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奇杰士,多生江汉间。置君在今日,转若势孤孱。
自古奇杰士,多生江汉间。置君在今日,转若势孤孱。
对客休论剑,逃禅且闭关。须知兰亩上,榛杞未全删。
对客休论剑,逃禅且闭关。须知兰亩上,榛杞未全删。
姚燮

姚燮

姚燮(1805—1864)晚清文学家、画家。字梅伯,号复庄,又号大梅山民、上湖生、某伯、大某山民、复翁、复道人、野桥、东海生等,浙江镇海(今宁波北仑)人。道光举人,以著作教授终身。治学广涉经史、地理、释道、戏曲、小说。工诗画,尤善人物、梅花。著有《今乐考证》、《大梅山馆集》、《疏影楼词》。 ▶ 1688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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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寒早。恣骄虏、远牧甘泉丰草。铁马嘶风,毡裘凌雪,坐使一方云扰。庙堂折冲无策,欲幸坤维江表。叱群议,赖寇公力挽,亲行天讨。
边城寒早。恣(zì)骄虏(lǔ)¹、远牧甘泉丰草²。铁马³风,毡(zhān)(qiú)凌雪,坐使一方云扰。庙堂折冲无策,欲幸坤维¹⁰江表¹¹。叱(chì)¹²群议,赖寇公¹³力挽,亲行天讨¹⁴
译文:北方的边塞,寒冬来得早。横行的辽兵,入境侵扰。披着铁甲的战马在寒风中嘶吼,纷飞的大雪中到处是辽军的铁蹄毡袍,使我北国一片纷纷扰扰。朝廷无计退敌,欲逃往南方。多亏寇相国力排众议,使皇上御驾亲征把辽兵征讨。
注释:喜迁莺:词牌名。有小令、长调两体。小令起于唐 ,长调起于宋 。又名“早梅芳”“春光好”“烘春桃李”“万年枝”“燕归来”“鹤冲天”等。幸:指帝王驾临。澶(chán)渊:古代湖泊之名,也叫繁渊,故地在今河南濮阳县西。这里是指澶州郡,因澶渊得名。¹恣骄虏:指恣意骄横的辽兵。²甘泉丰草:甘美的泉水和丰茂的牧草。这句是说辽兵入侵宋朝边境。³铁马:配有铁甲的战马。⁴嘶:马鸣。⁵毡裘:亦作“旃裘”,古代北方民族用兽毛等制成的衣服。⁶凌雪:冰雪。⁷云扰:像云一样地纷乱,比喻社会动荡不安。⁸庙堂:指朝廷。⁹折冲:折还敌方的战车,意谓抵御敌人。后亦引申为进行外交谈判。¹⁰坤维:指地的四角,即偏远的地方。¹¹江表:即江南。¹²叱:怒斥。¹³寇公:指当时的宰相寇凖。¹⁴天讨:指皇帝秉承天意亲自出兵讨伐。
缥缈。銮辂动,霓旌龙旆,遥指澶渊道。日照金戈,云随黄伞,径渡大河清晓。六军万姓呼舞,箭发狄酋难保。虏情慑,誓书来,从此年年修好。
缥缈。銮(luán)(lù)¹动,霓(ní)(jīng)龙旆(pèi)²,遥指澶渊道。日照金戈,云随黄伞³,径渡大河清晓。六军万姓呼舞,箭发狄酋(qiú)难保。虏情慑(shè),誓书来,从此年年修好。
译文:好一派雄伟气象!皇上的车驾迤逦上路,霓旌龙旗像云一样把我皇围绕在中央,大军直指澶渊城。旭日把禁军的金戈衬得寒光闪闪,彩云把皇帝的黄伞映得富丽堂皇,清冷的拂晓,大军渡过黄河。看到君王驾到,军民喜上眉梢,一箭射死敌将,大军喜气洋洋。敌人心怀恐惧,来书请求讲和,双方订立盟约,从此保我边疆。
注释:¹銮辂:皇帝的车驾。²霓旌龙旆:画有云霓和龙形的的旗帜,皇帝的仪仗之一。³黄伞:皇帝出外的一种仪仗。⁴六军:泛指宋朝的军队。⁵狄酋:敌人的首领。这里指宋军射死的辽军大将。⁶慑:恐惧的意思。⁷誓书:盟约,指宋辽双方的和议。

  澶渊之盟距李纲时期有一百多年,已成为历史。但历史往往有某些相似之处。宋钦宗时金国对大宋的侵略无异于当年辽对宋的侵略,且又过之。李纲在词中叙述史事,目的是以古喻今,对当朝皇帝进行讽喻:“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也。”他希望皇帝能从真宗幸澶渊的史实得到启示,振作起来,抗金卫国,不要一味怯懦逃跑。

  首句“边城寒早”。从边境自然气候的早寒,烘托战争威胁之严重。骄横恣肆的胡虏,竟敢远来侵占中国甘美的泉水,丰茂的草原,“铁马嘶风,毡裘凌雪,坐使一方云扰”。敌人的铁骑纵横,他们披着毡裘,冒着大雪,使一方国土受到严重的骚扰。在强敌压境的情况下,“庙堂折冲无策,欲幸坤维江表”。庙堂,指朝廷。折冲,指抗击敌人。坤维,地的四角。江表,指长江以南地区。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年),辽兵大举入侵,“急书一夕凡五至”,真宗惊慌失措,无计抗击辽兵,召群臣商议对策。宰相寇凖力主真宗御驾亲征,真宗感到很为难。参知政事江南人王钦若主张驾幸金陵;四川人陈尧叟主张驾幸成都。成都远离汴京,故说“坤维”,即地角之意。不论南逃或西逃,都是主张放弃中原,包括汴京在内。把辽兵在战场上得不到的土地,拱手送出去。真宗问寇凖:到底怎么办?寇凖答道:“谁为陛下画此策者,罪可诛也。今陛下大驾亲征,贼自当遁去。奈何……欲幸楚蜀远地?所在人心崩溃,贼势深入,天下可复保耶?”(《宋史·寇凖传》)真宗不得已,勉强同意亲征。真宗到澶渊南城,群臣畏敌,又请求圣驾就此驻扎,不再前进。又是寇凖力排众议,据理力争。真宗乃渡澶渊河(即“径渡大河清晓”),直达前军。所以李纲满怀热情地写道:“叱群议,赖寇公力挽,亲行天讨。”“亲行天讨”就是天子代表上天亲自讨伐有罪的人。此指抗击辽军。“銮辂动,霓旌龙旆,遥指澶渊道。日照金戈,云随黄伞,径渡大河清晓。”对真宗亲征澶渊,李纲在词中极力夸张、铺叙,热情地、形象地描绘了天子御驾亲征的仪仗之盛,威仪之大,恰与钦宗、高宗的畏缩逃跑构成鲜明对比,一扬一抑,从侧面对当朝皇帝作了委婉的批评。“六军万姓呼舞,箭发狄酋难保。”皇帝亲征,大大鼓舞了宋军的士气,大大振奋了民心,宋辽两军在澶州对峙,当辽国统军挞览出来督战时,被宋军用弩箭射死,挫败辽军。于是,“虏情慑,誓书来,从此年年修好。”宋辽议和,互立誓书,订立“澶渊之盟。”

  作者对寇凖功绩的赞扬,是希望能有像寇凖这样的忠臣力挽狂澜,也寄托着他的自勉和身世之感。他对真宗的歌颂,也是对当朝皇帝的激励,因为曾御驾亲征的真宗,比起一味逃跑的皇帝毕竟大不相同,结果也不一样。

参考资料:
1、 王宏斌 孙克强.诗说中国五千年(宋辽金元卷).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06:119-120
2、 夏承焘.宋词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4:206-207
宦情一片莫云浮,归兴双溪春水流。
(huàn)¹一片莫²云浮,归兴双溪春水流。
译文:仕途宦海如一片漂浮的浓黑乌云,我归乡之情如双溪春水一样流去。
注释:¹宦情:做官的志趣、意愿。²莫:昏暗。
惜别长官携酒盏,送行诗友候津头。
惜别长官携(xié)酒盏,送行诗友候津头。
译文:长官与诗友们携着酒壶,等候在渡口,依依惜别,送我前行。
人方挟弹窥黄雀,我不知机愧白鸥。
人方挟弹窥(kuī)黄雀,我不知机愧白鸥。
译文:黄雀与世无争却遭人们挟弹弓窥伺捕捉,白鸥能提前辨知世道人心的险恶,选择停留与否,而我却不如它们不知机!
数夕打篷风更雨,并无明月载空舟。
数夕打篷风更雨,并无明月载空舟。
译文:我归途的空舟,多少个夜晚,都经历风雨打篷,却没有明月相伴!

  正月晦日西归舟中作,标题点名了时间与事件,即正月末日,归乡州中有感而作。晦,归州,蕴含低沉心情,辞别繁华与归乡情感!

  首联莫字直解不通,可引申为暮,作日暮义;或者为墨,引申为浓黑色义;兴,兴致,心情。整句意思为仕途宦海如一片漂浮的浓黑乌云,我归乡之情如双溪春水一样流去,融情于景,表达了仕途失意,人生漂泊,前途茫茫的低落之情。

  颔联意思,长官与诗友们携着酒壶,等候在渡口,依依惜别,送我前行。运用互文手法和对面落笔手法,表面上说长官和诗友惜别我,对我不舍,其实是表达自己对他们依依不舍。

  颈联,黄雀与世无争却遭人们挟弹弓窥伺捕捉,白鸥能提前辨知世道人心的险恶,选择停留与否,而我却不如它们不知机!运用对比手法,且用典抒情,直抒胸臆,抒发自己在改朝换代的形势下不知机变,不知危险,不知化险为夷!

  尾联,我归途的空舟,多少个夜晚,都经历风雨打篷,却没有明月相伴!用比喻手法,将归途的险恶用风雨做比喻,归途的孤独无友用明月做比喻,融情于景,情景交融,烘托了自己归途的孤独寂寞,以及对归途与前途茫茫的担忧之情!

zhèngyuèhuì西guīzhōuzhōngzuò--àishū

huànqíngpiànyúnguīxìngshuāngchūnshuǐliú

biézhǎngguānxiéjiǔzhǎnsòngxíngshīyǒuhòujīntóu

rénfāngxiédànkuīhuángquèzhīkuìbáiōu

shùpéngfēnggèngbìngmíngyuèzàikōngzhōu

柳带摇风汉水滨,平芜两岸争匀。鸳鸯对浴浪痕新。弄珠游女,微笑自含春。
柳带摇风汉水滨,平芜两岸争匀。鸳鸯对浴浪痕新。弄珠游女¹,微笑自含春。
注释:¹弄珠游女:指佩珠的女子。
轻步暗移蝉鬓动,罗裙风惹轻尘。水晶宫殿岂无因。空劳纤手,解佩赠情人。
轻步暗移蝉鬓(bìn)动,罗裙风惹轻尘¹。水晶宫殿(diàn)岂无因。空劳纤手²,解佩赠情人。
注释:¹罗裙句:罗裙飘动,扇起了细尘。²空劳纤手:徒劳纤柔之手。因人与神道不可通,故曰“空劳”。

  牛希济《临江仙》共七首,都是咏往昔神仙之事,其共同的特点是语言芊绵温丽,写景抒情,融为一体,其凭吊凄凉之意,蕴含其中,深得咏史之体裁。

  这首词咏汉皋神女,妙在人神无隔,情致婉奕,清新流畅,对游女的轻盈多情的形象,着墨不多,但刻画得神采飞动,风流感人。

línjiāngxiān··liǔdàiyáofēnghànshuǐbīn--niú

liǔdàiyáofēnghànshuǐbīnpíngliǎngànzhēngyúnyuānyāngduìlànghénxīnnòngzhūyóuwēixiàohánchūn

qīngànchánbìndòngluóqúnfēngqīngchénshuǐjīnggōng殿diànyīnkōngláoxiānshǒujiěpèizèngqíngrén

苏子瞻谓李斯以荀卿之学乱天下,是不然。秦之乱天下之法,无待于李斯,斯亦未尝以其学事秦。
苏子瞻¹谓李斯以荀卿²之学乱天下,是不然。秦之乱天下之法,无待于李斯,斯亦未尝³以其学事秦。
译文:苏轼认为李斯用荀子的学说扰乱天下,这是不对的。秦朝使天下动乱的法度,天须等待李斯制定,李斯也不曾用他的学说为秦国办事。
注释:李斯:秦代政治家,曾从荀卿学习,后入秦。秦始皇一全国后为丞相,秦始皇死后追随赵高,迫令秦始皇长子扶苏自杀,立胡亥为二世皇帝,后为赵高所忌,被杀。¹苏子赡:即宋代文学家苏拭。苏轼《荀卿论》:“荀卿明王道,述礼乐,而李斯以其学乱天下。”²荀卿:即荀子,名况,战国时代思想家、教育家,世人尊称为“卿”,李斯是其学生。³未尝:未曾。
当秦之中叶,孝公即位,得商鞅任之。商鞅教孝公燔《诗》、《书》,明法令,设告坐之过,而禁游宦之民。因秦国地形便利,用其法,富强数世,兼并诸侯,迄至始皇。始皇之时,一用商鞅成法而已。虽李斯助之,言其便利,益成秦乱,然使李斯不言其便,始皇固自为之而不厌。何也?秦之甘于刻薄而便于严法久矣,其后世所习以为善者也。
当秦之中叶¹,孝公²即位,得商鞅³任之。商鞅教孝公燔(fán)《诗》《书》,明法令,设告坐之过,而禁游宦(huàn)之民。因秦国地形便利,用其法,富强数世,兼并诸侯,迄(qì)至始皇。始皇之时,一用商鞅成法¹⁰而已。虽李斯助之,言其便利,益成秦乱,然使¹¹李斯不言其便,始皇固¹²自为之而不厌。何也?秦之甘于刻薄而便于严法久矣,其后世所习以为善¹³者也。
译文:当秦国中叶,秦孝公即位,得到商鞅而任用他。商鞅教秦孝公焚烧《诗经》、《尚书》等典籍,明确国家的法令,设立藏奸不告之罪和连坐之罪,并且禁止游说谋官的人。凭借着秦国地形的便利,采用他的治国方法,使秦国富强了几代,兼并诸侯国,一直到秦始皇。秦始皇的时候,全用商鞅的现成法令罢了。虽然李斯加以助长,说它便宜有利,越发造成了秦朝的暴乱,但即使李斯不说它便宜,秦始皇本来也会自己采用而不厌弃的。为什么呢?秦喜欢刻薄寡恩,因而偏于严峻的法治已经很久了,后代的君主习惯这种法治并认为很好。
注释:¹中叶:泛指中期。²孝公:秦孝公,战国时秦国君,在位时任用商鞅进行变法,使秦国逐渐强大。³商鞅:战国政治家,姓公孙,名鞅,卫国人,亦称卫鞅。后因战功封商(今陕西省商县东南),号商君,因称商鞅,在秦孝公支持下实行商鞅变法。⁴燔《诗》《书》:烧掉《诗经》、《尚书》等书籍,以统一思想。燔,焚,烧。商鞅“燔《诗》、《书》而明法令”的主张见于《韩非子·和氏》所引。⁵告坐之过:藏奸不告之罪及连坐之罪。《史记·商君列传》:“令民为什伍,而相收司连坐。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⁶游宦之民:他国来游以求仕进者。⁷因:凭藉,依靠。⁸迄:至,到。⁹一 :一概。¹⁰成法:已成之法。¹¹使:即使。¹²固:本来,原来。¹³习以为善:习以为常,不知其弊。
斯逆探始皇、二世之心,非是不足以中侈君张吾之宠。是以尽舍其师荀卿之学,而为商鞅之学;扫去三代先王仁政,而一切取自恣肆以为治,焚《诗》、《书》,禁学士,灭三代法而尚督责,斯非行其学也,趋时而已。设所遭值非始皇、二世,斯之术将不出于此,非为仁也,亦以趋时而已。
斯逆探¹始皇、二世²之心,非是³不足以中(zhòng)(chǐ)张吾之宠。是以尽舍其师荀卿之学,而为商鞅之学;扫去三代先王仁政,而一切取自恣(zì)肆以为治,焚《诗》《书》,禁学士,灭三代法而尚督责¹⁰,斯非行其学也,趋时¹¹而已。设¹²所遭值非始皇、二世,斯之术将不出于此,非为仁也¹³,亦以趋时而已。
译文:李斯窥探、迎合秦始皇和秦二世的心,觉得不这样不足以投合残暴放纵的君主而扩大自己获得的恩宠。因此他完全舍弃了自己老师荀子的学说,而实施了商鞅的学说;扫除夏、商、周三代先王的仁政,而一切采取自恣意妄为来实施统治,焚烧《诗经》、《尚书》,严惩犯禁的儒生,毁灭三代的成法而崇尚督察责罚,李斯并不是推行他的学说,只是趋附时事罢了。假若他遇到的不是秦始皇和秦二世,李斯的做法将不会从法治出来,但他不是要实行仁政,是用来趋附时事罢了。
注释:¹逆探:猜度试探。逆,猜测。²二世:秦二世,名胡亥。³是:这样,指行商鞅成法。⁴中:投合。⁵侈君:残暴放纵的君主。⁶张吾之宠:张大国君对他的宠爱。张,扩大。⁷是以:因此。⁸三代:夏、商、周三个朝代。⁹禁学士:指秦始皇坑儒生犯禁者。¹⁰尚督责:李斯上书二世说:“督责之术设,则所欲无不得矣。群臣百姓救过不给,若此则帝道备。”二世于是“行督责益严”,见《史记·李斯列传》。督,督察,检查。责,责之以法。¹¹趋时:归附时势所需、时尚所好。¹²设:假设,假如。¹³非为仁也:不是为了要行仁政。
君子之仕也,进不隐贤;小人之仕也,无论所学识非也,即有学识甚当,见其君国行事,悖谬无义,疾首嚬蹙于私家之居,而矜夸导誉于朝庭之上,知其不义而劝为之者,谓天下将谅我之无可奈何于吾君,而不吾罪也;知其将丧国家而为之者,谓当吾身容可以免也。且夫小人虽明知世之将乱,而终不以易目前之富贵,而以富贵之谋,贻天下之乱,固有终身安享荣乐,祸遗后人,而彼宴然无与者矣。嗟乎!秦未亡而斯先被五刑夷三族也。其天之诛恶人,亦有时而信也邪!《易》曰:“眇能视,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其能视且履者幸也,而卒于凶者,益其自取邪!
君子之仕也,进不隐贤;小人之仕也,无论所学识非也,即有学识甚当,见其君国行事,悖(bèi)(miù)¹无义,疾首嚬(pín)(cù)²于私家之居,而矜(jīn)夸导誉³于朝庭之上,知其不义而劝为之者,谓天下将谅我之无可奈何于吾君,而不吾罪也;知其将丧国家而为之者,谓当吾身容可以免也。且夫小人虽明知世之将乱,而终不以易目前之富贵,而以富贵之谋,贻天下之乱,固有终身安享荣乐,祸遗后人,而彼宴然无与者矣。嗟乎!秦未亡而斯先被五刑¹⁰¹¹三族¹²也。其天之诛恶人,亦有时而信¹³也邪!《易》曰:“眇(miǎo)能视,跛(bǒ)能履;履虎尾,咥(dié)人凶¹⁴。”其能视且履者幸也,而卒¹⁵于凶者,益其自取邪!
译文:君子做官,进取时不隐瞒自己的才能;小人做官,且不说他的学识是不对的,就算有学识十分得当,但他们看见自己的国君行事违背常理,不合道义,他们会在自己的家中痛心疾首,却在朝堂之上夸耀、迎合君王以追求声誉,明知君主不合道义而依然勉励君主去做,认为天下人将原谅他们对国君这样是天可奈何的,而不会怪罪自己;明知国家将要灭亡却还这样做,认为自己或许可以免于惩罚。况且小人虽然明知天下将会发生变乱,但最终不因此改变眼前的富贵,而出于富贵的考虑,招致天下的混乱,固然可以终身安享富贵欢乐,而将祸患留给后人,自己却安闲得像没有制造祸患的人一般。唉!秦朝还没有灭亡,李斯就先遭受腰斩之刑,灭绝三族。上天惩罚恶人,也有一定的时候并且是很灵验的啊!《易经》上说:“即使眼睛不好,但是终究能看见;即是腿脚不便,但终究能走路。踩到老虎尾巴上,老虎就会咬人,有灾难。”那些能看见且能走路的人是幸运的,但是不得善终,那就是报应了。
注释:¹悖谬:言行荒谬,不合事理。²疾首嚬蹙:形容、厌恶、痛恨的样子。疾首,头痛。嚬蹙,皱眉蹙顿。嚬,同“颦”。³矜夸导誉:夸耀谄谀。矜夸,夸耀自己的长处。⁴容:容或,或许。⁵贻:遗留,留下。⁶宴然:安闲的样子。⁷无与者:指不受祸害之累。无与,未遭到祸害。⁸斯:李斯。⁹被:受。¹⁰五刑:本义指墨、劓、刖、宫、杀五种刑罚,这里指李斯受腰斩之刑。¹¹夷:诛灭。¹²三族:父族、母族、妻族。¹³时而信:到一定时候必然应验。¹⁴眇能视,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语见《易经·履》。指小人虽能窃局高位,作威作福,但最终会得到凶报。眇,瞎一眼。咥,咬。¹⁵卒:最终。
且夫人有为善而受教于人者矣,未闻为恶而必受教于人者也。荀卿述先王而颂言儒效,虽间有得失,而大体得治世之要。而苏氏以李斯之害天下罪及于卿,不亦远乎?行其学而害秦者,商鞅也;舍其学而害秦者,李斯也。商君禁游宦,而李斯谏逐客,其始之不同术也,而卒出于同者,岂其本志哉!宋之世,王介甫以平生所学,建熙宁新法,其后章惇、曾布、张商英、蔡京之伦。曷尝学介甫之学耶?而以介甫之政促亡宋,与李斯事颇相类。夫世言法术之学足亡人国,固也。
且夫人有为善而受教于人者矣,未闻为恶而必受教于人者也。荀卿述先王而颂言¹儒效²,虽间有得失,而大体得治世之要。而苏氏以李斯之害天下罪及于卿,不亦远乎?行其学而害秦者,商鞅也;舍其学而害秦者,李斯也。商君禁游宦,而李斯谏逐客³,其始之不同术也,而卒出于同者,岂其本志哉!宋之世,王介甫以平生所学,建熙宁新法,其后章惇(dūn)、曾布、张商英¹⁰、蔡京¹¹之伦¹²。曷(hé)¹³尝学介甫之学耶?而以介甫之政促亡宋,与李斯事颇相类。夫世言法术之学¹⁴足亡人国,固也。
译文:况且人做善事从别人那里学来的,没听说过做坏事也一定要从别人那里学来的。荀子称颂先王时极力赞扬儒学治世的功效,虽然其中有得有失,但大体上还是找到了治世的关键。而苏轼认为李斯为害天下而把罪过推到荀子身上,不是差得太远了吗?实行自己的学说而为害秦国的是商鞅;舍弃自己的学说而为害秦国的是李斯。商鞅禁止游说求官,而李斯则劝阻秦王驱逐客卿,他们开始的时候采用的是不同的治国方略,然而最终李斯的做法与商鞅相同,难道是他们原有的志向吗?在宋代,王安石用平生所学,立下熙宁新法,后来章惇、曾布、张商英、蔡京这些人,何曾学过王安石的学说呢?因而认为王安石的新政加速了宋朝的灭亡,这和李斯的事情很类似。世人议论法家学说足以使国家灭亡,确实如此啊!
注释:¹颂言:称颂的言语。²儒效:儒家治世的功效。《荀子》一书中有《儒效篇》。³谏逐客:秦始皇曾发布逐客令,驱逐异国来秦任事者,李斯写了著名的《谏逐客书》,指出不能“逐客以资敌国”,秦始皇听取了他的意见,取消了逐客令。⁴不同术:商鞅的禁游宦与李斯的谏逐客,在政策上是相反的,那是因为李斯开始时实行的还是荀卿之学,与商鞅不同。术,方法。⁵卒出于同:最后与商鞅之学一致起来了。⁶王介甫:即王安石。⁷熙宁新法:熙宁年间实行的王安石新法。熙宁,宋神宗年号。⁸章惇:字子厚,曾为王安石所用,宋哲宗时任为尚书左仆射,再次推行新法。⁹曾布:曾参与制定新法,章惇当权时,他任同知枢密院事,又攻击章惇,主张调和新旧两派的矛盾。¹⁰张商英:字天觉,受章惇荐,任监察御史,对司马光等废新法不遗余力地进行攻击。¹¹蔡京:字元长,司马光恢复旧法,他任开封知府按期完成,受到赞扬。章惇执政后,他又助其推行新法。崇宁元年(1086年)任右仆射,后又任太师,以推行新法为名,加重剥削,排除异己。¹²伦:同类,同辈。¹³曷:通“何”。¹⁴法术之学:指善用权谋治国的法家学术。
吾谓人臣善探其君之隐,一以委曲变化从世好者,其为人尤可畏哉!尤可畏哉!
吾谓人臣善探其君之隐¹,一以委曲变化²从世好³者,其为人尤可畏哉!尤可畏哉!
译文:我认为做臣子的善于探察国君的心思,一味采取委屈顺从变化的手段来求得世俗喜好的人,这些人的为人尤其可怕啊!尤其可怕啊!
注释:¹隐:隐藏的内心世界。²委曲变化:曲意顺从而改变初衷。委曲,同“委屈”,曲意求全。³世好:世人所好。
旅雁向南飞,风雨群相失。饥渴辛勤两翅垂,独下寒汀立。
旅雁(yàn)¹向南飞,风雨群相失。饥渴辛勤两翅垂,独下寒汀(tīng)²
译文:大雁南飞,风雨中与雁群失散。饥渴辛苦的大雁双翅无力地下垂,只好独宿在冷落凄清的河中小洲。
注释:¹旅雁:征雁。这里比喻战乱时人们纷纷南逃。²寒汀立:冷落凄清的河中小洲。
鸥鹭苦难亲,矰缴忧相逼。云海茫茫无处归,谁听哀鸣急。
鸥鹭(lù)¹苦难亲,矰(zēng)²(zhuó)³忧相逼。云海茫茫无处归,谁听哀鸣急。
译文:苦于和沙鹞、白鹭难以亲近,时刻担心被弓箭射杀。云海茫茫归处又在何方?有谁来听鸿雁的声声哀号。
注释:¹鸥鹭:即沙鸥、白鹭。²矰:用丝绳系住的短箭。³缴:系在箭上的丝绳。

  该词上片写失群旅雁遭遇风雨后的疲累饥渴之状与孤独之感,下片写他乡的不适、危机与迷惘感。同时词人运用象征手法,借所遇到的景物来为自己写照,抒发自己的心声。

  上阙写失群旅雁遭遇风雨后的疲累饥渴之状与孤独之感。

  词的首句写冬天雁由北向南迁徙。“情沿物应”,才发而为词,“道寄人知”,借以表达因雁而兴起的伤感。“风雨群相失”的“风雨”,表面是指自然的风雨,骨子里却是喻指人世社会的风雨,是骤然袭来的战祸。接下去便以雁之饥渴辛劳、无力续飞与孤宿寒汀的情景,来比喻人们在逃难途中忍饥受寒、疲惫不堪和孤苦无依的惨状。

  下阕以雁之忧惧被人弋射和茫茫无处归宿,以及哀鸣而无人怜顾的孤危,象征他与广大人民当时类似的处境与心情。

  “渴鹭苦难亲”一句,承上句“寒汀立”而有所深入。渴、鹭与雁,都是栖宿于沙洲汀渚之间的鸟类,而说“难亲”,便有地下亦难宁处之苦;“赠缴忧相逼”,则天空中更怕有性命之忧。《史记·留侯世家》载汉高祖歌日:“鸿鹄高飞,一举千里。······虽有赠缴。尚安所施!”而这里的鸿雁苦于身心交瘁,无力高飞,便易被猎人所射杀。如此借旅雁的困厄以写人间的忧患,可谓入木三分。结尾续写旅雁之苦。“云海茫茫”亦即人海茫茫,一语双关,余悲不尽。

  全词处处写雁,但又处处在写自身的处境与心绪,收到了言在此而意在彼的艺术效果。词人写的虽然是个人在逃难途中的遭遇与感受,但作品所反映的内容却具有较强的时代色彩和普遍的意义。

参考资料:
1、 夏承焘等著,宋词鉴赏辞典 上,上海辞典书出版社,2013.08,第9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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