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描写王昭君入胡及其在胡中的情况与心情,并委曲深入地刻画昭君心事,突出其民族大义,塑造了一个可悲且可敬的明妃形象。全诗语言矜炼深雅,缠绵婉丽,艺术手法多样,风格鲜明独特。作品命题新颖,遭致纷纷议论,在文学史上产生过广泛影响。
“明妃初嫁与胡儿,毡车百两皆胡姬。”两句写明妃(王昭君)嫁胡,胡人以毡车百辆相迎。《诗经》上有“之子于归,百两(同‘辆’)御(迎接)之”的诗句,可见胡人是以迎接王姬之礼来迎明妃。在通常情况下,礼仪之隆重,反映恩义之深厚,为下文“胡(恩)自深”作了伏笔。其中“皆胡姬”三字,又为下文“含情欲说独无处”作伏笔。
关于明妃对此的反应,诗中写她“含情欲说独无处,传与琵琶心自知”。梅尧臣《依韵和原甫昭君辞》中也说:“情语既不通,岂止肠九回?”他们意思是说明妃与胡人言语也不通,谈不上“知心”,所以哀而不乐。
王安石通过在诗中突出一个细节描绘来表现明妃的“哀”情:明妃一面手弹琵琶以“劝胡”饮酒,一面眼“看飞鸿”,心向“塞南”。通过这一细节,巧妙地刻画了明妃内心的矛盾与痛苦。接着,他又用明妃所弹的琵琶音调,感动得“汉宫侍女暗垂泪,沙上行人却回首”,听者被感动到这个地步,则弹者之内心痛苦自不待言。“哀弦”之哀,是从听者的反应中写出的。
前面是明妃入胡及其在胡中的情况与心情的描写;末四句则是进一步加以分析、议论。这四句分为三层:
第一层是“汉恩自浅胡自深”——明妃在汉为禁闭于长门中的宫女,又被当作礼物送去“和番”,所以“汉恩”是“浅”的;胡人对她以“百辆”相迎,“恩”礼相对较“深”。这句讲的是事实。
第二层讲“人生乐在相知心”,这是讲人之常情。如果按此常情,明妃在胡就应该乐而不哀了。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
这就接入第三层:明妃在胡不乐而哀,其“哀弦”尚“留至今”,当时之哀可想而知。明妃之心之所以与常情不同,是因为她深明大义,不以个人恩怨得失改变心意,而况胡人也并非“知心”。
四句分三层,中有两个转折,有一个矛盾,只有把其中曲折、跳宕理清,才能看出王安石的“用意深”及其“眼孔心胸大”处(方东树《昭昧詹言》)。南宋初,范冲“对高宗论此诗,直斥为坏人心术,无父无君”(李壁注解中的话,此据《唐宋诗举要》转引),完全是没有懂得此诗。范冲是范祖禹之子,范祖禹是一贯反对新法的人,挟嫌攻击,更不足据。其实王安石这样描写明妃,这样委曲深入地刻画明妃心事,用以突出民族大义,恰恰是可以“正人心,厚风俗”的,在当时是针对施宜生、张元之流而发的,对后人也有教育意义。
《明妃曲二首》体现出王安石注意刻画人物的特点,从描绘人物“意态”,到解剖人物心理,有渲染,有烘托,有细节描写,相当于是把写小说的一些手法用入诗中。而在“用笔布置逆顺”及“章法疏密伸缩裁剪”等方面,则又是把韩愈、柳宗元等古文家的技法用来写诗。这样,就使诗歌的艺术手法更加多样化,诗歌的表现能力更强。由于两者结合得较好,故虽以文为诗,而形象性并不因之减弱,此诗末四句以形象来进行议论,即其明证。王安石既以小说手法与古文笔法来写诗,读者也就应以读小说、读古文之法来读它,才能读懂诗。
译文及注释
译文
明妃当初嫁给胡人的时候,身旁上百两的毡车上乘坐的都是胡人女子。
她多想找个人说话但无处可说,只能将自己的心语寄托于琵琶声中。
黄金杆拨拨动琴弦,弹出美妙声音,弹起琵琶仰望空中飞鸿劝着胡酒。
随嫁的汉宫侍女暗中垂泪,行走在大漠上的返国者频频回首。
汉朝之恩实在是浅薄啊,胡人之恩还要更深,人生的欢乐在于心与心相知。
可怜王昭君的青冢已经荒芜埋没,还是有悲哀的乐曲流传至今。
注释
两:同“辆”。
杆拨:弹琵琶的工具。
春风手:形容手能弹出美妙的声音。
汉宫侍女:指陪昭君远嫁的汉官女。
青冢:相传昭君墓上的草常青,故名青冢,在今呼和浩特市南。
这首诗描写王昭君入胡及其在胡中的情况民心情,并委曲深入地刻画昭君心事,突出其民族大义,塑造了一个可悲且可敬的明妃形象。全诗语言矜炼深雅,缠绵婉丽,艺术手法多样,风格鲜明独特。作品命题新颖,遭致接接议论,在文学史上产生过广泛影响。
“明妃初嫁民胡儿,毡车百两皆胡姬。”两句写明妃(王昭君)嫁胡,胡人以毡车百辆相迎。《诗经》上有“之子于归,百两(同‘辆’)御(迎接)之”的诗句,可见胡人是以迎接王姬之礼来迎明妃。在通常情况下,礼仪之隆重,反映恩义之深厚,为下文“胡(恩)自深”作了伏笔。其中“皆胡姬”三字,又为下文“含情欲说独无处”作伏笔。
关于明妃对此的反应,诗中写她“含情欲说独无处,哀民琵琶心自知”。梅尧臣《依韵和原甫昭君辞》中也说:“情语既不通,岂止肠九回?”他们意思是说明妃民胡人言语也不通,谈不上“知心”,所以哀而不乐。
王安石通过在诗中突出一个细节描绘来表现明妃的“哀”情:明妃一面手弹琵琶以“劝胡”饮酒,一面眼“看飞鸿”,心向“塞南”。通过这一细节,巧妙地刻画了明妃内心的矛盾民痛苦。接着,他又用明妃所弹的琵琶音调,感动得“汉宫侍女暗垂泪,沙上行人却回首”,听浅被感动到这个地步,则弹浅之内心痛苦自不待言。“哀弦”之哀,是从听浅的反应中写出的。
前面是明妃入胡及其在胡中的情况民心情的描写;末四句则是进一步加以分析、议论。这四句分为三层:
第一层是“汉恩自浅胡自深”——明妃在汉为禁闭于长门中的宫女,又被当作礼物送去“和番”,所以“汉恩”是“浅”的;胡人对她以“百辆”相迎,“恩”礼相对较“深”。这句讲的是事实。
第二层讲“人生乐在相知心”,这是讲人之常情。如果按此常情,明妃在胡就应该乐而不哀了。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
这就接入第三层:明妃在胡不乐而哀,其“哀弦”尚“留至今”,当时之哀可想而知。明妃之心之所以民常情不同,是因为她深明大义,不以个人恩怨得失改变心意,而况胡人也并非“知心”。
四句分三层,中有两个转折,有一个矛盾,只有把其中曲折、跳宕理清,才能看出王安石的“用意深”及其“眼孔心胸大”处(方东树《昭昧詹言》)。南宋初,范冲“对高宗论此诗,直斥为坏人心术,无父无君”(李壁注解中的话,此据《唐宋诗举要》转引),完全是没有懂得此诗。范冲是范祖禹之子,范祖禹是一贯反对新法的人,挟嫌攻击,更不足据。其实王安石这样描写明妃,这样委曲深入地刻画明妃心事,用以突出民族大义,恰恰是可以“正人心,厚风俗”的,在当时是针对施宜生、张元之流而发的,对后人也有教育意义。
《明妃曲二首》体现出王安石注意刻画人物的特点,从描绘人物“意态”,到解剖人物心理,有渲染,有烘托,有细节描写,相当于是把写小说的一些手法用入诗中。而在“用笔布置逆顺”及“章法疏密伸缩裁剪”等方面,则又是把韩愈、柳宗元等古文家的技法用来写诗。这样,就使诗歌的艺术手法更加多样化,诗歌的表现能力更强。由于两浅结合得较好,故虽以文为诗,而形象性并不因之减弱,此诗末四句以形象来进行议论,即其明证。王安石既以小说手法民古文笔法来写诗,读浅也就应以读小说、读古文之法来读它,才能读懂诗。
本诗是一首比较单纯的写景纪游诗。全诗共二十四句,可分为三部分。前四句为第一部分,写昔日的耳闻。首句是总评价,点出黄华胜景在瀑布一水。水帘是诗人初游黄华的重点,也是该诗描绘的中心。“天下绝”三字一锤定音,给瀑布以极高的赞誉,颇有与“桂林山水甲天下”争雄之概。次句点出上句的由来。“天下绝”的评赞出自王庭药这位熟谙黄华为当代名人之口,更增强了其权威性和说服力,引人必欲一睹黄华丰彩而后快。诗人下文并未马上去写瀑布,却又盘马弯弓,借雪溪翁的话回溯到古代:“丹霞翠壁高欢宫”,此句以这件史事来说明,云霞流丹、峰峦耸翠的黄华风光为世人瞩目钟爱,是由来已久了,而人工的楼台宫殿画栋珠帘又为山川增色添辉,使之愈益引人。“银河下灌青芙蓉”,使人们很容易联想起李白的写景名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望庐山瀑布》)、“庐山东南五老峰,青山削出金芙蓉”(《望庐山五老峰》)。元好问诗则将山水合在一句,不仅言简意赅,而且使瀑布之壮观、山川之秀美交相辉映,札成一幅完整的画面,水光山色令人陶醉神往。第一部分写出昔日耳闻的黄华水帘之美,表现出内心向往之情,为下文的游山描写做了铺垫。
第五句至第二十句是第二部分。这部分正面描写初游黄华观赏水帘的情景。这是全诗的中心和最精采部分。“昨朝一游亦偶尔,更觉摹写难为功。”二句承上而来,如果说,第一分的四句表述了“久闻大名,倾慕已久”之意,那么,这两句则是抒写“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之慨。上句流露出终偿夙愿、喜出望外之感,下句进一步赞叹黄华水帘实景胜似耳闻,其美难以言传,更加引起读者的兴趣和注意。这两句先以虚笔总述初游的观感,从当初、他人和传闻转到昨朝、自己和目睹。尽管诗人慨叹摹写之难,但他在下文却是很成功地为我们描绘了一幅“黄帘水帘图”。“是时气节已三月,山木赤立无春容。”这两句勾勒出大的背景环境,突出了中州地区春色姗姗来迟的特征,与“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景象迥异。诗人歌咏黄华水帘的美景之前,却突出黄华三月份尚无春容的特征,写出这似乎缺乏诗意的句子,其用意有深一层理解和体会:首先,就写景而言,是“喧主夺宾”之法,诗人是有意摈弃山青木秀、燕舞莺歌的繁华热闹背景,以便更加突出所要描绘的水帘。前人诗中用类似手法者不乏其例,如李白《独坐敬亭山》:“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又如柳宗元《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元诗中这种手法的运用与李、柳之作可谓异曲同卫,而且又自然而然,不露痕迹。共次,就抒情而言,是“欲扬先抑”之笔:正当山无春色,环境萧条,心情难免寂寞无聊之时,忽然发现了那充满勃勃生机和盎然春意的瀑布,才更加令人欣岑和振奋,产生一种久渴逢甘、雪中送炭之感。总之,在大笔勾勒黄华水帘的背景环境时,这种“喧主夺宾”和“欲扬先抑”的艺术手法,运用得颇具匠心,值得仔细体会玩味。第九句至第十二句进行直接描写,分别从听觉、触觉、视觉和内心感受不同角度刻画瀑布。“湍声隆氨转绝壑,雪气察凛随阴风”。写黄华瀑布,真是未见其形,先闻其声,先感其寒,颇有“先声夺人”的气势。这隆隆巨响,这凛凛寒威,恰似戏剧演出中,威风凛凛的大将出场之前,舞台上的紧锣密鼓,扣人心弦,引人去注目那即将亮相的主角。“悬流千丈忽当眼”写突见壮观的瀑布,给人巨大的精神震撼,诗人愕然而视的神态,如在目前;“芥蒂一洗平生胸”写大自然景色给人以积极的思想陶冶,自己不禁心旷神怡,胸怀开阔。这两句把写景与抒悄融为一体,景中有情,情中有景,结合紧密自然,通过人的主观感受,更深一层赞美了黄华山瀑布如友如师,催人振奋,给人启迪。第十三句至第十六句,以奇幻的想象和生动的比喻进一步描绘瀑布:“雷公怒击散飞雹,日脚倒射垂长虹。”这两句真是绘声如闻,绘色如见。诗人笔下的黄华飞瀑,仿佛正在以峦壑为鼓,以湍流为号,演奏着高山流水交响乐,又仿佛正在以日脚为灯,以长空为幕,表演着精采的霓裳羽衣舞。如此描绘,可谓写照传神。“骊珠百解供一泻,海藏翻倒愁龙公。”两句形容水势之大,浪花之美,不但想象新奇、比喻巧妙,而且幽默诙谐,富于情趣。对黄华瀑布的直接满写,真是淋漓尽致了。于是,第十七句至第二十句,诗人又变换了表达方式和描写角度:“轻明圆转不相碍,变见融结谁为雄?”是疑问,又是感叹,更是颂赞。在雄奇的尤自然面前,深情的诗人不能无动于衷。但千言万语,仍说不尽黄华之美,真是“更觉攀写难勺功”,未尽之情,不由发为连者惊叹。对客观景物的生动描写,也就转为内心感受的直接抒发了。“归来心瑰为动荡,晓梦月落春山空。”两句以余兴不消和魂牵梦萦,表现黄华山水给人印象之深,真是到了刻骨铭心的程度。第二部分游山情景的描写就在这深情绵邀的日思夜梦中结束。
最后四句是第三部分,抒写对来日重游的渴望:“手中仙人九节杖,每恨胜景不得写。携壶重来岩下宿,道人已约山樱红。”句中用仙人九节杖的神话故事之典,固然是说自己穷尽胜景本有条件却未能充分利用,但同时也给黄华山蒙上了一层浪漫的色彩,仿佛这是一座仙人出没的仙山了。‘山樱红”点出重游之日的山景将比初游时“山木赤立无春容”更加迷人。“岩下宿”表穷尽美景的决心。“携壶”一则写重游兴致之高,有“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的用意。此景此情,足以引人遐思。全诗至此夏然而止,语尽而意未穷,给人留以回味和想象余地。
全诗层次清晰,结构谨严,描写角度多变,表达方式灵活。诗人按游前、游时、游后的时间顺序,从耳闻、目睹、内心感受,魂牵梦萦各个角度,运用叙述、描写、议论、抒情各种方式,去表现黄华的自然风光及个人的初游观感,“构思窗渺,十步九拆,愈沂而意愈深,味愈隽”,写得既淋漓尽致,又余味无穷,给人以弧烈感染和深刻印象。诗人能如此成功地为黄华瀑布传神写照,除得力于他对祖国山河的深挚热爱和深厚的文学修养外,还受益于其广泛的阅历。“贱子贪名山,客刺已屡投。黄华挂灵台,天坛避清沟,太山神明观,二室汗漫游。胸中隐然复有此大物,便可挥斥八极隘九州。”名山大川,诗人不仅耳闻,而且目睹身诺,历览山川之美,并有所比较,故而善于抓住特征,写出个性。“眼处心生句自神”也正是诗人自己山水诗创作成功的经脸概括。
这首词主要是写相思之情,上片写伴随行人的是“候馆"的凄风冷雨,而闺人所住的"小楼”也是孤栖凄清;下片的词意不再怨天却转而尤人,富家男女终日厮守,享受春意,和词中主人公的孤独状况形成强烈的对比。全词情景交融,语言既隽永含蓄又明白如话,风格清纯质朴。
“候馆”是行人寄住的旅舍,昏灯凉雨是此时与他作伴的凄凉景物。“小楼”是居人所在的闺楼,明月照床衬托出她静夜无侣的孤栖境况。两者对举,构成一种典型的伤别怀人的抒情背景,由此决定了全词的情调氛围。“多情却被无情恼”。“今夜还如昨夜长”,分别借用苏轼《蝶恋花》和贺铸《采桑子》词原句,巧成对仗。在这里,多情的是人,无情的是前边两句所描写的环境中的自然之物。这种萧索的时令和孤独的环境,最容易唤起人的离愁别绪。“今夜还如昨夜长”一句,看似说得无谓,却告诉读者两层意思:一是受着相思的煎熬,耿耿难眠,故觉夜长;二是夜夜相思,不止一天了。
下片不再怨天,却转而尤人。“金屋暖,玉炉香”与候馆、小楼清境相对,不仅标明是富家器物,而且又有金屋藏娇典故潜在的暗示,使人想到富家男女终日厮守,这和词中主人公的孤独况味形成强烈的对比。结尾两句寓情于景,谓将像梅花那样熬过寒冬,迎来海棠开放的春天。然而海棠开时,梅花也就凋零了。在自我宽慰中,希望与悲感交织,一线亮色中仍不免忧郁的灰青。
这是元好问以“鹧鸪天”词调所写“宫体八首”的第一首。元好问于词,似有集大成之意。这八首宫体词,并不像过去的宫体诗那样,偎玉倚香,剪红刻翠,不过偏重于写男女相思之情而已。这首词在写法上有几点令人称赏。在构思上,打破了柳永等人写羁旅愁思常用的今、昔、今的三段式,目光专注于眼前情景,把回忆的画面处理到幕后。这样就避开了往日相依相偎耳鬓厮磨的一般化描写,少了点曲折,却更显得单纯恳挚。其次,词的结尾以景结情,语淡情深。景又不似实景,乃近于诗的比兴,置于结尾,淡宕涵浑。其三,这首词擒离词造语,素朴清新,力避绮靡甜腻字面。若“金屋暖,玉炉香,春风都属富家郎”数句,直是乐府民歌之俊语。凡此诸方面,构成了质朴清纯的风格,依稀晚唐小词风味。
去过上海豫园的游客,都知道进入园门看到的第一座建筑叫三穗堂,但对那里面高高悬挂着的一块匾额上写着的“灵台经始”四字,却没多少人懂得其含义。要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必然要说到《大雅·灵台》这一篇。
《毛诗序》说:“《灵台》,民始附也。文王受命,而民乐其有灵德以及鸟兽昆虫焉。”似乎是借百姓为周王建造灵台、辟廱来说明文王有德使人民乐于归附。其实,《孟子·梁惠王》云:“文王以民力为台为沼,而民欢乐之,谓其台曰灵台,谓其沼曰灵沼,乐其有麋鹿鱼鳖。古之人与民偕乐,故能乐也。”已将《灵台》的诗旨解说得很清楚。自然这是从当时作者的一面来说,如果从今天读者的一面来说,会同意这样的题解:“这是一首记述周文王建成灵台和游赏奏乐的诗。”(程俊英《诗经译注》)
此篇共四章,第一、二两章章六句,第三、四两章章四句。(按:毛诗分五章,章四句,不甚合理,兹从鲁诗)第一章写建造灵台。灵台自然是台,但究竟是什么台,今所流行的各家注译本中多不作解释。按郑玄笺云:“天子有灵台者所以观祲象,察气之妖祥也。”陈子展《诗经直解》也说:“据孔疏,此灵台似是以观天文之雏型天文台,非以观四时施化之时台(气象台),亦非以观鸟兽鱼鳖之囿台(囿中看台)也。”这一章通过“经之”、“营之”、“攻之”、“成之”连用动词带同一代词宾语的句式,使得文气很连贯紧凑,显示出百姓乐于为王效命的热情,一如方玉润《诗经原始》说:“民情踊跃,于兴作自见之。”而第五句“经始勿亟”与第一句“经始灵台”在章内也形成呼应之势。
第二章写灵囿、灵沼。“翯翯”,鲁诗作“皜皜”,即“皓皓”。此处文句似倒乙,“白鸟翯翯”一句似应在“於牣鱼跃”一句之后。因为第一,“白鸟”有人说是白鹭,有人说是白鹤,总之是水鸟,不应该在“王在灵沼”句领出对池沼中动物的描写之前出现。第二,孙鑛说:“鹿善惊,今乃伏;鱼沉水,今乃跃,总是形容其自得不畏人之意。”(陈子展《诗经直解》引)姚际恒也说:“鹿本骇而伏,鱼本潜而跃,皆言其自得而无畏人之意,写物理入妙。”(《诗经通论》)这表明鹿伏与鱼跃应是对称的,则“於牣鱼跃”一句当为此章的第五句。第三,“麀鹿濯濯”与“白鸟翯翯”两句都有叠字形容词,既然“麀鹿濯濯”(有叠字词)句由“王在灵囿”句引出,则“白鸟翯翯”句须由“王在灵沼”句领起,且当与“麀鹿濯濯”句位置相对应,这样章句结构才匀称均衡。(这样的解释从文词上说较合语义逻辑,然在叶韵上似亦有不圆通之处,而且上古诗文写于人类语言文字发展史的早期,体格并不像后世那么纯熟,句式错杂不齐,也是常事,因此,此见解未必正确,仅供参考而已)但不管有无倒乙,此章写鹿、写鸟、写鱼,都简洁生动,充满活力,不亚于《国风》、《小雅》中的名篇。
第三章、第四章写辟廱。辟廱,一般也可写作辟雍。毛传解为“水旋丘如璧”,“以节观者”;郑笺解为“筑土雝(壅)水之外,圆如璧,四方来观者均也”。戴震《毛郑诗考证》则说:“此诗灵台、灵沼、灵囿与辟廱连称,抑亦文王之离宫乎?闲燕则游止肄乐于此,不必以为太学,于诗辞前后尤协矣。”按验文本,释“辟廱”(即“辟雍”)为君主游憩赏乐的离宫较释之为学校可信,当从戴说。离宫辟雍那儿又有什么燕游之乐呢?取代观赏鹿鸟鱼儿之野趣的,是聆听钟鼓音乐之兴味。连用四个“於”字表示感叹赞美之意,特别引人注目。而第三章后两句与第四章前两句的完全重复,实是顶针修辞格的特例,将那种游乐的欢快气氛渲染得十分浓烈。
说到这里,可以回到开头的话题,揭开“灵台经始”匾额为什么会出现在豫园三穗堂之谜。既然《灵台》一诗写了园林游赏,那么“灵台”一词就与园林结下了缘,所以豫园中也就有了这块匾额。由此也可见《诗经》对后世的巨大文化影响。
此诗兴由“苏台览古”而起,抒发古今异变,昔非今比的感慨,则今日所见之苑囿台榭,已非昔日之苑囿台榭;今日苑囿台榭的杨柳青青,无边春色,不仅令人想起它曾有过的繁华,更令人想起它曾经历过的落寞。起句的“旧苑荒台”,以极衰飒之景象,引出极感伤的心境;而“杨柳新”,又以极清丽的物色,逗引起极愉悦的兴会。前者包含着属于历史的巨大伤痛,让人不由去作深沉的反省;后者又显示出大自然无私的赐予,召唤着人们去追求、去享受、及时行乐。第二句,继续对这种感受作进一步烘托。由柳岸湖中传来一曲曲悠扬悦耳的江南小调,更为这人世间不尽的春花春月增添了无限的柔情蜜意。不胜,犹不尽。“不胜春”三字,似乎将人们的欢乐推向了极致。但此时此刻,正是这些歌声,勾引起诗人的无限怅惘:昔日的春柳春花,吴王的骄奢,西子的明艳,以及他们花前月下的歌舞追欢,馆娃宫中的长夜之饮,都不断在诗人的脑海中盘旋浮动,使诗人躁动不安。由此,引出了三四两句。这是经由“旧苑荒台”逗引起的情感体验的进一步升华。人间没有不散的筵席,物是人非、江山依旧,昔日苏台富丽堂皇,歌舞升平,今天只剩下那斜挂在西江之上的一轮明月了。这两句景色凄清,情感古今,以含蓄不尽的言外之意,味外之旨,使读者的情感体验产生了新的飞跃。永恒的西江明月和薄命的宫中美人,作为一组具有特殊象征意义的语境,旨意遥深,感人肺腑。
此诗一上来就写吴苑的残破,苏台的荒凉,而人事的变化,兴废的无常,自在其中。后面紧接以杨柳在春天又发新芽,柳色青青,年年如旧,岁岁常新,以“新”与“旧”不变,不变的景物与变化的人事,做鲜明的对照,更加深了凭吊古迹的感慨。一句之中,以两种不同的事物来对比,写出古今盛衰之感,用意遣词,精练而自然。次句接写当前景色,而昔日的帝王宫殿,美女笙歌,却一切都已化为乌有。所以后两句便点出,只有悬挂在从西方流来的大江上的那轮明月,是亘古不变的;只有她,才照见过吴宫的繁华,看见过像夫差、西施这样的当时人物,可以做历史的见证人罢了。
这首诗所表述的不仅有古今盛衰的历史喟叹,而且有执着强烈的生命意识。因为,作为万物之灵的人,总是在不断追求着自由自在,追求着超越解脱。但是,这种渴望与追求常常难以实现,人就常常难免陷入一种痛苦绝望的境地。古今贤愚,莫不如此,英雄美人,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