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写春景而抒闺情。上片是女主人公掩门垂帘所见的春景:鲜花开遍花坛,绿草长满庭院,烟景一派迷离。在“闲”字与“低”字中已包含着她的寂寞情怀。
下片主人公的视线由上片的室外渐渐收回到室内,所见是紫燕双飞、晚屏峰翠,于是引起了她的遐想,从其“醉空闺”的神情中,表现她“梦魂消散”的幽怨。
这是一首送别词,题为七夕,是写与友人陈令举在七夕夜分别之事。
上片落笔先写陈令举之风度,他高情云渺,如侯家人于缑氏山头的王子晋在风箫声声的新月之夜,没有望到家人,自己便飘然而去。与友人在七夕夜分别,词人自然想到牛郎织女,但陈令举不像他们那样痴心于儿女之情。
下片想象友人乘坐的船只来到银河之中,当他回到人间时,就挟带着天上的天风海雨。接着他评价二人的友谊能够相逢共一醉,那是前世有缘,当天风海雨飘飘散去之后,友人也将随风飘去。
写送别,一般人都会徒增伤感,而词人却是豪气纵横,驰骋想象,遨游天界银河,如陆游所说“曲终觉天风海雨逼人”。一般写七夕银河,总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之类的柔情凄景,而词人笔下那天风海雨之势,正显露了他不凡的气魄与胸襟,这种逼人的天风海雨,便是他豪放词风形象性的说明。
这首小词的结构是独特的。上片语言绚丽,写京都春景,下片语言淡雅,写江南春景。作者对两处春景都有着一份爱意,这之中的感情是含蓄、复杂而又微妙的。
“九曲池头三月三,柳毵毵。”杜甫《丽人行》描述:“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文学作品中常有以少总多的效果,在这里贺铸用“九曲池头三月三”这样的词句,调遣着杜诗所铺叙极写的曲江水边丽人踏青的壮观。借着读者的联想,贺铸轻而易举地将杜诗的意境拽到了读者面前,柳丝摇曳,美女如云。
“香尘扑马喷金衔,涴春衫。”仍未直接写人,但士女如云,帝城春游的场面,却从一个侧面被渲染出来了。照说,通过香尘来写游人之多,也是较常见的写法。但“香尘扑马喷金衔”一句,却颇能造成气氛。《东京梦华录》云:“妓女旧日多乘驴,宣、政间惟乘马,披凉衫,将盖头背系冠子上。少年狎客,往往随后,亦跨马轻衫小帽。有三五文身恶少年控马,谓之‘花褪马’,用短缰促马头,刺地而行,谓之‘鞅缰’,呵喝驰骤,竟逞骏逸。”贺铸曾居汴京,于都人行乐场景自寓于目而记于心,故能绘声绘色,生动地写出了境界。经过这样渲染后,再接上“沆春衫”三字,这春便有十二分的浓腻。
“苦笋尘鱼乡味美,梦江南。”下片写江南春景。苦笋、尘鱼乃江南美味,佐酒佳肴。王安石《后元丰行》诗云:“尘鱼出网蔽洲渚,荻笋肥甘胜牛乳。”欧阳修《离峡州后回寄元珍表臣》诗云:“荻笋尘鱼方有味,恨无佳客共杯盘。”这美味佳肴足以引起人对江南的怀念。这种怀念又让人想起晋代的张翰。时政混乱,翰为避祸,急欲南归,于是托词见秋风起,思故乡菰菜、蓴羹、鲈鱼脍,辞官归吴。贺铸于“梦江南”中透露着的也是思归的情愫。
“阊门烟水晚风恬,落归帆。”结句将这种情愫表达得更为清晰。“君到姑苏去,人家尽枕河。”门巷对着烟水,春日将暮,晚风恬静,点点归舟,缓缓地驶来,悠悠地落下白帆。“晚风恬”的“恬”字,极其准确地把握江南日暮晚风的特点。风恬,烟水更美,归帆落得更悠闲。“恬”,不仅是风给人的印象,也是词人此刻想到江南烟水时的情绪表现。“落归帆”三字,用语淡淡,造景淡淡,心绪似也淡淡,然而于淡淡之中分明有着一份浓浓的乡思。
这首词与柳词名篇《雨霖铃·寒蝉凄切》一样,都是写离别之情,艺术成就虽不及前者,但也有其独到之处。
词的上片写离别前的景和情。“离宴殷勤”三句,词起笔便直入送别的主题,描写临别时的场景。从后文“鸳侣”一词可知,作者是与妻子别离,首句“离宴殷勤”即写妻子在饯别的宴席上反复劝酒、叮咛。分手在即,多情女子的“殷勤”致意,强作欢颜,正写出了两人不忍离别又不能不离别的悲哀、无奈。“兰舟”、“南浦”两词说明送别的地点在水边,在词人看来,那小舟仿佛也不忍离别,在那里“凝滞”、徘徊不前。物犹如此,人何以堪。“看看送行南浦”,时间转瞬即逝,眼看着最后分别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不过,词接下来并没有写“南浦”送别的情景,而是由叙而议,直接抒写词人内心的无限感慨。“情知道世上,难使皓月长圆,彩云镇聚”,这几句即通俗易懂,却又意在言外。就像月不会一直是圆的,彩云不会一直聚集在一起,人与人总要分手,总有离别。“情知道”三字暗藏曲折,理智上明明知道有聚就有散,感情上却不能忍受别离的痛苦。上文的种种铺垫,终于逼出了下面的这句话:“算人生、悲莫悲于轻别”,这句颇似屈原《九歌·少司命》里的“悲莫悲兮生别离”,人生中最悲伤的事莫过于轻易离别。“最苦正欢娱,便分鸳侣”,语意又深一层,“鸳侣”分别已是很苦的事情,然而还有更苦的,那就是“正欢娱”时的“鸳侣”分别,满心的苦涩溢于言表。
当词人从沉思中回到现实的时候,他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泪流琼脸,梨花一枝春带雨”,这两句化用白居易《长恨歌》:“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清雅又别致,美丽而感伤。作者看到这样一位多情女子楚楚动人、孤独无依的情态,必然更加心旌摇荡,黯然神伤。至此,词的上片就在这样凄美的情境中结束了,留给读者的是“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动人形象,是“送君南浦,伤如之何?”(江淹《别赋》)的人生悲哀。
词的下片写与妻子话别。换头处“惨黛蛾、盈盈无绪”承上片接着描写女子的情态。从所写内容看,上下片的衔接极为紧密,但从词作表达的感情来看,上下片之间却有一段令人回味的空白。这段空白中深蕴着词人看到心爱女子泪流满面时的情难自禁,以及由此产生的虚妄人生的悲哀。
“共黯然消魂,重携素手,话别临行”,分别在即,词人紧紧握住心爱女子的“素手”,以握手传达内心依依之情。泪眼相对之时,多情女子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一方面,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犹自再三、问道君须去”,一遍又一遍地问着:你一定要离开吗?另一方面,她也意识到离别的难以挽回,所以又“频耳畔低语”,述说着心中的千般依恋,千种风情。这一番话别,写的深情款款,动人心弦。
词的结尾,“知多少、他日深盟,平生丹素。从今尽把凭鳞羽”,宕开一笔,慨叹从今以后,两人只能借鱼雁传书,倾述彼此深深的思念之情。以“知多少”领起,作婉转的疑问,收束全词,使词作结尾处化实为虚,摇曳空灵。从表面看,词人似乎找到了一条派遣今后哀愁、共述恋情的途径,但其实,此时此刻,词人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悲哀无奈之中,情思绵渺,难以自拔。
这首词似将《雨霖铃·寒蝉凄切》中的“都门畅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数句加以铺衍。虽无前者含蓄蕴藉,却也显得更为酣足。同写离别之情,《雨霖铃·寒蝉凄切》主要通过环境气氛的渲染和丰富想象的连缀,生动地表现了情人惜别的伤感之情;这首词则融场景描写、人物刻画、议论抒情于一体,笔触腾挪有致,尤以人物情态、动作描写的刻画取胜。“梨花一枝春带雨”、“重携素手”、“犹自再三、问道君须去”、“频耳畔低语”数句,最是体情入微,体现了柳永多样的写作风格。
这是一首写景诗,写得意新语工,结构严密,体现了诗人的一片闲情逸致。
“行到东溪看水时,坐临孤屿发船迟”,诗人专门乘舟到东溪去看水,一是说明东溪水好,再就是诗人自己“爱闲”’整天挣扎在名利场中的过客是无暇欣赏山水的;第二句写到了东溪,登山孤屿,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不由地流连忘返。“发船迟”正见此意。
“野凫眠岸有闲意,老树着花无丑枝。短短蒲茸齐似剪,平平沙石净于筛”,四句具体描绘东溪风光。坐临孤屿,诗人看到的是野鸭眠岸,老树着花,短短蒲茸和平平沙石,平平常常的野鸭在岸边栖息,诗人竟看到了其中的闲意,不是“闲人”哪有此境界?这正是推己及物,物我两忘。又看到老树着花,盘枝错节,人老心红,焕发了诗人的青春气息。“无丑枝”新颖俏皮,恬淡悠然的心绪又一次得到深化。再看那“齐似剪”的蒲茸,“净于筛”的沙石更觉赏心悦目,心灵也得到了净化。
结句“情虽不厌住不得,薄暮归来车马疲”,风景虽好,但不是自己的久居之地。“情虽不厌”回应了首句的“发船迟”,天色已晚,“住不得”说出了心中的无奈,薄暮催人回,车马也劳顿了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