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yīn)勤¹移植地，曲槛(jiàn)²小栏边。共约重(chóng)³芳日，还忧不盛妍(yán)⁴。
注释：¹殷勤：情意恳切深厚，亦指恳切深厚的情意。²槛：窗户下或长廊旁的栏杆，也指井栏。³重：再次。⁴妍：美，如“争妍斗艳”。”
阻风开步障¹，乘月溉(gài)²寒泉。谁料花³前后，蛾眉⁴却不全。
注释：¹步障：用以遮蔽风尘或视线的一种屏幕。²溉：灌、浇水。³花：开花。名词活用为动词。⁴蛾眉：女子长而美的眉毛。常作美女代称。这里借指周后。
失却烟花主，东君自不知。清香更何用，犹发去年枝。
谁料花前后，蛾眉却不全。
失却烟花主，东君自不知。
清香更何用，犹发去年枝。
此诗题为《梅花》，却不是一首咏物诗，而是咏叹与梅花相关的人和事。据《全唐诗》载：“后主尝与周后移植梅花于瑶光殿之西，及花时，而后已殂，因成诗见意。”
此诗首联起句“殷勤移植”语，即指这次移植梅花之事；“移植地”便是“瑶光殿之西”的“曲槛小栏边”。李煜、周后（即昭惠皇后）都是极富雅趣之人，又凭着帝王皇后的特殊条件，便为自己的生活极力营造出优美的氛围。他们以销金红罗罩壁，以绿钿刷丝隔眼，糊以红罗，种梅花其外，兴之所至，便有了移植梅花之事。颔联写道“共约重芳日，还忧不盛妍”，意思是记得当时还曾担心，梅花“重芳日”，只恐“不盛妍”。唯其如此，颈联便接着说：“阻风开步障，乘月溉寒泉。”为了给梅花“阻风”，这两位形影相随的伴侣还特意为梅花牵开了漂漂亮亮、长长宽宽的“步障”；为了给梅花浇水，也还曾不辞“乘月”披星之劳。实指望来年能观赏到夫妻共同移植、一块浇灌的梅花的艳美风姿。可是，又有谁能料到花开前后，这正该供夫妻共赏同乐的美景良辰，而“蛾眉却不前”。尾联的这一慨叹，紧承在语流上逐层推进的前三联而发，于升至极高处的波峰浪尖，忽发哀音，跌入深潭，凄恻动人，给读者心灵以强烈冲击。
注释
注释
殷勤：情意恳切深厚，亦指恳切深厚的情意。
槛：窗户下或长廊旁的栏杆，也指井栏。
重：再次。
妍：美，如“争妍斗艳”。”
步障：用以遮蔽风尘或视线的一种屏幕。
溉：灌、浇水。
花：开花。名词活用为动词。
蛾眉：女子长而美的眉毛。常作美女代称。这里借指周后。
简析
此诗题为《梅谁》，却不是一首“物诗，而是“叹与梅谁相关的人和以。据《全唐诗》载：“后主尝与周后移植梅谁于瑶光殿之西，及谁时，而后已殂，因成诗见意。”
此诗首联起句“殷勤移植”语，即指这次移植梅谁之以；“移植地”便是“瑶光殿之西”的“曲槛小栏边”。李煜、周后（即昭惠皇后）都是极富雅趣之人，又凭着帝王皇后的特殊条件，便为自己的生活极力营造出优美的氛围。他们以销金红罗罩壁，以绿钿刷丝隔眼，糊以红罗，种梅谁其外，兴之所至，便有了移植梅谁之以。颔联写道“共约重芳日，还忧不盛妍”，意思是记得当时还曾担心，梅谁“重芳日”，只恐“不盛妍”。唯其如此，颈联便接着说：“阻风开步障，乘月溉寒泉。”为了给梅谁“阻风”，这两位形影相随的伴侣还特意为梅谁牵开了漂漂亮亮、长长宽宽的“步障”；为了给梅谁浇水，也还曾不辞“乘月”披星之劳。实指望来年能观赏到夫妻共同移植、一块浇灌的梅谁的艳美风姿。可是，又有谁能料到谁开前后，这正该供夫妻共赏同乐的美景良辰，而“蛾眉却不前”。尾联的这一慨叹，紧承在语流上逐层推进的前三联而发，于升至极高处的波峰浪尖，忽发哀音，跌入深潭，凄恻动人，给读者心灵以强烈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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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籍醒时少，陶潜醉日多。
阮籍醒时少¹，陶潜醉日多²。
译文：阮籍清醒的时候少，陶渊明也是醉酒的多。
注释：¹“阮籍”句：此用阮籍的典故。阮籍生活于三国时魏国末年，当时司马昭父子把持朝政，蓄谋篡位，为此，他们积极网罗人才，不肯为其效劳者则被施以重罚，甚至下狱。阮籍违心接受了司马氏的官职，既不想为其效力，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反抗，遂每日饮酒，醉醺醺、晕沉沉地糊涂度日。²“陶潜”句：此用陶渊明的典故。陶渊明是东晋末期人，有兼济天下的抱负，却只做了享有“五斗米”的小官。他不满于当时混乱不堪的局势，挂冠归隐，回乡后终日饮酒赋诗、耕田垦地，过着“携酒去，载诗归”的诗酒人生。
百年何足度，乘兴且长歌。
百年¹何足度²，乘兴且长歌。
译文：应该怎样度过自己的一生？还是乘着酒兴，赋诗作文，来自寻快乐吧！
注释：¹百年：《列子·杨朱》：“百年，寿之大齐，得百年者千无一。”故借指人的一生。²何足度：过得很快的意思。
中国历史上，属魏晋人士好酒如命，竹林七贤的诗歌多有提到饮酒的事迹，陶渊明也是酒中常客，有《饮酒二十首》，可见当时人对酒的喜好。王绩的这首诗开篇就将阮籍和陶渊明点出，“阮籍醒时少，陶潜醉日多”，这两人一个“醒时少”，一个“醉日多”，极言其沉湎于饮酒的情状。王绩的多首诗中都曾大肆赞美阮籍和陶潜，他们一个是蔑视世俗的行者，一个是自由清高的隐士，其言行思想都是郁郁不得志的王绩的标杆。王绩醉后赋诗仍不忘前者，足见他对这二人的身世有感同身受、同病相怜之叹。
“百年何足度”，诗人自问自答：“乘兴且长歌。”在王绩看来，饮酒以至大醉，既能帮人纾解现实的烦恼，又能催生文思，开启诗兴。虽然诗人流露出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的思想，但这与他济世安邦的初衷毕竟背道而驰，这是他仕途不遇后的无奈选择。虽然他作出了归隐山林的决定，“回归到了精神贵族的行列”，但还是难以完全摆脱失意的困扰。所以，诗酒“乘兴”中未必没有仕途“败兴”。
此诗淳朴直率，措辞朴素，鲜作修饰，脱离了六朝习气，又摆脱了当时宫廷诗的“精英”氛围，真挚而疏放，大有魏晋高风。
参考资料：
1、
丁敏翔，白雪，李倩．唐诗鉴赏大全集 上：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08：6-7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恼人风味阿谁知？请君问取南楼月。
雪似梅花¹，梅花似雪²。似和不似都奇绝。恼人风味阿(ā)谁³知？请君问取南楼月。
译文：这雪像梅花一样洁白，那梅花又像雪一般晶莹，无论是像，还是不像，都是一样的绝美。可这绝美的雪与梅，却勾起我的愁思。这愁思，有谁能知道呢？只有南楼上的明月是我的见证。
注释：¹雪似梅花：唐东方虬《春雪》：“春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²梅花似雪：古乐府：“只言花似雪，不悟有香来。”³阿谁：谁，何人。
记得去年，探梅时节。老来旧事无人说。为谁醉倒为谁醒？到今犹恨轻离别。
记得去年¹，探梅时节。老来旧事无人说。为谁醉倒为谁醒？到今犹恨轻离别。
译文：记得往年，也是这样时节，我却是和你一起踏雪寻梅，那明月照着我们俩，时间流逝，人亦渐老，事也成了旧事，没人再提了！我醉了又醒，醒了又醉，却是为了谁？唉，直到现在，我还在悔恨，悔恨当初那样轻易地离开了你！
注释：¹去年：往年。
吕本中的诗词以构思精巧见长，大多写得词浅意深，别有风味，胡仔说：“吕居仁诗清駃可爱。如‘树移午影重帘静，门闭春风十日闲’，‘往事高低半枕梦，故人南北数行书’。”（《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五十三）而吕本中的艺术风格在词中则体现得尤为明显。像《采桑子（恨君不似江楼月）》、《减字木兰花（去年今夜）》、《菩萨蛮（高楼只在斜阳里）》等词中，都鲜明地表现了词人这种艺术风格。
词的上片以“似”与“不似”写梅与雪交相辉映的奇绝之景。梅花与飞雪同时的情景之下，写梅往往说到雪，以雪作背景。唐代齐己《早梅》：“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宋代陆游《梅花》绝句：“闻道梅花坼晓风 ，雪堆遍满四山中 。”正因为梅与雪同时，加之梅花与雪花有相似之处，诗人便常常将它们联系起来。唐代张谓《早梅》诗说它们形似难辨 ：“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销 。”而宋代王安石则从另一角度表现其不似，《梅花》诗云：“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梅花和雪花形相似、色相近，而质相异，神相别，因而在本词中词人在写了“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之后，即拔起一笔 ：“似和不似都奇绝”。“似”是言色，“不似”则言香 。在朦胧月色之中，雪白梅洁，暗香浮动，这确实是种奇妙的境界。
月下奇景，本应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可是词人认为是“恼人”的。“恼人”即“撩人”，此解释在诗词中屡见不鲜。会撩拨起人的心事的原因词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含糊地说 ：“恼人风味阿谁知？请君问取南楼月。”词人在此处设下了悬念，令人揣想。
江淹《别赋》中名句 ：“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李白《渌水曲》：“渌水明秋日，南湖采白蘋。荷花娇欲语，愁杀荡舟人 。”此诗说的是送行时看到春草如茵，绿水如染，正是此春光反而增加了诗人的惆怅。李诗说的是姑娘在湖上采蘋，秋日明丽、荷花红艳，但此景不使人欢，反叫人愁，这是因为心中本有事，见了这乐景则与她心情抵触不入，反而触景添愁。
词的下片则点明词人心事的由来：“记得去年，探梅时节。老来旧事无人说 。”原来是去年梅花开放时节，曾同情人共赏梅花，南楼之月可作见证，而今与情人离别了，风物依旧，人事已非，词到结句时才点明词人为什么别来频醉频醒，是为了“轻离别 ”的“恨 ”。整首词先设下重重迷障，层层云翳，然后驱雾排云，露出了本意这样使读者从深深的困惑中明白过来，得到了感情上的慰藉。
“言情之词，必藉景色映托，乃具深婉流美之致。”（吴衡照《莲子居词话》卷二）吕本中这首《踏莎行》见雪兴怀，睹梅生情，登楼抒感，对月寄慨，把离别恨委婉道出，有着一种朦胧美。这种朦胧美不同于明快之美，但也不是晦涩。如果一首词让人感到不知所云，百思不解，那就失却了意义。这种词没有朦胧美，而是晦涩。朦胧美如雾中之花，纱后之女，初看不清楚，细辨可见其形态，这种境界给人一种含蓄美。这首词的题旨全靠最后一句“ 到今犹恨轻离别”点出。艺术手法确如画龙，在云彩翻卷之中，东现一鳞，西露一爪，最后见首点睛，因而使画中之龙既显得体态矫健，又透出十分神韵。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等著．唐宋词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8（2010.5重印）：1223-1224
栖六翮於荆枝，望绮云於青汉者，有日于兹矣；而春华来被，草石开鲜，辞动情端，志交衿曲，信知邻德之谈，无虚往牍。夫子虽迹躔朱阁，而心期岱岭，岂但散发乎高岫，以将飞霜於绝谷，良为钦哉？野人幸得托形崇阜，息影长林，每对月流叹，临风轸慨，徒事累可豁，而发容难待，自非齐生死於一致者，孰不心热者乎？举世悠悠，孰云同此？傥遇知己，相与共忧。朅来虞公，兹焉可迈，何为栖栖，空劳鼓缶，迨及暇日，有事还童，不亦皎洁当年，而无忸前修也。
栖¹六翮(hé)²於荆枝³，望绮云⁴于青汉⁵者，有日于兹⁶矣；而春华⁷来被(pī)⁸，草石开鲜，辞动情端，志交衿曲⁹，信知邻德之谈，无虚往牍¹⁰。夫子虽迹躔(chán)¹¹朱阁，而心期岱(dài)岭，岂但散发乎高岫(xiù)¹²，以将飞霜於绝谷，良为钦哉？野人幸得托形崇(chóng)阜(fù)¹³，息影长林，每对月流叹，临风轸慨，徒事累可豁，而发容难待，自非齐生死於一致者，孰不心热者乎？举世悠悠，孰云同此？傥遇知己，相与共忧。朅(hé)来虞公，兹焉可迈，何为栖栖，空劳鼓缶(fǒu)，迨(dài)及¹⁴暇日¹⁵，有事还童，不亦皎洁当年，而无忸前修也。
译文：我像鸟一样在紫荆树的树枝上栖息双翅，向着高空中眺望美丽如绮的彩云，有太阳在那里啊（意思是自己隐居山林，向往成仙飞天）；你的来信像春天的花覆盖大地，草木和石头也开始色彩鲜明，情动于中而表现在言辞上，真情交汇于我的内心，我确信有德的人不怕没邻居之说，我们不在费以往那么多书信。你虽然践迹在红阁之中，但内心还是很期盼隐逸学道的。难道只是散了头发悠游于有洞穴的高山上，在与世隔绝的山谷中熔炼丹药，实在是值得人尊敬啊！我有幸能够把形体托付给高山，在高高的树林中安息我的身影，我常常对着月亮发出感叹，面对着风痛惜慨叹，只怕官职可以豁免掉，但是年岁不饶人啊。我自已还不是一个能看透生死的人，谁能不为老之将至而心头发热呢！整个世事悠悠而过，谁能和我同心呢？倘若遇到知已，一起共担忧愁。哎，虞公啊，这样可以一同分沈同度时日，为什么一面要惶惶不安，一面又借着庄子的故事（生死齐同）来安慰自己？等到有空闲的目子，让我们一起从事修道养生，返老还童吧，不也像当年一样高洁，也不会面对前贤而感到羞愧了。
注释：¹栖：鸟在树枝或巢中停息。也泛指居住或停留。²六翮：指鸟。³荆枝：紫荆树枝。⁴绮云：美丽如绮的彩云。⁵青汉：高空。⁶兹：此。⁷春华：春天的花。⁸被：通「披」。⁹衿曲：内心。¹⁰往牍：往昔的典籍。¹¹躔：脚迹，行迹。¹²岫：山。¹³崇阜：高冈；高丘。¹⁴迨及：等到。¹⁵暇日：空闲的日子。
这是一封招唤友人一同隐居学道的书信。
作者先表述接到对方来信时的愉快心情。“栖六翮”句说劲健之鸟栖息于山野荆丛之上，这是比喻自己隐居山林。“望绮云”句说仰望青天彩云，这是说自己向往成仙飞举。陶弘景少年时读葛洪《神仙传》，便对人说： “仰青天，睹白日，不觉为远矣。” (《梁书·处士传》) 这里也是此意。“春华”四句说友人的信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倾吐心曲。“春华来被，草色开鲜”是比喻来信情辞之美。于是深感二人同心，非常欣慰。“邻德”用 《论语·里仁》“德不孤，必有邻”之语。接着说虽友人居庙堂之高，但向往隐逸学道，实在令人钦佩。岱岭，泰山，道教以为福地，这里代指道教名山。飞霜指熔炼丹药，魏晋人有以“霜”称仙药者。
再下面抒写自己隐居山林的心情： 虽摆脱了尘务俗累，但仍有衰老、死亡的恐惧。除非真象《庄子》所说的那样，将生死看得毫无差别，不然，谁能不为老之将至而心头发热？这么一来，便更盼望有知己神交之友，相与偕隐，同其忧乐，互相安慰。最后即呼唤对方，说：何必一面栖栖惶惶，一面徒然以《庄子》齐同死生的说教自慰？（鼓缶用庄子妻死鼓盆而歌事；庄子说死生均为道之运化，故无须乐生哀死。）还是从事于修道养生、返老还童之术吧。
陶弘景是道教著名人物，深为当时人所仰慕。《梁书·处士传》说他“有时独游泉石，望见者以为仙人”。但从本文可以看出，他虽隐于山林，但有时也不免有一种孤独感，更有死之恐惧。其内心深处，究竟还是有与常人相通的一面的。
参考资料：
1、
品诗文网.《魏晋南北朝·江淹·答虞中书书》鉴赏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帝高阳¹之苗裔(yì)²兮，朕³皇考⁴曰伯庸。
译文：我是古帝高阳氏的子孙，我已去世的父亲字伯庸。
注释：¹高阳：颛顼之号。²苗裔：苗，初生的禾本植物。裔，衣服的末边。此苗裔连用，喻指子孙后代。³朕：我。⁴皇考：对亡父的尊称。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摄提¹贞²于孟³陬(zōu)⁴兮，惟庚(gēng)伯(yín)⁵吾以降(jiàng ; 旧时读hóng)⁶。
译文：岁星在寅那年的孟春月，正当庚寅日那天我降生。
注释：¹摄提：太岁在伯时为摄提格。此指伯年。²贞：正。³孟：开始。⁴陬：正月。⁵庚伯：指庚伯之日。古以干支相配来纪日。⁶降：降生。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皇览揆(kuí)¹余初度兮，肇(zhào)²锡(cì)³余以嘉名⁴：
译文：父亲仔细揣测我的生辰，于是赐给我相应的美名：
注释：¹揆：推理揣度。²肇：开始。³锡：通“赐”。⁴名：命名。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名余曰正则兮，字¹余曰灵均。
译文：父亲把我的名取为正则，同时把我的字叫作灵均。
注释：¹字：表字，这里活用作动词，起个表字。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纷吾既有此内美¹兮，又重(chóng)²之以修能。
译文：天赋给我很多良好素质，我不断加强自己的修养。
注释：¹内美：内在的美好品质。²重：再。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扈(hù)¹江离与辟芷(zhǐ)²兮，纫(rèn)³秋兰⁴以为佩。
译文：我把江离芷草披在肩上，把秋兰结成索佩挂身旁。
注释：¹扈：楚方言，披挂。²江离芷：均为香草名。³纫：草有茎叶可做绳索。⁴秋兰：香草名。即泽兰，秋季开花。
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汩(yù)¹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²。
译文：光阴似箭我好像跟不上，岁月不等待人令我心慌。
注释：¹汨：水疾流的样子，此处用以形容时光飞逝。²不吾与：宾语前置，即“不与吾”，不等待我。
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朝搴(qiān)¹阰(pí)之木兰兮，夕揽(lǎn)²洲之宿莽(mǎng)。
译文：早晨我在大坡采集木兰，傍晚在小洲中摘取宿莽。
注释：¹搴：拔取。²揽：采摘。宿莽：草名，经冬不死。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日月忽¹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²。
译文：时光迅速逝去不能久留，四季更相代谢变化有常。
注释：¹忽：迅速的样子。²代序：指不断更迭。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惟 通：唯)
惟¹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²。(惟 通：唯)
译文：想到草木不断地在飘零凋谢，不禁担忧美人（代指君王）也会日益衰老。
注释：¹惟：思虑。²迟暮：衰老。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此度？(改此度 一作：改乎此度)
不抚¹壮而弃秽(huì)兮，何不改此度²？(改此度 一作：改乎此度)
译文：何不利用盛时扬弃秽政，为何还不改变这些法度？
注释：¹抚：趁。²此度：指现行的政治法度。
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乘骐(qí)骥(jì)¹以驰骋兮，来吾道(dǎo)²夫先路！
译文：乘上千里马纵横驰骋吧，来呀，我在前引导开路！
注释：¹骐骥：骏马。²道：通“导”，引导。
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
昔三后¹之纯粹(cuì)兮，固²众芳之所在。
译文：从前三后公正德行完美，所以群贤都在那里聚会。
注释：¹三后：夏禹商汤周文王。²固：本来。
杂申椒与菌桂兮，岂惟纫夫蕙茝！
杂申椒与菌桂¹兮，岂惟纫夫蕙(huì)茝(chǎi)²！
译文：杂聚申椒菌桂似的人物，岂止联系优秀的茝和蕙。
注释：¹申椒菌桂：均为香木名。²蕙茝：均为香草名。
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
彼尧舜之耿介¹兮，既遵道²而得路。
译文：唐尧虞舜多么光明正直，他们沿着正道登上坦途。
注释：¹耿介：光明正大。²遵道：遵循正道。
何桀纣之猖披兮，夫唯捷径以窘步。
何桀(jié)纣(zhòu)之猖(chāng)¹披兮，夫唯捷径²以窘(jiǒng)步。
译文：夏桀殷纣多么狂妄邪恶，贪图捷径必然走投无路。
注释：¹猖披：猖狂。²捷径：邪道。
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
惟夫党人之偷乐¹兮，路幽昧(mèi)²以险隘(ài)。
译文：结党营私的人苟安享乐，他们的前途黑暗而险阻。
注释：¹偷乐：苟且享乐。²幽昧：黑暗。
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
岂余身之惮(dàn)¹殃(yāng)²兮，恐皇舆(yú)之败绩³！
译文：难道我害怕招灾惹祸吗，我只担心祖国为此覆没。
注释：¹惮：害怕。²殃：灾祸。³败绩：喻指君国的倾危。
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
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zhǒng)武¹。
译文：前前后后我奔走照料啊，希望君王赶上先王脚步。
注释：¹踵武：足迹，即脚印。
荃不查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
荃(quán)¹不查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jì)怒²。
译文：你不深入了解我的忠心，反而听信谗言对我发怒。
注释：¹荃：香草名，喻楚怀王。²齌怒：暴怒。
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
余固知謇(jiǎn)謇¹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
译文：我早知道忠言直谏有祸，原想忍耐却又控制不住。
注释：¹謇謇：形容忠贞直言的样子。
指九天以为正兮，夫唯灵修之故也。
指九天¹以为正²兮，夫唯灵修之故也。
译文：上指苍天请它给我作证，一切都为了君王的缘故。
注释：¹九天：古人认为天有九重，故言。²正：通“证”。
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
曰黄昏以为期¹兮，羌²中道而改路！
译文：我们两个定好在黄昏成亲，你为什么在半途就改变心意了呢？
注释：¹期：约定。²羌：楚语，表转折，相当于现在的“却”。
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
初既与余成言¹兮，后悔遁(dùn)而有他。
译文：你以前既然和我有成约，现另有打算又追悔当初。
注释：¹成言：诚信之言。
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
余既¹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²。
译文：我并不难于与你别离啊，只是伤心你的反反复复。
注释：¹既：本来。²数化：多次变化。
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
余既滋¹兰之九畹(wǎn)兮，又树²蕙之百亩(mǔ)³。
译文：我已经栽培了很多春兰，又种植香草秋蕙一大片。
注释：¹滋：栽种。²树：种植。³亩：二百四十步为亩。
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
畦(qí)¹留夷(yí)与揭车²兮，杂杜衡与芳芷。
译文：分垄培植了留夷和揭车，还把杜衡芳芷套种其间。
注释：¹畦：五十亩为畦。²留夷揭车：均为香草名。
冀枝叶之峻茂兮，愿俟时乎吾将刈。
冀(jì)¹枝叶之峻²茂兮，愿俟时乎吾将刈(yì)³。
译文：我希望它们都枝繁叶茂，等待着我收割的那一天。
注释：¹冀：希望。²峻：长。³刈：收获。
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
虽萎¹绝²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wú)³秽(huì)⁴。
译文：它们枯萎死绝有何伤害，使我痛心的是它们质变。
注释：¹萎：枯萎。²绝：落尽。³芜：荒芜。⁴秽：污秽。
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
众皆竞¹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
译文：大家都竞相争着向上爬，利欲熏心而又贪得无厌。
注释：¹竞：并。
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
羌(qiāng)¹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²心而嫉妒。
译文：他们猜疑别人宽恕自己，他们勾心斗角相互妒忌。
注释：¹羌：楚人语气词。²兴：生。
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
忽¹驰骛(wù)²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
译文：急于奔走钻营争权夺利，这些不是我追求的东西。
注释：¹忽：急。²驰骛：乱驰。
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
老冉(rǎn)冉¹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
译文：只觉得老年在渐渐来临，担心美好名声不能树立。
注释：¹冉冉：渐渐。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¹。
译文：早晨我饮木兰上的露滴，晚上我用菊花残瓣充饥。
注释：¹英：花。
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
苟¹余情其信姱(kuā)²以练要³兮，长顑(kǎn)颔(hàn)亦何伤。
译文：只要我的情感坚贞不易，形销骨立又有什么关系。
注释：¹苟：确实。²信姱：诚信而美好。³练要：心中简练合于要道。
掔木根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蕊。
掔(qiān)¹木根以结茝(chǎi)兮，贯²薜荔之落蕊。
译文：我用树木的根编结茝草，再把薜荔花蕊穿在一起。
注释：¹掔：持取。²贯：拾取。
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纚纚。
矫¹菌桂以纫蕙兮，索²胡绳之纚(lí)纚³。
译文：我拿菌桂枝条联结蕙草，胡绳搓成绳索又长又好。
注释：¹矫：举起。²索：草有茎叶可做绳索。此作动词，意为搓绳。³纚纚：长而下垂貌。
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謇(jiǎn)吾法¹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译文：我向古代的圣贤学习啊，不是世间俗人能够做到。
注释：¹法：效法。
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
虽不周¹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²之遗则。
译文：我与现在的人虽不相容，我却愿依照彭咸的遗教。
注释：¹周：合。²彭咸：殷贤大夫，谏其君，不听，投江而死。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¹之多艰²。
译文：长长地叹息而掩面拭泪，哀叹人生道路多么艰难。
注释：¹民生：万民的生存。²艰：难。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余虽好修姱(kuā)¹以鞿(jī)羁(jī)兮，謇朝谇(suì)²而夕替³。
译文：我虽爱好修洁严于责己，早晨直言进谏晚上就被罢免。
注释：¹修姱：洁净而美好。²谇：进谏。³替：废。
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
既替余以蕙纕(xiāng)¹兮，又申²之以揽茝。
译文：他们攻击我佩带蕙草啊，又指责我爱好采集茝兰。
注释：¹纕：佩带。²申：重复。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¹。
译文：我真心爱好修身洁行，即使死多次也不会后悔。
注释：¹悔：怨恨。
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怨灵修¹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译文：怨就怨楚王这样糊涂啊，他始终不体察别人心情。
注释：¹灵修：指楚怀王。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众女¹嫉余之蛾眉兮，谣²诼(zhuó)³谓余以善淫。
译文：那些小人妒忌我的丰姿，造谣诬蔑说我妖艳好淫。
注释：¹众女：喻群臣。²谣：诋毁。³诼：诽谤。
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
固时俗之工巧兮，偭(miǎn)¹规矩而改²错³。
译文：庸人本来善于投机取巧，背弃规矩而又改变政策。
注释：¹偭：违背。²改：更改。³错：通“措”，措施，指先圣之法。
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
背绳墨¹以追曲²兮，竞周容³以为度。
译文：违背是非标准追求邪曲，争着苟合取悦作为法则。
注释：¹绳墨：正曲直之具。²曲：斜曲。³周容：苟合取容，指以求容媚为常法。
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
忳(tún)郁邑余侘(chà)傺(chì)¹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
译文：忧愁烦闷啊我失意不安，现在孤独穷困多么艰难。
注释：¹侘傺：失志貌。
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
宁溘(kè)死以流亡¹兮，余不忍为此态²也。
译文：宁可马上死去魂魄离散，媚俗取巧啊我坚决不干。
注释：¹流亡：随水漂流而去。²此态：苟合取容之态。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鸷(zhì)鸟之不群¹兮，自前世²而固然。
译文：雄鹰不与那些燕雀同群，原本自古以来就是这般。
注释：¹不群：指不与众鸟同群。²前世：古代。
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
何方圜(yuán)之能周兮，夫孰(shú)异道¹而相安？
译文：方和圆怎能够互相配合，志向不同何能彼此相安。
注释：¹异道：不同的道路。
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
屈¹心而抑志兮，忍尤²而攘³诟(gòu)⁴。
译文：宁愿委曲心志压抑情感，宁把斥责咒骂统统承担。
注释：¹屈：委屈。²尤：责骂。³攘：容忍。⁴诟：耻辱。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伏¹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²。
译文：保持清白节操死于直道，这本为古代圣贤所称赞！
注释：¹伏：通“服”，保持，坚守。²厚：厚待。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
悔相(xiàng)道¹之不察兮，延²伫乎吾将反。
译文：后悔当初不曾看清前途，迟疑了一阵我又将回头。
注释：相¹道：观看。²延：长。
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
回¹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²之未远。
译文：调转我的车走回原路啊，趁着迷途未远赶快罢休。
注释：¹回：调转。²行迷：指迷途。
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
步¹余马于兰皋(gāo)²兮，驰椒丘且焉止息³。
译文：我打马在兰草水边行走，跑上椒木小山暂且停留。
注释：¹步：徐行。²皋：水边高地。³止息：休息一下。
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
进不入以离尤¹兮，退将复修吾初服²。
译文：既然进取不成反而获罪，那就回来把我旧服重修。
注释：¹尤：罪过。²修吾初服：指修身洁行。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制¹芰(jì)荷以为衣兮，集芙蓉²以为裳。
译文：我要把菱叶裁剪成上衣，我并用荷花把下裳织就。
注释：¹制：裁制。²芙蓉：莲花。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不吾知¹其亦已兮，苟²余情其信芳。
译文：没有人了解我也就罢了，只要内心真正馥郁芳柔。
注释：¹不吾知：宾语前置，即“不知吾”，不了解我。²苟：如果。
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
高¹余冠之岌(jí)岌兮，长余佩之陆离²。
译文：把我的帽子加得高高的，把我的佩带增得长悠悠。
注释：¹高：指帽高。²陆离：修长而美好的样子。
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芳¹与泽其杂糅(róu)兮，唯²昭质其犹未亏。
译文：虽然芳洁污垢混杂一起，只有纯洁品质不会腐朽。
注释：¹芳：指芬芳之物。²唯：只有。
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
忽反顾以游目¹兮，将往观²乎四荒。
译文：我忽然回头啊纵目远望，我将游观四面遥远地方。
注释：¹游目：纵目瞭望。²往观：前去观望。
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
佩缤纷¹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²。
译文：佩着五彩缤纷华丽装饰，散发出一阵阵浓郁芳香。
注释：¹缤纷：极言多。²章：明显。
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
民生¹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²。
译文：人们各有自己的爱好啊，我独爱好修饰习以为常。
注释：¹民生：人生。²常：恒常之法。
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虽体解吾犹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²。
译文：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改变，难道我能受警戒而彷徨！
注释：¹犹：尚且。²惩：惧怕。
女嬃之婵媛兮，申申其詈予，曰：
女嬃(xū)¹之婵(chán)媛(yuán)²兮，申申³其詈(lì)予，曰：
译文：姐姐对我遭遇十分关切，她曾经一再地向我告诫。
注释：¹女嬃：屈原的姐姐。²婵媛：牵挂。³申申：反反复复。
鲧婞直以亡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
鲧(gǔn)婞(xìng)直¹以亡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²。
译文：她说“鲧太刚直不顾性命，结果被杀死在羽山荒野。
注释：¹婞直：刚正。²羽之野：羽山的郊野。
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纷独有此姱节？
汝何博謇(jiǎn)¹而好修兮，纷独有此姱(kuā)节²？
译文：你何忠言无忌爱好修饰，还独有很多美好的节操。
注释：¹博謇：过于刚直。²姱节：美好的节操。
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独离而不服。
薋(cí)菉(lù)葹(shī)以盈室¹兮，判²独离而不服。
译文：满屋堆着都是普通花草，你却与众不同不肯佩服。
注释：¹盈室：满屋。²判：区别。
众不可户说兮，孰云察余之中情？
众¹不可户说兮，孰云²察余之中情？
译文：众人无法挨家挨户说明，谁会来详察我们的本心。
注释：¹众：众人。²云：助词，无实义。
世并举而好朋兮，夫何茕独而不予听？
世并举而好朋¹兮，夫何茕(qióng)²独而不予听？
译文：世上的人都爱成群结伙，为何对我的话总是不听？”
注释：¹朋：朋党。²茕：孤独。
依前圣以节中兮，喟凭心而历兹。
依前圣¹以节中兮，喟(kuì)²凭心而历兹。
译文：我以先圣行为节制性情，愤懑心情至今不能平静。
注释：¹前圣：前代圣贤。²喟：叹息声。
济沅、湘以南征兮，就重华而敶词：
济¹沅(yuán)湘以南征兮，就²重华而敶(chén)词：
译文：渡过沅水湘水向南走去，我要对虞舜把道理讲清：
注释：¹济：渡过。²就：靠近。
启《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
启¹《九辩》与《九歌》²兮，夏康³娱以自纵。
译文：“夏启偷得《九辩》和《九歌》啊，他寻欢作乐而放纵忘情。
注释：¹启：禹之子。夏朝的开国君主。²《九辩》《九歌》：相传是启从天上偷带到人间的乐曲。³夏康：启子太康。
不顾难以图后兮，五子用失乎家衖。
不顾难以图¹后兮，五子²用³失乎家衖(xiàng)。
译文：不考虑将来看不到危难，因此武观得以酿成内乱。
注释：¹图：图谋。²五子：指夏康等兄弟五人。³用：因此。
羿淫游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
羿¹淫游以佚(yì)畋(tián)兮，又好射夫封狐²。
译文：后羿爱好田猎溺于游乐，对射杀大狐狸特别喜欢。
注释：¹羿：指后羿。²封狐：大狐。
固乱流其鲜终兮，浞又贪夫厥家。
固乱流其鲜¹终兮，浞(zhuó)²又贪夫厥(jué)家。
译文：本来淫乱之徒无好结果，寒浞杀羿把他妻子霸占。
注释：¹鲜：少。²浞：寒浞，羿相。
浇身被服强圉兮，纵欲而不忍。
浇(ào)¹身被服强圉(yǔ)²兮，纵欲而不忍³。
译文：寒浇自恃有强大的力气，放纵情欲不肯节制自己。
注释：¹浇：寒浞之子。²强圉：强壮多力。³不忍：不能加以克制。
日康娱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颠陨。
日¹康娱而自忘兮，厥(jué)首用夫²颠陨。
译文：天天寻欢作乐忘掉自身，因此他的脑袋终于落地。
注释：¹日：天天。²用夫：因此。
夏桀之常违兮，乃遂焉而逢殃。
夏桀(jié)¹之常违兮，乃遂焉而逢殃。
译文：夏桀行为总是违背常理，结果灾殃也就难以躲避。
注释：¹夏桀：夏之亡国之君。
后辛之菹醢兮，殷宗用而不长。
后辛¹之菹(zū)醢(hǎi)²兮，殷宗用而³不长。
译文：纣王把忠良剁成肉酱啊，殷朝天下因此不能久长。
注释：¹辛：殷纣王之名。²菹醢：肉酱，名词动用，指剁成肉酱。³用而：因而。
汤、禹俨而祗敬兮，周论道而莫差。
汤禹俨(yǎn)¹而祗敬兮，周论道而莫差²。
译文：商汤夏禹态度严肃恭敬，正确讲究道理还有文王。
注释：¹俨：庄严。²莫差：没有丝毫差错。
举贤才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
举贤而授¹能兮，循绳墨而不颇²。
译文：他们都能选拔贤者能人，遵循一定准则不会走样。
注释：¹授：任用。²颇：倾斜。
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德焉错辅。
皇天无私阿¹兮，览民德焉错²辅。
译文：上天对一切都公正无私，见有德的人就给予扶持。
注释：¹私阿：偏私。²错：置。
夫维圣哲以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
夫维圣哲以茂行¹兮，苟得用此下土²。
译文：只有古代圣王德行高尚，才能够享有天下的土地。
注释：¹茂行：美好的德行。²下土：天下。
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
瞻前而顾后¹兮，相观²民之计极。
译文：回顾过去啊把将来瞻望，看到了做人的根本道理。
注释：¹瞻前而顾后：观察古往今来的成败。²相观：观察。
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
夫孰非义¹而可用兮？孰非善²而可服？
译文：哪有不义的事可以去干，哪有不善的事应该担当。
注释：非¹义：不行仁义。²非善：不行善事。
阽余身而危死兮，览余初其犹未悔。
阽(diàn)¹余身而危死兮，览²余初其犹未悔。
译文：我虽然面临死亡的危险，毫不后悔自己当初志向。
注释：¹阽：临危，遇到危险。²览：反观。
不量凿而正枘兮，固前修以菹醢。
不量¹凿而正枘(ruì)兮，固前修²以菹(zū)醢(hǎi)。
译文：不度量凿眼就削正榫头，前代的贤人正因此遭殃。”
注释：¹量：度。²前修：前贤。
曾歔欷余郁邑兮，哀朕时之不当。
曾¹歔(xū)欷(xī)余郁邑(yì)兮，哀朕时之不当²。
译文：我泣声不绝啊烦恼悲伤，哀叹自己未逢美好时光。
注释：¹曾：屡次。²当：遇。
揽茹蕙以掩涕兮，沾余襟之浪浪。
揽茹(rú)¹蕙以掩涕兮，沾余襟之浪浪²。
译文：拿着柔软蕙草揩抹眼泪，热泪滚滚沾湿我的衣裳。
注释：¹茹：柔软。²浪浪：泪流不止的样子。
跪敷衽以陈辞兮，耿吾既得此中正。
跪敷(fū)¹衽(rèn)以陈辞兮，耿吾既得此中正²。
译文：铺开衣襟跪着慢慢细讲，我已获得正道心里亮堂。
注释：¹敷：铺开。²中正：治国之道。
驷玉虬以椉鹥兮，溘埃风余上征。
驷¹玉虬(qiú)以椉(chéng)²鹥(yī)兮，溘(kè)埃风余上征³。
译文：驾驭着玉虬啊乘着凤车，在风尘掩翳中飞到天上。
注释：¹驷：驾车。²椉：同“乘”。³上征：上天远行。
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圃。
朝发轫(rèn)¹于苍梧²兮，夕余至乎县(xuán)圃(pǔ)³。
译文：早晨从南方的苍梧出发，傍晚就到达了昆仑山上。
注释：¹发轫：出发。²苍梧：舜所葬之地。³县圃：神山，在昆仑山之上。
欲少留此灵琐兮，日忽忽其将暮。
欲少留此灵琐¹兮，日忽忽其将暮。
译文：我本想在灵琐稍事逗留，夕阳西下已经暮色苍茫。
注释：¹灵琐：神之所在处。
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
吾令¹羲(xī)和²弭(mǐ)节兮，望崦(yān)嵫(zī)³而勿迫。
译文：我命令羲和停鞭慢行啊，莫叫太阳迫近崦嵫山旁。
注释：¹令：命令。²羲和：神话中的太阳神。³崦嵫：神话中日所入之山。
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曼曼 一作：漫漫)
路曼曼¹其修远²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曼曼 一作：漫漫)
译文：前面的道路啊又远又长，我将上上下下追求理想。
注释：¹曼曼：路遥远的样子。²修远：长远。
饮余马于咸池兮，总余辔乎扶桑。
饮余马于咸池¹兮，总余辔(pèi)乎扶桑²。
译文：让我的马在咸池里饮水，把马缰绳拴在扶桑树上。
注释：¹咸池：日浴处。²扶桑：日所拂之木。
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遥以相羊。
折若木¹以拂日兮，聊逍遥²以相羊³。
译文：折下若木枝来挡住太阳，我可以暂且从容地徜徉。
注释：¹若木：日所入之处的树木。²逍遥：自由自在的样子。³相羊：徘徊。
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
前¹望舒使先驱兮，后²飞廉使奔属。
译文：叫前面的望舒作为先驱，让后面的飞廉紧紧跟上。
注释：¹前：在前面。²后：在后面。
鸾皇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
鸾(luán)皇为余先戒¹兮，雷师²告余以未具。
译文：鸾乌凤凰为我在前戒备，雷师却说还没安排停当。
注释：¹先戒：在前面警戒。²雷师：雷神。
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夜。
吾令凤鸟飞腾¹兮，继之以日夜²。
译文：我命令凤凰展翅飞腾啊，要日以继夜地不停飞翔。
注释：¹飞腾：腾空而飞。²日夜：指日夜兼程。
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
飘风¹屯其相离兮，帅²云霓(ní)而来御。
译文：旋风结聚起来互相靠拢，它率领着云霓向我迎上。
注释：¹飘风：旋风。²帅：率领。
纷总总其离合兮，斑陆离其上下。
纷总总其离合¹兮，斑²陆离其上下。
译文：云霓越聚越多忽离忽合，五光十色上下飘浮荡漾。
注释：¹离合：忽散忽聚。²斑：文彩杂乱，五彩缤纷。
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
吾令帝¹阍(hūn)开关兮，倚阊(chāng)阖(hé)²而望予。
译文：我叫天门守卫把门打开，他却倚靠天门把我呆望。
注释：¹帝：天帝。²阊阖：天门。
时暧暧其将罢兮，结幽兰而延伫。
时暧(ài)暧¹其将罢兮，结²幽兰而延伫。
译文：日色渐暗时间已经晚了，我纽结着幽兰久久徜徉。
注释：¹暧暧：昏暗的样子。²结：编结。
世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
世溷(hùn)浊¹而不分兮，好蔽²美而嫉妒。
译文：这个世道混浊善恶不分，喜欢嫉妒别人抹煞所长。
注释：¹溷浊：混乱污浊。²蔽：掩盖。
朝吾将济于白水兮，登阆风而绁马。
朝吾将济于白水¹兮，登阆(làng)风而绁(xiè)²马。
译文：清晨我将要渡过白水河，登上阆风山把马儿系着。
注释：¹白水：神话中的水名。²绁：拴，系。
忽反顾以流涕兮，哀高丘之无女。
忽反顾¹以流涕兮，哀高丘²之无女。
译文：忽然回头眺望涕泪淋漓，哀叹高丘竟然没有神女。
注释：¹反顾：回头望。²高丘：高山。
溘吾游此春宫兮，折琼枝以继佩。
溘(kè)吾游此春宫¹兮，折琼(qióng)枝²以继佩。
译文：我飘忽地来到春宫一游，折下玉树枝条增添佩饰。
注释：¹春宫：东方青帝的居舍。²琼枝：玉树的花枝。
及荣华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诒。
及荣华¹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诒(yí)²。
译文：趁琼枝上花朵还未凋零，把能受馈赠的美女找寻。
注释：¹荣华：花朵。²可诒：可以赠送。
吾令丰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
吾令丰隆¹乘云兮，求宓(fú)妃²之所在。
译文：我命令云师把云车驾起，我去寻找宓妃住在何处。
注释：¹丰隆：云神。²宓妃：神女，伏羲氏之女。
解佩纕以结言兮，吾令謇修以为理。
解佩纕以结言¹兮，吾令謇(jiǎn)修²以为理。
译文：解下佩带束好求婚书信，我请蹇修前去给我做媒。
注释：¹结言：约好之言。²謇修：伏羲氏之臣。
纷总总其离合兮，忽纬繣其难迁。
纷总总其离合¹兮，忽纬(wěi)繣(huà)²其难迁。
译文：云霓纷纷簇集忽离忽合，很快知道事情乖戾难成。
注释：¹离合：言辞未定。²纬繣：不相投合。
夕归次于穷石兮，朝濯发乎洧盘。
夕归次¹于穷石兮，朝濯(zhuó)发²乎洧盘。
译文：晚上宓妃回到穷石住宿，清晨到洧盘把头发洗濯。
注释：¹次：住宿。²濯发：洗头发。
保厥美以骄傲兮，日康娱以淫游。
保¹厥(jué)美以骄傲兮，日康娱以淫游²。
译文：宓妃仗着貌美骄傲自大，成天放荡不羁寻欢作乐。
注释：¹保：依仗。²淫游：过分的游乐。
虽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而改求。
虽¹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而改求²。
译文：她虽然美丽但不守礼法，算了吧放弃她另外求索。
注释：¹虽：诚然。²改求：另外寻求。
览相观于四极兮，周流乎天余乃下。
览相观¹于四极兮，周流²乎天余乃下。
译文：我在天上观察四面八方，周游一遍后我从天而降。
注释：¹览相观：细细观察。²周流：周游。
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娀之佚女。
望瑶台¹之偃(yǎn)蹇(jiǎn)兮，见有娀(sōng)²之佚女。
译文：遥望华丽巍峨的玉台啊，见有娀氏美女住在台上。
注释：¹瑶台：以玉砌成的台。²有娀：传说中的上古国名。
吾令鸩为媒兮，鸩告余以不好。
吾令鸩(zhèn)¹为媒兮，鸩告余以不好。
译文：我请鸩鸟前去给我做媒，鸩鸟却说那个美女不好。
注释：¹鸩：鸟名。
雄鸠之鸣逝兮，余犹恶其佻巧。
雄鸠之鸣逝¹兮，余犹恶其佻(tiāo)²巧。
译文：雄鸠叫唤着飞去说媒啊，我又嫌它过分诡诈轻佻。
注释：¹鸣逝：边叫边飞。²佻：轻浮。
心犹豫而狐疑兮，欲自适而不可。
心犹豫¹而狐疑兮，欲自适²而不可。
译文：我心中犹豫而疑惑不定，想自己去吧又觉得不妙。
注释：¹犹豫：拿不定主意。²自适：亲自去。
凤皇既受诒兮，恐高辛之先我。
凤皇既受诒(yí)¹兮，恐高辛之先我。
译文：凤凰已接受托付的聘礼，恐怕高辛赶在我前面了。
注释：¹受诒：指完成聘礼之事。
欲远集而无所止兮，聊浮游以逍遥。
欲远集¹而无所止兮，聊浮游²以逍遥。
译文：想到远方去又无处安居，只好四处游荡流浪逍遥。
注释：¹远集：远止。²浮游：漫游。
及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之二姚。
及¹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yú)²之二姚。
译文：趁少康还未结婚的时节，还留着有虞国两位阿娇。
注释：¹及：趁着。²有虞：传说中的上古国名。
理弱而媒拙兮，恐导言之不固。
理弱¹而媒拙兮，恐导言²之不固。
译文：媒人无能没有灵牙利齿，恐怕能说合的希望很小。
注释：¹理弱：指媒人软弱。²导言：媒人撮合的言辞。
世溷浊而嫉贤兮，好蔽美而称恶。
世溷(hùn)浊而嫉贤¹兮，好蔽美而称恶²。
译文：世间混乱污浊嫉贤妒能，爱障蔽美德把恶事称道。
注释：¹嫉贤：嫉妒贤能。²称恶：称赞邪恶。
闺中既以邃远兮，哲王又不寤。
闺中¹既以邃远兮，哲王²又不寤(wù)。
译文：闺中美女既然难以接近，贤智君王始终又不醒觉。
注释：¹闺中：女子居住的内室。²哲王：明智的君王。
怀朕情而不发兮，余焉能忍而与此终古？
怀¹朕情而不发兮，余焉能忍而与此终古²？
译文：满腔忠贞激情无处倾诉，我怎么能永远忍耐下去！
注释：¹怀：怀抱。²终古：永久。
索琼茅以筳篿兮，命灵氛为余占之。
索琼茅¹以筳(tíng)²篿(zhuān)兮，命灵氛³为余占之。
译文：我找来了灵草和细竹片，请求神巫灵氛为我占卜。
注释：¹琼茅：灵草。²筳：小竹片。³灵氛：传说中的上古神巫。
曰：两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之？
曰：两美其必合兮，孰信修¹而慕之？
译文：“听说双方美好必将结合看谁真正好修必然爱慕。
注释：¹信修：诚然美好。
思九州之博大兮，岂惟是其有女？
思九州¹之博大兮，岂惟是其有女²？
译文：想到天下多么辽阔广大，难道只在这里才有娇女？”
注释：¹九州：泛指天下。²女：美女。
曰：勉远逝而无狐疑兮，孰求美而释女？
曰：勉¹远逝而无狐疑兮，孰求美而释²女？
译文：“劝你远走高飞不要迟疑，谁寻求美人会把你放弃？
注释：¹勉：努力。²释：舍弃。
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
何所¹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²？
译文：世间什么地方没有芳草，你又何必苦苦怀恋故地？
注释：¹何所：何处。²故宇：故国。
世幽昧以昡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恶？
世幽昧以昡曜(yào)¹兮，孰云察²余之善恶？
译文：世道黑暗使人眼光迷乱，谁又能够了解我们底细？
注释：¹昡曜：惑乱浑浊。²察：明辨。
民好恶其不同兮，惟此党人其独异！
民¹好恶其不同兮，惟此党人²其独异！
译文：人们的好恶本来不相同，只是这邦小人更加怪异。
注释：¹民：指天下众人。²党人：朋党之人。
户服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佩。
户服¹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佩。
译文：人人都把艾草挂满腰间，说幽兰是不可佩的东西。
注释：¹服：佩用。
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珵美之能当？
览察¹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珵(chéng)美²之能当？
译文：对草木好坏还分辨不清，怎么能够正确评价玉器？
注释：¹览察：察看。²珵美：即“美珵”，美玉。
苏粪壤以充祎兮，谓申椒其不芳。
苏粪壤¹以充祎(yī)兮，谓申椒²其不芳。
译文：用粪土塞满自己的香袋，反说佩的申椒没有香气。”
注释：¹粪壤：粪土。²申椒：申地之椒。
欲从灵氛之吉占兮，心犹豫而狐疑。
欲从灵氛之吉占兮，心犹豫而狐疑。
译文：想听从灵氛占卜的好卦，心里犹豫迟疑决定不下。
巫咸将夕降兮，怀椒糈而要之。
巫咸¹将夕降²兮，怀³椒糈(xǔ)而要之。
译文：听说巫咸今晚将要降神，我带着花椒精米去接他。
注释：¹巫咸：古神巫。²夕降：傍晚从天而降。³怀：馈。
百神翳其备降兮，九疑缤其并迎。
百神¹翳(yì)其备降兮，九疑缤其并迎²。
译文：天上诸神遮天蔽日齐降，九疑山的众神纷纷迎迓。
注释：¹百神：指天上的众神。²并迎：一起来迎接。
皇剡剡其扬灵兮，告余以吉故。
皇¹剡(yǎn)剡其扬灵兮，告余以吉故²。
译文：他们灵光闪闪显示神灵，巫咸又告诉我不少佳话。
注释：¹皇：皇天。²吉故：明君遇贤臣的吉祥故事。
曰：勉升降以上下兮，求矩矱之所同。
曰：勉升降以上下兮，求矩矱(yuē)¹之所同。
译文：他说“应该努力上天下地，去寻求意气相投的同道。
注释：¹矱：度。
汤、禹俨而求合兮，挚、咎繇而能调。
汤禹俨而求合¹兮，挚(zhì)²咎(jiù)繇(yáo)³而能调。
译文：汤禹为人严正虚心求贤，得到伊尹皋陶君臣协调。
注释：¹合：志同道合的人。²挚：伊尹名。³咎繇：即皋陶。
苟中情其好修兮，又何必用夫行媒？
苟¹中情其好修兮，又何必用²夫行媒？
译文：只要内心善良爱好修洁，又何必一定要媒人介绍？
注释：¹苟：如果。²用：凭借。
说操筑于傅岩兮，武丁用而不疑。
说操¹筑于傅岩兮，武丁用²而不疑。
译文：傅说拿祷杵在傅岩筑墙，武丁毫不犹豫用他为相。
注释：¹操：持，拿。²用：重用。
吕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举。
吕望¹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举²。
译文：太公吕望曾经做过屠夫，他被任用是遇到周文王。
注释：¹吕望：指吕尚。²举：举用。
宁戚之讴歌兮，齐桓闻以该辅。
宁戚¹之讴(ōu)歌兮，齐桓闻以该²辅。
译文：宁戚喂牛敲着牛角歌唱，齐桓公听见后任为大夫。
注释：¹宁戚：春秋时卫人，齐桓公认为贤人，以他为卿。²该：周详。
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
及年岁之未晏¹兮，时亦犹其未央²。
译文：趁现在年轻大有作为啊，施展才能还有大好时光。
注释：¹晏：晚。²未央：未尽。
恐鹈鴂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不芳。
恐鹈(tí)鴂(jué)¹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²不芳。
译文：只怕杜鹃它叫得太早啊，使得百草因此不再芳香。”
注释：¹鹈鴂：鸟名，即伯劳。一说杜鹃。²为之：因此。
何琼佩之偃蹇兮，众薆然而蔽之。
何琼佩之偃(yǎn)蹇(jiǎn)¹兮，众薆(ài)²然而蔽之。
译文：为什么这样美好的琼佩，人们却要掩盖它的光辉。
注释：¹偃蹇：盛多美丽的样子。²薆：遮蔽。
惟此党人之不谅兮，恐嫉妒而折之。
惟此党人之不谅¹兮，恐嫉妒而折²之。
译文：想到这邦小人不讲信义，恐怕出于嫉妒把它摧毁。
注释：¹谅：信。²折：摧毁。
时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
时缤纷其变易¹兮，又何可以淹留？
译文：时世纷乱而变化无常啊，我怎么可以在这里久留。
注释：¹变易：变化。
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化而为茅。
兰芷变而不芳兮，荃(quán)蕙化而为茅¹。
译文：兰草和芷草失掉了芬芳，荃草和惠草也变成茅莠。
注释：¹茅：比喻已经蜕化变质的谗佞之人。
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
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¹为此萧艾也？
译文：为什么从前的这些香草，今天全都成为荒蒿野艾。
注释：¹直：竟然。
岂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
岂其有他故¹兮，莫好修之害²也！
译文：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理由，不爱好修洁造成的祸害。
注释：¹他故：其他的理由。²害：弊端。
余以兰为可恃兮，羌无实而容长。
余以兰为可恃兮，羌无实¹而容长。
译文：我还以为兰草最可依靠，谁知华而不实虚有其表。
注释：¹无实：不结果实。
委厥美以从俗兮，苟得列乎众芳。
委¹厥(jué)美以从俗兮，苟得²列乎众芳。
译文：兰草抛弃美质追随世俗，勉强列入众芳辱没香草。
注释：¹委：丢弃。²得：能够。
椒专佞以慢慆兮，樧又欲充夫佩帏。
椒(jiāo)¹专佞以慢慆(tāo)²兮，樧(shā)³又欲充夫佩帏(wéi)。
译文：花椒专横谄媚十分傲慢，茱萸想进香袋冒充香草。
注释：¹椒：楚大夫子椒。²慢慆：傲慢放肆。³樧：茱萸。
既干进而务入兮，又何芳之能祗？
既干进¹而务入²兮，又何芳之能祗(zhī)³？
译文：它们既然这么热心钻营，又有什么香草重吐芳馨。
注释：¹干进：求进。²务入：钻营。³祗：散发。
固时俗之流从兮，又孰能无变化？
固时俗之流从兮，又孰能无变化？
译文：本来世态习俗随波逐流，又还有谁能够意志坚定？
览椒兰其若兹兮，又况揭车与江离？
览椒兰其若兹兮，又况揭车与江离¹？
译文：看到香椒兰草变成这样，何况揭车江离能不变心。
注释：¹揭车与江离：比喻自己培育的一般人才。
惟兹佩之可贵兮，委厥美而历兹。
惟兹佩¹之可贵兮，委厥美而历兹²。
译文：只有我的佩饰最可贵啊，保持它的美德直到如今。
注释：¹兹佩：喻指屈原的内美与追求。²历兹：到如今这一地步。
芳菲菲而难亏兮，芬至今犹未沬。
芳菲菲¹而难亏兮，芬至今犹未沬(mèi)²。
译文：浓郁的香气难以消散啊，到今天还在散发出芳馨。
注释：¹芳菲菲：指香气浓郁。²沬：消失。
和调度以自娱兮，聊浮游而求女。
和调度¹以自娱²兮，聊浮游而求女。
译文：我调度和谐地自我欢娱，姑且飘游四方寻求美女。
注释：¹和调度：指调节自己的心态，缓和自己的心情。²自娱：自乐。聊：姑且。求女：寻求志同道合的人。
及余饰之方壮兮，周流观乎上下。
及余饰之方¹壮兮，周流观乎上下²。
译文：趁着我的佩饰还很盛美，我要周游观访上天下地。
注释：¹方：正。²上下：到处。
灵氛既告余以吉占兮，历吉日乎吾将行。
灵氛既告余以吉占¹兮，历²吉日乎吾将行。
译文：灵氛已告诉我占得吉卦，选个好日子我准备出发。
注释：¹吉占：指两美必合而言。²历：选择。
折琼枝以为羞兮，精琼爢以为粻。
折琼枝以为羞¹兮，精琼爢(mí)²以为粻(zhāng)。
译文：折下玉树枝叶作为肉脯，我舀碎美玉把干粮备下。
注释：¹羞：通“馐”，指美食。²琼爢：玉屑。
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以为车。
为余驾飞龙¹兮，杂瑶象²以为车。
译文：给我驾车啊用飞龙为马，车上装饰着美玉和象牙。
注释：¹飞龙：长翅膀的龙。²象：象牙。
何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以自疏。
何离心¹之可同兮？吾将远逝²以自疏。
译文：彼此不同心怎能配合啊，我将要远去主动离开他。
注释：¹离心：不同的去向。²远逝：远去。
邅吾道夫昆仑兮，路修远以周流。
邅(zhān)¹吾道夫昆仑兮，路修远以周流。
译文：我把行程转向昆仑山下，路途遥远继续周游观察。
注释：¹邅：楚地方言，转向。
扬云霓之晻蔼兮，鸣玉鸾之啾啾。
扬云霓之晻(ǎn)蔼(ǎi)¹兮，鸣²玉鸾之啾啾。
译文：云霞虹霓飞扬遮住阳光，车上玉铃丁当响声错杂。
注释：¹晻蔼：旌旗蔽日貌。²鸣：响起。
朝发轫于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极。
朝发轫(rèn)于天津¹兮，夕余至乎西极²。
译文：清晨从天河的渡口出发，最远的西边我傍晚到达。
注释：¹天津：天河的渡口。在东极萁斗之间。²西极：西方的尽头。
凤皇翼其承旗兮，高翱翔之翼翼。
凤皇翼¹其承旗兮，高翱翔之翼翼²。
译文：凤凰展翅承托着旌旗啊，长空翱翔有节奏地上下。
注释：¹翼：古代一种旗帜。²翼翼：和貌。
忽吾行此流沙兮，遵赤水而容与。
忽吾行此流沙¹兮，遵赤水²而容与³。
译文：忽然我来到这流沙地段，只得沿着赤水行进缓缓。
注释：¹流沙：指西极，其处流沙如水。²赤水：出昆仑山。³容与：游戏貌。
麾蛟龙使梁津兮，诏西皇使涉予。
麾(huī)¹蛟龙使梁津兮，诏西皇²使涉予。
译文：指挥蛟龙在渡口上架桥，命令西皇将我渡到对岸。
注释：¹麾：指挥。²西皇：帝少嗥。
路修远以多艰兮，腾众车使径待。
路修远以多艰¹兮，腾²众车使径待。
译文：路途多么遥远又多艰险，我传令众车在路旁等待。
注释：¹艰：指路途艰险。²腾：飞驰。
路不周以左转兮，指西海以为期。
路不周¹以左转兮，指西海²以为期。
译文：经过不周山向左转去啊，我的目的地已指定西海。
注释：¹不周：山名，在昆仑西北。²西海：神话中西方之海。
屯余车其千乘兮，齐玉轪而并驰。
屯¹余车其千乘兮，齐玉轪(dài)²而并驰。
译文：我再把成千辆车子聚集，把玉轮对齐了并驾齐驱。
注释：¹屯：聚集。²轪：车轮。
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委蛇。
驾八龙之婉婉¹兮，载云旗之委(wēi)蛇(yí)²。
译文：驾车的八龙蜿蜒地前进，载着云霓旗帜随风卷曲。
注释：¹婉婉：在前进时蜿蜒曲折的样子。²委蛇：旗帜飘扬舒卷的样子。
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邈。
抑志¹而弭(mǐ)节²兮，神³高驰之邈(miǎo)邈⁴。
译文：定下心来啊慢慢地前行，难控制飞得远远的思绪。
注释：¹志：通“帜”，旗帜。²弭节：放下赶车的马鞭，使车停止。³神：神思，指人的精神。⁴邈邈：浩渺无际的样子。
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媮乐。
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¹以媮(tōu)乐。
译文：演奏着《九歌》跳起《韶》舞啊，且借大好时光寻求欢娱。
注释：¹假日：犹言借此时机。
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
陟升皇¹之赫戏²兮，忽临睨(nì)夫旧乡³。
译文：太阳东升照得一片明亮，忽然看见我思念的故乡。
注释：¹皇：天。²赫戏：形容光明。³旧乡：指楚国。
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
仆¹夫悲余马怀²兮，蜷(quán)局³顾而不行。
译文：我的仆从悲伤马也感怀，退缩回头不肯走向前方。
注释：¹仆：御者。²怀：思。³蜷局：卷屈不行貌。
乱曰：已矣哉！
乱¹曰：已矣²哉！
译文：尾声：“算了吧！
注释：¹乱：终篇的结语。²已矣：绝望之词，谓“算了吧”。
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
国无人¹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
译文：国内既然没有人了解我，我又何必怀念故国旧居。
注释：¹国无人：国家无人。
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
既莫足¹与为²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³！
译文：既然不能实现理想政治，我将追随彭咸安排自己。”
注释：¹足：足以。²为：实行。³居：住所，这里是指一生所选择的道路和归宿。
第一章（被贬）53行：诗人从自己的家世和出生写起，回顾了自己有生以来的努力、追求、奋斗以及所遭受的失败，满腔悲愤地表述了矢志不渝的精神和九死未悔的态度。
第二章（反思）38行；接着面对自己的失败，进行了一番深刻的反思。毕竟惨遭失败是不争的事实。因此，诗人以“路径似未看清兮”领起，先以“退身修整服装”一般地表现自己的反思，但仅如此则缺乏波澜，且难以深入，所以借“家姐”这个人物从反面来责备、劝说，以逼出“找舜帝评理去”一节，既深化了反思，又强化了情感。连情谊最亲密、对自己最关心的“家姐”，也如此责骂、劝说，世上还有谁能理解自己呢？一气之下便“找舜帝评理去”。反思的结果，坚定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第三章（再试）38行：又积极地重新求索，然而上下求索后却没有结果。诗人写自己的“仔细寻路”。这是在遭遇诽谤之后的重新努力，但无论叩“天门”还是“求美女”，都以失败告终。
第四章（徘徊）38行：诗人又陷入苦闷与徘徊之中。辛辛苦苦的求索又遭失败，究竟何去何从？诗人无奈，于是“取琼茅来卜卦”，请灵氛为他占算以决疑。灵氛卜卦的结果是必须远游离开楚国才有出路。经过一番考虑，仍然犹豫不决。于是再请巫师降神求教。之后，又经反复审慎的思索，最终决定“远游自离去”，离开楚国出游。
第五章（他投）21行；通过审慎思虑后，诗人结束了自己的徘徊，认可了灵氛的“吉卦”，选择“吉日”出发。但充满憧憬的出游还是因为“眷顾楚国”而中途放弃了：”曲身回首停步“。结果只能选择以死殉国，“追随彭咸归去！”
诗歌通篇是第一人称叙事的结构，情节分明，脉络清晰，而它的言志、抒情，则全都融入叙事过程之中，密切结合情节发展的具体阶段来进行，从而达到一种悲愤倾诉的强烈效果。
太湖，东南巨浸也，广五百里，群峰出于波涛之间以百数。而重涯别坞，幽谷曲隈，无非仙灵之所栖息。天下之山，得水而悦，水或束隘迫狭，不足以尽山之奇；天下之水，得山而止，山或孤孑卑稚，不足以极水之趣。太湖漭淼澒洞，沉浸诸山，山多而湖之水足以贮之。意惟海外绝岛胜是，中州无有也。故凡奔涌屏列于湖之滨者，皆挟湖以为胜。
太湖，东南巨浸(jìn)¹也，广五百里²，群峰出于波涛之间以百数。而重涯别坞(wù)³，幽谷曲隈(wēi)⁴，无非仙灵之所栖息。天下之山，得水而悦，水或束隘(ài)迫狭，不足以尽山之奇；天下之水，得山而止，山或孤孑(jié)卑稚⁵，不足以极水之趣。太湖漭(mǎng)淼(miǎo)澒(hòng)洞(tóng)⁶，沉浸诸山，山多而湖之水足以贮(zhù)之。意惟海外绝岛胜是，中州⁷无有也。故凡奔涌⁸屏列⁹于湖之滨者，皆挟湖以为胜。
译文：太湖是东南方的大湖。它方圆五百里，挺立于波涛之上的山峰数以百计。而层层叠叠的山谷，各不相同的谷地，幽深的山谷，曲折的水流，无非是神仙圣灵栖息的地方。天下的山峰，有水才能有情趣；有时候水被束缚显得狭窄紧迫，就不能尽显山的奇美；天下的水，有山才能尽显其美；山有时孤零矮小，就不能尽显水的奇趣。太湖水势广阔浩荡，连绵不断，淹没了许多山，山虽多但太湖的水却足以容纳得下。我想这只是海外才有的独一无二的岛，这样绝美的风景在中原是没有的。因此凡是太湖边的奔流的河水，屏列的山峰，都是凭借太湖才成为了胜景。
注释：¹巨浸：太湖，古称震泽、具区、笠泽，在江苏和浙江两省之间，周围五百余里，面积三万六千多顷，为长江和钱塘江下游泥沙堰塞古海湾而成，是中国第三大淡水湖，素称鱼米之乡。²广五百里：《明史·地理一·苏州府》：太湖“纵广三百八十三里，周三万六千顷”。³坞：四周高而中间低的谷地。⁴曲隈：水流弯曲之处。⁵孤孑卑稚：孤零矮小。⁶漭淼澒洞：水势广阔浩荡，相连不断。⁷中州：泛指黄河中下游地区，亦称中原。⁸奔涌：奔腾涌出。⁹屏列：像屏风一样排列着。
自锡山过五里湖，得宝界山，在洞庭之北、夫椒、湫山之间，仲山王先生居之。先生蚤岁弃官，而其子鉴始登第，亦告归，家庭间日以诗画自娱。因长洲陆君，来请予为山居之记。
自锡山¹过五里湖，得宝界山，在洞庭之北、夫椒(jiāo)、湫(jiǎo)山之间²，仲山王先生居之。先生蚤³岁弃官，而其子鉴始登第，亦告归⁴，家庭间日以诗画自娱。因长洲陆君，来请予为山居之记。
译文：从锡山经过五里湖，就到了宝界山，它在洞庭山的北面，椒山、湫山的中间，王仲山先生住在那里。先生早年曾弃官不做，而他的儿子刚刚考中，也辞官回家了。他们在家中的庭院里每天吟诗作画自娱自乐。因而长洲县的陆君让我为山居作一篇传记。
注释：¹锡山：山名，在今江苏省无锡市西。²“洞庭”句：洞庭，山名。太湖中有东、西洞庭二山，东洞庭山现已与陆地相连。夫椒：山名，在太湖当中。一说：又名包山，即西洞庭山。湫山：太湖中山名。³蚤：同“早”。⁴告归：辞官回家。
余未至宝界也，尝读书万峰山，尽得湖滨诸山之景。虽面势不同，无不挟湖以为胜，而马迹长兴，往往在残霞落照之间，则所谓宝界者，庶几望见之。昔王右丞辋川别墅，其诗画之妙，至今可以想见其处。仲山之居，岂减华子冈、欹湖诸奇胜？而千里湖山，岂蓝田之所有哉？摩诘清思逸韵，出尘壒之外。而天宝之末，顾不能自引决，以濡羯胡之腥膻。以此知士大夫出处有道，一失足遂不可浣，如摩诘，令人千载有遗恨也。今仲山父子嘉遁于明时，何可及哉！何可及哉！
余未至宝界也，尝读书万峰山¹，尽得湖滨诸山之景。虽面势²不同，无不挟湖以为胜，而马迹长兴³，往往在残霞落照之间，则所谓宝界者，庶几望见之。昔王右丞辋(wǎng)川别墅⁴，其诗画之妙，至今可以想见其处。仲山之居，岂减华子冈、欹(qī)湖⁵诸奇胜？而千里湖山，岂蓝田⁶之所有哉？摩诘(jié)⁷清思逸韵，出尘壒(ài)⁸之外。而天宝之末⁹，顾¹⁰不能自引决¹¹，以濡(rú)羯(jié)胡之腥膻(shān)¹²。以此知士大夫出处(chǔ)有道¹³，一失足遂不可浣(huàn)¹⁴，如摩诘，令人千载有遗恨也。今仲山父子嘉遁于明时¹⁵，何可及哉！何可及哉！
译文：我没有到过宝界山，但曾经在万峰山读书，饱览过湖边各山的奇景。虽然方向形势不同，但没有一个不是凭借太湖才成为胜景的。常常在夕阳西下、残霞片片的时候，从长兴县的马迹山上几乎可以望见那座宝界山。过去王维闲居的辋川别墅，将其入诗入画得非常美妙，至今可以让人想象出那个地方。仲山先生的住所，比起华子冈、欹湖那些奇妙美好的景象，难道有所逊色吗？茫茫千里湖山一片，哪里是蓝田所能具有的呢？王维思想超逸脱俗，高于世人，但天宝末年却不能自杀殉国，结果被叛军俘获。从这里可以看出士大夫当官退隐都有原则，一旦失足就不能再恢复清白，比如说王维，让人一千年来还有遗憾。如今仲山父子在政治清明的时代归隐，哪里比得上啊！哪里比得上啊！
注释：¹万峰山：又名邓尉山，在今江苏省吴县西南。²面势：方向形势。³马迹长兴：山名，在太湖中。长兴：县名，今属浙江省。⁴“王右丞”句：王右丞，王维，字摩诘，唐代诗人与画家。开元进士，官至尚书右丞。《新唐书·文艺中》有传。辋川别墅：在今陕西省蓝田县南。王维得宋之问蓝田别墅，改筑而成。王维曾集其吟咏为《辋川集》，并绘有《辋川图》。⁵华子冈、欹湖：辋川的两处名胜。⁶蓝田：指代辋川别墅。⁷摩诘：指王维。⁸尘壒：尘埃。此指世俗。壒，灰尘。⁹天宝之末：天宝，唐玄宗李隆基的年号（742年—755年）。末，末年，指天宝十四年（755年），其年发生安史之乱。¹⁰顾：却，然而。¹¹自引决：自杀。¹²濡羯胡之腥膻：安禄山军队攻进长安，王维被俘，遣送洛阳，授予给事中官职。事见《唐书·王维传》。羯胡：匈奴人的别称，此代指安禄山。¹³出处有道：当官与退隐都有原则。出，指出仕，当官。处，指退隐。¹⁴“失足”句：失足，指道德堕落，丧失节操。浣，洗净。¹⁵嘉遁于明时：嘉遁，合乎正道的退隐。《周易·遯（dùn）卦·九五》：“嘉遁贞吉。”明时：政治清明的时代。
文章开始便高屋建瓴，寥寥几笔，就得心应手地勾画出太湖景色的特点：烟波浩渺，群峰绵亘，重涯别坞，幽谷曲隈；并用天下山与水的不能相称，反衬太湖山水的相得益彰，进而概括出滨湖诸山的共同特点：挟湖为胜。文章后半段，作者以王维未能审时度势，致染“羯胡之膻”，反衬王氏父子明时退隐之智；用王维所居辋川别墅的不足，反衬宝界山居能擅千里湖山之胜。全文巧于用笔，善于衬托。
第一段是描写太湖的奇山秀水。太湖的美，在于山水相衬，相得益彰。作者认为，天下之山，得水而悦；天下之水，得山而止。山借水而妩媚，水因为山而灵秀，相互修饰弥补对方的缺陋。而五百里太湖，浩瀚澒洞，群峰出于万顷波涛之中，为中原绝不可见的奇观。湖中有数十个岛屿，号称七十二山，实际可以称山的不及其半，如果把所有的洲渚矶浮都算在内则又不止七十二个，正如文中所说：“群峰出于波涛之间以百数”。其中较大的有湖东南的东、西洞庭山和湖西北的马迹山。四面群山环绕，港汊相连，草树繁茂，曲折幽深，湖光山色，风景秀丽，处处都可以说是仙灵栖息之所。作者以神话传说中的“海外绝岛”相比，称之为“中州无有”，表达了无限向往和赞美之情。
文章第二段接着叙述为宝界山居作记的经过和感想。宝界山在太湖鼋头渚，有宝界桥与无锡市区相连。从锡山出发，渡过五里湖，舍舟登岸，便到了王氏父子隐居之处。据传宋人钱绅退休后曾卜筑于此，明清时其遗址尚存。东南有山门，下岭可通石塘，风景与作者早年读书的万峰山相似，“皆挟湖以为胜”，可以尽览湖山之美。登上宝界山向西南眺望，湖中的马迹山和作者所居的长兴县，“往往在残霞落照之间”。反过来说，从长兴向东北望去，也可以看到宝界山。这里通过遐想，将作者与山居主人联系起来，既表达了对王氏父子的仰慕之情，同时也使文章更加富于诗意。
最后一段议论，用意在于称赞王问和王鉴父子二人不慕功名富贵能够激流勇退，为当时的士大夫所不及。文章对王维在安史之乱中滞留长安，未能“引决”，以至“一失足遂不可浣”，虽不免过于苛求，却也反映出作者对气节、人格的看重。
归有光虽然没有到过宝界山，但他对太湖的山川地理十分熟悉，他任职的长兴县，地处太湖西南，与北岸的无锡隔湖相望。湖中和湖周的许多名胜古迹，他都去考察和游览过，所以写起来得心应手，使人有亲临其境之感。全文结构严谨，脉胳清晰，夹叙夹议，文字简洁，不仅介绍了少为人知的宝界山居，而且对太湖风物的描绘尤为生动具体，展现出“东南巨浸”的宏阔图景。
参考资料：
1、
臧维熙主编．中国游记鉴赏辞典．青岛：青岛出版社，1991年11月：第398—399页
2、
陈鸿儒，朱鸿，陈炜选注．明清山水小品精华．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0年1月：第5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