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离别日,只道住桐庐¹
译文:记得那年你我离别的时候,你说你要去桐庐居住。
注释:¹桐庐:县名,今属浙江。
桐庐人不见,今得广州书¹
译文:去了桐庐后音信全无,如今收到来自广州得书信。
注释:¹书:书信。

  据晚唐范摅《云溪友议》记述,刘采春是中唐时的一位女伶,擅长演唐代流行的参军戏。元稹曾有一首《赠刘采春》诗,赞美她“言词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徊秀媚多”,“选词能唱《望夫歌》”。《望夫歌》就是《啰唝曲》。方以智《通雅》卷二十九《乐曲》云:“啰唝犹来罗。”“来罗”有盼望远行人回来之意。据说,“采春一唱是曲,闺妇、行人莫不涟泣”,可见当时此曲歌唱和流行的情况。

  《全唐诗》录《啰唝曲六首》,以刘采春为作者。此曲在佳作如林的唐代诗坛上赢得了诗评家的推重。管世铭在《读雪山房唐诗钞》中说:“司空曙之‘知有前期在’、金昌绪之‘打起黄莺儿’……刘采春所歌之‘不喜秦淮水’、盖嘉运所进之‘北斗七星高’,或天真烂漫,或寄意深微,虽使王维、李白为之,未能远过。”潘德舆在《养一斋诗话》中更称此曲为“天下之奇作”。这类当时民间流行的小唱,在文人诗篇之外,确实另有风貌,一帜别树,以浓厚的民间气息,给人以新奇之感。其写作特色是:直叙其事,直表其意,直抒其情,在语言上脱口而出,不事雕琢,在手法上纯用白描,全无烘托,而自饶姿韵,风味可掬,有司空图《诗品》所说的“不取诸邻”、“着手成春”之妙。“那年离别日”是这组诗的第四首。

  这首诗写夫婿逐利而去,行踪无定。张潮有首《江南行》:“茨菰叶烂别西湾,莲子花开犹未还。妾梦不离江上水,人传郎在凤凰山。”所写情事,与这首诗所写有相似之处。“朝朝江口望”,一心望夫婿归来,而不料愈行愈远。这正是望而终于失望的原因,正是每次盼到船来以为是夫婿的归船、却总是空欢喜一场的原因。正如李鍈在《诗法易简录》中所分析:“桐庐已无归期。今在广州,去家益远,归期益无日矣。只淡淡叙事,而深情无尽。”长期分离,已经够痛苦了;加上归期难卜,就更痛苦;再加以行踪无定,愈行愈远,是痛苦上又加痛苦。在这情况下,诗中人只有空闺长守,一任流年似水,青春空负,因而接着在下一首诗中不禁发出“昨日胜今日,今年老去年。黄河清有日,白发黑无缘”的近乎绝望的悲叹了。

  随着唐代商业的发达,嫁作商人妇的少女越来越多,因而有《啰唝曲》之类的作品出现,而闺妇、行人之所以听到此曲“莫不涟泣”,正因为它写的是一个有社会意义的题材,写出了商人家庭的矛盾和苦闷。

luōgòng··niánbié--liúcǎichūn

niánbiézhǐdàozhùtóng

tóngrénjiànjīn广guǎngzhōushū

译文及注释

译文

记得那年你我离别的时候,你说你要去桐庐居住。

去了桐庐后音信全无,如今收到来自广州得书信。

注释

桐庐:县名,今属浙江。

书:书信。

创作背景

  本诗是《啰唝曲六首》中的第四首。《全唐诗》录《啰唝曲六首》,以刘采春为作者,而元稹诗中只说她“能唱”,《云溪友议》则说“采春所唱一百二十首,皆当代才子所作”,接着举引了她所唱的歌词七首,其中六首五言的与《全唐诗》所录相同,另一首七言的却是贞元(唐德宗年号,785—805)年间诗人于鹄的《江南曲》。因此,这《啰唝曲》虽是刘采春所唱,却不一定是她所作。胡应麟《诗薮》指出六首中的“四首,工甚,非晚唐调”,并说:“今系采春,非也。”刘采春究竟是不是此曲的作者,难以确证。

  据晚唐范摅《云溪友议》记述,刘采春是中唐时的一位女伶,擅长演唐代流行的参军戏。元稹曾有一首《赠刘采春》诗,赞美她“言词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徊秀媚多”,“选词能唱《望夫歌》”。《望夫歌》就是《啰唝曲》。方以智《通雅》卷二十九《乐曲》云:“啰唝犹来罗。”“来罗”有盼望远行人回来之意。当时,商人妻子的婚姻生活,已成了一个广泛的社会问 题。大批商人长期远行在外做生意,大量的妇女被留守家中,怨妇成群,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的现象。而刘采春的歌曲很好的把这些怨妇的心情表现了出来。这就是《啰唝曲》出现的社会基础。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743-745
2、 魏丕植.读刘采春.黄河之声,2012(18)
3、 车锡伦.谈唐代流行歌曲[罗唝曲]及有关问题.扬州师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96(1)
鉴赏

  据晚唐范摅《云溪友议》记述,刘采春是中唐时的一位女伶,擅长演唐代流行的参军戏。元稹曾有一首《赠刘采春》诗,赞美她“言词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徊秀媚多”,“选词能唱《望夫歌》”。《望夫歌》就是《啰唝曲》。方以智《通雅》卷二十九《乐曲》云:“啰唝犹来罗。”“来罗”有盼望远行人回来之意。据说,“采春一唱是曲,闺妇、行人莫不涟泣”,可见当时此曲歌唱和流行的情况。

  《全唐诗》录《啰唝曲六首》,以刘采春为作者。此曲在佳作如林的唐代诗坛上赢得了诗评家的推重。管世铭在《读雪山房唐诗钞》中说:“司空曙之‘知有前期在’、金昌绪之‘打起黄莺儿’……刘采春所歌之‘不喜秦淮水’、盖嘉运所进之‘北斗七星高’,或天真烂漫,或寄意深微,虽使王维李白为之,未能远过。”潘德舆在《养一斋诗话》中更称此曲为“天下之奇作”。这类当时民间流行的小唱,在文人诗篇之外,确实另有风貌,一帜别树,以浓厚的民间气息,给人以新奇之感。其写作特色是:直叙其事,直表其意,直抒其情,在语言上脱口而出,不事雕琢,在手法上纯用白描,全无烘托,而自饶姿韵,风味可掬,有司空图《诗品》所说的“不取诸邻”、“着手成春”之妙。“那年离别日”是这组诗的第四首。

  这首诗写夫婿逐利而去,行踪无定。张潮有首《江南行》:“茨菰叶烂别西湾,莲子花开犹未还。妾梦不离江上水,人传郎在凤凰山。”所写情事,与这首诗所写有相似之处。“朝朝江口望”,一心望夫婿归来,而不料愈行愈远。这正是望而终于失望的原因,正是每次盼到船来以为是夫婿的归船、却总是空欢喜一场的原因。正如李鍈在《诗法易简录》中所分析:“桐庐已无归期。今在广州,去家益远,归期益无日矣。只淡淡叙事,而深情无尽。”长期分离,已经够痛苦了;加上归期难卜,就更痛苦;再加以行踪无定,愈行愈远,是痛苦上又加痛苦。在这情况下,诗中人只有空闺长守,一任流年似水,青春空负,因而接着在下一首诗中不禁发出“昨日胜今日,今年老去年。黄河清有日,白发黑无缘”的近乎绝望的悲叹了。

  随着唐代商业的发达,嫁作商人妇的少女越来越多,因而有《啰唝曲》之类的作品出现,而闺妇、行人之所以听到此曲“莫不涟泣”,正因为它写的是一个有社会意义的题材,写出了商人家庭的矛盾和苦闷。

刘采春

刘采春

刘采春,淮甸(今江苏省淮安、淮阴一带)人,一作越州(今浙江省绍兴市)人,是伶工周季崇的妻子。她擅长参军戏,又会唱歌,深受元稹的赏识,说她“言辞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回秀媚多。”可见她在当时是一名很有影响的女艺人。 ▶ 3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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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国虽坚鬓已斑,山南经岁望南山。
许国¹虽坚鬓(bìn)²已斑,山南经岁望南山。
译文:报国之志虽坚定,但岁月不留情,如今头发已斑白,在山的这一边想象着长安的终南山。
注释:¹许国:谓将一身奉献给国家,报效国家。²鬓:鬓角。
横戈上马嗟心在,穿堑环城笑虏孱。
(gē)¹上马嗟(jiē)心在,穿堑(qiàn)²环城笑虏(lǔ)(chán)³
译文:拿起干戈翻身上马的雄心壮志仍在,敌人并不可怕,他们穿凿护城河围在城外以为防守,可见敌人实孱弱胆小。
注释:¹横戈:把戈横拿着。多指作战。²穿堑:穿越护城河和壕沟。³孱:软弱。
日暮风烟传陇上,秋高刁斗落云间。
日暮¹风烟传陇上²,秋高刁斗³落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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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秦父老应惆怅,不见王师出散关。
三秦父老应惆怅,不见王师出散关。
译文:关中父老遗民一定很悲哀,因为祖国的军队就在这里,可是几十年过去了,王师为什么从未出关收复失地呢?
报国之志报国之志虽坚定,但岁月不留情。如今头发已斑白,在山的这一边想象着长安的终南山。拿起干戈翻身上马的雄心壮志仍在,敌人并不可怕,他们穿凿护南河围在南外以为防守,可见敌人实孱弱胆小。日暮黄昏之际,站在南楼上看见一片秋风,一片云烟,一直笼罩到陇山之上,直到陇内的长安。杜甫曾有诗说:“瞿塘峡口曲江头,万里风烟接素秋。”身在瞿塘,心在长安的曲江,两地相隔万里,秋风吹起的云烟把两地接成一片。放翁诗也受有杜甫影响,用风烟表示两地的相连,国家土地是完整的。下一句的“刁斗”是铁器,白天用以为炊,夜间击以巡逻。秋夜天高气爽,刁斗之声直传天上,表示有军队在这里驻军。下一句“三秦父老应惆怅”,“三秦”指关中陕西,秦亡之时,项羽分封诸侯,咸阳附近共封了三个王,所以关中咸阳、长安附近即被称为三素。这句是说关中父老遗民一定很悲哀,因为祖国的军队就在这里,可是几十年过去了,王师为什么从未出关收复失地呢?他是设身处地替沦陷区的人设想,他想要统一中原收复失地的雄心壮志跃然纸上。
参考资料:
1、 叶嘉莹《南宋名家词选讲》

guānzhǎngānchéng--yóu

guósuījiānbìnbānshānnánjīngsuìwàngnánshān

héngshàngjiēxīnzài穿chuānqiànhuánchéngxiàocàn

fēngyānchuánlǒngshàngqiūgāodiāodòuluòyúnjiān

sānqínlǎoyīngchóuchàngjiànwángshīchūsànguān

金陵故都最好,有朱楼迢递。嗟倦客又此凭高,槛外已少佳致。更落尽梨花,飞尽杨花,春也成憔悴。问青山、三国英雄,六朝奇伟?
金陵故都最好,有朱楼迢(tiáo)¹。嗟(jiē)倦客又此凭高,槛(jiàn)²已少佳致³。更落尽梨花,飞尽杨花,春也成憔悴。问青山、三国英雄,六朝奇伟?
译文:金陵故都的形势是最雄伟、最美好的,有朱红的高楼耸立。可叹浪迹天涯的倦客,再来此地登高远眺,栏杆外已看不到多少佳美的景致。更何况梨花落尽,杨花飞尽,春天也变得十分憔悴。问青山,可还记得三国的英雄、六朝的雄伟?
注释:莺啼序:词牌名,又名《丰乐楼》。共四片,二百三十六字。第一、第二片各九句,四仄韵,第三片十三句五仄韵,第四片十四句七仄韵。¹迢递:高峻的样子。²槛外:栏干外面。槛:窗户或长廊旁的栏干。³佳致:美好的景致。
麦甸葵丘,荒台败垒,鹿豕衔枯荠。正潮打孤城,寂寞斜阳影里。听楼头、哀笳怨角,未把酒、愁心先醉。渐夜深、月满秦淮,烟笼寒水。
麦甸(diàn)¹葵丘²,荒台败垒,鹿豕(shǐ)³(xián)枯荠(jì)。正潮打孤城,寂寞斜阳影里。听楼头、哀笳(jiā)怨角,未把酒、愁心先醉。渐夜深、月满秦淮,烟笼寒水
译文:郊外荒丘,蔓草遍野,猪鹿衔着枯芥菜在荒台败垒中出没。寂寞的夕阳残照下,潮水拍打孤城。听楼头鼓角哀怨,未曾举杯,愁心己如酒醉。夜色渐深,秦淮河洒满月光,烟霭笼罩着寒冷的河水。
注释:¹麦甸:长满荠麦的野地。甸:古时郭外称郊,郊外称甸。²葵丘:长着葵菜的山丘。³鹿豕:麋鹿和野猪。⁴衔枯荠:叨着枯萎的荠菜。⁵正潮打孤城,寂寞斜阳影里:化用刘禹锡《金陵五题·石头城》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诗句。意思是晚潮拍打着石头城,斜阳照着我寂寞的身影。⁶月满秦淮,烟笼寒水:化用杜牧《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诗句,描绘秦淮河夜景,寄离重过金陵时的怀古情思。
凄凄惨惨,冷冷清清,灯火渡头市。慨商女、不知兴废,隔江犹唱庭花,余音亹亹。伤心千古,泪痕如洗。乌衣巷口青芜路,认依稀、王谢旧邻里。临春结绮,可怜红粉成灰,萧索白杨风起。
凄凄惨惨,冷冷清清,灯火渡头市。慨商女、不知兴废,隔江犹唱庭花¹,余音亹(wěi)²。伤心千古,泪痕如洗。乌衣巷口青芜(wú)路,认依稀、王谢旧邻里。临春结绮(qǐ)³,可怜红粉成灰,萧索白杨风起。
译文:凄凄惨惨,冷冷清清,灯火亮处是渡江口的夜市。可叹歌女不知江山兴废之恨,隔着江水还在唱那《后庭》遗曲,余音袅袅刺人心扉。伤心千古兴废,泪流如水。乌衣巷口道路荒芜,只依稀看出是旧时权贵王、谢毗邻而居的残颓。临春阁、结绮阁两座名殿早巳荒废,当年美丽的后妃也化为了尘灰,墓地里白杨萧瑟、寒风哀泣。
注释:¹慨商女、不知兴废,隔江犹唱庭花:化用杜牧《泊秦淮》:“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诗句,意思是那些不知节义的人,仍然沉溺在歌楼妓里,饮酒高歌,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²亹亹:形容余音袅袅不绝。³临春结绮:指阳临春阁、结绮阁,分别为陈后主和张丽华所居的楼阁。⁴红粉:指女子、佳人。
因思畴昔,铁索千寻,谩沉江底。挥羽扇,障西尘,便好角巾私第。清谈到底成何事?回首新亭,风景今如此。楚囚对泣何时已,叹人间今古真儿戏。东风岁岁还来,吹入钟山,几重苍翠。
因思畴(chóu)昔,铁索千寻,谩(màn)沉江底¹。挥羽扇²,障西尘,便好角巾私第³。清谈到底成何事?回首新亭,风景今如此。楚囚(qiú)对泣何时已,叹人间今古真儿戏。东风岁岁还来,吹入钟山,几重苍翠。
译文:回想遥远的过去,千寻铁锁横江,最终空沉江底。手挥羽扇遮挡西来的尘土,正好头带角巾回私第。清妙的玄淡到底能成何事?在新亭上回首眺望,家国风景如此。如今身为囚徒,悔恨何时已。可叹人间,古往今来,兴亡如同儿戏。东风年年还来,吹入钟山,重重绿树苍翠。
注释:¹铁索千寻,谩沉江底:化用刘禹锡《西塞山怀古》:“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诗句,指东吴用铁索千丈沉江,也白白浪费了铁索。²挥羽扇:据《世说新语》,王导与外戚庾亮共掌大权,其势相抵,一日大风扬尘,王导以扇拂之,并且说:“元规(庾亮字)尘污人。”词中比喻南宋士大夫不能同心合力,共御外侮。³便好角巾私第:据《世说新语》,庾亮要带兵到王导的治所来,别人建议他,要严加成备。王导说:“我与元规虽俱王臣,本怀布衣之好。若其欲来,吾角巾径还乌衣,何所稍严。”词中比喻南宋士大夫不能以大事为重。角巾:便服。⁴清谈:亦称“清言”或“玄言”,指魏晋时期崇尚虚无,空谈名理的一种风气。⁵新亭:故址在今南京市南。⁶楚囚对泣何时已:指词人被俘后的悲痛心情。据《左传·成公九年》,楚钟仪曾被囚禁于晋国,因称楚囚。⁷钟山:一名蒋山,又名紫金山,在南京市东北。

  《莺啼序·重过金陵》凭高所见实景入手,从而引出对三国、六朝的疑问,咏史怀古。全词四片,借用“赋”的笔法依次铺叙开来。

  第一片是总写,点题之后,写出词人心情、时令。起首“金陵故都最好,有朱楼迢递。”两句化用了南朝诗人谢朓的《隋王鼓吹曲·入朝曲》:“江南嗟丽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词人借它作为点题之用,截取了“迢递朱楼”四个字,令读者勾起对谢朓那首诗的联想。金陵古都,金陵故事,全都浮现于词句之中。点题之后,透露出词人的心境。“嗟倦客、又此凭高,槛外已少嗟致。”这两句,含义深婉。词人自称“倦客”,他经历了亡国、被掳、出家、放归等等一系列巨变,饱尝丧国之后带来的屈辱和悲痛,对人生产生了一种心灰意懒的厌倦情绪的缘故。“倦客”二字,透露了词人对现实不满但无奈的悲苦心境。在这种心境之下,重游故地,眼前仍然是“迢递朱楼”,在他眼里,已失去“嗟致”。接着“更落尽梨花,飞尽杨花,春也成憔悴”,词人连“成憔悴”和“少嗟致”在一起,叙心境和写时令的两层意思就密合起来了。“问青山,三国英雄,六朝奇伟?”词人用疑问句点出主题:怀古之幽情。”少嗟致“”成憔悴“的景况和”金陵故都最好“的观念在词人看来已不能相称,使人疑窦顿生:难道这就是那英雄辈出的三国时代和奇人伟士迭现的六朝时代的故都吗?疑问的实质是感叹,是一种对历史逝去,豪杰已成古人的咏叹。唯有青山不变,不谙人世沧桑,仍可作历史之见证。这首词的首片的作用只引领下文,故而写得比较概括。

  第二片转入具体的写景和抒情的描写。“麦甸葵丘,荒台败垒,鹿豕衔枯荠。”三句着眼于虚拟的景物。值得注意的是,词人通过景物描写,暗喻世事之更替,另外用典表意。如“麦甸葵丘”、“荒台败垒”皆有典出。刘禹锡《再游玄都观》诗:“荡然无复一树,惟兔葵燕麦,动摇于春风耳。”是“麦甸葵丘”之典出。宫殿崔嵬、歌舞升平已不在,如今却只任凭麋鹿野猪去奔走践踏。《史记·淮南王安传》“臣今见麋鹿游姑苏之台也。”伍子胥苦谏吴王而不见纳,愤然自慨。词人把这两个曲故合起来看,用意甚明,慨南宋之不奋,抒己之伤悲。“正潮打孤城,寂寞斜阳影里。听楼头、哀笳怨角,未把酒、愁心先醉。渐夜深、月满秦淮,烟笼寒水。”化用了刘禹锡《金陵五题·石头城》:“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孤城寂寞回。”和杜牧《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词人隐括唐人诗句采取的手法是把唐人的句子拆开,但仍保持着前后的呼应,同时又把自己的句子融合进去,根据词调的要求,重新组合。词人在隐括、化用前人诗词,重新进行拆改组合的过程中,是煞费苦心的。把前人的句子放得十分妥贴,对于那些完全出于自己手笔的句子,如“未把酒、愁心先醉”,作了周到的安排,熔借来的句子和已句于一炉,且使其错落有致,密合无间。这几个句子直接抒发作者的怀旧情丝,强烈表达词人的主观感情,故而在全词当中位置重要。起到统率全段的作用,从而显示了词人的主导作用和作品的创造性质。抒发故情旧绪,转入了对历史的评述。

  第三片开始两句“凄凄惨惨,冷冷清清。”连用叠字,加重了悲凉凄惨之感,“慨商女、不知兴废,隔江犹唱庭花。”接第二片最后杜牧《泊秦淮》诗句,流露出亡国之痛。面对故都两座楼阁“临春”“结绮”,感叹国家衰亡,昔人已去,无不饱含对亡国之君的强烈谴责。白居易《和关盼盼感事诗》里道:“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词人在词中写成了“可怜红粉成灰,萧索白杨风起。”两句,并暗用曹植《杂诗》“高台多悲风”的句意和刘禹锡诗表达方式有所不同。抒发了他面对历史陈迹而萌生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复杂感情。

  第四片叙述东吴、东晋的史事。用意非常明显,喻指南宋王朝覆灭的历史悲剧。“铁索千寻,谩沉江底。挥羽扇,障西尘,便好角巾私第。”词人有针对性地评述了这几个发生在金陵的历史故事,很有现实意义。当时南宋王朝刚刚覆灭,他所抒发的兴亡感慨也是有针对性的,有现实性的。“叹人间今古真儿戏”,以儿戏喻兴亡,含义很复杂而用语却似乎很轻松,这里面既有词人的感慨,也有对历代亡国君臣的遣责,为的是把“人间今古”一笔带过。词人实际上是假借轻松的心境,引出一个沉重的话题。全词的结尾,又回到金陵景物,并照应篇首的“倦客又此凭高”登高远眺“春风岁岁还来,吹入钟山,几重苍翠。”自然界不因人世之变迁而按照它固有的规律,照常轮换。钟山依旧,只是人事不再。因这种怀旧情结作为全篇的一个总结,意味极为深长。

  这首词着眼于金陵的历史、人物、街巷、江河、城郭,描写古今兴亡的大主题,是借古伤今抒写亡国之痛的作品。全词多处化用古人典故及诗词,却稳妥贴切,语意自然恰当。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等著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8年: 第2195-2200页
喇叭,唢呐,曲儿小腔儿大。官船来往乱如麻,全仗你抬声价。(唢呐 一作:锁呐; 声价 一作:身价)
(lǎ)(ba)¹,唢呐²,曲儿小³腔儿大。官船来往乱如麻,全仗声价¹⁰。(唢呐 一作:锁呐; 声价 一作:身价)
译文:喇叭和唢呐,吹的曲子虽短,声音却很响亮。官船来往频繁乱如麻,全凭借你抬高名誉地位。
注释:¹喇叭:铜制管乐器,上细下粗,最下端的口部向四周扩张,可以扩大声音。²唢呐:写作“锁呐”,管乐器,管身正面有七孔,背面一孔。前接一个喇叭形扩声器。民乐中常用。³曲儿小:(吹的)曲子很短。⁴腔儿大:(吹出的)声音很响。曲儿小腔儿大是喇叭、唢呐的特征。本事很小、官腔十足是宦官的特征。⁵官船:官府衙门的船只。⁶乱如麻:形容来往频繁,出现次数很多。⁷仗:倚仗,凭借。⁸你:指喇叭、唢呐。⁹抬:抬高。¹⁰声价:指名誉地位。
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哪里去辨甚么真共假?(甚么 同:什么)
¹听了军愁²,民听了民怕。哪里³去辨甚么真共假?(甚么 同:什么)
译文:军队听了军队发愁,百姓听了百姓害怕。哪里会去辨别什么真和假?
注释:¹军:指军队。²愁:发愁。因受搅扰而怨忿。旧时皇帝为了加强对军队统帅的控制,常派宦官监军,以牵制军队长官的行动,十分讨厌。³哪里:同“那里”。⁴辨:分辨、分别。⁵甚么:同“什么”,疑问代词。⁶共:和。
眼见的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只吹的水尽鹅飞罢!
眼见的¹吹翻了这家²,吹伤了那家³,只吹的水尽鹅飞罢
译文:眼看着使有的人家倾家荡产,有的人家元气大伤,直吹得江水枯竭鹅飞跑,家破人亡啊!
注释:¹眼见的:眼看着。²吹翻了这家:意思是使有的人家倾家荡产。³吹伤了那家:使有的人家元气大伤。⁴水尽鹅飞罢:水干了,鹅也飞光了。比喻民穷财尽,家破人亡。这是宦官害民的严重后果。水尽鹅飞,“官船”就不能长久来往,这也是对最高统治者的警告,比喻家破人亡。

  这首小令可分四层,第一层说喇叭、唢呐最突出的特征是“曲儿小腔儿大”,暗示小人得意的情状;第二层说喇叭、唢呐的用途,是为来往如麻的官船抬声价,即为官方所用;第三层展示喇叭、唢呐用途的另一面:为害军民,即在为官船抬声价的同时,肆意侵害军民的利益,让老百姓一听到喇叭、唢呐之声就不寒而栗,胆战心惊;最后一层写喇叭、唢呐吹奏的结果: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直吹得民穷财尽,家破人亡。曲中表面上写的是喇叭和唢呐,实则处处写的都是宦官。全曲借物抒怀,虽然没有正面提到宦官的字样,却活画出了他们的丑态,讽刺和揭露了明代宦官狐假虎威,残害百姓的罪恶行径,表达了人民对他们的痛恨情绪。

  小令第一层说喇叭、唢呐的特征是“曲儿小腔儿大”,写宦官集团小人得志气焰十分嚣张的情状,生动传神。“曲儿小”,暗示宦官乃宫中奴仆,本没有参政的资格,也可理解为其所作所为完完全全是小人行径。“腔儿大”,指宦官很不正常地占据要津后的得意忘形,耀武扬威。曲儿小腔儿大是喇叭、唢呐的特征。本事很小、官腔十足是宦官的特征。句中的“小”和“大”互为反衬,给人的印象极其鲜明,是对宦官的嘲讽和蔑视,表达效果十分突出。

  小令的第二层说喇叭、唢呐的用途,是为来往如麻的官船抬声价,即为官方所用。“声价”即名誉地位,按理应是客观评价;而这里却要“抬”,就说明喇叭、锁呐的品格是卑下的。历史证明,封建社会的中国百姓,总是怕官的,能忍则忍。但当被逼进绝路时,就会像火山爆发一样,惊天动地地造起反来,将旧世界炸个粉碎。阉党既要加重对人民敲骨吸髓的剥削,又想避免火山爆发而危及他们的地位和利益,于是就装腔作势,借以吓人。“全仗你抬身价”,这充满嘲讽意味的句子,尖锐地指出阉宦在官船上设喇叭,是为了拾高自己的身价,向人民示威,用以掩盖其内心的恐惧。作者洞察了反动派复杂矛盾的内心世界及其色严内荏的阶级实质,写得入木三分,令人击节称快。

  小令第三层“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哪里去辨甚么真共假?”这两句上承“曲儿小”一句而来,是互文,即军民听了喇叭都又愁又怕,是写统治集团在精神上给军民造成的巨大压力和痛苦。听到喇叭就愁得要死,怕得要命,军民的反应如此敏感而强烈,因为在他们身边发生过许许多多家庭被喇叭“吹伤”“吹翻”的悲惨事件,使他们的心一直还在震颤。作者从听觉上写军民的感受,又用排偶的句式加强它,成功地从侧面反映了阉党对劳动人民压迫和剥削的程度。。

  小令最后一层写喇叭、唢呐吹奏的结果: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直吹得民穷财尽,家破人亡。这决不是小说家言,而是“眼见”的血淋淋的事实。“这家”“那家”不是十家八家,而是千家万家。这句采用排偶形式一气呵成,给人那家伤了这家翻了紧紧相承目不暇接之感。这惨象,“军”和“民”都“眼见”了,感到自己正面临着被“吹翻”“吹伤”的可能,所以听到喇叭就极度地忧伤和恐惧。真是苛政猛于虎。“这”“那”本属虚指代词,但在这里给读者的艺术体验却是实在而形象的,好像作者指点着把身边相继破散的家庭的真名实姓一一列举给读者听。

  这首小令是作者目睹了往来于运河之上的宦官的种种恶行后的借题发挥之作,是有所寄托的。喇叭和宦官不同类,但喇叭的“曲儿小腔儿大”与宦官的“本事小来头大”却有共同点,于是作品在物与人之间找到共性,作者实际上是比照着宦官的嘴脸咏喇叭的:以吹(虚张声势)为特征,是官方害民的帮凶,到处作威作福,惹得军民共忿,直到吹得天昏地暗、江山动摇。作者在对宦官害民的现实黑暗进行揭露的同时,也向最高统治者发出警告,其批判锋芒是很尖锐的。所以说这首小令的思想内涵是丰富而深刻的。

  这首作品不是为咏物而咏物,它对现实社会的深刻洞察,强烈的感情色彩,是在传达一种反抗的呼声,而这些思想内涵都包融在咏物之中。作品是在批判宦官害民,但终于没有点破,结论留待读者思而得之,既痛快淋漓又含蓄有力,这就是“不即不离”。

参考资料:
1、 宋远凌.吹出一腔怨愤——试析王磐《朝天子·咏喇叭》.名作欣赏,1999(01):54-55

cháotiān ·yǒng

wángpán míngdài 

 suǒ érxiǎoqiāngér guānchuánláiwǎngluàn quánzhàngtáishēngjià  (suǒzuò suǒ shēngjiàzuò shēnjià )
jūntīnglejūnchóu míntīnglemín biànshènmezhēngòngjiǎ  (shènmetóng shénme )
yǎnjiàndechuīfānlezhèjiā chuīshānglejiā zhǐchuīdeshuǐjìnéfēi 
人未有不乐为治平之民者也,人未有不乐为治平既久之民者也。治平至百余年,可谓久矣。然言其户口,则视三十年以前增五倍焉,视六十年以前增十倍焉,视百年、百数十年以前不啻增二十倍焉。
人未有不乐为治平¹之民者也,人未有不乐为治平既久之民者也。治平至百余年,可谓久矣。然言其户口,则视三十年以前增五倍焉,视六十年以前增十倍焉,视百年、百数十年以前不啻增二十倍焉。
译文:人没有不愿意当安定社会的老百姓的,人没有不愿意当长期安定的社会的老百姓的。社会安定一百年以上,可以算长久了。可是说到它的住户人口,就比三十年以前增加了五倍,比六十年以前增加了十倍,比一百年以前、比一百多年以前不只增加了二十倍。
注释:¹治平:太平盛世。
试以一家计之:高、曾之时,有屋十间,有田一顷,身一人,娶妇后不过二人。以二人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宽然有余矣。以一人生三计之,至子之世而父子四人,各娶妇即有八人,八人即不能无拥作之助,是不下十人矣。以十人而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吾知其居仅仅足,食亦仅仅足也。子又生孙,孙又娶妇,其间衰老者或有代谢,然已不下二十余人。以二十余人而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即量腹而食,度足而居,吾以知其必不敷矣。又自此而曾焉,自此而玄焉,视高、曾时口已不下五六十倍,是高、曾时为一户者,至曾、元时不分至十户不止。其间有户口消落之家,即有丁男繁衍之族,势亦足以相敌。或者曰:“高、曾之时,隙地未尽辟,闲廛未尽居也。”然亦不过增一倍而止矣,或增三倍五倍而止矣,而户口则增至十倍二十倍,是田与屋之数常处其不足,而户与口之数常处其有余也。又况有兼并之家,一人据百人之屋,一户占百户之田,何怪乎遭风雨霜露饥寒颠踣而死者之比比乎?
试以一家计之:高、曾之时,有屋十间,有田一顷,身一人,娶妇后不过二人。以二人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宽然¹有余矣。以一人生三计之,至子之世而父子四人,各娶妇即有八人,八人即不能无拥作²之助,是不下十人矣。以十人而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吾知其居仅仅足,食亦仅仅足也。子又生孙,孙又娶妇,其间衰老者或有代谢,然已不下二十余人。以二十余人而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即量腹而食,度足而居,吾以知其必不敷(fū)³矣。又自此而曾焉,自此而玄焉,视高、曾时口已不下五六十倍,是高、曾时为一户者,至曾、元时不分至十户不止。其间有户口消落之家,即有丁男繁衍之族,势亦足以相敌。或者曰:“高、曾之时,隙地未尽辟,闲廛(chán)未尽居也。”然亦不过增一倍而止矣,或增三倍五倍而止矣,而户口则增至十倍二十倍,是田与屋之数常处其不足,而户与口之数常处其有余也。又况有兼并之家,一人据百人之屋,一户占百户之田,何怪乎遭风雨霜露饥寒颠踣(bó)而死者之比比乎?
译文:试以一个家庭来计算:(他们)高祖、曾祖那时候,有十间屋子,有一顷田地,自己一个人,娶媳妇以后不过才两口人。两个人住十间屋子,吃一顷田地出产的粮食,是富富有余的。以一个男人得三个儿子计算,到儿子这一辈就是父子四个人,(三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全家就有八口人,八口人就不能没有雇工帮助,这样就不下十口人了。十个人住十间屋子,吃一顷田地出产的粮食,我知道他们住的仅仅够,吃的也仅仅够。(他们的)儿子又生了孙子,孙子又娶了媳妇,其中体弱年老的有的去世了,可是(全家)也已不下二十多口人了。二十多口人住十间屋子,吃一顷田地出产的粮食,即使算计着饭量来吃饭,量着身长来住宿,我知道它必然不够。由此到了曾孙这一辈,由此到了玄孙这一辈,比高祖、曾祖的时候人口增加已不下五六十倍,这就是高祖、曾祖的时候是一户的人家,传到曾孙、玄孙的时候,不分到十户是不休止的。这其间有人口减少的人家,也就有人丁繁衍的家族,增加的人数也足以和减少的人数相抵。
注释:宽¹然:宽裕貌。²佣作:受雇为人种田。³不敷:不适,此是不够之意。⁴曾:曾孙辈。⁵玄:玄孙辈。⁶消落:减少。⁷曾:指与自己隔着两代的长辈与晚辈亲属。⁸廛:房屋。
曰:天地有法乎?曰:水旱疾疫,即天地调剂之法也。然民之遭水旱疾疫而不幸者,不过十之一二矣。曰:君、相有法乎?曰:使野无闲田,民无剩力,疆土之新辟者,移种民以居之,赋税之繁重者,酌今昔而减之,禁其浮靡,抑其兼并,遇有水旱疾疫,则开仓廪,悉府库以赈之,如是而已,是亦君、相调剂之法也。
曰:天地有法乎?曰:水旱疾疫,即天地调剂之法也。然民之遭水旱疾疫而不幸者,不过十之一二矣。曰:君、相有法乎?曰:使野无闲田,民无剩力,疆土之新辟者,移种民以居之,赋税之繁重者,酌今昔而减之,禁其浮靡(mí)¹,抑其兼并,遇有水旱疾疫,则开仓廪,悉府库以赈之,如是而已,是亦君、相调剂之法也。
译文:有人说:“高祖、曾祖的时候,空地还没开垦完,空屋子也没有住满。”可是住户人口不是只增长一倍就停止了,或人只增长三倍五倍就停止了,而是增长十倍二十倍,因此,田地与房屋的数量常处于不足的地位,而住户人口常处于有余的地位。更何况有兼并土地的人家,他一个人占着可容一百人住的屋子,他一户占有一百户的田地,遭到风雨霜露饥寒倒地而死的人到处都是,这还有什么奇怪的呢?(有人)问:天地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我们)说:水旱疾病之灾,就是天地调剂人口数量的方法。可是,老百姓遭到水旱疾病之灾而死亡的,不过十分之一二。(又有人)问:国君宰相是不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我们)说:使野外没有闲置的田地,使百姓没有剩余的劳力,新开辟的疆土,迁移佃农去居住,赋税繁重的百姓,斟酌过去现在的情况削减一些,禁止浮华浪费,控制兼并行为,遇到水旱疾病之灾,就打开公仓拿出府库所有的东西来救济,只不过如此而已,这就是国君和宰相调剂人口的方法。
注释:¹浮靡:奢侈。
要之,治平之久,天地不能不生人,而天地之所以养人者,原不过此数也;治平之久,君、相亦不能使人不生,而君、相之所以为民计者,亦不过前此数法也。然一家之中有子弟十人,其不率教者常有一二,又况天下之广,其游惰不事者何能一一遵上之约束乎?一人之居以供十人已不足,何况供百人乎?一人之食以供十人已不足,何况供百人乎?此吾所以为治平之民虑也。
要之,治平之久,天地不能不生¹人,而天地之所以养人者,原不过此数也;治平之久,君、相亦不能使人不生,而君、相之所以为民计者,亦不过前此数法也。然一家之中有子弟十人,其不率教者常有一二,又况天下之广,其游惰不事²者何能一一遵上之约束乎?一人之居以供十人已不足,何况供百人乎?一人之食以供十人已不足,何况供百人乎?此吾所以为治平之民虑也。
译文:总之,社会长治久安,天地不能不增加人口,可是天地用来养活人的东西,原本不过这有限的数量;社会安定的时间长了,国君宰相也不能不叫百姓生孩子,可是国君宰相能为百姓考虑到的,也不过上述一些办法。可是一家之中有十个子弟,其中不听教导的常常有一两个,再加上天地广阔,那些游手好闲的人怎么能全都遵从上面的约束呢?一个人的住房用来供十个人住已经不够了,何况供一百人住呢?一个人的吃的用来供十个人吃已经不够了,何况供一百人吃呢?这就是我为安定社会的老百姓忧虑的原因。
注释:¹生:使……生存。²游惰不事:游手好闲。

  这是一篇散文,讨论的是与人口有关的问题。他认为人口增长过快会对社会稳定会造成负面影响,对经济发展也会带来不安定的因素,因此向当时的统治阶层提出,应适当调剂人口规模。

  文章一开始即摆出了这一矛盾现象,接着以房屋田地为例加以说明:随着人口增长,必然使得粮食消费与住房条件出现困难,并且日益尖锐。即使往时闲地尽行开辟,空房尽行居住,也远远不能满足这种需求的趋势。更何况不少的房屋田地为少数人所占据,人口遽增,贫富不均,这就势所难免地造成死亡相继的惨象。退一步说,虽然人口在灾难中大量地死亡,国家统治者也尽可能地进行调剂,但毕竟都有限,不足以缓和人口增长带来的困难。最后,作者指出,人口的增长超过了自然条件与人为补救措施的限度,天地与君相都无能为力,这就隐伏着危机。文章表达了为处于治平之世的百姓的忧虑。作者虽然没有指出解决这一矛盾的办法,但提出控制人口这一社会问题,说明他有先见之明。此文论点鲜明,论证严谨,颇有说服力。

  文章以“治平”名篇,开头即从“治平“说起。先放纵一笔,指出人们的一种共同的心理:乐意生活在治平之世;再进一层:乐意长久生活在治平之世。接着笔锋一转,直入正题: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治平既久,然而带来了人口急速增长这一社会问题。如此行文,意在突出论题的重要性,说明人口问题关系到国家能否长治久安,应该引起治平之民的关注。

  文章的第一段仅仅提出了问题,第二段就对提出的问题具体分析。家庭是社会的细胞。作者以一家为例,对从高祖、曾祖一直到曾孙、玄孙几代的人口繁衍和生计安排情况进行了精细的计算。这一段文字,层层推论,步步逼进,使人清楚地看到:一方面人口不断繁衍,另一方面生产和生活资料依旧原数,两者之间的矛盾在高祖或曾祖时尚未暴露,到子辈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来,至孙辈时候这个问题已经很突出了,而到曾孙、玄孙时更趋尖锐。治平既久,人口之所以成为一个社会问题,其原因也就在这里。文章写到这里,已从正面将道理基本说清。由于这一段的重点是说明人口增长的速度很快,生产和生活资料不能满足人们的需求,所以推算时把生产和生活资料当成几代不变的常数(“田一顷”、“屋十间”),这样自然会引起异议,针对这一异议,作者在第三段中作了辩答。首先,承认田和屋确有所增,但指出,所增有限,远远赶不上户口“增至十倍二十倍”的速度因而人们的生活贫困化必不可免。接着又深透一层,指出兼并之家强占民屋、侵吞民田的严重情况。这不仅进一步说明辟点隙地、居些空屋无济于事,而且大胆地揭露和抨击了当时少数豪门掠夺以淫乐、大批百姓冻馁而惨死的极不合理的社会现象,这是值得肯定的。

  作者不仅看到了人口问题的严重性,而且认真探索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文章的第四段通过自问自答说明,天地虽然可以用使人民遭受水旱疾疫的办法来减少一点人口的数字,君、相虽然可以采取开辟新土、减轻赋税、提倡节俭、抑制兼并、开仓救赈等措施来克服一些人多带来的困难,但所有这些只不过是调剂之法,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人口问题。

  文章的末段总结全文,将自己对人口问题的见解作了清楚的概括。一方面,治平之久,“天地不能不生人”,人口势必不断增加,而天地用来养家活口的资料就那么多,这样,人口问题必定日趋严重;另一方面,君、相只不过能采取有限的一些调剂之法,何况这些调剂之法还不能一一奏效。因此,人口问题虽严重而不能解决。文章结尾处,连用两个反问句,再次强调了人口问题的严重性,表达了作者深深的忧虑。

参考资料:
1、 郁贤皓.《中学古诗文鉴赏辞典》.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8
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者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
莫攀(pān)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者¹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
译文:你不要死缠着我,不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我只是那曲江边一棵临池垂柳而已,这个过来攀折一支,那个也过来攀折一支,折完就走了,情爱只是一时之间。
注释:¹者:“者”同“这”。

  这是一首反映妓女内心痛苦的作品,通篇采用第一人称写出。她诉说的对象,看来是一位属意于她的青楼过客。曲江是唐都城长安郊外的著名旅游胜地。女主人公自比“曲江柳”,当时就近取譬,可知她是长安的妓女。

  作品开门见山。开头直截了当地奉劝那位男子不必多情。所谓“心偏”,相当于现代北方话的“死心眼”。后三句写出了女子这样决绝的原因。

  从词中可以看出,女主人公对那位男子真诚相爱的表示是感激的;惟其感激,才投桃报李,坦率相劝。那男子,也许还是一个初涉青楼的年轻后生,不谙世事;而这女子,却是一位老于风尘的过来人,懂得生活的严峻。

  她用否定的语气说出的“恩爱一时间”,表明她对于坚贞的爱情是向往的。但自己身为烟花女子,只有卖笑的义务,没有被爱和爱人的权利。她对那男子直言不讳,足见她心地善良,也说明了现实的黑暗和她作为妓女的深刻不幸。她拒绝了那男子真诚相爱的表示,也等于认可了自己永远不肯能得到真正爱情的不幸处境。

  词中用比喻的手法,代替直接的叙述,是民歌惯用的手法,既贴切、形象,又符合妓女的身份,富有民歌的色彩,表明它是出自处于当时社会最底层的妇女之口。以青楼女子的口吻,奉劝男子不必多情,并以柳树自喻,表明自己沦落风尘的悲凉处境。此词一说是青楼女子对随意玩弄她们的男性表示强烈的不满和抗议。

  这首小词不仅内容可取,而且结构相当完美。前人说“真诗果在民间”(李梦阳《郭公谣序》),此词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4月版,第277-2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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