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有人认为是韦庄“留蜀后思君之辞”,跟他的另一首《应天长·绿槐阴里黄莺语》的命意相同。而韵文学专家羊春秋认为,这首词乃别后相思之词,不必过于求深。把爱情词都连到君国上面来,是难免穿凿附会之讥的。
此词上片写远行人离肠百结的相思之情。“别来”一句写别离时间半年而书信全无,故尤思念。“一寸”句写思念而痛苦的情状,“一寸”何其小,“千万”何其多,“思念”这一无形的、抽象的东西,通过千万结的寸寸离肠,表现得具体可感了。“难相见,易相别”一句,很容易使人想起李商隐的“相见时难别亦难”,但李句舒缓,韦词急促,读来如倾如诉。“又是”句,以景触情,倍增伤怀。
下片从对面写来,写居者在春光里,无日无夜不在思念远人。“暗相思,无处说”,似直而纤,含义有三:一是相思无地方可以诉说;二是本不想说,但闷在心中更难受,还是说出来,说出来又无人理会,则更增相思;三是这种相思是用语言表达不了的。“无处说”将相思、烦恼、零乱的心情和盘托出。“惆怅”三句,由现实到回忆,再又回到现实,凄苦之情自见。
这首词直接倾吐真情,毫无掩饰。语虽浅直,而情实郁结。
这首长调是作者读了一则《邵康节遗事》有所感兴而写的。邵雍,字尧夫,谥康节,是北宋哲学家,对易理研究很深,居洛阳四十余年,遗事很多。这则遗事是说在他临终的时候,听见窗外有人说话,惊问是在说什么? 并且说,我以为是幽州光复了呢! 声细如缕,不多时就去世了。作者对这则遗事感到的是什么?看来核心是“我道复了幽州”。幽州是中国的古十二州之一,历代所指区域虽有些变化,多数是指京兆(今北京周围)冀北一带。在北宋后期常为辽所占据。邵雍是北宋人,临死前还对这些失地有所关怀。王夫之曾在桂林参加抗清活动,失败后隐居石船山不出,但他作为明遗民对明朝的灭亡兴复还是十分关心的。而当时情况,大局已定,恢复无望,所以他在词中也没有寄托多大希望,只是表达了感叹和怀恋之情而已。
词的开头三句:“流水平桥,一声杜宇,早怕洛阳春暮。”既是以写景兴起,也兼及邵康节当时的情况。杜宇是鸟名,据《成都记》记载: 杜宇本是古蜀帝的名字,又号望帝;死后其魂化为鸟,名杜鹃,亦曰子规,啼声凄哀,常借喻凄怆景象。王夫之并不是洛阳人,这里为什么要提洛阳呢?这就是因为邵雍当时居洛阳,这里就暗喻小序中的邵康节遗事; 又据《闻见录》: 洛阳旧无杜鹃,邵康节行天津桥,忽闻杜鹃声,曰: 不及十年其有江南人以文字乱天下者乎?这些故实亦可转用。以下承接两句:“杨柳梧桐,旧梦了无寻处。”前句借喻春秋,是说过了多少春秋,旧梦是无处可寻了。这旧梦是什么?这里有邵康节的梦幻,也有作者的梦想;也就是遗事中那句话的真实涵义。“春午醉、日转花梢,甚夜阑、风吹芳树。到更残、月落两峰,泠然蝴蝶忘归路”一大段四长句,极写作者“有感”的怅望之情。时间采用了日午、黄昏、深夜三个节序,前三句连用了中间带逗的句式,归结于蝴蝶迷梦的怅惘意境,笔法上极尽迭宕、迷惘、缠绵之致。“泠然”,《庄子·逍遥游》:“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有潇洒凄清之意。这里的“蝴蝶”也可以庄周的蝴蝶梦解,与前句旧梦相呼应,意境较好。上片可以分为这三个段落来读,表达了由邵康节遗事结合眼前的景色,触发作者的情怀。
下片则将思路更扩展到霄汉,延伸到古典中去,以寻求对所关心问题的解答。但这是枉然的,没有人可以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下半阕也可以分三段来读。前三句作一段: “关心一丝别挂,欲挽银河水,仙槎遥渡。”第一句是语意双关的句子,既指邵康节弥留时丝之一息,尚牵挂幽州光复的情况; 也指作者耿耿关怀故明是否有可能光复的思绪。而这正是作者所关心的核心问题。“欲挽银河水”,见杜甫《洗兵马》诗:“安得壮士挽天河,尽洗甲兵长不用。”张元干《石州慢》: “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即要击退金兵,收复中原之意。李处全《水调歌头》亦有“胡尘未扫,指挥壮士挽天河”之句。联系序中收复幽州之语,则此处亦有收复中原之意。“仙槎”是个故实。“槎”就是木筏或竹筏。张华《博物志》载有人乘槎直上天河,见到牛郎织女的故事。此处谓词人在收复中原后乘仙槎去寻访故主。亦有岳飞“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之意。此处亦似有击楫中流,挥师北伐之意。第二段则进一步说,这种愁绪是长远的,而且如同迷蒙的烟雾一样,看不到尽头。“任老眼、月窟幽寻,更无人、花前低诉。” “月窟”即月宫,挚虞《思游赋》:“扰蟾兔于月窟兮,诘姮娥于蓐收”,“蓐收”神仙名。就是用昏花的老眼,到月宫的幽静处寻遍,也找不到你所要寻求的人来向你诉说。最后一段以低沉的句子“君知否、雁字云沉,难写伤心句”作结,是说,即使让会写字传书的鸿雁从云中落下来,它也无法替你写出传递这种伤心的书信。情绪是悲痛的,但郁悒中也蕴藉着洒脱,也是“哀而不伤”的。
对于这首词,叶恭绰在其《广箧中词》评云“缠绵往复,忠原之遗”,确是表达出作者独创的境界。况周颐也在《蕙风词话》中论述过:“世讥明词纤靡伤格,未为允协之论。明词专家少,粗浅芜率之失多,诚不足当宋元之续,唯是纤靡伤格……偻指不过数家,何至为全体诟病。洎乎晚季,夏节愍、陈忠裕、彭茗斋、王姜斋(即王夫之)诸贤,含婀娜于刚健,有风骚之遗则,庶几纤靡者之药石矣。”这一段议论还是比较公正的。象王夫之这首词绝无纤靡之感,确具沉郁刚健,有风骚之遗音。
中国民间早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说法。这首曲子首尾写现实中的西湖景色,中间展开瑰丽的想象,把人们引入仙境,云锦遍布,银河倒映,仙女飞升,月下吹箫。读者既可看到西湖月夜的清丽、飘渺,又可产生如临人间仙境之感。
此曲在写作手法方面很有特色。一、富有想象力。作者拥有非同凡响的想象力。“香缈佳人双飞凤,紫萧寒月满长空。”湖上的箫声引起作者的遐想。前句写作者隐约地好像看到萧史与弄玉这一对佳人乘着飞凤长空飘逸而去,这是虚写。后句写湖上的萧声与天空的寒月引起诗人的遐想,这是想象丰富多彩。二、虚幻与现实、古与今的交杂。虚景:蕊珠宫——天宫、蓬莱洞——海上仙山;实景:青松——钱塘十景之一、红藕——西湖十景之一。镜头从虚幻的仙境转移至地面的真实情景。精致美妙与仙府的奇异美景融为一体。三、善用修辞。曲中用了比喻、夸张和衬托手法。“蕊珠宫”是道教传说中的天宫,“蓬莱”则是传说中的海上仙山。作者把西湖的美比喻成美不胜收的天宫和仙山,让人联想到西湖的美。“千机云锦重”,形容天上的云和彩霞象织女用织机织出的千重云锦,幻想与现实相融合,使西湖夜景更加柔媚动人。阵阵晚风给人带来湖面的清凉,使人舒适而惬意、满意。上下菱歌打破了西湖寂静,更显出四周的安恬。“千机云锦重”是形容晚霞之多之美“,一片银河冻”乃是形容银河的冷清。此两句乃是数目上的衬托。一个形容多一个形容冷清,无形中增强了画面所表达的感情色彩。四、引用典故。引用箫史、弄玉的故事。箫史善吹箫,秦穆公将喜爱吹箫的女儿弄玉嫁给他。数年后,弄玉乘凤、箫史乘龙,升天而去。(见汉刘向《列仙传·卷上·萧史》。五、押韵。除了“香缈佳人双飞凤”和“阑干晚风”,其他的韵脚相同。六、对仗工整。 对仗是用对称的字句或按照字音的平仄和字义的虚实做成对偶的语句以增强语言的感染力和表现力,使内容更鲜明有理,让读者有深刻的印象。如“蕊珠宫,蓬莱洞”“青松影里,红藕香中”。另外,全曲语言华丽,风格典雅,用字雅正,全篇散曲皆是。其语言充满华丽美,语句精炼,词语配搭恰当,手法熟练,具备本身的典雅风格。 在内容上也很有特色,一、以景托情。作者选用了阑干、菱歌、渔火来概括西湖秋夜之美。作者通过星星点火的鱼货,时断时续的晚风,上上下下的菱歌,把秋夜西湖的静,表现得十分生动传神。二、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和幻觉的交错。视觉——青松影里,看见青色的松树倒影在湖里。听觉——香缈佳人双飞凤,紫箫寒月满长空,听到日夜游湖人的箫声应起了。嗅觉——红藕香中,嗅到湖上荷花飘来的阵阵清香。触觉——阑干晚风,晚风吹来,触到诗人的肌肤。 幻觉——香缈佳人双飞凤,紫萧寒月满长空,作者幻想仿佛看见了两位佳人骑着飞凤,披着清冷的月光向广寒宫飞去。
此曲是咏西湖夜景的名篇,很有特色。想象丰富多彩,比喻新颖独特,幻想与现实相融合,使西湖夜景更加柔媚动人。这种把想象和现实结合起来的写法,与李商隐的《碧城》诗、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词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一首写羁留地的萧条冷落,近而感慨一生多桀,累受挫折。前半用典,说自己是个文坛老将,也像个庙里的病和尚。马援的“常恐不得死国事”,很合作者心事。后半首即景抒情。鸥鹭之典前面已经见过,诗人无法归隐之心明矣。第四句化用陈咏“隔岸水牛浮鼻渡”,诗人改“渡”为“过”,变得更准确、生动些。
第二首是悼念秦观,怀念陈师道的诗。一、三句写陈师道,二、四句写秦观。诗人抓住两位朋友创作时的不同表现的细节,描写出他们不同的风度,一个闭门觅句,其艰辛可知;一个对客挥毫,其潇洒可见。一静一动,一隐一豪,各有特色,而其才干超群自是想象中事。但可悲的是他们有才却不受器重,一个沉沦下僚,一个客死荒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