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题画诗。诗人赞美墨梅不求人夸,只愿给人间留下清香的美德,实际上是借梅自喻,表达自己对人生的态度以及不向世俗献媚的高尚情操。
开头两句“吾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直接描写墨梅。画中小池边的梅树,花朵盛开,朵朵梅花都是用淡淡的墨水点染而成的。“洗砚池”,化用王羲之“临池学书,池水尽黑”的典故。
三、四两句盛赞墨梅的高风亮节。它由淡墨画成,外表虽然并不娇艳,但具有神清骨秀、高洁端庄、幽独超逸的内在气质;它不想用鲜艳的色彩去吸引人,讨好人,求得人们的夸奖,只愿散发一股清香,让它留在天地之间。这两句正是诗人的自我写照。王冕自幼家贫,白天放牛,晚上到佛寺长明灯下苦读,终于学得满腹经纶,而且能诗善画,多才多艺。但他屡试不第,又不愿巴结权贵,于是绝意功名利禄,归隐浙东九里山,作画易米为生。“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两句,表现了诗人鄙薄流俗,独善其身,不求功勋的品格。
这首诗题为“墨梅”,意在述志。诗人将画格、诗格、人格有机地融为一体。字面上在赞誉梅花,实际上是赞赏自己的立身之德。
在这首诗中,一“淡”一“满”尽显个性,一方面,墨梅的丰姿与诗人傲岸的形象跃然纸上;另一方面令人觉得翰墨之香与梅花的清香仿佛扑面而来。从而使“诗格”、“画格”、人格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墨梅》盛赞梅花的高风亮节,诗人也借物抒怀,借梅自喻,表明了自己的人生态度和高尚情操。有意见认为,该题画诗,点出创作意图,强调操守志趣,在艺术史上甚至比《墨梅图》本身还要出名。
这是一篇典型的战争诗。诗人以袒露自身与主流意识的背离,宣泄自己对战争的抵触情绪。作品在对人类战争本相的透视中,呼唤的是对个体生命具体存在的尊重和生活细节幸福的获得。这种来自心灵深处真实而朴素的歌唱,是对人之存在的最具人文关 怀的阐释,是先民们为后世的文学作品树立起的一座人性高标。
《毛诗序》云:“《击鼓》,怨州吁也。”郑笺以《左传·隐公四年》州吁伐郑之事实之。姚际恒《诗经通论》以为“与经不合者六”,此实乃《春秋·宣公十二年》“宋师伐陈,卫人救陈”之事,在卫穆公时。今以为姚说较《毛序》为合理,姑从姚氏。
第一章总言卫人救陈,平陈宋之难,叙卫人之怨。结云“我独南行”者,诗本以抒写个人愤懑为主,这是全诗的线索。诗的第三句言“土国城漕”者,《鄘风·定之方中》毛诗序云:“卫为狄所灭,东徙渡河,野居漕邑,齐桓公攘夷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营宫室。”文公营楚丘,这就是诗所谓“土国”,到了穆公,又为漕邑筑城,故诗又曰“城漕”。“土国城漕”虽然也是劳役,犹在国境以内,南行救陈,其艰苦就更甚了。
第二章“从孙子仲,平陈与宋”,承“我独南行”为说。假使南行不久即返,犹之可也。诗之末两句云“不我以归,忧心有忡”,叙事更向前推进,如芭蕉剥心,使人酸鼻。
第三章写安家失马,似乎是题外插曲,其实文心最细。《庄子》说:“犹系马而驰也。”好马是不受羁束、爱驰骋的;征人是不愿久役、想归家的。这个细节,真写得映带人情。毛传解释一二句为:“有不还者,有亡其马者。”把“爰”解释为“或”,作为代词,则两句通叙营中他人。其实全诗皆抒诗人一己之情,所以四、五两章文情哀苦,更为动人。
第四章“死生契阔”,毛传以“契阔”为“勤苦”是错误的。黄生《义府》以为“契,合也;阔,离也;与死生对言”是正确的。至于如何解释全章诗义。四句为了把叶韵变成从AABB式,次序有颠倒,前人却未尝言及。今按此章的原意,次序应该是:
执子之手,与子成说;死生契阔,与子偕老。
这样诗的韵脚,就成为ABBA式了。本来“死生契阔,与子偕老”,是“成说”的内容,是分手时的信誓。诗为了以“阔”与“说”叶韵,“手”与“老”叶韵,韵脚更为紧凑,诗情更为激烈,所以作者把语句改为这一次序。
第五章“于嗟阔兮”的“阔”,就是上章“契阔”的“阔”。“不我活兮”的“活”,应该是上章“契阔”的“契”。所以“活”是“佸”的假借,“佸,会也。”“于嗟洵兮”的“洵”,应该是“远”的假借,所以指的是“契阔”的“阔”。“不我信兮”的“信”,应该是“信誓旦旦”的“信誓”,承上章“成说”而言的。两章互相紧扣,一丝不漏。
“怨”是《击鼓》一诗的总体格调与思想倾向。从正面言,诗人怨战争的降临,怨征役无归期,怨战争中与己息息相关的点滴幸福的缺失,甚至整个生命的丢失。从反面言,诗作在个体心理,行为与集 体要求的不断背离中,在个体生命存在与国家战事的不断抗衡中,在小我的真实幸福对战争的残酷的不断颠覆中,流显出一份从心底而来的厌战情绪。这一腔激烈的厌战之言,要争取的是对个体生命存在的尊重,是生活细节中的切实幸福。
此诗表现了作者对故乡的深切思念之情,同时也表达了作者被贬谪的愤慨不平之意。前两句以剑喻山峰,谓其割人愁肠,“割”字照应上句“剑铓”的比喻,突出作者愁苦之深;后两句由峭拔似剑铓的群峰进一步产生出一个奇特的幻想,期望身化千亿,散上诸峰以望故乡。全诗因景生情,融情入景,想象奇特,比喻新颖,作者谪居的愁苦与望乡的悲哀在短短二十八字里表达得深挚感人,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诗的第一句是写登览所见的景色,广西独特的风光之一是奇特突兀的山峰。苏轼说:“仆自东武适文登,并行数日。道旁诸峰,真如剑铓。诵子厚诗,知海山多奇峰也。”(《东坡题跋·书柳子厚诗》)可见“海畔尖山似剑芒”,首先是写实,是贴切的形容。不仅仅是形容,同时又是引起下句奇特的联想的巧妙的设喻。剑芒似的尖山,这一惊心动魄的形象,对荒远之地的逐客,真有刺人心肠的感觉。
自永贞革新失败,“二王八司马事件”接踵而来,革新运动的骨干均被贬在边远之地。十年后,这批人有的已死贬所。除一人先行起用,余下四人与柳宗元被例召回京,又被复出为边远地区刺史。残酷的政治迫害,边地环境的荒远险恶,使他有“一身去国六千里,万死投荒十二年”(《别舍弟宗一》)的感喟。回不到京国,不由他不想念它和那里的亲友。他曾写过“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刺史》)的诗句,这与此诗的“海畔尖山似剑芒,秋来处处割愁肠”都是触景生情,因景托喻,有异曲同工之妙。“割愁肠”一语,是根据“似剑芒”的比喻而来,由山形产生的联想。
三、四句则由“尖山”进一步生出一个离奇的想象。前面已谈到,广西的山水别具风格,多山峰;山峰又多拔地而起,不相联属。韩愈诗云“山如碧玉簪”即由山形设喻。登高远望时,无数山峰就像无数巨大的石人,伫立凝望远方。由于主观感情的强烈作用,在诗人眼中,这每一个山峰都是他自己的化身(“散向”一作“散作”亦通)。又使他感到自己只有一双眼睛眺望京国与故乡,是不能表达内心渴望于万一,而这成千的山峰,山山都可远望故乡,于是他突生奇想,希望得到一个分身法,将一身化作万万千千身,每个峰头站上一个,庶几可以表达出强烈的心愿。这个想象非常奇妙,它不但准确传达了诗人的眷念故乡亲友的真挚感情,而且不落窠臼。它虽然离奇,却又是从实感中产生,有真实生活基础,不是凭空构想,所以读来感人。
此诗与《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一样,都是寄怀之作,通过登临所见,触景伤情,抒发怀念友人和故乡之情,只是在表现形式和手法上有所不同。《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是七律,诗中托景抒怀,曲折传情,意在言外。这首诗是七绝,诗中熔情入景,用浅显的语言来描写内心中隐情,表现得鲜明突出。二诗异曲同工,各臻其妙。
这首诗中诗人跳动飞溅的情感波澜无法抑制,恰如“山洪陡发,瀑布奔流”,奔迸而出,因而产生了强烈的艺术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