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是李清照晚年避难江南时的作品,写她在一次元宵节时的感受。
词的上片写元宵佳节寓居异乡的悲凉心情,着重对比客观现实的欢快和她主观心情的凄凉。起始二句“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写晚晴,正是度节日的好天气,意境开阔,色彩绚丽。紧接“人在何处”四字,点出自己的处境:飘泊异乡,无家可归,同吉日良辰形成鲜明对照。(这里的“人”,有的评论者认为指李清照所怀念的亲人,从文意上看,似不如指作者自己为好。)前三句写当时的天气,次三句写当时的季节,“染柳烟浓,吹梅笛怨”,点出时令是初春。上句从视觉着眼,写早春时节初生细柳被淡烟笼罩。下句从听觉落笔,通过笛声传来的哀怨曲调,联想到“砌下落梅如雪乱”的初春景色。四处充满春意,景色宜人,但在词人看来,毕竟“春意处几许”,还远不是很浓郁的。虽是“元宵佳节”,“融和天气”,可是这些年来国事的变化,身世的坎坷,使得女词人产生了“物是人非”、“好景不常”之感。所以在“融和天气”之后,立即指出“次第岂无风雨”的可能,在淡淡的春意中又掺进了浓浓的隐忧。以上三小节结构相类,都是两个四字句,是实写,写客观景色的宜人,紧接着一个问句,反衬出主观的不同感受。归结到本篇的主题:身逢佳节,天气虽好,却无心赏玩。因此,虽然有“酒朋诗侣”用“香车宝马”来邀请她去观灯赏月,也只好婉言辞谢了。表面上的理由是怕碰上“风雨”,实际是国难当前,早已失去了赏灯玩月的心情。如果是在太平盛世的当年,情况就大不相同了。这样,诗人很自然地转到当年汴京欢度节日的回忆上来。
词的下片着重用作者南渡前在汴京过元宵佳节的欢乐心情,来同当前的凄凉景象作对比。“中州”指北宋都城汴京,即今河南省开封市;“三五”,指正月十五日,即元宵节。当时宋王朝为了点缀太平,在元宵节极尽铺张之能事。据《大宋宣和遗事》记载,“从腊月初一直点灯到正月十六日”,真是“家家灯火,处处管弦”。其中提到宣和六年正月十四日夜的景象:“京师民有似云浪,尽头上带着玉梅、雪柳、闹蛾儿,直到鳌山看灯。”孟元老《东京梦华录》“正月十六日”条也有类似的记载。这首词里的“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写的正是作者当年同“闺门”女伴,心情愉快,盛装出游的情景。全是写实,并非虚构。可是,好景不常,金兵入侵,自己只落得飘流异地。如今人老了,憔悴了,白发蓬乱,虽又值佳节,又哪还有心思出外游赏呢?“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更反衬出词人伤感孤凄的心境。
这首词不仅情感真切动人,语言也很质朴自然。作者在这首词的下片中,无论是用当年在汴京赏灯过节来作今昔对比也好,还是用今天的游人的欢乐来反衬自己的处境也好,都能更好地刻划出诗人当前的凄凉心情。真是语似平淡而实沉痛已极。更多李清照宋词赏析请关注诗词库的李清照专栏。
这首词运用今昔对照与丽景哀情相映的手法,还有意识地将浅显平易而富表现力的口语与锤炼工致的书面语交错融合,以极富表现力的语言写出了浓厚的今昔盛衰之感和个人身世之悲。这首词的艺术感染力如此之强,以至于南宋著名词人刘辰翁会每诵此词必“为之涕下”。
这首诗从瞿塘峡的艰险借景起兴,引出对世态人情的感慨。“瞿塘嘈嘈十二滩,人言道路古来难”,就描绘出瞿塘峡的险阻形势。从“十二滩”中可以想见其险绝情况。
面临着惊涛拍岸、险阻重重的瞿塘峡,诗人由江峡之险联想到当时的世态人情:“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瞿塘峡之所以险,是因为水中有道道险滩,而人间世道“等闲平地”也会起波澜,令人防不胜防,真是“人心”比江峡还要凶险。这是诗人发自内心的感慨之言。
诗人参加永贞改革失败以后,屡受小人诬陷,权贵打击,两次被放逐。痛苦的遭遇,使他深感世路维艰,凶险异常,故有此愤世嫉俗之言。说瞿塘之险用“人言”提起,意为尽人皆知;叹人心之险则用“长恨”领出,主语是诗人自己,点出自己在现实的经历和体察中悟出的人情世态,并且明确表示了自己对它的态度。两句之间有转折,也有深入,以瞿塘喻人心之险,在人之言与我之恨之间过渡,命意精警,比喻巧妙,使抽象的道理具体化。
诗人写出了黄昏时站在楼上所看到的杭州城外繁华景色。
海天东望夕茫茫,山势川形阔复长一首句写仲夏之夜,登上江楼,极目远眺,海天暮色“茫茫”一片,写出海上夜色。次句推展画面,山川形势,气象壮阔。
灯火万家城四畔,星阔一道水中央一次联泼墨挥洒,江城万家灯火四面闪烁天际银阔倒映在江心。同首联所写海天茫茫、山高水阔,相互辉映。都是“夕望”之景
风吹古木晴天雨,月照平沙夏夜霜——腹联使用了“晴天雨"、“夏夜霜"两个形象比喻。前者将风吹古木树叶的萧瑟声同雨声联系,说明酷似雨声;后者将皓月临照平沙的银白色同霜色比并说明形如秋霜。以强烈的主观想象把互相矛盾的自然现象通过艺术的对接,合情合理,使景色透射出一股清凉气息。
能就江楼销暑否?比君茅舍校清凉尾联以问答的形式,以江楼茅舍消暑“校清凉”亲切、诙谐,因口吻而使人物形象跃然纸上。
在夕阳西下的时候,诗人登上江楼,向东望去,总览余杭山川形势,只见海天一色莽莽苍苍,山川分外开阔空旷。而当夜幕降临,城四周燃起了万家灯火,钱塘江中江船密集,待渔火纷纷点燃之时,就仿佛是天上的星阔映在了水的中央。森森古木高旷而幽寒,就是在晴天也像下雨一样阴凉潮湿,月亮照在平沙之上,就是在夏天也像是落下了层白霜那样清寒。
于是,诗人描写了俯瞰万家灯火星阔灿烂的繁华夜景和月白风清的感受。用“晴天雨”来形容夜风,把风吹树叶的飒飒声和雨声联系起来;用“夏夜霜”来形容月光,又把月照白沙的颜色,和霜色结合起来,诗人丰富的想象力于此可见一斑,壮美的山阔,凉爽宜人的气候,加上主人的殷勤,客人便欣然而至了。
诗人把江城夏夜的景色描写得分外美丽。不仅有海天一色山川阔大的自然之美,又有万家灯火、水中渔火的人间安宁,繁华的气象。而·古木”、“平沙”二句的描绘,便把一片清朗幽寒写得淋漓尽致,让人顿觉暑意全消,精神为之一爽——这的确是一个消暑的好地方。
诗中所写都是寻常景物:海、天、山川、灯火、星阔、风雨树木,月下的霜……但其妙处就在于在短短一首七律中用这么多事物组合出一幅幅清新优美的画面,就像一幅疏朗悠远的山水画,最后以人的心情作结,使整幅画更增加了人情之美。
这是一封招唤友人一同隐居学道的书信。
作者先表述接到对方来信时的愉快心情。“栖六翮”句说劲健之鸟栖息于山野荆丛之上,这是比喻自己隐居山林。“望绮云”句说仰望青天彩云,这是说自己向往成仙飞举。陶弘景少年时读葛洪《神仙传》,便对人说: “仰青天,睹白日,不觉为远矣。” (《梁书·处士传》) 这里也是此意。“春华”四句说友人的信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倾吐心曲。“春华来被,草色开鲜”是比喻来信情辞之美。于是深感二人同心,非常欣慰。“邻德”用 《论语·里仁》“德不孤,必有邻”之语。接着说虽友人居庙堂之高,但向往隐逸学道,实在令人钦佩。岱岭,泰山,道教以为福地,这里代指道教名山。飞霜指熔炼丹药,魏晋人有以“霜”称仙药者。
再下面抒写自己隐居山林的心情: 虽摆脱了尘务俗累,但仍有衰老、死亡的恐惧。除非真象《庄子》所说的那样,将生死看得毫无差别,不然,谁能不为老之将至而心头发热?这么一来,便更盼望有知己神交之友,相与偕隐,同其忧乐,互相安慰。最后即呼唤对方,说:何必一面栖栖惶惶,一面徒然以《庄子》齐同死生的说教自慰?(鼓缶用庄子妻死鼓盆而歌事;庄子说死生均为道之运化,故无须乐生哀死。)还是从事于修道养生、返老还童之术吧。
陶弘景是道教著名人物,深为当时人所仰慕。《梁书·处士传》说他“有时独游泉石,望见者以为仙人”。但从本文可以看出,他虽隐于山林,但有时也不免有一种孤独感,更有死之恐惧。其内心深处,究竟还是有与常人相通的一面的。
安史之乱平定后,杜甫羁旅蜀地,不能及时返乡,当诗人为乡情所苦、愁思百结的时候,看见队队大雁向北归飞向中原地带,诗人想到大雁一年一度地回到故乡,而自己却多年滞留异地,不禁愁思缕缕。此诗寄托了深切的乡思感情,并流露出对朝廷的系念和对国事的关心。全诗情景交融,构思精巧,先赋后兴,独具特色。
“东来万里客,乱定几年归?”点明了时间和客居情况,表达急切渴望回归故乡的心情。安史之乱以后,八年来,杜甫带着一家老小背井离乡,从长安、洛阳、秦州辗转流离到四川成都。诗中“东来”二字亦作“春来”。这年初春,他在川北的阆州飘泊时,就已经作好了准备,打算由水路下渝州出峡,以便回河南老家。但由于老朋友严武第二次到成都任东西川节度使,邀请杜甫到成都,于是打消了出峡的念头,举家重新迁回成都草堂居住。“万里客”三字,饱含着经年奔波的凄楚况味和浓烈的乡思之情。此时,安史之乱已经平息,按说应当回家了。他在不久前写的“生平第一首快诗”(浦起龙语)《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中,就满怀激情地表示过:“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如今又来到成都,早就萦绕于怀的回乡之愿,不知要到何年才能实现?一个问句,表现了诗人渴望回乡而不能的急迫心情。
正当诗人为乡情所苦、愁思百结的时候,一队队大雁正从滨临锦江的成都上空,高高地向北归飞。“高高”有自由自在、畅通无阻之意。大雁北飞之地就是中原地带,它既是作者故乡的所在地,也是唐王朝中央政权的所在地。诗人想到大雁一年一度地回到故乡,而自己却多年滞留异地,不禁愁思缕缕。
这首诗短小精悍,含义隽永,余味无穷。这原因,一方面是诗人将自己的一片真情,融于字里行间,在平易朴实的语言里,蕴含着强烈的激情。另一方面,写归雁的诗,往往都是先从大雁本身着笔,然后再抒发议论,然而这首诗却是先写思归的心情,一开始就直抒胸怀,先给读者一个思乡的强烈印象,然后再将描写的笔触对准空中的大雁,让生动的形象去充分体现作者的思想,给人以具象化的感觉,先赋而后兴。
不仅使情景交融,也使思乡恋国之情表达得更为强烈,更为深长。另外,在绝句格式上,这一首采用了对起散结的方式。盛唐绝句重散行,四个散句起承转合,句与句之间不讲究对偶。而此诗一、二句用了对偶。后两句用散句,又纯任天然。这样,在形式上把精巧与自然二者有机结合起来,读来节奏优美,“神味高远”(浦起龙语)。杜甫“常常把绝句作为遣兴手段,即兴漫成,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形式上有意识进行多种尝试。”(周啸天《唐绝句史》)从这首五言绝句中,也可以看出杜甫“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创作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