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虽只短短四句,却蕴含着相当丰富的情感。开头两句,表面上是在描写晚秋自然景物的凋落,而实际上是借此来反衬诗人落魄无依的心境。其言外之意是:又到了晚秋的季节,妇女们都在辛劳不息,自己当年也曾想过要干一番事业而落魄至今,一事无成,再也难以展露才华。一个“知”字,一个“催”字,表达出“光阴徒催人老”之意。这两句运用了拟人和烘托的手法,借景抒情,借描写晚秋自然景物的凋落与蟋蟀催促妇女织布赶制裘衣来表现了诗人这种难遣的郁闷心情。
三四句,诗人的笔锋陡然一转,把自己比作高卧云壑的老松,早已饱尝了人间的炎凉世态,对功名富贵之类都看透了。因此,绝不与时俗同流合污。“挽著沧江无万牛”,说没有一万头牛都拉不动老松,言外之意是:此志甚坚,难以动摇。这两句运用了比喻、夸张的修辞手法,把自己比做高卧云壑的老松,生动形象、 瘦硬蕴藉的语言有力地寄托了诗人拒绝与恶浊的社会现实同流合污的孤傲之情,也表达了作者对友人的慰勉之意。同时,诗人在这里化用了杜甫“云壑布衣鲐背死”和“万牛回首丘山重”两句诗,显得贴切自然。
此诗精雕细刻,瘦劲拗峭,体现了黄庭坚诗作瘦硬的特色。诗人曾说过:“古之能为文章者,真能陶冶万物,虽取古人之陈言,入于翰墨,如灵丹一粒,点铁成金也。”此诗正是他对上述主张的实践。全诗除第一句外,句句用典,但并不显得晦涩难懂,亦无斧凿之痕。
前人评黄庭坚诗,有所谓“草蛇灰线”之说,意即章法娴熟,结构细密,似断实连,不露痕迹。此诗正具有这样的特点。诗人感秋抒怀,但不明言,而把情融入景,写得十分含蓄,足见诗人笔力之高。
开头两句“山木萧萧风又吹,两崖波浪至今悲。”苍凉沉郁,感慨遥深,为全诗奠定了悲壮的基调。诗人登上崖门山,听到萧萧的风声,似乎又见到了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国家局势;看见两崖的波浪,似乎又映现陆秀夫从容抱帝赴海的悲壮景象。南宋的这一幕在几百年后,南明又再次重演,诗人悲恸万分。“至今悲”三字,点明了诗人不是在单纯吊古,而更是在伤今,语极浑厚有力。
“一声望帝啼荒殿”,诗人借望帝的传说抒写亡国之痛。三忠祠的荒凉的大殿上,猛然传来一声杜鹃的啼叫,骤然令诗人想起其声中的亡国哀思,因而悲不自胜。下句“十载愁人拜古祠”,大殿只有杜鹃声,而无人声,可见人们已久不来祭拜了。他们或是忘却了这三位英烈,或是迫于高压不敢来此。从清兵入关到本年,正好是十年。在这十年中,诗人时时刻刻是个“愁人”,是为故国忧愁的人。这句将诗人谒祠的用心昭示于读者:正是为了一释十年的愁苦,使愁怀有一恸之处。
“海水有门分上下,江山无地限华夷”变客观叙事为主观抒情。“海水有门分上下”,波涛汹涌、横无际涯的大海,在海港入口处尚有上、下海门之别。“江山无地限华夷”紧对上句,大好的锦绣河山被异族占领,以至于无法分别华、夷的界限。这两句即景成对,表现了对清朝统治者的极大义愤,又能属对工切,是诗中警句。
“停舟我亦艰难日,畏向苍苔读旧碑”,诗人以三位忠烈的事迹激励自己,永葆节志。永历帝失败之后,陈恭尹曾避于江汉一带,现返回广东,故曰“停舟”。虽然结束了避难逃离的亡命生涯,但生活依然充满了艰难险厄。即便如此,诗人也决不改变初衷。“畏向苍苔读旧碑”言自己惧怕去诵读表彰三位英烈的碑文。言下之意,对自己未能像三位英烈那样舍身明志,却苟活于世深感不安。这是诗人的自责之词,但苟活尚且不安,屈节当然更不可能,所以,这句也表明了诗人誓不与清统治者合作的决心。
这首诗在韵脚的使用上很有特点,韵部本身便造成低回恳挚的语境,再加上诗人那沉重压抑的情感,使全诗从内容到形式取得了高度的统一和较强的艺术效果。
内容分析
文章第一节写初入山的见闻。首三句“去新城之北三十里,山渐深,草木泉石渐幽”,便点明题目,点出了此山的特色:幽深。同时,两个“渐”字,又巧妙地交代了游山的动作性。随着进山的愈深,各种自然景观联翩沓至,令人目不暇接。然而作者在描绘其所闻所见时,看似信手而写,实是经过筛选而紧扣一个中心:以松树为其主背景而突出其幽静的气氛。齿牙交叉的石路旁,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大松,这些大松“曲者如盖,直者如幢,立者如人,卧者如虬”,形态各异而招人爱赏。接着又在松荫底下发现了悄悄流淌的清泉,它们蜿蜒曲折,时伏时现;当其泻入古井时,竟然发出了“锵然而呜”的音乐一般的美妙声响。接着是盘缠其间的古藤,形如大螈,蜿蜒盘绕。这又是一幅神秘幽静的景象。在这里,气氛似乎有些静得可怕,因此作者便借松间几声“磔然有声”的鸟叫来打破这万籁俱寂的气氛,八哥鸟的啄食之声恰又从反面格外烘衬了这里的寂静,行文奇妙。
文章第二节描写继续登山的闻见,愈加渲染出此山的幽深僻静。作者本是骑马游山,但行至西山,遇一小径,只能步行。于是只得系马于石嘴,相互扶携而登山。由此便从侧面写出了山势之峥嵘难攀,暗示出此间的人迹罕至和十分幽静。但是就在旅伴们于仰面不见天日的竹径里穿行四五里后,忽从半空中传来了鸡鸣之声,这就告诉人们,不远处定有人居。作者巧作曲笔,表面似写山中有人,实际却仍在渲染此山的宁静气氛。鸡声带给人的联想通常是养鸡的农妇和熙熙攘攘的农家生活;可这里的鸡却是青灯古庙中陪伴僧人、为之催晓的报时鸡,这就益知此地的地僻人稀了。接下来所写的老僧那种“聘而顾,如麇鹿不可接”的情状,便更加强了上述印象——这位僧人对于远客非但不热情通问,反倒像桃花源中的土著居民那样乍见生人,“乃大惊”;而与之交谈,则又“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地一问三不知。僧人待客的这种冷漠与惊愕神情,已从一个方面反映了此山的绝少人来;而另一方面,游人所见的“蜗鼠缭绕”的奇特建筑,以及他们憩堂殿时所聆听的山风吹拂檐铃之声,也同样使人感到此庙之古与此山之静。这两方面的感受叠加,于是便使游人“相顾而惊”,产生了未知此身是否尚在人境的误觉。这一节的文字,先从实见实闻写来,最后归结到心理感受上来,其目的仍是为要突出北山的僻静幽深;而事实上,呈现在人们眼前的种种景象无不启示:新城郊外的这座北山,除开那不知始建于何时的古刹和不知来自于何地的老僧以外,尚未经过人化的是一座未被发现的处女山。而在写毕其“不知身之在何境也”的感受之后,作者忽又作一拗笔:“且暮,皆宿”。一方面交代出登山的已告结束,另一方面又引出下文的夜宿。笔调简洁峻峭,具有柳宗元风味。
文章第三节写夜宿山寺的闻见。起笔补叙时间,以下引出“天高露清,山空月明”两句描写,用简洁的词语构筑成了一个优美静谧的诗一般的意境。紧接这种总体式的描写,又把文笔转向对于具体景物的细致观察方面:首先是“仰视星斗,皆光大,如适在人上”。此三句看似平淡无奇,实质包含了丰富的意蕴在内。晁氏对星斗显得特别“光大”与“如适在人上”的感受,一以表明山寺之高似能上接于天,二亦表现山间空气洁净,故看星斗皆亮而又大了。其次是“窗间竹数十竿,相摩戛,声切切不已”,又凭借其听觉为读者制造了一种特殊的心理氛围。再次是“竹间梅棕森然,如鬼魅离立突鬓之状”,这就更从具体的所见所闻,引导到心理感受的阴森恐怖上去,故其结尾便接言道:“二三子又相顾魄动而不得寐。迟明,皆去”,前两节文字较偏重于状写客观的景物,而这一节就转向于偏重写其主观感受与心理体验。第三节中的写景,带有景中寓情、情景交融的特色。这样既写出了山寺的地势之高和景色之幽,同时又写出了人的精神活动。所以从形神兼备的角度来看,这一节文字可谓最富耐人咀嚼的韵致和情趣。
文章最后一节写游山之后的回味无穷。这其实是在对北山之美和游山之乐作一种补充和加强的描写。“既还家数日,犹恍惚若有遇”,言其印象深刻、事过而境不迁也。“后不复到,然往往想见其事也”,这又是在仿效陶渊明《桃花源记》的结尾而稍作变化,意仍在强调北山之游的常在脑海中萦绕而不能忘怀。
《新城游北山记》是继柳宗元之后又一篇优秀的山水游记。它的成功,首先在于准确地抓住了北山的个性,精细描摹了此山极为幽静优美的特色,使人留下深刻难忘的印象;其次,又在于它能在刻画风景的同时,自然而然地表现了作者的主观感受,使得此山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泉,都富有特定的神韵和情趣 [5] 。
艺术特色
一、穷形尽态的摹写
《新城游北山记》对北山景物的刻划极其逼真。作者对自然景物作细致人微的观察,并加以穷形尽态的摹写。作者把大松的曲、直、立、卧种种形态,毫无遗漏地作了形象的描绘;又用“曲折依崖壁为栏楯,如蜗鼠缭绕乃得出,门牖相值”,对山顶之屋数十间的结构形态,作了简明、贴切而又生动的刻划。摹写声音,草间的泉水堕人石井,是“锵然而鸣”;赤冠长喙的鸟儿俯而啄食,是“磔然有声”;山风是“飒然而至”,堂殿上是“铃铎皆鸣”,窗间竹“相摩戛”,是“声切切不已”。他摹写光亮,在竹林里是“仰不见日”,夜晚宿山顶上则“山空月明,仰视星斗皆光大,如适在人上”。所有这些声、光、形、态的描写都可说是惟妙惟肖,恰如其分。
二、形象生动的比喻
《新城游北山记》比喻用得很多,都很贴切,使人如见其形,如闻其声。松树的比喻是“曲者如盖,直者如幢,立者如人,卧者如虬”,用16字即道出松树的多姿多态,真是言简意赅。山顶僧人,不常与世人接触,“与之语,愕而顾,如麋鹿不可接”,这是传神的比喻。麋鹿见生人,即惊慌不定,以之喻山僧见人时之局促不安,十分形象和恰当。此外,“松间藤数十尺,蜿蜒如大螈。”和“竹间梅棕,森然如鬼魅离立突鬓之状”等比喻,也形象、生动,不仅逼真地形容了物态,而且渲染了山行及夜宿时的森然恐怖的气氛。
三、主观感受的融入
《新城游北山记》的写景状物所以生动且具魅力,跟作者将浓烈的主观感受融入其中,有很大的关系。这种主观感受,既以“二三子相顾而惊,不知身之在何境也”、“二三子又相顾魄动而不得寐”、“还家数日,犹恍惚若有遇”等直抒心灵的方式表现出来,又隐含在以移情人景、移情于物、营造氛围的大段描写中。读者随着作者文笔的指引,仿佛进入北山,见到形状各异的松树,听到鸟声、鸡声、风声和铃声,与惊恐不安的山僧接触,并在山顶度过一个难寐之夜。北山的幽深、僧居的静寂、夜间的阴森,所有这些描写,都因作者的笔端含情,而显得格外真切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