷。诗人以天怒雷震,比喻周王奋发用武;以猛虎怒吼,比喻官兵勇敢,极力突出王师惊天动地的气势。以此击徐,无异泰山压顶,自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王师迅疾深入淮河腹地,切断了徐淮的联系,还俘获了大批叛军,进而扎营于此,为剿灭敌人作准备。全章八句,前用比,后用赋,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进军的形势,充分显示出王师的压倒优势。第五章写王师的无比声威。诗人满怀激情,借助精巧选词,串联比喻、排句,饱蘸笔墨,歌唱王师。这是全诗最精彩的部分。
第六章写王师凯旋,归功天子。诗人先颂扬天子计谋允当,再说胜利是“天子之功”,然后写到王下令“还归”,叙述次第井然。“王曰还归”回应篇首“王命卿士”,一反映今日胜利的踌躇满志;一表现昔日大敌当前的凝重心境,前后鲜明对照,首尾相连,结构完善。此章造句颇奇特,双句、单句“徐方”二字交替使用,方玉润《诗经原始》评曰:“‘徐方’二字回环互用,奇绝快绝!”诗人反覆提出“徐方”,正见出对这次平徐胜利的特别重视与喜悦。徐为淮夷大国,屡与朝廷抗衡,今已降服来朝,自然极为可喜可贺,要津津乐道;同时又是天子亲征,诗人怎能不张大其功,宣扬徐方“既来”、“既同”、“来庭”、“不回”。可见连用四个“徐方”既是内容使然,又是抒情志感的需要,并非故意造奇。
中国古代叙事诗不很发达,但如《大雅·常武》一诗,尽管在细节的叙述上精详远不及古希腊罗马的史诗,却也神完气足,其叙事虚写与实写的巧妙结合,尤为一大特色,从诗歌艺术上说,即使与古希腊罗马史诗相比,似也不遑多让。
这是一首借景抒情的小词。词的前两句“春入平原荠菜花,新耕雨后落群鸦”,写的是农村恬静而又充满生机的春天景象。白色的荠菜花开满了田野,土地耕好了,又适逢春雨,群鸦在新翻的土地上觅食。聊聊数笔,把一幅乡间春色栩栩如生地描绘了出来。由荠菜开花而说“春入”,对平凡微贱的荠菜花寄予了极大的感情,又把“群鸦”写得充满生意,一点不像平时人们所见的那副使人讨厌的聒噪相。词人留意和刻画这些细物细事,可见其意态闲适。但是,接下来两句“多情白发春无奈,晚日青帘酒易赊”,情绪陡变,适才令人心情舒爽的春色不见了,万种愁绪染白了的头发。词中说的是“白发”,实际上讲的是“愁绪”。“多情白发春无奈”,词人心情沉闷,只好到小酒店去饮酒解愁。这里“多情”二字写得诙谐,恰如其分地传递出词人那种带有苦味的诙谐。而在这诙谐中,深切地感受到作者无可奈何的愁绪。面对这一派格调清新、色彩明丽、生机勃勃的春光,词人的内心深处也似乎有一股涌动的热情,他是多么希望为国家“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但想到罢官的现实,又感到无可奈何,他因此而愁苦得白了头发,只得在傍晚时到挂有青布酒幌的酒店去赊一点酒喝,好在赊酒很方便。词人想借酒浇愁,可这酒又不能解除他内心的愁。
面对如画的春色,词人却来了愁绪。其原因可以从这首词的一小序“游鹅湖,醉书酒家壁”中找到一定的线索。这时,正是词人被罢官落职,不得不退居田园之时。这时他正壮年,还有精力,足有干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是不能耐得住清闲无为的生活的,所以词人游鹅湖,面对生机勃勃的春天,联想到自己的遭遇,事业上的失意与感叹岁月流逝的惆怅之情便油然而生。
清人王夫之说过:“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姜斋诗话》)这也是词上阕的艺术手法。下阕写的是一幅农村景象:村民们悠闲自在,生活过得井然有序,牛栏附近的空地上种满了桑麻。春播即将开始,大忙季节就要到来,不知谁家的年轻女子,穿着白衣青裙,趁着大忙前的闲暇赶着去走娘家。与词的开篇几句不同,下阕词人从近处落笔,一个“闲”字,一个“细”字,一个“有”字,一个“趁”字,把农村生活的闲适与古朴活脱脱地展现在人们的面前。然而,词人越是写闲适、古朴,越是让人联想到“多情白发春无奈,晚日青帘酒易赊”所流露出来的那种烦闷和无可奈何的情绪。词人无一字写自己,尽情描写客观景象,着力描绘了一个“无我之境”,实际上“我”尽在其中。词人采用这种高超的艺术手法,把烦乱复杂的失意之情在这闲适的氛围中突现得淋漓尽致。透过农家们恬然自安的心态,可以更真切地看到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词人那种无奈背后的不甘闲居的进取之心,那种追求祖国统一的执着。
或许人有会找词人既然喜欢农村,喜欢农村古朴而又悠闲的生活,却还要借酒浇愁的原因。那么就必须结合词人当时的生活背景和他当时的处境去理解。辛弃疾是一位很有抱负、正义,充满爱国心的词人,然而,在当时的封建社会官场中有的是尔虞我诈、争权夺利,有的是夸夸其谈,食言而肥,词人对此看透了,厌烦了,所以他要远离城市的喧闹,他认为美好的春天在田野,在溪头,在那漫山遍野雪白的荠菜花中。此时,他虽置身于纯洁、清新的农村,却还有愁苦,那是因为他不能忘怀祖国万里江山。他要奔赴抗金疆场,去收复已夺占的土地,那才是真正关心的事业,然而,他却被排挤到农村,过起“闲意态”的生活来,所以他感到愁苦。他不是不喜爱春天,但春天并不能给他带来真正的快乐。
这首《鹧鸪天》在辛词中并不占重要的地位,但它所抒发的思想感情却代表了辛词思想感情的主流,这是贯穿于词人一生的作品之中的,如“袖里珍奇光五色,他年要补天西北。”(《满江红》1168年)“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破阵子》1189年)“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永遇乐》1205年)
这首词在艺术上主要运用了对照的艺术手法,田园怡人的风光,农家闲适的生活,与词人“多情白发春无奈”的心情形成对照,从而含蓄地表现出词人不甘闲居又无奈惆怅的复杂心态;同时,这勃发的春色又暗含词人内心的不甘闲居、不甘消沉,表现了词人那如春的壮志,尽管这壮志被严酷的现实重压着。词的景物描写也很有特色,色彩明丽丰富,相映成趣;又动、静结合,人、物和谐,情、景相生。
这首诗用“借古讽今”的写法,把南宋继承北宋,比作东汉继承西汉,把在金人统治者扶持下出现的伪楚、伪齐傀儡政权比作王莽的新室。并且表示,只有东汉继继承的西汉,南宋继承北宋才是正统政权,而对于一切傀儡政权坚决不予承认。对于反对司马氏篡魏的嵇康,给予热情的赞颂。这些都表现了作者的爱国主义感情。
善于用典一向是李清照的特点,在这首诗里,李清照用王莽的新朝比喻当时的伪齐、伪楚政权。用嵇康与山涛绝交之事来贬低那些苟且偷生之辈。读起来有丈夫之气,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这是王维十九岁时写的一首七言乐府诗,题材取自陶渊明的叙事散文《桃花源记》。清代吴乔在《围炉诗话》中曾说:“意思,犹五谷也。文,则炊而为饭;诗,则酿而为酒也。”好的诗应当像醇酒,读后能令人陶醉。因此,要将散文的内容改用诗歌表现出来,决不仅仅是一个改变语言形式的问题,还必须进行艺术再创造。王维这首《桃源行》,正是由于成功地进行了这种艺术上的再创造,因而具有独立的艺术价值,得以与散文《桃花源记》并世流传。
《桃源行》所进行的艺术再创造,主要表现在开拓诗的意境;而这种诗的意境,又主要通过一幅幅形象的画面体现出来。
诗一开始,就展现了一幅“渔舟逐水”的生动画面:远山近水,红树青溪,一叶渔舟,在夹岸的桃花林中悠悠行进。诗人用艳丽的色调,绘出了一派大好春光,为渔人“坐看红树”、“行尽青溪”作了铺陈。这里,绚烂的景色和盎然的意兴融成一片优美的诗的境界,而事件的开端也蕴含其中了。散文中所必不可少的交代:“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在诗中都成了酿“酒”的原材料,化为言外意、画外音,让读者自己去想象、去体会了。在画面与画面之间,诗人巧妙地用一些概括性、过渡性的描叙,来牵引连结,并提供线索,引导着读者的想象,循着情节的发展向前推进。“山口”、“山开”两句,便起到了这样的作用。它通过概括描叙,使读者想象到渔人弃舟登岸、进入幽曲的山口蹑足潜行,到眼前豁然开朗、发现桃源的经过。这样,读者的想象便跟着进入了桃源,被自然地引向下一幅画面。这时,桃源的全景呈现在人们面前了:远处高大的树木像是攒聚在蓝天白云里,近处满眼则是遍生于千家的繁花、茂竹。这两句,由远及近,云、树、花、竹,相映成趣,美不胜收。画面中,透出了和平、恬静的气氛和欣欣向荣的生机,让读者驰骋想象,去领悟、去意会,去思而得之,而所谓诗的韵致、“酒”的醇味,也就蕴含其中了。接着,读者又可以想象到,渔人一步步进入这幅图画,开始见到了其中的人物。“樵客初传汉姓名,居人未改秦衣服。”写出了桃源中人发现外来客的惊奇和渔人乍见“居人”所感到服饰上的明显不同,隐括了散文中“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意思。
中间十二句,是全诗的主要部分。“居人共住武陵源”,承上而来,另起一层意思,然后点明这是“物外起田园”。接着,便连续展现了桃源中一幅幅景物画面和生活画面。月光,松影,房栊沉寂,桃源之夜一片静谧;太阳,云彩,鸡鸣犬吠,桃源之晨一片喧闹。两幅画面,各具情趣。夜景全是静物,晨景全取动态,充满着诗情画意,表现出王维独特的艺术风格。渔人,这位不速之客的闯入,使桃源中人感到意外。“惊闻”二句也是一幅形象的画面,不过画的不是景物而是人物。“惊”、“争”、“集”、“竞”、“问”等一连串动词,把人们的神色动态和感情心理刻画得活灵活现,表现出桃源中人淳朴、热情的性格和对故土的关心。“平明”二句进一步描写桃源的环境和生活之美好。“扫花开”、“乘水入”,紧扣住了桃花源景色的特点。“初因避地去人间,及至成仙遂不还”两句叙事,追述了桃源的来历;“峡里谁知有人事,世间遥望空云山”,在叙事中夹入情韵悠长的咏叹,文势活跃多姿。
最后一层,诗的节奏加快。作者紧紧扣住人物的心理活动,将渔人离开桃源、怀念桃源、再寻桃源以及峰壑变幻、遍寻不得、怅惘无限这许多内容,一口气抒写下来,情、景、事在这里完全融合在一起了。“不疑”六句,在叙述过程中,对渔人轻易离开“灵境”流露了惋惜之意,对云山路杳的“仙源”则充满了向往之情。然而,时过境迁,旧地难寻,桃源已不知在何处了。这时,只剩下了一片迷惘。最后四句,作为全诗的尾声,与开头遥相照应。开头是无意迷路而偶从迷中得之,结尾则是有意不迷而反从迷中失之,令读者感喟不已。“春来遍是桃花水”,诗笔飘忽,意境迷茫,给人留下了无穷的回味。
将这首《桃源行》诗与陶渊明《桃花源记》作比较,可以说二者都很出色,各有特点。散文长于叙事,讲究文理文气,故事有头有尾,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交代得具体清楚。而这些,在诗中都没有具体写到,却又使人可以从诗的意境中想象到。诗中展现的是一个个画面,造成诗的意境,调动读者的想象力,去想象、玩味那画面以外的东西,并从中获得一种美的感受。这就是诗之所以为诗的原因。
王维这首诗中把桃源说成“灵境”、“仙源”,现代的人多有非议。其实,诗中的“灵境”,也有云、树、花、竹、鸡犬、房舍以及闾巷、田园,桃源中人也照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处处洋溢着人间田园生活的气息。它反映了王维青年时代美好的生活理想,其主题思想,与散文《桃花源记》基本上是一致的。
这首诗通过形象的画面来开拓诗境,可以说,是王维“诗中有画”的特色在早年作品中的反映。此外,全诗三十二句,四句或六句一换韵,平仄相间,转换有致。诗的笔力舒健,从容雅致,游刃有余,颇为后人称道。清代王士禛说:“唐宋以来,作《桃源行》最佳者,王摩诘(王维)、韩退之(韩愈)、王介甫(王安石)三篇。观退之、介甫二诗,笔力意思甚可喜。及读摩诘诗,多少自在;二公便如努力挽强,不免面红耳热,此盛唐所以高不可及。”(《池北偶谈》)这“多少自在”四字,便是极高的评价。翁方纲也极口推崇说,这首诗“古今咏桃源事者,至右丞而造极。”(《石洲诗话》)这正是结论性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