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描写婚礼的诗。《毛诗序》以此诗为国君之婚礼。朱熹《诗集传》以此诗为诸侯之婚礼。从诗中描写的送迎车辆之盛可以知道,应为贵族的婚礼,而不是一般民间的婚礼。
关于此诗诗旨历来争议较大,归纳起来大致有三种观点:
一、鹊喻新郎,鸠喻新娘。这个观点又分两种意见:(一)这首诗是诗人代新郎言说,表达了诗人对男子的同情。喜鹊搭好了窝,鸠来居住。新郎准备好了房子,新娘来居住。以鸠居鹊巢比喻女居男室。此说以姚际恒为代表。姚际恒《诗经通论》言:“按此诗之意,其言鹊鸠者,以鸟之异类况人之异类也。其言巢与居者,以鸠之居鹊巢,况女之居男室也。”姚氏之说,尊者甚众。但是清代另一位善说《诗》者方玉润却有着不同的看法。方玉润《诗经原始》辨驳说:“自《序》《传》来,说《诗》者无不以鹊巢鸠居况女居男室矣,夫男女同类也,鹊鸠异物也,而何以为配乎?”意思是说:用鸠居鹊巢比喻女居男室,就像是说鸠婚配给了鹊犹如女嫁给了男。但是男女同类可以婚配,鸠鹊异类又怎么能相配昵?方玉润又说:“姚氏际恒最攻《序》《传》,乃其自解诗意,又以为‘言鹊鸠者,以鸟之异类况人之异类也,其言巢居者,况女之居男室也'则与旧说何异?且谓'以鸟之异类况人之异类’,男女纵不同体,而谓之异类可乎哉?此不通之论也。”(二)这首诗是新娘家人在唱赞歌,是一首新婚礼赞诗。如果以鹊喻新郎,以鸠(布谷)喻新娘,则此诗为新婿礼赞诗。朱熹将《鹊巢》的诗旨强解为以鸠比喻文王之化,行后妃之德盛而赞颂之。此一说出现最早,流传最久,影响也最大,而批评者亦最多。这种赞颂文王之化,后妃之德的说法,虽然历来因为牵强附会而被指责为完全是一种背离诗义的经学化理学化的臆断,但是他将这首诗解释为是一首新娘家人赞美婚礼的诗,是值得肯定的。
二、鹊喻弃妇,鸠喻新妇,这是一首弃妇诗。如果以鹊喻弃妇,以鸠(布谷)喻新妇,则此诗的作者是代弃妇立言或作者本人就是弃妇,那么这是一首深切沉痛的弃妇诗。弃妇的丈夫遗弃了同他一起艰苦经营,创立家室的结发妻子,却用百辆盛车的热闹场面迎娶新妇,致使新妇占了旧妇之位,恰如”鸠占鹊巢“一般。弃妇心生嫉恨,因作此诗,以责备丈夫另娶新妇,新妇占据其家:我辛辛苦苦终于经营了一个家,现 在丈夫却将我抛弃,用盛大的车队去接新人了,而有个新妇要霸占我的家了。表达了一个为家操劳,却遭丈夫遗弃的妇女内心无比哀怨的心情。《诗经》中这类妇女很多,如《国风·邶风·谷风》。《召南·鹊巢》中这位妇女的遭遇已经成为了一种社会现象,这首诗就是古代毫无话语权的妇女对喜新厌旧的丈夫的指责和对自己悲惨命运的无奈叙述。这实际上也是对男权社会里痴心女子负心汉婚姻现象的一种沉痛控诉,获得了强烈的社会意义。高亨在其《诗经今注》对此表示了相同的看法:”诗以鸠侵占鹊巢比喻新夫人夺去原配夫人的宫室。“同时高亨说:”(这是)召南的一个国君废了原配夫人,另娶一个新夫人,作者写这首诗叙其事,有讽刺的意味。“将这首诗的当事人具体地指为:召南的一个国君和他的两个夫人。
三、鹊与鸠并无明确所指,只是自然界的两种鸟,且此诗的叙述者是与婚礼无关的他者。这首诗也可能只是一个与婚礼毫无关系的路人所作,诗人无意中看到一场婚礼,于是有所联想有所感触,便作了此诗。
全诗三章,都以鸠居鹊巢起兴。喜鹊筑好巢,鳲鸠住了进去,这是二鸟的天性。《齐诗》曰:“鹊以夏至之月始作室家,鳲鸠因成事,天性然也。”诗中还点明成婚的季节,郑笺云:“鹊之作巢,冬至架之,至春乃成。”这也是当时婚嫁的季节。各章二句写鳲住鹊巢分别用了“居”“方”“盈”三字,有一种数量上的递进的关系。“方”,是比并而住;“盈”,是住满为止。因此诗三章不是简单的重章叠唱。
一章“百两御之”,是写成婚过程的第一环,新郎来迎亲。迎亲车辆之多,是说明新郎的富有,也衬托出新娘的高贵。二、三章继续写成婚过程第二、三环:迎回与礼成。“百两将之”是写男方已接亲在返回路上,“百两成之”是迎回家而成婚了。“御”“将”“成”三字就概述了成婚的整个过程。“之子于归”,点明其女子出嫁的主题。因此,三章是选取了三个典型的场面加以概括,真实地传达出新婚喜庆的热闹。仅使用车辆之多就可以渲染出婚事的隆重。
这首诗以平浅的语言写成婚的过程,没有如《周南·桃夭》里以桃花来衬托新娘的艳丽,更没有直接去描写新娘的容貌。如果说“之子于归”一句还点出新娘这一主角,让人在迎亲的车队之中找出新娘来,那么,另一位主角新郎则完全隐在诗中场景的幕后,他是否来迎亲,就留给读者去想像了。细味诗中所写,往返的迎亲车队给画面以较强的时空感,短短三章,却回味悠长。
这首词写秋景,寄乡愁,是一首典型的易安晚期作品。通篇从醉酒写乡愁,悲慨有致,凄婉情深。此词开头两句写寒日梧桐,透出无限凄凉。“萧萧”这里是萧条、寂寞之意。“琐窗”是雕有连琐图案的窗棂。“上”字写出寒日渐渐升高,光线慢慢爬上窗棂,含着一个时间的过程,表明作者久久地观看着日影,见出她的百无聊赖。梧桐早凋,入秋即落叶,“恨霜”即恨霜落其叶。草木本无知,所以,梧桐之恨,实为人之恨。从而借景抒情,绘出了作者的孤独和寂寥。因为心情不好,只好借酒排遣,饮多而醉,不禁沉睡,醒来唯觉瑞脑熏香,沁人心脾。三、四两句分别着一“喜”字“宜”字,似乎写欢乐,实际它不是写喜而是写悲。“酒阑”谓饮酒结束的时候。“团茶”即茶饼,宋代有为进贡而特制的龙团、凤团,印有龙凤纹,最为名贵。茶能解酒;特喜苦茶,说明酒饮得特别多;酒饮得多,表明愁重。“瑞脑”,熏香名,又名龙脑,以龙脑木蒸馏而成。“宜”表面似乎是说香气宜人,实则同首句的寒日一样,是借香写环境之清寂,因为只有清冷寂静的环境中,熏香的香气才更易散发,因而变得更深更浓,更能使人明显感觉到。
上片叙事,主写饮酒之实“秋已尽,日犹长”写作者个人对秋的感受。“仲宣”句用典,以王粲思乡心情自况。王粲,字仲宣,山阳高平(今山东邹县)人,十七岁时因避战乱,南至荆州依刘表,不受重视,曾登湖北当阳县城楼,写了著名的《登楼赋》,抒发壮志未酬、怀乡思归的抑郁心情。这两句透露出词人孤身漂泊,思归不得的幽怨之情。深秋本来使人感到凄清,加以思乡之苦,心情自然更加凄凉。“犹”、“更”这两个虚词,一写主观错觉,一写内心实感,都是加重描写乡愁。结句是为超脱语。时当深秋,篱外丛菊盛开,金色的花瓣光彩夺目,使她不禁想起晋代诗人陶潜“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自我宽解起来:归家既是空想,不如对着尊中美酒,随意痛饮,莫辜负了这篱菊笑傲的秋光。“随分”犹云随便、随意。下片写饮酒之因,是对上片醉酒的说明:本来是以酒浇愁,却又故作达观之想,而表面上的达观,实际隐含着无限乡愁。李清照的这首词是其晚年流寓越中所作,词中表露的乡愁因和故国沦丧,流离失所的悲苦结合起来,其中的忧愤更深。
一年精近,本已是万木凋落,百花残尽之时,作者想不到篱笆旁边那枝枝菊花开放了,“几朵依稀散晚香”,这“数枝”花为冷漠的秋季增添了艳丽的色彩。这就是诗的开头两句所叙述的内容。作者接着描写道:“雪裁纤蕊密,金拆小苞香。”这两句是说:白色的菊花像白雪剪裁而成,那密密的花蕊纤细柔软,金色的菊花,花蕾刚刚绽开,清香才流溢出来。作者抓住菊花的色彩,运用生动的语言,细腻地予以刻画。菊花,黄白相间,艳丽多姿,也算是大自然的宠儿。可是“千载白衣酒,一生青女霜”,它也是历尽了人间的沧桑。晋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挂印去后,以一介贫士的身份退隐田园,每日里种菊南山,酣歌纵酒,(尤爱菊花酒)虽酒债处处,但精神却得到了超脱。“千载”句便暗指此事。这两句诗表面上写菊花,实地里却是作者自身的慨叹。据史载,作者因恃才傲物,多所讥讽,以故为公卿所恶,曾十上不中。故其思想情绪借诗人表达出来。
“春丛莫轻薄,彼此有行藏。”这两句是说:春天的花草你没有必要因为开在春光里就沾沾自喜,似乎了不得,从而轻浮刻薄,其实呀,你开在春天,我作为菊花开在秋天,都是天定的,并不是自然厚爱你而薄待我,大家彼此都差不多。言外之意则是:“你们那些官运亨通的人不要瞧不起这个‘白衣’人。你们为官固然饭好,可是自古是‘伴君如伴虎’,每天你们难道不是‘战战惊惊,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吗?我作为一个‘白衣’,虽说手中没有生杀予夺之权,可是我生活得自由、坦然。可见,我们‘彼此有行藏’啊!”在警告春花不要自我狂妄而轻视白菊的同时,严肃地指出群花应各自尊重本来的生长规律和特定禀性。
此诗以轻巧从容见长,它吐语隽永有致,意蕴却深邃绵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