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中描写了金代京都元宵佳节人山人海,人们盛装出游的欢快气氛。全诗浅白如话却富有情趣,用短短的诗句,表达了诗人在节日的欢乐之情。
开头两句写京都元夕的热闹场面,“袨服华妆”写出了游人们穿着鲜明华丽,“六街灯火”写出了大街小巷到处在舞弄着花灯的景象,前两句用元夕日,街上的人们的装束和举动反衬了汴京一派繁华、升平的气象,也为下文诗人这个穿着长衫的读书人都外出游玩,沉醉在游人的欢声笑语,抒发情感作铺垫。
而三句一转,用“长衫”对“炫服华妆”,写到自己竟然也随游人追欢逐乐。一个隐晦的发问,包含着辛酸的自嘲,严峻的自责,同时也是对前面所铺叙的场景的否定。表现了诗人对此时金朝的偏安处境的嘲讽,也表达了对繁华背后危机的担忧。
此诗展现了游人在元宵节游玩的景象,写出了元夕夜的盛世繁华,手法上,用乐景抒哀愤之情,长衫和炫服华妆的对比,含蓄动人,意味深长。
这首小令用轻松活泼的笔调写自己梦中泛舟西湖和被雨惊醒后的情景。
上片写梦中泛舟西湖花底,骤雨打篷,从梦中惊醒。“午梦扁舟花底,香满西湖烟水。”“扁舟”,小船;花底,花下。词人午睡,梦中驾着小船在西湖荷花之下泛游,烟雾缭绕的水面上荷花的香味四溢。这两句写的虽是梦境,但形象逼真,如同一幅绝妙的水墨画,淡笔素描,勾勒出湖面胜景的一个轮廓,呈现在读者面前。“急雨打篷声,梦初惊。”突然,一阵暴雨击打船篷的声音,把他从梦中惊醒,一瞬间,先前的扁舟、荷花、烟水顿时消失,可以想见,词人此时对梦境还有些留恋,对雨声打断他的美梦不无遗憾。
下片写醒来所见景物,与先前的梦境相映成趣。“却是水荷跳雨,散了真珠还聚。”“却是”二字,承上启下,把梦境和现实串在一起。原来,先前梦中听到的“急雨打篷声”,睁眼一看,是雨点落在门前水塘中的荷叶发出的声音。“跳”字说明雨下得很急,与上片的“打”字相呼应。雨珠在荷叶上活蹦乱跳,形同一粒粒的珍珠,“珠珠”被雨点击散,又重新聚合,因此说“散了……还聚”,若不是观察仔细,是很难提炼出这样的佳句来的。“聚作水银窝,泻清波。”“水银”二字作比喻,形象地写出水珠在荷叶上滚动聚合的状貌。这两句是说,雨点聚多了,聚成水银般的一窝,此时叶面无法承受它的重量,叶上的积水便泻入水中。“跳”、“散”、“聚”、“泻”,四个动词连用,把雨打荷叶,荷叶面上水珠滚动,周而复始的情景写得活灵活现。
词构思巧妙,意境新颖,梦境与现实对照写来,曲折而有层次,极富变化,细细品味,似乎看到晶莹璀灿的珍珠在碧绿的“盘”中滚动;似乎嗅到荷花的阵阵幽香,有很强的艺术魅力。
这是一篇爱国词,词的上片描写作者因为听到杜鹃“不如归去”的催促声,从而唤起了自己对往昔的回忆,对古今沧桑的感慨,尤其是对失去国家、被虏北上的宋恭帝的思念与惋惜。下片运用李商隐的诗句和苏秦的故事,表达对昔日繁华都城沦陷敌手、故国一片荒凉的愤恨不平,尤其是对抗金志士报国无门的人民遭受深重灾难的无限悲哀与同情。这首词题为“闻杜鹃”,全篇词意都从“闻杜鹃”生发开去,由此发端,由此收煞,由此过变,由此转换。
词的上片写出作者自己少年时代上都门游学、求取仕进的心情,地在长亭,时在薄暮,听到杜鹃的叫声,勾引起了羁旅之愁,产生了“不如归去”的意念,这与秦观《踏莎行》“杜鹃声里斜阳暮”的意境是相似的。十八年间,词人来往于“都门路”上;一眨眼,又有十六年没到过杭州,其间的变化,诚有隔世之感。词人用“白首人间今古”,概括这种生活体验。昔日少年,今朝白首,人事沧桑有如“古”“今”之变。“又惊绝,五更一句”,一个“又”字,词意深进一层。
“五更”句,指的是刘将孙《摸鱼儿》词里的句子:“今又古。任啼到天明,清血流红雨。”本来已在为世事的变幻而感叹不已,又那堪忍受杜鹃一夜啼到天明,故曰“惊绝”。写作这首词时,词人已经五十三岁,此时听到杜鹃声的感受,与少年时代的感受已迥然不同,既产生“黍离”、“麦秀”之感,又产生许多联想:由杜宇联想到被掳北去的恭帝。恭帝在北方颠沛流离,与当年蜀天子的遭遇相似,故曰“道是流离蜀天子”;而当初他在临安时讲的是吴语,故曰“甚当初,一似吴儿语”。
前片结尾二句:“臣再拜,泪如雨。”隐括杜甫诗意。杜甫《杜鹃》:“我见常再拜,重是古帝魂。”“身病不能拜,泪下如迸泉。”词人效法杜甫,把杜鹃当作流离北方的恭帝,遥遥再拜,泪如雨下。
下片描写了临安的凋敝和抗元英雄的牺牲。当词人“桃花前度”,重来临安的时候,画堂依然,客馆无恙,但在画桥边哀民遍地,一派“黄竹歌声”。此用李商隐《瑶池》“黄竹歌声动地哀”诗意。过片这几句,因中有“记”这一领字衔接上下,又有“真无数”、“画桥”、“前度”等字样,所写乃是临安失陷前的繁华景象,这是虚写;而“黄竹歌声”,才是眼前所见的凄凉景象,这是实写。词人将昔日之繁华和今日之冷落对照起来,虚实相生,倍增伤感,语意极含蓄。
“风雨断魂苏季子”三句,以“苏季子”比喻抗元英雄。苏季子即苏秦,他当年游说六国以抗秦,意欲封侯万户,后乃金尽裘敝,落魄而归。南宋末年的爱国志士们为抗击元军,恢复失土,英勇献身,不能归乡,只得梦回家山。“谁不愿、封侯万户?”建功立业,本是封建知识分子的共同愿望,但在国家多难的时候,为国捐躯的人,虽未封侯拜爵,却得到人们的普遍崇敬和深深忆念。
“寂寞江南”二句,描写临安附近人迹稀少。京都道上,人烟萧瑟,江南寂寞,道路难行,词人触景生情,家国之痛,涌上心头,从而逼出结句“啼尽血,向谁诉”,重又回环到“杜鹃”上,用拟人化的口吻,说杜鹃终日啼鸣,纵然啼尽鲜血,又向谁去诉说这一切人间的悲苦呢?结局有不尽之意,给读者留下充分的想象余地。
这首词题为“闻杜鹃”,全篇词意都从“闻杜鹃”生发开去,由此发端,由此收煞,由此过变,由此转换。在羁旅者的耳中,杜鹃声声,犹如家人“不如归去”的催唤声;而在遗民的心灵上,杜鹃声声,却唤起了对旧帝、对抗元英雄、对苦难人民的深深忆念和同情。杜鹃声是贯串全篇的词脉。这首词采用了总起分承的过变手法,将下片看来似乎不相连属,与杜鹃毫无关涉的数层词意,绾合起来,具见作者的艺术匠心。
乐府诗始于汉武帝。当时有太乐、乐府二署,分别掌管雅乐和俗乐。雅乐是郊庙之乐,主要用于祭祀;俗乐是乐府机关采集的各地的风谣,以及部份文人的创作,主要是用来供奉封建王朝的帝王和贵族们作歌舞娱乐之用。《莲浦谣》属于俗乐,但是如果同《乐府诗集》中他人的《采莲曲》相比,它有深意得多。
这首诗虽只八句,而且只限于粉沫莲女在摇船这一简单的情节上,然而由于诗人巧妙地融情入景,遂使这短短的八句诗,却写出了感时、伤己、怀人、惜志等多层意思,沉郁含蓄,读来令人荡气回肠。
诗以采莲女在溪水上划着小船出现开始。开头的“鸣桡”二字就规定了这划起桨来轧轧作响的船,只能是渔户用的白木划子,而不是轻柔的画舫。摇船的人,通过下联“莲媚两相向”的“媚”字,可知她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姑娘。但通过“鸣桡”的这一典型事物,就约制了读者的想象,使读者认识到温庭筠在这里创造的是一个美丽的渔家姑娘。只是她不是来采莲的,只不过是划着船经过这莲浦而已。整个诗就是她的思绪,诗人是通过她的眼光捕捉到的。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意识流”。
由于水面比城市、山林都为开阔,所以历来划船的人几乎总是双眼望着远方的。因此,岸边那一片荒芜的草原,就很自然地进入了她的眼帘。如果“废绿平烟”不点出那曾是“吴苑”,那读者的想象就会失去规范,诗意也就会显得朦胧起来。待到“吴苑”一出,这就无异于告诉了读者她此时在想些什么。在她,也许只一闪念,然而读者的思绪却被她引导到一个古老的故事中去了。“吴苑”是曾一度称霸的吴王夫差的殿宇。吴王夫差在征服了越王勾践以后,就沉溺于勾践送来的美女西施的绝色之中,遂不问政事而逐渐腐化起来。而越王勾践这时却正在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反而一举灭掉了吴国,成为历史上有名的故事。所以从她那感叹于“废绿平烟”的眼色中,顺着逻辑思维,读者就领悟得到她此时对于唐末皇室腐朽堕落的忧虑。
船在继续前进,从开阔的湖面进入了藕荷深处。清清的水里,映出了她那衬着荷花的脸。这使她想起清晨临镜的情景:她既为青春的艳丽而自喜,也更为岁月的流逝、青春易逝而悲伤。这其实是这一类乐府的传统写法。如梁昭明太子的《采莲曲》说:“桂楫兰桡浮碧水,江花玉面两相似。”朱超说:“看妆碍荷影,洗手畏菱滋。”梁元帝说:“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李白说:“日照新妆水底明,风飘香袖空中举。”王昌龄甚至通首都写这一点:“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声始觉有人来。”但是温庭筠在这里手法上是继承的,在写法上却有所创新。她不是纯客观地去写芙蓉和脸面,抱着欣赏的态度,而是夹杂了人物心理的悲伤色彩。水中之莲,实为镜中之面,然而莲媚却是愁红。这就披露了人物的内心世界。而这内心的流露,他又不是运用内心的独白,而是混合了诗人的直接叙述。把香艳的流传,抹上了时代伤感的颜色;是她那眼神的流露,却又分明是诗人的痛苦呻吟。是她是己,已到了浑然忘形的地步,从而改变了乐府诗的气质。这就是温庭筠高过以前名家的地方。
下一联,那跳跃的思绪,正是她愁的具体体现。“白马金鞭大堤上”,分明是意中人已去;“西江日夕多风浪”,是耽心他的安全。杜甫在《梦李白》里就是这样表现的:“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日夕而多风浪,这正是写出了晚唐的政治。她能因废绿而伤时,则她所钟情的“白马金鞭”的他,也定非纨裤子弟。是以她才会担心,在这样的世道里,像他那样的人,人生的道路上是会多风浪的。这两句看似离题而实未尝离题,若即若离,正是笔法的有明有暗。从精神的深处写出了她的不凡。这就不仅似浮雕,而且活灵活现了。
船仍在港内进行。于是,她看到了荷叶上的露珠,像颗极大的珍珠,在上面滚动。不知她是同情,还是鄙弃,抑或是用来对衬自己。她对此不禁感慨地想道:“荷心有露似骊珠,不是真圆亦摇荡。”乐府诗在表现上惯用谐音的手法,这里的“圆”也就是姻缘的“缘”的谐音。妙语双关,是荷,是自己。这样的句子让人读了会永远记住。它是这样形象贴切,俊语如花,而又寓意深长。露珠儿滴入了“荷心”,荷的心里明知道它不过“似”骊珠而已,绝不是真正的好姻缘。但尽管如此,它毕竟是像骊珠样的而又肯接近荷心的。这正如俗话说的:“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是以渴望真圆的荷心,也不由的要为之而心旌“摇荡”了。用“假”亦摇荡以衬起对于“真”之痴情渴望,十分形象地写出了一个追求有理的美丽的灵魂。这样用巨大的社会压力而扭曲了的、微妙而复杂的心理活动,竟写得这样的美而切,令人爱不忍释。荷心指她的心,但她心中的真“圆”是什么,貌似骊珠的露珠儿又指的是什么,这些问题的确费人猜测。
通首诗除了第一句作为人物出场的交代外,这四层,可以说都是她的心理活动。即令读者不去追寻白马金鞭指谁,风浪又是什么,甚至也不必去追问作者的身世,然而仅此读来,也感觉到这是一个心地多么善良而又忧思重重,很值得同情的姑娘,不能不为她的思虑而动心。荒野的绿色,粉红的娇荷,水银般的露珠儿,这些都是没有生命的东西,但是作者把它们和人物的心理活动结合了起来,用它们这些可见的实物来写人物不可见的心理,于是这些就都有了特定的内容。而且正是它们,使一个血肉丰满而又思想活跃的她,忧伤地摇着小船,永远地在读者的眼前摇动。而那船桨的轧轧声,竟是这枯燥剌耳,仿佛在为她而呻吟。
黄子云在他的《野鸿诗的》中说:“飞卿古诗与义山近体相埒,题既无谓,诗亦荒谬;若不论义理而只取姿态,则可矣。”像温庭筠这样的古诗,说“题既无谓”是可以的,因为他本来就是借题发挥,本无所谓。但要说“诗亦荒谬”,就未免不懂得使意境诗化,这正是诗的美学价值之所在。也正诗之所以于散文之外,可以卓然独立于文坛的地方。它的优点,恰恰是寓“义理”于“姿态”之中,而不是离姿态而说理。温庭筠这里正是通过这位采莲女一路心思而创造了一位有着高尚情操的姑娘,写得非常委婉温柔,又是十分聪明和多情。她不仅姿态如画,神态也逼真,非常饱满而又富有感染力。读了以后,竟使人牵挂这位明知不是真圆的姑娘,感情摇荡以后的命运。正因为她是这样的逼真感人,不由得使读者要想到:这或许正是当年的温庭筠。温庭筠曾得到过令狐綯和宣宗给予他的美好的待遇,但终因不是“真圆”吧,他还是选择了“窜死”的道路。则读到这末联,不能不为他那样的而惋惜。许多人对于温庭筠的诗只习惯于从字面去求解释,于是说他是什么唯美主义的、形式主义的,甚至是猥亵的;这当然都是徒劳的。一个作家的作品,不能离开作家的本身社会地位、政治倾向、性格、气质、文化修养以及他的审美趣味。如果顺着这个规律去找,则就会发现这位姑娘此时的心理,其寄托着诗人的感情,就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了。
若依吴熊笼考证,那么这首《玉楼春》乃是谀圣词。
北宋真宗时期,对辽作战失利,为掩饰澶渊之盟的耻辱,宋真宗编造了“天书”降世的谎言。大中祥符五年,宋真宗称“圣祖”赵玄朗将于十月二十四日“降圣”延恩殿。是日,宫中通宵夜醮,真宗亲临道场,迎候圣祖,并恭听了真君的秘训。
词的上片铺写夜醮场面,结构紧凑,气氛热烈。“昭华夜醮连清曙”,仙乐自夜达晓鸣奏着。“金殿霓旌笼瑞雾”,宫殿里飘扬着各色旗帜。“九枝擎烛灿繁星”,晚上燃起蜡烛,烛光灿烂如繁星,极言场面之大。“百笼焚香抽翠缕”,百笼香抽出一缕缕的青烟。
下片写真宗亲临道场。“香罗荐地延真驭”写道场的奢华场景,“香罗”铺地,以待真君驾临。“万乘凝旒听秘语”写天子恭听真君秘训,其中“凝旒”这个词用得极好,写出了真宗的严肃恭敬。“卜年无用考灵龟”两句祝颂国祚与天地共长久,乃谀圣词必不可少的套话。
“天书”事件后,向真宗争奏祥瑞,竞献赞颂者络绎不绝,这也造成了北宋科举史上的特例,那就是在正常的礼部考试外另辟因献颂而赐第的“蹊径”。据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载,前后至少举行过四次。柳永科场失意始于真宗朝,在急于仕进而又屡遭黜落的情况下,进献《玉楼春》这类谀圣词的目的也就不言自明了。若依薛瑞生考证,则这首《玉楼春》是首讽刺词,其词明写汉武帝,实则暗讽宋真宗。
也许是反讽之意太过明显,故词中多用《汉武帝内传》中的典故。“九枝擎烛灿繁星”二句出自《汉武帝内传》:“燔百笼香,燃九微灯,以待西王母 ”;“香罗荐地延真驭”一句出自《汉武帝内传》:“以紫罗荐地”;“万乘凝旒听秘语”一句出自《汉武帝内传》:“帝乃盛服,立于陛下,敕端门之内,不得有妄窥者。内外寂谧,以候云驾”。
柳永在真宗与章献刘皇后执政的三十二年屡试不中,到了仁宗执政之初即一试二中,这其中原由可能与柳永对真宗佞道多有微辞有关。其时柳永方二十余岁,年轻气盛,又尚未出仕,无进退之忧,就如这首《玉楼春》,对真宗佞道之腹诽见之于文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