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的首联从远景落笔,写出雪后天空晴朗,烟云散尽,残雪中高高耸立的山峰更显苍翠;颔联则是从另一角度对雪中泰山加以描绘;颈联用夸张的手法极力渲染泰山之巍峨;尾联是诗人面对如此壮观景致发出的感叹。此诗与杜甫《望岳》一样,句句写“望岱岳”,却终篇不直接点出一“望”字,而以景物本身暗示其“望岱岳”之意。全诗意境之寥阔,体势之雄浑,直可继杜甫《望岳》。
“碧海烟归尽,晴峰雪半残。”采用对偶句式,写远望岱岳所见晴雪之景。首句中“碧海”乃是借喻“青天”,实为“碧海青天”之意;“烟归尽”则是比喻冬云阴霾已消散无余。这句先描写岱岳上空青碧之天色,寓有雪霁云散之意。然后再写以“碧海青天”为背景的“雪中岱岳”之整体风貌。“雪半残”描绘岱岳之上半端被积雪所覆盖之状。积雪的岱岳直插入青碧似海的苍天之中,峻拔突兀,而且银碧相映,明丽耀眼;令人胸襟亦为之开张,油然而生一种崇高之感。
颔联则承接“晴峰”之意,再写近望岱岳之局部形象。诗人选取的是具有典型性的“冰泉”与“云路”两种意象。前句写岱岳之泉水已结成百丈冰,垂悬于众多山壑的崖壁上,以显示雪中岱岳之严寒冷峻;后句写山路上云气浓密,千折百回,又显示岱岳之险峻高远。而“冰泉”向下“悬”,“云路”朝上旋。由上而下,由下而上,则写出诗人“望岱岳”时视线的移动,其中自有诗人为此奇观惊叹不已之意。
颈联一转,又专写遥望岱岳积雪之感受。前两联重在写山,首联虽亦提到“雪半残”,但仍属写山之外观,而非单纯写雪。此联则纯是写雪景。诗人从纵横两个角度表现雪之“自”与“寒”,视野开阔,境界深远。此乃想象之辞,而非实景(因为此时天已“晴”);“燕齐白”从横向角度写泰山之雪使“燕齐”之地都映衬得白茫茫,此极雪泰山降雪之大。后一句则写积雪在晴日下之反光,使天与地皆寒光耀眼,寒气逼人,这是从纵向角度写雪“光”之强。“光”而“寒”,又是通感手法的运用。
如果说上三联基本上是实写之景,那么尾联则纯然是虚摹之景:“秦碑凌绝壁,杖策好谁看?”“秦碑”乃泰山一古迹,而“凌绝壁”指秦碑立于泰山绝壁之上,由此可见“秦碑”非诗人于山下所能望见。此时诗人遥想是否有人如杜甫一样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攀上积雪的泰山之绝顶而登高四望。诗人设问句抒发此意,其中流露出诗人自己欲登山极望之情。
这首诗,处处从大处着笔,无论是“晴峰”“冰泉”“云路”乃至“光”“影”,都给人以巨大之感,全诗成功地展示了泰山的雄姿,在众多咏岱诗中可谓别具一格。
这首诗是作者赠与好友许寿裳。诗的首联写作者所处环境之艰险,恐怖之惊人;颔联言心情之抑郁,国事之蜩螗;颈联状生死之无地,心境之寒栗;尾联虽言“闻鸡起舞”而不能,一但终见北斗阑干,曙色冉冉。全诗风格沉郁,感情深沉,意境宏远,对仗工整,词句凝练。
首联“曾惊秋肃临天下,敢遣春温上笔端。”一语双关,既概括了节令和时局的肃杀、严峻气氛,又表露出忧郁的情怀。这和鲁迅一贯不媚悦权势,正视现实黑暗,以“枭鸣”报告“大不吉利的事”的态度是一致的。首句“曾惊”一词,含有不自今年始的意思,他曾写过“中夜鸡鸣风雨集,起然烟卷觉新凉”等“惊秋”诗句。
中间四句具体写“残秋”情景。
颔联“尘海苍茫沈百感,金风萧瑟走千官。”此联半是抒情半是叙事。诗句中的“沈百感”,与杜甫“抚事煎百虑”的诗意相近。“金风”句愤怒指斥了南京政府将几十万中央军撤离河北的罪行。其中“走千官”一语,是反其意活用唐朝诗人岑参的诗句“玉阶仙仗拥千官”;岑诗是赞群臣早朝的盛况,鲁迅将“拥千官”改换一字,讽刺意味十足。
颈联“老归大泽菰蒲尽,梦坠空云齿发寒。”进一步抒发心境之忧。此联驰骋想像,以上下求索而不可得,比喻时局极为艰险。这是鲁迅所写诗句‘‘泽畔有人吟不得,秋波渺渺失离骚”、“深宵沉醉起,无处觅菰蒲”等寓意的相承和发展。
尾联“竦听荒鸡偏阒寂,起看星斗正阑干。”首句是反其意用晋朝人祖逖“闻鸡起舞”的典故,形容国统区万马齐喑的状况。这是鲁迅的亲身感受:“周围像死一般寂静”,“邻人十去其六七,入夜阒寂,如居乡村。”与去年“中夜鸡鸣”的气氛和心境不同。次句忽转“亮色”,表现了作者鲁迅对中国前景的乐观预见,因为他深信在中国共产党身上“寄托着人类和中国的将来”。
这首诗即充满对国破民艰的忧郁,又含有对未来的希望,可喻为现代“离骚”。其艺术技巧也十分精湛,如:诗题与诗意的绝妙契合;比喻、借代、对仗等表现手法的综合运用;用字的精当传神,“惊”、“沉”、“走”、“尽”、“偏”等词,都是富有情采的“诗眼”。此外,平仄既守格律又不拘泥格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