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联写因“一封(书)”而获罪被贬,“朝夕”而已,可知龙颜已大怒,一贬便离京城八千里之遥,何异于发配充军?
颔联直书“除弊事”,申述自己忠而获罪和非罪远谪的愤慨,韩愈之刚直胆魄可见一斑。目的明确,动机纯正,后果怎样,终亦不顾。此联有表白,有愤慨,而表达却颇为含蓄。“肯将衰朽惜残年”,大有为匡正祛邪义无反顾的勇气。
颈联即景抒情,既悲且壮。谪贬赴任,“其后家亦谴逐,小女道死,殡之层峰驿旁山下”,可谓悲极。前瞻茫茫,雪拥蓝关,马也踟蹰起来。“马不前”抑或“人不前”呢?李白在天宝三年(744)因玄宗疏远而上疏求去,曾作《行路难》述志,其中就有“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一联,亦写仕途险恶,不过,韩愈比之李白,境遇更为惨烈。韩愈仿此联所作,有异曲同工之妙。本联借“秦岭”、“蓝关”之自然景色表述了自己的愁苦悲戚心绪,同时也蕴含为上表付出的惨痛代价。这两句,一顾一瞻,顾者为长安,因云横秦岭,长安已不可见,“龙颜”难以再睹;瞻者乃潮州,奈何为蓝关大雪所阻,前程曲折坎坷,不敢多想,“马”固不能“前”,“人”却能“前”乎?英雄失路,于此可知矣!
尾联很有“虽九死而不悔”的态度,也含有蹇叔哭师的悲切,抒英雄之志,表骨肉之情,悲痛凄楚,溢于言表。
全诗容叙事、写景、抒情为一炉,诗味浓郁,感情真切,对比鲜明,是韩诗七律中的精品。
诗首联点明了诗人此时的身份、心境以及神态行为;颔联写景,景象壮阔,气势雄浑;颈联既是眼前实景,也是诗人对局势的企望;尾联用典,写观雨感受,表现对抗金胜利的渴望。该诗虽然写的是雨景,但却包含着诗人对时局的极大关注。
“山客龙钟不解耕,开轩危坐看阴晴”,点明了诗人此时的身份、心境以及神态行为。“山客”是诗人自谓,“客”点明处境,“龙钟”写诗人精神状态;“不解耕”表明诗人不会(懂)农桑。这里,与其说作者在介绍自己,不如说他在述说那个不幸的时代。寓居异乡,是因为国破家亡;精神疲惫,是因为颠沛流离;不事农桑,是由于在这战乱扰攘的年代无法进行和平生产。首联的出句,写出了诗人对这个特定时代的鲜明态度,是因,是“客”;对句才是果,是“主”,“危坐”表现了诗人郑重的神态及沉重的心情。“阴晴”是运用双关,既是天气的变化,也是当时抗金时局的动态。这又与前面的“不解耕”自然衔接,“观雨”与“时局”二者圆和无迹。
“前江后岭通云气,万壑千林送雨声。”写景,景象壮阔,气势雄浑。江壑林岭,风起云涌,雨声阵阵。诗人既写出了夏季云雨的固有特征,也表现了他此刻浩茫深沉的思绪:广大地域的风云翻涌、大雨滂沱,就是整个国家颠覆播迁的写照。这里不单写雨景,也是在写时局,最高统治者不作有力的抵抗,致使金兵势如破竹,这里的“云”“雨”又是两层含义巧妙的融会在一起。
尽管云雨的猛烈遮蔽万物,雨中的万物并没有全然屈服,时局也并非黑暗一片。乌云密雨中也有不屈不挠的抵抗,摇摇欲坠的危局中也有一丝生机(这里主要是指当时的长沙守帅向子湮的积极抗金举动)。颈联既是眼前实景,也是诗人对局势的企望。竹枝顽强地挺立着,高高的山角上、大风吹掀处露出了光明。这里诗人对雨势变化观察的细致入微,表明他对现实的高度关注。
尾联用典,出句化用了杜甫的“床头屋漏无干处”的诗句,对句也是老杜的“净洗甲兵长不用”诗句的化用,在此均为反其意而用之。作者由雨又想到了一个典故:武王伐殷时,天降大雨,姜太公说:“这是上天在为我们洗刷兵甲,助我伐纣!”我大宋王朝如果兴兵伐金,也可以借助这大雨洗刷兵器。果真如此,我个人的屋子漏雨又何妨!“当然这里的“雨”所指是有助于抗金的好的事物。比如积极的抵抗政策、行之有效的作战措施、戮力同心的上下配合、催人奋进的舆论氛围等等,与上面所指的晦暗的压迫势力、飘摇欲坠的危势等等是不同的(这也是广义的“双关”)。这是作为意象的多义性决定的,更是诗人关心时局、希望政局好转的本意决定的。
当然,全诗还运用了拟人、对仗等辞格,使得气韵雄沉;但关键还是双关的应用,把眼前的自然现象、把诗人对自然现象的观感与对现实的焦灼而深刻的思虑天衣无缝般地有机融为一炉,拓宽了诗歌的意境,深化了诗歌的内涵,气足神完,极具审美意义,是陈与义现存诗中的精品。
此诗首句“呜轧江楼角一声”中的“一声”两字很有可玩味。本是暮角声声,断而复连,只写“一声”也就是第一声,这显然是强调它对诗中人影响很大。他一直高踞在城楼,俯临大江,凭栏回首,远眺通向乡关之路。正出神的时候,忽然一声角鸣,使他不由蓦然惊醒,这才发现天色已晚,夕阳已沉没水天之际。这就写出一种“苦回首”的情态。象声词“呜轧”,用在句首,正造成似晴空一声雷的感觉。
由于写“一声”就产生一个特殊的情节,与“吹角当城片月孤”一类写景抒情诗句同中有异。呜咽的角声又造成一种凄凉气氛,那“潋潋”的江水,黯淡无光的夕阳,水中的汀洲,也都带有几分寒意。“微”、“寒”等字均著感情色彩,写出了望乡人的主观感受。
暮色苍茫,最易牵惹乡思离情。诗人的故家在长安杜陵,长安在黄州西北。“回首夕阳红尽处,应是长安。”(宋张舜民《卖花声》)“微阳潋潋落寒汀”,正是西望景色。而三句却作转语说:“不用凭栏苦回首”,似是自我劝解,因为“故乡七十五长亭”,即使回首又怎么能望尽这迢递关山?这是否定的语势,实际上形成唱叹,起着强化诗情的作用。这首诗是宦游思乡之作,赞许者都异口同声地称引其末句。
按唐时计量,黄州距长安二千二百五十五里(《通典》卷一八三),驿站恰合“七十五”之数(古时三十里一驿,每驿有亭)。但这里的数字垛积还别有妙处,它以较大数目写出“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的家山遥远的情景,修辞别致;而只见归程,不见归人,意味深长。从音节(顿)方面看,由于运用数字,使末句形成“二三二”的特殊节奏(通常应为“二二三”),声音的拗折传达出凭栏者情绪的不平静,又是一层妙用。
唐代有的诗人也喜堆垛数字,如骆宾王,却不免被讥为“算博士”。考其原因,是因为他运用的数字多是为了属对方便,过露痕迹,用得又太多太滥,也就容易惹人生厌。而此诗数字之设置,则是出于表达情感的需要,是艺术上的别出心裁,所以驱使而让人没有察觉,真可夸口“虽‘算博士’何妨”。
纳兰不仅看重爱情,也很注重友情,他“在贵不骄,处富能 贫”,短短一生中结交了不少朋友,说他“结遍兰襟”也不算夸 大。他的老师徐乾学的弟弟徐元文在《挽诗》中赞道: “子之亲师,服善不倦。子之求友,照古有烂。寒暑则移,金石无变。非俗 是循,繁义是恋。”该词上片写出词人低沉黯然的心情,同时还烘托出纳兰怅然若失的心态。下片描写往事不堪回首,一切过去的都将不再重来。全词表达了词人对妾侍沈宛的怀念之情。
开篇之笔“明月多情应笑我”,几乎令人惊艳。明月是如此的 多情,一定会笑我此时的孤单落寞,辜负春心。等读到“独自闲行独自吟”这一句,这样的意兴阑珊、茫然心绪,描摹与叙说近似白话,朴实自然可谓独步天下了。
自古多情的人总是空惹烦恼,所以纳兰的一方闲章刻上“白伤多情”四字,也正是表明了他由于“多情”而常给自己带来失落、烦恼和惆怅。正是这种失落哀伤之感使他“近来怕说当时事”。结句的“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化用了晏几道《清平乐》中的“梦云归处难寻,微凉暗人香襟。犹恨那回庭院,依前月浅灯深”,却是平白直浅,流畅自然,意境幽深而不乏优美动人。
该词做得非常细腻,上片写出纳兰低沉黯然的心情,同时还烘托出纳兰怅然若失的心态。“辜负”、“闲行”、“独自”从这些词语中,能够体会到纳兰内心的寂寞和无聊,只有自己吟唱自己的孤独,因为他人不懂。
而到了下片的时候,词人便解释为什么自己会有如此沉郁的心情,首先是害怕回首往昔,词人害怕提起当日的事情。因为往事不堪回首,一切过去的都将不再重来,纳兰面对的回忆不过是空城一座,而词人自己,只有在城外兴叹。这也就是为何纳兰会在月光下愁苦,在灯光下,午夜梦回,依然能够温习往日的岁月。不论这首词是纳兰作给朋友的,还是沈宛的。都是词人发自内心的感慨,细腻单纯,干净得几乎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