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通篇都是隐语,主题当是咏官妓。当时各级官府都有一定数目的娟妓,供那些腐朽的官僚们驱使。首句“花非花”是说官妓的容颜如花,但又并非真花。次句“雾非雾”中“雾”字是双关。借“雾”为“婺”。“婺女”即女宿星。因官妓女性,上应女宿,但又并非云雾之雾。 “夜半来,天明去”既是咏星,也是说人。语意双关,而主要是说人。官妓不同于一般的妓女,更不同于正式的妻子,她们与官僚之间互为依存,但关系又不便十分密切,只能以夜来明去为限,可谓会短别长。故末二句发出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的感叹。上句言会短,下句言别长。其中“梦”、“朝云”的描写是借用宋玉《高唐赋》、《神女赋》中关于楚王与巫山神女梦中相会的典故,以喻男女之幽会。因为语言文字运用得巧妙,把男女欢爱之事抒写得很含蓄,富于诗意。
语意双关,富有朦胧美是这首小诗的最大特点。雾、春梦、朝云,这几个意象都是朦胧、飘渺的,意象之间又故意省略了衔接,显出较大的跳跃性,文字空灵,精炼,使人咀嚼不尽,显示了诗人不凡的艺术功力。
词从环境描写入手:“烟收湘渚秋江静,蕉花露位愁红。这两句景物搭配上,一远一近,一大一小。前句是全镜头,摄取了秋江、秋空和洲渚的画面,显示出远景的辽阔以及秋郊的寂寥。后句特写镜头,把焦点集中在蕉花上。美人蕉叶肥花大,花色深红,惹人注目。但是这一句的描写,却打上了深深的感情色彩。词人构思的艺术匠心使此带露的鲜花,带上了人具有的饮泣、愁怨的情态,从而为全词定下了凄凉愁怨的主调。不仅如此,词人何以选择蕉花而不是其他的花来描写,除了因其显眼这一点外,还隐喻的有“美人”之意。这两句,既描写了黄陵庙的环境,也暗喻了庙中女神湘妃的愁怨情怀,开篇起得很好。“翠竹暗留珠泪怨,闲调宝瑟波中”。《牡丹亭》中杜丽娘因爱而生,又因爱而死,可见世间爱是可以穿越生死路。当娥皇、女英在现实中得不到爱情时,便投湘水而死,化为“湘夫人”,鼓瑟之声,希望远去的心上人的灵愁还能够听到美妙的音乐声,借以寄托慰问、慰藉哀思。帝舜走后,二妃惟有时时弹奏瑶瑟,让美妙的音乐声荡绿波,借以寄托慰藉哀思。黄陵庙里的神女塑像栩栩如生,香冷粉消的花容月貌楚楚动人,头上梳着像花一样的环形发鬓,耳边的头发似绿云重重,二妃居于古祠殿中只有飒飒冷风濛濛苦雨与她们为伴,表达了二妃的凄怨和内容的情感。挥泪成斑,湘浦鼓瑟充满了飘渺的神话色彩,也充满了浪漫气息。“古祠深殿,香冷雨和风”又是词人惋惜二妃悲剧性的死,以景结情含有余不尽之意。 [6]
舜之二妃娥皇、女英的故事以其哀婉动人,千百年来广为流传,成为文人墨客歌吟讽咏的常见题材。张此词即咏此事。词的上片“烟收”二句用环境烘托悲剧的气氛。紧接三句写二妃离京寻舜帝于水云之乡,形象动人,情意婉转。下片开头二句写出湘妃竹与湘妃鼓瑟的故事。后三句又以景结情,余韵悠长,与开头悲剧呼应。
这首词咏怀古迹,凭吊湘妃,将追怀帝舜的湘妃如怨如慕之情写得“祭神如神在”,且写了人神之共性,具有人类通常具有的优美情怀。全词以景起,以景结,中叙二妃事;娥皇、女英的形象与黄陵庙环境的阴冷气氛融为一体,情景相生,酿造出一股凄凉愁怨的情味。作品“极缥缈之思,不落凡俗”,成功地运用神话题材,创造出幽艳空灵的审美境界。
这两首诗传递了诗人无限复杂的感情,对兄弟的关爱之情充溢诗间。第一首写初得消息,怜弟而复自伤;第二首叙兄弟远离,而叹资生无计,不但兄弟两人难保,且家人命如悬丝。全诗语言精练,情感真挚,不事夸张与渲染,充分体现了杜诗的现实主义风格。
两首诗非常真切地道出了兄弟二人的手足之情,可以说句句是血,字字是泪。让人边读边为之心动。特别是最后四句,“不知临老日,招得几时魂”,“两京三十口,虽在命如丝”,从这诗句中,几乎能听到诗人的哀泣声,这不是夸张,也不是渲染,这是诗人真实心情的写照。
历史造成了兄弟之间相隔千里的局面,从而,也垒成了兄弟之情的坚实台阶。与其说,诗人在开展对弟弟的关怀,不如说,诗的主题在于“消息”的描绘到底怎样才能尽情。在诗的启程之际,已有书信的铺垫,不一定有热烈的问候,但骨肉联系的桥梁令人放心。作为隐私的“消息”,可以在诗的放大镜前,转化为公共事件的考察,从而,在勾勒兄弟之情与展露时局变化之间找到共同点。他的回函可以只装下这两首诗,而不必用散文体的书札:这两首诗兼顾了确切读者与理想读者的需要——即使是他的弟弟打开信札读到它们,也不会嫌弃其中载有的危言耸听,按照他所理解的文化传统,他能接听到他的哥哥诗与信合二为一的决心,以及当初哥哥耳畔响起的种种天籁。简言之,作为家人,远在千里之外的弟弟定能理解诗人给诗下的一个定义:诗是信念。
信,可谓对生存的禀告与报答;而诗,不妨理解为人生的筹划与安慰。正因为凭借诗的广阔胸怀,他在一种私密的二人对话中勇敢地涉及政局的动态。他不仅是要求亲人分享或分担他对时局的敏感,而且他假定了这种敏感一经装入诗的怀抱,就会变成认知世界的能力,从而与广袤历史并驾齐驱,赢得不朽。由不得他在回复中介绍异乡趣闻或者对一只乌鸦的十三种观察方式,他提笔之际,抬眼望去,就是烽烟的缭绕,竖耳听去,那边就有不绝的涕泣。他要在三种诉求上谋取平衡点:一是诗的体制,二是作为信仰的答复,三是因时制宜地参与现实的认知。随着笔墨的铺展,“弟弟”作为这两首诗的确切读者的惟一性被稀释了,他意识到了他人目光正流连其中,渐渐地,措辞摆脱了对信的服从或服务,更多地听命于诗的理想或理想读者的召唤。其中作为支撑信息的兄弟之情在兼顾中体现出惜墨如金的效果。
于是,当他直接指明弟弟的懦弱时,看似一反常态,但依靠对偶装置——那种能迅速擦拭言辞锋芒的设施,他顺利地促成了懦夫形象的合理化及其对情义的有增无损的奉献。在“吾衰”的表白之余,“汝懦”不再是丝毫的贬抑,反而像撬起诗人形象的一根杠杆。承认二人之间的共性,拉拢了词与词之间的缝隙,同时,也合乎诗历来所倡导的一事与另一事相辅相成的审美原则。可以说,通过诗的铺排,“弟弟”的懦弱变成了“哥哥”呵护的义务,以及为了承担这一义务他开展的内心斗争,尤其是个体的懦弱被置入一种宏大的时代背景中,使得读者有理由相信造成一个人懦弱的起因来自外部世界,而非这个人的天性。
事实上,探讨人的懦弱、衰老,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也不容易谈出新意,不如当它们是时局在人身上形成的缩影,或者谓之诗人对生存时间的意识混淆了希望与怅望的边界,之后,借助诗的体制,他果断地从中摆脱出来,立即唤出两只鸟雀,擦着兄弟之情的古典波纹或者烽烟中隐隐约约的鼓点,飞跃了这一可能形成险情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