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金鹦鹉,胸前绣凤凰。”这是一个很有点气派的公子哥儿,手里擎的是名贵的鹦鹉,身上著的是绣着凤凰的锦服。“偷眼暗形相”,这是女主人公的活动。“形相”,端详、打量也。一“偷”一“暗”,一个思春心切又不无娇羞的少女出来了。“不如从嫁与,作鸳鸯”。一番“形相”之后,女主人公很快地做出了嫁他的抉择。在这里,作者为人们展示了一个鸟的意象系列:活的鹦鹉、绣的凤凰、抽象的富于像象征意味的鸳鸯。唐人多以鹦鹉、凤凰对举,如骆宾王诗云:“鹦鹉杯中浮竹叶,凤凰琴里落梅花。”又如杜甫诗云:“香稻啄馀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但词中的鹦鹉、凤凰似乎只是为了招来鸳鸯。他端详了半天,看到的是他手里的鹦鹉、胸前的凤凰,于是自然而然地,她想到了鸳鸯,选择了鸳鸯。“不如从嫁与”一句颇觉突兀,而“作鸳鸯”又使“不如从嫁与”变得顺理成章,意象的转换揭示了少女的心理变化进程。
温庭筠借助民间艺术中常用的比兴手法使这首流于浅近的词饶有趣味,为人们描绘了一幅世俗的、平凡的而又充满了生命活力的民间生活小景。
这是一首思妇词,描写女主人公相思难解的愁苦。上片写女主人公旧恨未减、新愁又添、难消心中怨的情状;下片细写女子的愁容和苦思。全词以女子的愁情别绪为中心,借景物描写为映衬,虚实相映、生动感人,笔意含蓄、手法高妙。
上阙写女主人公旧恨未减、新愁又添、难消心中怨的情状。首句写景,描绘的是一幅凄冷孤寂的画面:花已落尽春已去,冷月当阶人独在,花难解语,月亦无声,闺中伊人,孤苦相伴。面对此情此景,闺中少妇的眼里似乎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也已年华将逝、无人慰藉的凄冷境遇和未来。所以二句直接写人,写出一个愁容不展、孤苦寂寞的女子形象。一个“愁”字,既照应了首句景色描写的用意,也点出了女子此时此刻的心境。本来落花满地、冷月当空就是最易引人伤怀念远的景象,而此情此景中女子的愁思更不是无端而发,而是有原有因的。片尾一句就是这一愁思的缘由。“远”字不仅有时空上的概念,而且有程度上的意义。时间越久,愁思越长,相距愈远,别恨愈深。也许是“去年今日”相别离,但此愁此恨却已绵绵不止,愈扯愈长了。说“还同”,其实还不相同,去年今日是新愁,但今年今日却已是旧愁新恨都在心头,愁更切,恨更深。
下阙细写女子的愁容和苦思。自古道,“女为悦己者容”,而此时,女子的容颜不整就更真实地展示出了她被相思折磨得十分愁苦的心境。《国风·卫风·伯兮》中有:“自伯之东,首为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这种情怀无人能解,也无人安慰,因为相爱的人不在身边。所以女子不由自主地越思越痛、越想越难、越愁越苦,禁不住珠泪潸然,“泪沾红抹胸”。到此处,作者笔下的女主人公那为情所困、为愁所苦的声行容貌已鲜活可见,跃然纸上。结尾两句既是写实,又有寓意。一方面,相思之苦无可解,也许一醉解千愁,写出了女子愁苦无依、无可奈何的心情,算是给女子的相思有了一个解脱。另一方面,作者不是要为女子释去情苦,而更多的是进一步渲染女子恨情愁绪。“何处相思苦?”也就是说:最苦的是哪一处、哪一种情形?不是别的,而是“纱窗醉梦中”,梦中醉眼相见,也许欢情无限。可惜梦醒之后,无限欢情转眼成空,不但慰藉不了丝毫,反而因梦中的欢会而更加平添许多愁怨,所以最苦是梦中。这二句以设问写出,寓意丰富,含蓄蕴藉,女子的愁思怨情被表现得淋漓酣透。
全词以女子的愁情别绪为中心,借景物描写为映衬,假容颜举止为画笔,于相同中见不同,虚实相映、生动感人。虽然思想格调并不高远,但笔意含蓄、手法高妙,艺术上的造诣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