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词以其内容上的爱国思想,艺术上有创新精神,在文学史上产生了巨大影响。《浪淘沙·山寺夜半闻钟》当是作者后期的作品,词虽以“万事皆空”总摄全篇,实充盈家国身世之感,风格沉郁悲凉。上片怀古,实叹喟今无英雄,秦汉盛世难再。下片歌舞匆匆者,亦少年盛事惟梦境再现。《浪淘沙·山寺夜半闻钟》描写的是人到中年,有些凄凄惶惶心态,但又不趋炎附势的低姿态。此词当是作者后期的作品。
辛弃疾也信奉老庄,在《浪淘沙·山寺夜半闻钟》这首词中作旷达语,但他并不能把冲动的感情由此化为平静,而是从低沉甚至绝望的方向上宣泄内心的悲愤,这些表面看来似旷达又似颓废的句子,却更使人感受到他心中极高期望破灭成为绝望时无法销磨的痛苦。
上阙:“身世酒杯中,万事皆空。古来三五个英雄,雨打风吹何处是,汉殿秦宫” ,英雄惜英雄的怅然,刘邦和秦始皇的时代,是他认为两个英雄豪杰辈出又命运起伏的时代。古今往来的英雄们,为时间的流逝而淹没,但是心中的宏大梦想缺不曾忘却,字里行间中作者为国家舍身立命而不达的情怀更加让人感慨。
上阕首句“身世酒杯中,万事皆空”,有充盈家国身世之感,风格悲凉、沉郁。“雨打风吹”原指花木遭受风雨摧残。比喻恶势力对弱小者的迫害。也比喻严峻的考验。此处表达出作者舍身报国决心的坚持。
下阙:"梦入少年丛,歌舞匆匆。老僧夜半误鸣钟,惊起西窗眠不得,卷地西风” 后阙是写少年梦被山僧撞破,惊醒后难眠,却连钟声也听不得,只有西风呜咽。虽然表面上看是想逃避现实,实际上作者丝毫没有忘记国家大事,时刻想着的还是报效国家。“梦入少年丛,歌舞匆匆。”表达了他慷慨激昂的爱国感情,反映出忧国忧民“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的壮志豪情和以身报国的高尚理想。”卷地西风“更是突出看当时严酷的现实。
这首词在艺术手法上的高明之处在于联想与造境上。丰富的联想与跌宕起伏的笔法相结合,使跳跃性的结构显得整齐严密。由此及彼,由近及远;由反而正,感情亦如江上的波涛大起大落,通篇蕴含着开阖顿挫、腾挪跌宕的气势,与词人沉郁雄放的风格相一致。
此词写饮酒,充满醉语。醉语多为醒言,它曲折而又含蓄地表达了作者的思想感情。这正是此首小令的“关窍”所在。
白朴的这首小令表现了不思自思、欲罢不能的那样一种格外强烈的兴亡之慨、感伤意绪。“长醉”、“不醒”两句,表面上好像在说:醉处梦中,无忧无虑,一切都可以弃之脑后,“今觉而昨非,得意而忘言”,似乎作者大彻大悟了。然而,其中更含着作者内心深深的隐痛:醉也好,睡也好,毕竟有时有限,人生毕竟醒时多,醉时少,醉中“无碍”醒时“碍”,梦中“无思”醒来“思”,说是“无碍”,道是“无思”,恰恰说明“心病”正在于此。两句开头语便透露出作者极其矛盾和痛苦的心理状态。
“糟腌”以下三句,连用三个同意词发语,即“糟腌”、“醅渰”、“曲埋”,好似将一切济世救民、建功立业的虹霓之志都否定了,更愿千古兴亡、世事沧桑也随着一醉而同归泯灭。曲中透露出一个原来胸怀大志,希望建功立业,同时对千古兴亡无限感慨的人物。然而江山依旧,人世瞬变,作者在国仇家恨面前感到了一种失望;泪痕犹在,心底成灰,于是则寄情于酒,以期腌掉、渰没、埋去所有的牵挂,一切的搅扰。有道是“举杯消愁愁更愁”,愈是想要摆脱的东西,它愈是要袭上心头。纵然是用许多的杯中物来“腌”、来“渰”、来“埋”,终究是无济于事的。字里行间,语意情味,都揭示出作家对建功立业、家国兴亡以及曾经有过的凌云壮志耿耿于怀,拳拳在念。明人孙大雅为白朴《天籁集》作序云:“先生少有志天下,已而事乃大谬。顾其先为金世臣,既不欲高蹈远引以抗其节,又不欲使爵禄以干其身,于是屈己降志,玩世滑稽。”孙序此说,倒颇中白朴作品肯綮,揭示出白朴玩世滑稽背后深藏着的无限凄楚苍凉的意绪。从白朴的词作中可以看出他对兴亡事是时时挂怀的:“长江不管兴亡,漫流尽英雄泪万行。”(《沁园春·保宁佛殿即凤凰台》)这是白朴居建康时的作品。几乎同时写的《夺锦标》,更是发出“新亭何苦流涕,兴废今古同”的悲叹。就是在他年轻时游淮扬,也同样写出调子十分低沉的词作:“谩今宵酒醒,无言有恨,恨天涯远。”(《水龙吟·题丙午秋到淮扬途中值雨甚快然》)
“不达时皆笑屈原非,但知音尽说陶潜是”,这两句既是全曲的思想总结,又是点睛之笔。不能简单地认为作者在这里是嘲笑屈原之“非”,而仅仅肯定陶潜之“是”。这分明是作者一如全曲的声情口吻,是愤语,是苦语,亦可以说是反语。即赞扬屈子、陶公的不肯同流合污。表面上看将屈、陶分开来,一“是”一“非”,一为“知音”,一为“不达”,殊不知不求显达而作隐逸君子并非作者本心本意,如上文所作的分析,作者处于入世和出世的极为复杂的思想矛盾之中,是非界限有时是倒置的,即是所谓“知荣知辱牢缄口,谁是谁非暗点头”(《中吕·阳春曲·知几》)。这种貌似旷达,实含酸痛的曲语,正表现了作者思想感情上深深的矛盾和痛苦。不仅是白朴,其他元散曲作家的作品亦有类似的现象。对于这些作品,如不将它们放在当时特定的历史环境中来考察,是不容易看出它们有什么积极的思想因素来的。王季思先生说:这类作品“在消极表现中即含有积极因素,未可一笔抹杀。”(《玉轮轩古典文学论集》)戏语并非戏语,而是痛语,狂语,亦可看作是隐语。“人生大半不称意,放言岂必皆游戏?”如此去看,白朴此曲便不那么令人费解了。
有趣的是白朴于酒上并不很贪恋,他曾在《水龙吟》之一序中说:“遗山先生有醉乡一词,仆饮量素悭,不知其味,独闲居嗜睡有味,因为赋此。”可见他的“自饮”也好,“劝饮”也罢,都是为求“嗜睡”,为求忘忧不醒,此中苦涩哀痛,令人黯然,这也是理解白朴“劝饮”曲意的一个很好的注脚。“饮量素悭”且又“不知其味”的人大倡纵酒,有几分滑稽,而滑稽背后便是无尽的哀痛。
从写法上来看,这首小令篇幅很小,内涵又是非常的丰富,它耐咀嚼,有意味,格调别致,韵致独出。作者紧紧围绕着“劝饮”的题意,劈头就触及了题旨。先说“长醉”的好处,即是“劝”;继而说明为什么要“劝”,无非是为了忘忧,将功名事、兴亡事、凌云壮志一古脑都抛掉了,以求内心之平和;最后是评论屈原、陶潜的“是”与“非”,仍然紧紧扣在“饮”字上,全曲层次分明,叙议有致,一气呵成,浑然无缝。看似随意之作,实则皆明心迹,完全是有感而发。明人贾仲明挽白朴词云:“洗襟怀剪雪裁冰,闲中趣,物外景,兰谷先生。”(天一阁本《录鬼簿》)这个评语不仅适用于白朴剧曲,也适于其散曲创作。闲而不闲,意在曲外,这正是白朴的高明之处。明朱权在《太和正音谱》中说白朴曲“风骨磊磈,词源滂沛,若大鹏之起北溟,奋翼凌乎九霄,有一举万里之志,宜冠于首。”“风骨磊磈”,是说白朴身世遭逢,幼经战乱兵燹,胸中有无限积郁;“词源滂沛”,是指白朴之曲造语多变,遣词丰富,拈句自如;“若大鹏之起北溟”等语则是状白曲的气势。白朴作品历来被视为绮丽婉约一派,所谓“娇马轻衫馆阁情,拈花摘叶风诗性”,然这首小令却别出机杼,极饶自然朴素之趣。通篇如喷涌而出,不乏巧凿,却一丝痕迹不露,显示出作者高超的艺术技巧。整齐的对偶句式,生动自然。“糟腌”、“醅渰”、“曲埋”六字,同一意思,用词各别,形成一组排比句式,避免了重复的感觉,同时语言简易、浅显,富于口语感。“不达”二句,将“不达”前置,便在形式上列出了一双工对的句子;夸张的修辞手法,给人以形象的启迪,平增无限机趣;虽是口语声吻,又处处合于规矩,音韵流畅而富于节奏感,读来朗朗上口。
总之,白朴此曲表述的思想是深刻的、哀痛的,而表现形式则是浅显的、达观的。构思巧妙,用心良苦,写来全不费踌躇,在绮丽婉约之外又别开生面,堪称白朴曲中珍品。
这首曲题名春怀,写的不是我们习见的怀春、伤春的情杯,而是劝人抓住大好春光,及时行乐。元朝中后期,朝纲混乱,吏治腐败,统治阶级内部加紧争权夺利,在朝的知识分子辞官归隐,远祸全身;在朝的知识分子,更找不到出路,只好借酒浇愁。
全曲分两大部分,第一部分又分为两层,共计三层。
第一层为前三句,写出了暮春的景色,“惜花长恨花开早,何况落江无数”,真的“匆匆春又归去”(辛弃疾《摸鱼儿》),春来春去,只在转眼之间,如今已是“林花谢了春红”(李煜《乌夜啼》),树上一片浓密的绿荫,枝上只有杜鹃在悲鸣,似乎在为落花为春天唱挽歌。
四、五两句为第二层,由时间上的“转眼春休”想到人生中青春的消逝,也只在转眼之间。青春的消逝是牵引不住的,只是在转眼之间,就“自了少年头”。
由青春早逝,引出了第三层,就是要及时行乐,个人就是天天歌舞欢乐,一生中萧洒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如果在豪华的筵席上,有香气四溢的葡萄美酒,有绝色佳丽殷勤斟酒,还有歌声婉啭,舞姿翩翩;这就一定要金瓯频举,一醉方休。
这首里有些稍极成分,但这是产生在那个黑暗的时代里的,而且问题的另一方面,不求进取,及时行乐,虽然是消极的,但却是以及时行乐来掩饰其怨恨愤懑,这里透露出了作者不与统治者同流合污的抗争精神。
整首曲子借用典故而不着痕迹,明说是要人们好好享受有限的时光,实际也含有自己志不得展的悲愤。曲子中对景物的描写赋予人为的感情,将杜鹃也赋予了“愁”,形象而生动。
这首诗写的是思妇怀人之情,开篇充满浓厚的悲凉气氛,以衬托主人公的不幸,继而细致描写怨妇心理,由思念远戍丈夫,变而为对战争的怨叹和对所处困境的痛心疾首,乃至彻夜难眠,通宵熬煎。此诗辞情哀婉动人,毫无造作之感。
这首诗起首两句写初冬季节,寒风四起,季节的更替引起思妇节序之感。将“悲”字予以“风”,无理而妙,将女子的悲伤意绪直接托出,奠定全诗的感情基调。
“秋蝉”句是思妇所见之景。秋末冬初的蝉声是凄清而稀疏的,可在思妇听来却是令人烦躁的,它使人已觉悲伤的心情更加烦闷。盂冬之际,作为候鸟的燕子已经离去,可是丈夫却没有回来,仍戍守在寒冷的边城。心情由“悲”变成了“怨”。
“君何崎岖久徂征”句紧接上句“怨边城”,写思妇挂念丈夫,想像他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戍边抗敌,生活艰苦。“岂无膏沐”句合用《诗经·卫风·伯兮》“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和《诗经·豳风·东山》“鹳鸣于垤,妇叹于室”诗句。这两首诗都是写女子怀念远征的丈夫,与本诗诗旨相似。谢灵运熟谙风骚,诗歌善于取意或化用《诗经》和《离骚》诗句,古代诗论家曾经指出过这一点。
“对君不乐泪沾缨”两句,继续叙写思妇由思念丈夫而潸然泪下,为缓解悲绪她要借弹筝诉说内心的哀怨。心中愁怨,所弹之调亦黯然销魂,借“筝”消愁愁更愁。
“遥夜”句,思妇因心中悲切,放下秦筝,抬头望见明月悬空。见月思人,哀婉难捺。此句对晏殊“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的词句应有导引作用。
“谁知河汉”句用《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中“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的诗意。虽未言相见,而渴望相见的心情却是何等强烈。“辗转思服”句本自《诗经·周南·关雎》:“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写思妇思念戍边之人,辗转难眠。
这首歌行带有谢诗按时空叙述的特点,时序变化引起悲绪,然后描写思念的一系列行动,娓娓道来。虽是代人言情,但辞情哀婉动人,毫无造作之感。
“别离何遽,忍唱《阳关》句!”着重写故友的重逢与别离。“憔悴”是说他们相遇时俩人的形貌已憔悴不堪,早已不象年轻时那样意气风发了。不仅重逢在垂暮之年,且颠沛奔波于天涯海角,这就更令人感慨嘘唏了。然而,友谊却没有因岁月流逝而淡漠,人虽憔悴,感情友谊并未憔悴。前句抑,后句扬,且重叠两个铿锵作响的“故”字加以强调,通过白描式的叙述,久别重逢时的喜悦,和对纯真友谊的珍重,在吟咏之中,自然能体味得出。“别离何遽,忍唱阳关句。”这是一个急转。好友重逢,理应畅叙离情,如今却不能如愿。为了生计,大家匆匆相聚,又匆匆分别,怎能不伤怀、悲切呢!情之所至,开怀畅饮,唱一曲《阳关三叠》以遣情怀。然而,唱到动情处,呜呜咽咽,实在无法再唱下去了。这是真情的流露。。
“愁无据。寒蝉鸣处,回首斜阳暮。”在他乡遇故知,俩人都是人生旅途上的匆匆过客。正如苏轼所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天涯沦落人,聚散苦匆匆。今朝一别后,何日再相逢?一个“更”字道出这是非同一般的送别和愁怨之深。“愁无据,塞蝉鸣处,回首斜阳暮。”此时俩人心头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是很难用言语尽情表达的。只有在依依惜别,频频回首相望中,看着斜阳在寒蝉鸣叫的树林里降落,天色逐渐黯淡下来,这种感情才体味得更深切。以写景结句,点出时令,渲染离别的环境气氛,不言愁,而愁自见。
全词风格婉约、言辞朴实、情感真挚,没有对匆匆相逢又别离的全过程进行具体描写,而是侧重突出即将分手之时的愁情,写得凄恻动人,可谓送别词中的佳作。唐代诗人李益的《喜见外弟又言别》诗就对这种客中相见又分手的情形作了细致的刻画,可与本词参照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