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昔先天后,天步复清平。君王图治定,槐棘来群英。
唐昔先天后,天步复清平。君王图治定,槐棘来群英。
渭水亦投竿,莘原犹弃耕。丈夫敦志尚,不为轩冕轻。
渭水亦投竿,莘原犹弃耕。丈夫敦志尚,不为轩冕轻。
矫矫同州守,素风独峥嵘。慷慨论十事,激切观王明。
矫矫同州守,素风独峥嵘。慷慨论十事,激切观王明。
献纳无迕言,始来歆大烹。富贵岂不念,直道思有行。
献纳无迕言,始来歆大烹。富贵岂不念,直道思有行。
驭者信所学,不为嬖奚更。况当秉国钧,见利难自倾。
驭者信所学,不为嬖奚更。况当秉国钧,见利难自倾。
行己或可枉,乘轩何所荣。风虎既相从,云雷底光亨。
行己或可枉,乘轩何所荣。风虎既相从,云雷底光亨。
开元及贞观,当日乃悬衡。至今夸毗人,闻风心骨惊。
开元及贞观,当日乃悬衡。至今夸毗人,闻风心骨惊。
华镇

华镇

宋会稽人,字安仁,号云溪。神宗元丰二年进士。官至朝奉大夫,知漳州军事。平生好读书,工诗文。有《扬子法言训解》、《云溪居士集》、《会稽录》等。 ▶ 275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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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灯市荡春烟,宝月沉沉隔海天。
满城灯市荡春烟,宝月沉沉隔海天。
译文:满城灯火荡漾着一片春烟,天色阴沉,月亮隐在海天的那边。
看到六鳌仙有泪,神山沦没已三年!
看到六鳌(áo)仙有泪¹,神山²沦没已三年!
译文:看到鳌山灯彩,引起了仙人流泪,海外的神山已经沉沦三年!
注释:¹六鳌仙有泪:这里借指鳌山,是把灯彩迭成山的形状;仙是作者自比,因看鳌山灯彩联想到后句的神山沦没而伤心流泪。²神山:《史记·秦始皇纪》:“海中有三神仙:这里指台湾岛。
三年此夕月无光,明月多应在故乡。
三年此夕月无光,明月多应在故乡。
译文:三年后的今夜天空不见月光,美丽的月亮大概在台湾故乡。
欲向海天寻月去,五更飞梦渡鲲洋。
欲向海天寻月去,五更¹飞梦渡鲲(kūn)²
译文:想到海天之外去寻找明月,半夜里做梦,神魂飞渡重洋。
注释:¹五更:以前把一夜分成五更,一更大约两小时,此处指深夜。²鲲洋:台湾南部有海口名七鲲身台湾岛,鲲洋,指台湾海峡。
寒食未明至湖上。太守未来,两县令先在。
寒食¹未明至湖上。太守²未来,两县令³先在。
译文:寒食节到西湖时天还没亮,太守还没有来,两县令先来了。
注释:¹寒食:节令名。清明节前一日或二日,古代寒食节时禁火,吃冷食。²太守:宋代对知府、知州的别称。此处指当时杭州知州陈襄。³两县令:指钱塘令周邠(bīn)和仁和令徐畴。
城头月落尚啼乌。朱舰红船早满湖。鼓吹未容迎五马,水云先已漾双凫。
城头月落尚啼乌。朱舰红船¹早满湖。鼓吹²未容迎五马³,水云先已漾双凫(fú)
译文:天色未明,乌鸦尚在啼鸣,官船早已满湖都是。礼仪乐队尚未列好队伍迎接太守,远处水面就迅速驶来了两县令的船只。
注释:¹朱舰红船:指各级文武官员的船只。宋代官船涂以朱红色。“朱舰”一本做“乌榜”。²鼓吹:汉以来古乐名。这里泛指当时演奏的乐曲。³五马:太守的代称。⁴水云:远处水面。⁵漾:泛舟。⁶双凫:此处指二县令。
映山黄帽螭头舫,夹岸青烟鹊尾炉。老病逢春只思睡,独求僧榻寄须臾。
映山黄帽¹(chī)头舫(fǎng)²,夹岸青烟鹊尾炉。老病逢春只思睡,独求僧榻寄须臾(yú)³
译文:青山倒映在湖中,用篙撑船的年轻人驾驶着龙船,岸上青烟缭绕,那是从有柄的香炉里升腾起来的。难得遇见如此晴朗的春日,而年老多病的我只想真正地睡一觉。但愿能有一个僧榻,让我好好地睡一会。
注释:¹黄帽:指用篙(gāo)撑船的年轻人。²螭头舫:泛指龙船。螭,古代传说中一种动物,蛟龙之属。³须臾:片刻。

  该词是一首纪游即景之作。词前有小序,序中交代了时间、地点及有关人物。上片写天色未明时的景物,并暗示“太守未来,两县令先在”。开头“城头月落尚啼乌”一句,借用唐诗“月落乌啼霜满天”的意象(也是实写),写出了黎明前的特征性景物。暗点题目中“未明”二字,而且景中有事,由自己从杭州城内出发写起,也暗示了西湖的方位(“月落”在西方),下句写到西湖便不觉突兀。接着写来到西湖边一眼瞥见的景物:“朱舰红船早满湖。”意思是大大小小的游船早已满湖都是。正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可见西湖上游人游兴之浓,也为下文写“两县令先在”伏下一笔。“尚”、“早”二字前后呼应,体现了两句所描述的景物在时间上的联系。三、四句就同游伴侣着笔,意思是说还未安排用乐曲来迎接太守,而水天一色的湖面先已荡漾起两位县令的游船。两句一虚一实,暗点题目“太守未来,两县令先在”。“双凫”既是用典,也是比喻,用来指游兴极高的两位县令,显然也带有调侃的意味。

  下片承上二、四句,再写湖上、岸边景物,并略表厌倦之意。“映山黄帽螭头舫,夹岸青烟鹊尾炉。”两句展现了西湖湖上、岸边有特色的画面。这既是西湖景,又是风俗画,给人以清新感。篇末二句回笔写苏轼自己,与起笔相照应,表达了某种厌倦的情绪和澄淡的情怀。

  全词展示了寒食节清晨众官迎接太守到来的一段场景特写。其中,苏轼的傲散与两县令的恭谨形成强烈的反差,表现出苏轼厌倦官场应酬,蔑视俗吏的内心情怀。

参考资料:
1、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饶晓明.历代名家词新释辑评丛书苏轼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2007年1月:124-126

ruìzhè··chéngtóuyuèluòshàng--shì

hánshíwèimíngzhìshàngtàishǒuwèiláiliǎngxiànlìngxiānzài

chéngtóuyuèluòshàngzhūjiànhóngchuánzǎomǎnchuīwèiróngyíngshuǐyúnxiānyàngshuāng

yìngshānhuángmàochītóufǎngjiāànqīngyānquèwěilǎobìngféngchūnzhǐshuìqiúsēng

天德悠且长,人命一何促。
天德悠且长,人命一何促。
译文:大自然永恒地运转,悠悠长存,而人生却何其短暂!
百年未几时,奄若风吹烛。
百年¹未几时,奄²若风吹烛。
译文:一百年还没过去,但倏地一下就停止了,好像风吹灭蜡烛那样毫无预兆,十分迅速。
注释:¹百年:指一生。²奄:形容时间过得很快,忽地一下就过去了。
嘉宾难再遇,人命不可赎。
嘉宾难再未,人命不可赎。
译文:嘉宾是难以再次遇到的,人的生命也不可以再次赎回。
齐度游四方,各系太山录。
¹²游四方,各系太山录³
译文:人们活着可以同样到四方游乐,但死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趁着现在的大好年华,尽情地游览天地吧!
注释:¹齐:等同。²度:风度。³太山录:古人认为泰山之神掌握着人的生死。
人间乐未央,忽然归东岳。
人间乐未央¹,忽然归东岳(yuè)²
译文:不要等到人间的欢乐还没有享受完尽,忽然就死去了。
注释:¹未央:没有止息。²东岳:指泰山。
当须荡中情,游心恣所欲。
当须荡¹中情,游心恣(zì)所欲。
译文:就放开自己的情怀,恣意地游乐人生吧。
注释:¹荡:放肆。
《怨诗行》,属于《相和歌辞》。《怨诗行》和《怨歌行》本是一曲。这个乐府诗题的诗,无论内容如何不同,都写得很伤感。

yuànshīxíng

míng wèizhī 

tiānyōuqiěcháng rénmìng 
bǎiniánwèishí yǎnruòfēngchuīzhú 
jiābīnnánzài rénmìngshú 
yóufāng tàishān 
rénjiānwèiyāng ránguīdōngyuè 
dāngdàngzhōngqíng yóuxīnsuǒ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过,必有过人之节¹。人情有所不能忍过,匹夫²见辱³,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过,卒(cù)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过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译文:古时候被人称作豪杰的志士,一定具有胜人的节操,(有)一般人的常情所无法忍受的度量。有勇无谋的人被侮辱,一定会拔起剑,挺身上前搏斗,这不足够被称为勇士。天下真正具有豪杰气概的人,遇到突发的情形毫不惊慌,当无原因受到别人侮辱时,也不愤怒。这是因为他们胸怀极大的抱负,志向非常高远。
注释:¹节:节操。²匹夫:普通人。³见辱:受到侮辱。⁴卒然:突然。卒,通“猝”。⁵所挟持过甚大:谓胸怀广阔,志意高远。挟持,指抱负。
夫子房受书于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隐君子者出而试之。观其所以微见其意者,皆圣贤相与警戒之义;而世不察,以为鬼物,亦已过矣。且其意不在书。
夫子房¹受书²于圯上³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隐君子过出而试之。观其所以微其意过,皆圣贤相与警戒之义;而世不察,以为鬼物,亦已过矣。且其意不在书。
译文:张良被桥上老人授给兵书这件事,确实很古怪。但是,又怎么知道那不是秦代的一位隐居君子出来考验张良呢?看那老人用以微微显露出自己用意的方式,都具有圣贤相互提醒告诫的意义。一般人不明白,把那老人当作神仙,也太荒谬了。再说,桥上老人的真正用意并不在于授给张良兵书(而在于使张良能有所忍,以就大事)。
注释:¹子房:张良,字子房。因佐刘邦建立汉朝有功,封留侯。²受书:接受兵书。书,指《太公兵法》。³圯上:桥上。⁴老人:指黄石公。《史记·留侯世家》:“良尝闲从容步游下邳圯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堕其履圯下。顾谓良曰:‘孺子,下取履!’良愕然,欲殴之;为其老,强忍,下取履。父曰:‘履我!’良业为取履,因长跪履之。父以足受,笑而去。”后老父约见张良于桥上,张良两次迟到,受到老父的责备。第三次张良“夜未半”即往,老父喜,送他一部书,说:“读此则为王过师矣。后十年兴,十三年孺子见我济北谷城,山下黄石即我矣。”语毕,老父即离去。次日张良“视其书”,才知道是《太公兵法》。⁵隐君子:隐居的高士。⁶观其:瞧他。其,指黄石公。⁷微:略微,隐约。⁸见:同“现”。⁹以为鬼物:因黄石公的事迹较为离奇,语或涉荒诞,故有人认为他是鬼神之类,王充《论衡·自然》:“或曰······张良游泗水之上,遇黄石公,授公书。盖天佐汉诛秦,故命令神石为鬼书授人。”
当韩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锯鼎镬待天下之士。其平居无罪夷灭者,不可胜数。虽有贲、育,无所复施。夫持法太急者,其锋不可犯,而其势未可乘。子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于一击之间;当此之时,子房之不死者,其间不能容发,盖亦已危矣。
当韩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锯(jù)(dǐng)(huò)待天下之士¹。其平居无罪夷(yí)²过,不可胜数。虽有贲(bēn)、育³,无所复施。夫持法太急过,其锋不可犯,而其势未可乘。子房不忍忿(fèn)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于一击之间;当此之时,子房之不死过,其间不能容发,盖亦已危矣。
译文:在韩国已灭亡时,秦国正很强盛,秦王嬴政用刀锯、油锅对付天下的志士,那种住在家里平白无故被抓去杀头灭族的人,数也数不清。就是有孟贲、夏育那样的勇士,没有再施展本领的机会了。凡是执法过分严厉的君王,他的刀锋是不好硬碰的,而他的气势是不可以凭借的。张良压不住他对秦王愤怒的情感,以他个人的力量,在一次狙击中求得一时的痛快,在那时他没有被捕被杀,那间隙连一根头发也容纳不下,也太危险了!
注释:¹以刀锯鼎镬待天下之士:谓秦王残杀成性,以刀锯杀人,以鼎镬烹人。²夷灭:灭族。³贲、育:孟贲、夏育,古代著名勇士。⁴无所复施:无法施展本领。⁵其势未可乘:谓形势有利于秦,还没有可乘之机。⁶而逞于一击之间:《史记·留侯世家》载“秦灭韩”,张良“悉以家财求客刺秦王,为韩报仇······得力士,为铁椎重百二十斤。秦皇帝东游,良与客狙击秦皇帝博浪沙中,误中副车。秦皇帝大怒,大索天下,求贼甚急,为张良故也。”⁷其间不能容发:当中差不了一根毛发。比喻情势危急。
千金之子,不死于盗贼,何者?其身之可爱,而盗贼之不足以死也。子房以盖世之才,不为伊尹、太公之谋,而特出于荆轲、聂政之计,以侥幸于不死,此圯上老人所为深惜者也。是故倨傲鲜腆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后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教也。”
千金之子¹,不死于盗贼²,何过?其身之可爱,而盗贼之不足以死³也。子房以盖世之才,不为伊尹、太公之谋,而特出于荆(jīng)(kē)、聂政之计,以侥幸于不死,此圯(yí)上老人所为深惜过也。是故倨(jù)傲鲜腆(tiǎn)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后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教也。”
译文:富贵人家的子弟,是不肯死在盗贼手里的。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生命宝贵,死在盗贼手里太不值得。张良有超过世上一切人的才能,不去作伊尹、姜尚那样深谋远虑之事,反而只学荆轲、聂政行刺的下策,侥幸所以没有死掉,这必定是桥上老人为他深深感到惋惜的地方。所以那老人故意态度傲慢无理、言语粗恶的深深羞辱他,他如果能忍受得住,方才可以凭借这点而成就大功业,所以到最后,老人说:“这个年幼的人可以教育了。”
注释:¹千金之子:富贵人家的子弟。²不死于盗贼:不会死在和贼的拼搏上。³不足以死:不值得因之而死。⁴伊尹太公之谋:谓安邦定国之谋。伊尹辅佐汤建立商朝。吕尚(即太公望)是周武王的开国大臣。⁵荆柯聂政之计:谓行刺之下策。荆柯刺秦王与燕政刺杀韩相侠累两事,俱见《史记·刺客列传》。⁶鲜腆:无礼,厚颇。⁷孺子可教也:谓张良可以教诲。
楚庄王伐郑,郑伯肉袒牵羊以逆;庄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遂舍之。勾践之困于会稽,而归臣妾于吴者,三年而不倦。且夫有报人之志,而不能下人者,是匹夫之刚也。夫老人者,以为子房才有余,而忧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刚锐之气,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谋。何则?非有生平之素,卒然相遇于草野之间,而命以仆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之所不能惊,而项籍之所不能怒也。
楚庄王伐郑,郑伯肉袒(tǎn)牵羊以逆;庄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遂舍之¹。勾践之困于会(kuài)(jī),而归臣妾于吴过,三年而不倦²。且夫有报人³之志,而不能下人过,是匹夫之刚也。夫老人过,以为子房才有余,而忧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刚锐之气,使之忍小忿(fèn)而就大谋。何则?非有生平之素,卒然相遇于草野之间,而命以仆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过,此固秦皇之所不能惊,而项籍之所不能怒也。
译文:楚庄王攻打郑国,郑襄公脱去上衣裸露身体、牵了羊来迎接。庄王说:“国君能够对人谦让,委屈自己,一定能得到自己老百姓的信任和效力。”就此放弃对郑国的进攻。越王勾践在会稽陷於困境,他到吴国去做奴仆,好几年都不懈怠。再说,有向人报仇的心愿,却不能做人下人的,这是普通人的刚强而已。那老人,认为张良才智有余,而担心他的度量不够,因此深深挫折他年轻人刚强锐利的脾气,使他能忍得住小怨愤去成就远大的谋略。为什么这样说呢?老人和张良并没有平生的老交情,突然在郊野之间相遇,却拿奴仆的低贱之事来让张良做,张良很自然而不觉得怪异,这本是秦始皇所不能惊惧他和项羽所不能激怒他的原因。
注释:¹“楚庄王伐郑”六句:楚庄王攻克郑国后,郑伯肉袒牵羊以迎,表示屈服。楚庄王认为他能取信于民,便释放了他,并退兵,与郑议和。事见《左传》宜公十二年。肉祖,袒衣阵体。²“勾践之困于会稽”三句:《左传》哀公元年:“吴王夫差败越于夫椒,报槜李(越军曾击败吴军于此)也。遂入越。越王(勾践)以甲循五千,保于会稽(山),使大夫种因昊大宰萦以行成。······越及吴平。《国语·越语下》载勾践“令大夫种守于国,与范蠡入宦于吴:三年而吴人遣之。”归臣妾于吴,谓投降吴国为其臣妾。³报人:向人报仇。⁴非有生平之素:犹言素昧平生(向来不熟悉)。⁵仆妾之役:指“取履”事。⁶油然:盛兴貌。此谓悦敬之心油然而生。
观夫高祖之所以胜,而项籍之所以败者,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项籍唯不能忍,是以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高祖忍之,养其全锋而待其弊,此子房教之也。当淮阴破齐而欲自王,高祖发怒,见于词色。由此观之,犹有刚强不忍之气,非子房其谁全之?
观夫高祖之所以胜,而项籍之所以败过,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项籍唯不能忍,是以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¹;高祖忍之,养其全锋而待其弊²,此子房教之也。当淮(huái)阴破齐而欲自王,高祖发怒,见于词色³。由此观之,犹有刚强不忍之气,非子房其谁全之
译文:看那汉高祖之所以成功,项羽之所以失败,原因就在于一个能忍耐、一个不能忍耐罢了。项羽不能忍耐,因此战争中是百战百胜,但是随随便便使用他的刀锋(不懂得珍惜和保存自己的实力)。汉高祖能忍耐,保持自己完整的锋锐的战斗力,等到对方疲敝。这是张良教他的。当淮阴侯韩信攻破齐国要自立为王,高祖为此发怒了,语气脸色都显露出来,从此可看出,他还有刚强不能忍耐的气度,不是张良,谁能成全他?
注释:¹轻用其锋:轻率地消耗自己的兵力。²弊:疲困,衰败。³“当淮阴破齐”三句:《史记·淮阴侯列传》:汉四年,韩信破齐,向刘邦请封“假王”,“当是时,楚方急围汉王于荣阳,韩信使过至,发书,汉王大怒,骂日:‘吾困于此,旦暮望若来佐我,乃欲自立为王!’”张良赶紧提醒他不能得罪韩信。刘邦醒悟,便封韩信为齐王以笼络他。韩信后降封为淮阴侯,故称为淮阴。⁴非子房其谁全之:不是张良,谁又能来保全他呢?
太史公疑子房以为魁梧奇伟,而其状貌乃如妇人女子,不称其志气。呜呼!此其所以为子房欤!
太史公疑子房以为魁(kuí)梧奇伟,而其状貌乃如妇人女子¹,不称²其志气。呜呼!此其所以为子房欤(yú)
译文:司马迁本来猜想张良的形貌一定是魁梧奇伟的,谁料到他的长相竟然像妇人女子,与他的志气和度量不相称。啊!外柔内刚,这就是张良成为张良的原因吧!
注释:¹“太史公疑子房以为魁梧奇伟”二句:《史记·留侯世家》:“太史公日:‘余以为其人计魁梧奇伟,至见其图,状貌如妇人好女。’”²不称,不相称。

  该文系1061年(宋仁宗嘉祐六年),作者为答御试策而写的一批论策中的一篇。根据《史记·留侯世家》所记张良圯下受书及辅佐刘邦统一天下的事例,论证了“忍小忿而就大谋”、“养其全锋而待其敝”的策略的重要性。文笔纵横捭阖,极尽曲折变化之妙,行文雄辩而富有气势,体现了苏轼史论汪洋恣肆的风格。

  “孺子可教”的典故即源于张良圯上受兵书之事。这个故事具有一定的神话色彩,以司马迁的才华慧识,以神怪入史且于篇末加以评注,常令后人对太史公秉笔直录产生怀疑。其实,早在宋代就有苏轼写了一篇《留侯论》,对此作了合乎情理的解释和发挥。

  苏轼在文中独辟蹊径,化腐朽为神奇。依苏轼之意,圯上老人并非司马迁之所谓鬼物,而是秦代有远见卓识的隐君子,他的出现其意也不在授书,而是有意试一试张良的隐忍度的。张良曾在博浪沙行刺秦皇。事败之后隐姓埋名逃至下邳,圯上老人对此深为惋惜,特意用傲慢无礼的态度狠狠地挫折他。结果他能够忍耐,说明还是有可能成就大事的,所以圯上老人称他“孺子可教矣”。经苏轼这么解释,此事就具有了可信性。相比之下,司马迁对这段轶闻也是十分厚爱的,但他没有破除其封建迷信的神秘光环。苏轼之高明,终于使这段佳话点石成金。

  这篇散文是苏轼早年所作,字里行间洋溢着作者的博闻才识和独具匠心。文章的主旨在于阐发“忍小忿而就大谋”,为使论点具有说服力,作者广征史实,不仅引用了郑伯肉袒迎楚,勾践卧薪尝胆等善于隐忍的正面典型,而且引项羽、刘邦等不善于隐忍的反面典型,从正反两方面加以论证发挥。作者引证史实层层递进,流转变化,不离其宗,抓住留侯能忍这一主线,进一步阐明张良能忍的效果是助高祖成就帝王大业。这篇文章能开能合,气势俊逸奔放,虽只有短短七百字,但言简意赅,分析透彻,鞭辟入里,显示了青年苏轼杰出的文学才华,千百年来成为立论文章的典范。

  诗有诗眼,文也有文眼,尤其是立论文章,这篇文章开宗明义即亮出了“文眼”:“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这句话凝结了青年苏轼对世事人生波折的经验,有意无意之中为以后的奋斗撰写了座右铭。苏轼当年,屡遭贬谪,正是以忍为大德,才造就一个词、文、诗、书、画多方面的全才;也正由于此,才为宋代文坛上开创了独具一格的豪放派。因此可以说,作者明写留侯之忍,实际上是以古喻今,告诫自己不能锋芒太露,面对复杂人生只有以忍才能成就大业。

  苏轼这篇论文还给读者一个启示,好的素材还要善于运用,即使是文学大家也不能等闲视之,也需要有一个深入分析反复提炼的过程。

liúhóulùn

shì sòngdài 

    zhīsuǒwèiháojiézhīshìzhě yǒuguòrénzhījié rénqíngyǒusuǒnéngrěnzhě jiàn jiànér tǐngshēnérdòu wéiyǒng tiānxiàyǒuyǒngzhě ránlínzhīérjīng jiāzhīér suǒxiéchízhěshèn érzhìshènyuǎn 

    fángshòushūshàngzhīlǎorén shìshènguài ránānzhīfēiqínzhīshì yǒuyǐnjūnzhěchūérshìzhī guānsuǒwēijiànzhě jiēshèngxiánxiāngjǐngjièzhī érshìchá wéiguǐ guò qiězàishū 

    dānghánzhīwáng qínzhīfāngshèng dāodǐnghuòdàitiānxiàzhīshì píngzuìmièzhě shèngshǔ suīyǒubēn  suǒshī chítàizhě fēngfàn érshìwèichéng fángrěnfèn忿fèn忿zhīxīn zhīérchěngzhījiān dāngzhīshí fángzhīzhě jiānnéngróng gàiwēi 

    qiānjīnzhī dàozéi zhě shēnzhīài érdàozéizhī fánggàishìzhīcái wéiyǐn tàigōngzhīmóu érchūjīng nièzhèngzhī jiǎoxìng shànglǎorénsuǒwéishēnzhě shìàoxiǎntiǎnérshēnzhézhī néngyǒusuǒrěn ránhòujiùshì yuē  jiào  

    chǔzhuāngwángzhèng zhèngròutǎnqiānyáng zhuāngwángyuē  jūnnéngxiàrén néngxìnyòngmín  suìshězhī gōujiànzhīkùnkuài érguīchénqièzhě sānniánérjuàn qiěyǒubàorénzhīzhì érnéngxiàrénzhě shìzhīgāng lǎorénzhě wéifángcáiyǒu éryōuliàngzhī shēnzhéshàoniángāngruìzhī shǐ使zhīrěnxiǎofèn忿érjiùmóu  fēiyǒushēngpíngzhī ránxiāngcǎozhījiān érmìngqièzhī yóuránérguàizhě qínhuángzhīsuǒnéngjīng érxiàngzhīsuǒnéng 

    guāngāozhīsuǒshèng érxiàngzhīsuǒbàizhě zàinéngrěnnéngrěnzhījiānér xiàngwéinéngrěn shìbǎizhànbǎishèngérqīngyòngfēng gāorěnzhī yǎngquánfēngérdài fángjiàozhī dānghuáiyīnérwáng gāo jiàn yóuguānzhī yóuyǒugāngqiángrěnzhī fēifángshuíquánzhī 

    tàishǐgōngfángwéikuíwěi érzhuàngmàonǎirén chènzhì  suǒwéifáng 

晋平公使叔誉于周,见太子晋而与之言。五称而三穷,逡巡而退,其言不遂。归告公曰:“太子晋行年十五,而臣弗能与言。君请归声就、复与田,若不反,及有天下,将以为诛。”平公将归之,师旷不可,曰:“请使瞑臣往,与之言,若能幪予,反而复之。”
晋平公使叔誉(yù)¹于周,见太子晋²而与之言。五称³而三穷,逡(qūn)而退,其言不遂。归告公曰:“太子晋行年十五,而臣弗能与言。君请归声就、复与田,若不反,及有天下,将以为诛¹⁰。”平公将归之,师旷¹¹不可,曰:“请使瞑(míng)¹²臣往,与之言,若能幪(méng)¹³予,反而复之¹⁴。”
译文:晋平公派遣大夫叔誉去成周。叔向见到太子晋并与他进行五局三胜制的答辩,叔向接连三问回答不上,很惭愧地退了下来,他的谈判使命没有完成。叔向回到晋国告诉平公说:“太子晋只有十五岁,连我都说不过他,请您把声就、复与两处的田地还给周。如果不还,等到他继位有了天下,将因此而讨伐我们。”晋平公想归还两邑,大夫师旷不同意,说:“请让盲臣(师旷自称)去与他谈判,若能胜过我,等我回来后再归还土地。”
注释:¹叔誉:晋大夫,姓羊舌,名肸,字叔誉,又字叔向。晋平公时为太傅。²太子晋:周灵王太子,名晋,聪慧有辩才。一说为周景王太子。“五称”句,指一种五局三胜制的答辩。³五称:提出五个问题,称:文中指提问。⁴三穷:有三个问题无法回答,穷:困窘,这里指理屈词穷。⁵逡巡:迟疑徘徊,这里指羞愧不安。⁶遂:终了,完成。⁷行年十五:指十五岁。行:历。⁸声就、复与:地名。本为周之二邑,周衰而晋取之。⁹反:同“返”,归还。¹⁰诛:惩罚,讨伐。¹¹师旷:春秋时期晋国乐师,生而无目,故自称盲臣、瞑臣。博学多才,尤精音乐,善弹琴。师旷主要活动在晋悼公、晋平公时代(前572—前532),略早于孔子。¹²瞑:双目失明。¹³幪:覆盖,这里指胜出,超过。¹⁴反而复之:指上文“归田”之事。
师旷见太子,称曰:“吾闻王子之语,高于泰山,夜寝不寐,昼居不安,不远长道,而求一言。”
师旷见太子,称曰:“吾闻王子之语,高于泰山,夜寝不寐(mèi),昼居不安,不远长道,而求一言。”
译文:师旷见到太子晋,说道:“我听闻王子您讲话超凡脱俗,语势能压倒泰山。小臣我夜里睡不着,白天坐不住,不辞长途跋涉,来听您一句点拨。”
王子应之曰:“吾闻太师将来,甚喜而又惧。吾年甚少,见子而慑,尽忘吾度。”
王子应之曰:“吾闻太师¹将来,甚喜而又惧。吾年甚少,见子而慑(shè)²,尽忘³吾度。”
译文:王子回复道:“我听闻太师要来,非常高兴而又十分畏惧。我年纪很小,见了您这样有风度的长者,被震慑得失了常态。”
注释:¹太师:古代的乐官之首。²慑:害怕。³忘:同“亡”,失去。
师旷曰:“吾闻王子,古之君子,甚成不骄,自晋如周,行不知劳。”
师旷曰:“吾闻王子,古之君子,甚成不骄,自晋如¹周,行不知劳。”
译文:师旷说:“我听说太子您,就如同那古代的君子,成就很大却不骄傲。我从晋国到成周来见您,行途遥远也不感到劳累了。”
注释:¹如:往,到。
王子应之曰:“古之君子,其行至慎,委积施关,道路无限,百姓悦之,相将而远,远人来欢,视道如咫。”
王子应之曰:“古之君子,其行至慎,委积¹施关²,道路无限³,百姓悦之,相将而远,远人来欢,视道如咫(zhǐ)。”
译文:太子晋回答说:“古代的君子,行为极其谨慎。储备粮食以备赈济,放松关卡以通百姓,道路上没有阻碍。百姓们爱戴他,相互搀扶着从远方赶来,在他们眼里,再遥远也近如咫尺。”
注释:¹委积:古代国家存积的粮食称“委积”。²施关:放松限制往来的关卡。施,通“驰”。³无限:没有限制。⁴将:搀扶。
师旷告善。又称曰:“宣辨名命,异姓恶方。王侯君公,何以为尊,何以为上?”
王子应之曰:“人¹²而重³丈夫,谓之胄子;胄子成人,能治上官,谓之士;士率众时作,谓之伯;伯能移善于众,与百姓同,谓之公;公能树名¹⁰生物¹¹,与天道俱¹²,谓之侯;侯能成群¹³,谓之君;君有广德,分任诸侯而敦信¹⁴,曰予一人¹⁵;善至于四海,曰天子;达于四荒¹⁶,曰天王。四荒至,莫有怨訾(zǐ)¹⁷,乃登为帝。”
译文:王子答道:“贵族阶层的人生下来看重的就是男子,这样的男子叫他“胄子”。成人以后,能理事做官,就称之为‘士’;能率领民众按时耕作,就称之为‘伯’;伯能将自己的美德推广给众人,与百姓同甘共苦,就称他为“公”;公能树立名声、滋养万物,与天道共存,就可以称之为‘侯’;侯能统御群体进而成就他们,就可以算得上是‘君’;君有大德,分任诸侯而敦厚守信,就叫他‘予一人’;推行善行广达四海,就叫他‘天子’;达于四荒的,就被尊称为‘天王’。四方荒远都来朝觐,人们没有怨恨与非议,就升而为帝。”
注释:¹人:这里的人并非普通百姓,而是贵族人士。²生:生来。³重:看重。⁴丈夫:男子。⁵胄子:贵族子弟。⁶上官:官吏。⁷时作:按时耕作。⁸伯:统领一片地域的长官。⁹同:同甘共苦。¹⁰树名:树立名誉。¹¹生物:滋养万物,使万物得到滋养。¹²俱:相同。¹³成群:统御民众下属而使他们有所成就。¹⁴敦信:宽厚而诚信。¹⁵予一人:商王的自称,这里泛指王。¹⁶四荒:四方边远荒蛮之地。¹⁷訾:非议,诽谤,怨言。
王子应之曰:“人生而重丈夫,谓之胄子;胄子成人,能治上官,谓之士;士率众时作,谓之伯;伯能移善于众,与百姓同,谓之公;公能树名生物,与天道俱,谓之侯;侯能成群,谓之君;君有广德,分任诸侯而敦信,曰予一人;善至于四海,曰天子;达于四荒,曰天王。四荒至,莫有怨訾,乃登为帝。”
师旷罄(qìng)¹。又称曰:“温²³(dūn),方德不改,开物于初,下学以起,尚¹⁰¹¹臣,乃参¹²天子,自古而谁?”
译文:师旷肃然起敬,又问道:“温和恭敬,宽厚聪慧,持有高尚的道德始终如一,刚出生没多久就通晓万物之理,一开始是身处下位而博学多才的有识之士,而后上升为帝臣,最后才成为天子的,自古以来有谁呢?”
注释:¹罄然:肃然起敬的样子。²温:温和。³恭:恭敬。⁴敦:宽厚。⁵敏:聪慧。⁶方德:道德。⁷开物:通晓万物。⁸下学:身处下位的学士,这里指的是舜。⁹尚:通“上”向上。¹⁰登:升。¹¹帝:这里指尧。¹²参:配,这里指成为。
师旷罄然。又称曰:“温恭敦敏,方德不改,开物于初,下学以起,尚登帝臣,乃参天子,自古而谁?”
王子应之曰:“穆(mù)¹(yú)(shùn),明明²赫赫³,立义治律,万物皆作,分均天财,万物熙(xī),非舜而谁能?”
译文:王子回应说:“堂堂正正的虞舜啊!他光明显赫。立标准,定律令,百业兴旺,均分自然资源,百姓安宁,除了舜又有谁呢?”
注释:¹穆穆:庄严威仪的样子。²明明:光明睿哲的样子。³赫赫:光大显赫的样子。⁴义:通“宜”,准则,标准。⁵治律:整饬律令。⁶万物皆作:百业具兴。⁷天财:上天赐予的财富,指代自然资源。⁸熙熙:融洽的样子。
王子应之曰:“穆穆虞舜,明明赫赫,立义治律,万物皆作,分均天财,万物熙熙,非舜而谁能?”
师旷告善,又称曰:“古之君子,其行可则¹,由舜而下,其孰有广德?”
译文:师旷称赞,又问:“古代的君子,他的言行可堪效仿,自舜以下,又有谁具有如此的大德呢?”
注释:¹则:准则,文中引申为效仿。
师旷告善,又称曰:“古之君子,其行可则,由舜而下,其孰有广德?”
王子应之曰:“如舜者天¹,舜居其所,以利天下,奉²³远人,皆得己仁,此之谓天;如禹者圣,劳而不居,以利天下,好与不好取,必度其正,是谓之圣;如文王者,其大道仁,其小道惠,三分天下而有其二,敬人无方,服事于商,既有其众,而返失其身,此之谓仁;如武王者义,杀一人而以利天下,异姓同姓,各得其所,是之谓义。”
译文:王子回应道:“像舜这样的人,伟大如天。舜在自己的位子上,有利于全天下。他养护自近至远的人们,让所有人都能得到他博大的仁爱,这就叫做‘天’。像禹这样的人,是圣人。他劳苦而不居功,有利于全天下。好施与而不好索取,凡事一定考虑它的是非公正,这就叫做‘圣’。像文王这样的人,他为人处事的大原则是仁爱,具体办事讲求柔和惠民。天下的民众有三分之二归顺于他,他尊敬贤人,不拘泥于常格来提拔人才。不愿抗命,恭敬地服事商朝。等到全天下的人都信服他时,他反而遭到纣王的猜忌而被拘禁在羑里。这就叫做‘仁’。像武王这样的人,是义士。杀死纣王一人而有利于全天下。周初分封诸侯,将异姓分封在齐、宋等国;将同姓分封在鲁、晋等国,各得其封赏。这就叫做‘义’。”
注释:¹天:极高的境界,是对君子极大的赞美,下文的“圣”、“仁”、“义”都是对君子的称颂之词。²奉:奉养。³翼:保护。⁴居:居功自傲。⁵度:度量,考虑。⁶正:公正。⁷方:规矩,一定的标准。⁸返:通“反”,反而。
王子应之曰:“如舜者天,舜居其所,以利天下,奉翼远人,皆得己仁,此之谓天;如禹者圣,劳而不居,以利天下,好与不好取,必度其正,是谓之圣;如文王者,其大道仁,其小道惠,三分天下而有其二,敬人无方,服事于商,既有其众,而返失其身,此之谓仁;如武王者义,杀一人而以利天下,异姓同姓,各得其所,是之谓义。”
师旷束躅(zhú)其足¹,曰:“善哉,善哉!”
译文:师旷高兴得使劲跺脚,赞叹道:“真好啊!说得真好啊!”
注释:¹束躅其足:原地跺脚。
师旷束躅其足,曰:“善哉,善哉!”
王子曰:“太师何举足骤¹?”
译文:太子晋问:“太师问什么频繁地跺脚呢?”
注释:¹骤:频繁,多次。
王子曰:“太师何举足骤?”
师旷曰:“天寒足跔(jū)¹,是以数²也。”
译文:师旷回答道:“天气寒冷,脚掌难以伸展,于是就这样多次地跺脚。”
注释:¹跔:屈曲难伸。²数:屡次。
师旷曰:“天寒足跔,是以数也。”
王子曰:“请入坐。”遂敷(fū)¹²瑟。师旷歌《无射》,曰:“国诚宁矣,远人来观,修³义经矣,好乐无荒。”乃注瑟于王子,王子歌《峤》曰:“何自南极,至于北极?绝境越国,弗愁道远?”
译文:王子急忙说:“那请您快入座。”于是太子晋铺开席子,并把瑟递给师旷。师旷唱了一首《无射》:“国家确实安宁祥和了,远方的人前来参观,看到主人常常研习道义,喜好礼乐而不荒淫。”师旷将瑟递给王子,太子晋唱了一首《峤》:“为何从遥远的南方,赶赴遥远的北方?横穿国境穿越邻国,就不怕路途遥远吗?”
注释:¹敷席:铺开席子。²注:注入,灌入,这里引申为传递。³修:研修。⁴经:经常。⁵极:遥远之地。⁶绝:横穿。⁷弗愁:不怕。
王子曰:“请入坐。”遂敷席注瑟。师旷歌《无射》,曰:“国诚宁矣,远人来观,修义经矣,好乐无荒。”乃注瑟于王子,王子歌《峤》曰:“何自南极,至于北极?绝境越国,弗愁道远?”
师旷蹶然¹起,曰:“瞑臣请归。”
译文:师旷突然起身,说道:“小臣我请求回去!”
注释:¹蹶然:突然。
师旷蹶然起,曰:“瞑臣请归。”
王子赐之乘车四马,曰:“太师亦善御之?”
译文:太子晋赐给师旷一辆车,四匹马。询问道:“太师您擅长驾车吗?”
王子赐之乘车四马,曰:“太师亦善御之?”
师旷对曰:“御,吾未之学也。”
译文:师旷对答:“驾车,我没有学过。”
师旷对曰:“御,吾未之学也。”
王子曰:“汝不为¹夫《诗》²?《诗》云:‘马之刚矣,辔(pèi)³之柔矣。马亦不刚,辔亦不柔。志气麃麃,取予不疑。’以是御之。”
译文:王子笑道:“您难道还没学过《诗经》吗?《诗经》上说:‘如果马儿的性子刚烈,那么拉它的缰绳就要放松。如果马儿的性子柔顺,那么拉它的缰绳也就要张紧。骑马的汉子威武雄壮,他收放自如,抉择果断。’就用这种方法来驾车吧。”
注释:¹为:研习。²《诗》:《诗经》,此处太子晋的引用并不见于今本,当为逸诗。³辔:缰绳。⁴麃麃:勇武雄壮的样子。⁵取予:收与放。
王子曰:“汝不为夫《诗》?《诗》云:‘马之刚矣,辔之柔矣。马亦不刚,辔亦不柔。志气麃麃,取予不疑。’以是御之。”
师旷对曰:“瞑(míng)臣无见¹,为人辩也,唯耳之恃²,而耳又寡闻而易穷³。王子,汝将为天下宗乎?”
译文:师旷说:“小臣我目盲,与人辩论,只能靠双耳,而耳朵又少听寡闻,所以辩论容易词穷。王子啊,你将成为天下的宗主吗?”
注释:¹无见:看不见。²恃:凭借。³穷:词穷。⁴天下宗:天子。
师旷对曰:“瞑臣无见,为人辩也,唯耳之恃,而耳又寡闻而易穷。王子,汝将为天下宗乎?”
王子曰:“太师何汝戏我乎?自太昊¹以下,至于尧、舜、禹,未有一姓而再²有天下者。吾闻汝知³人年之长短,告吾。”
译文:王子赶忙说:“太师!怎么能拿我开玩笑呢?自从太昊以来,一直到尧、舜、禹,还没有一姓的人两度占有天下的。我听说太师您能预知他人的寿命长短,告诉我吧。”
注释:¹太昊:伏羲氏,上古三皇之首。²再:两次。³知:预知。
王子曰:“太师何汝戏我乎?自太昊以下,至于尧、舜、禹,未有一姓而再有天下者。吾闻汝知人年之长短,告吾。”
师旷对曰:“汝声清汗¹,汝色²赤白³,火色不寿。”
译文:师旷答复道:“你的声音清亮而音调不集中,你的面色应当是红中透白的,这种面色被称为“火色”,是不会长寿的。”
注释:¹清汗:清亮而不凝聚。²色:面色。³赤白:红中透白。
师旷对曰:“汝声清汗,汝色赤白,火色不寿。”
王子曰:“然。吾后三年,将上宾于帝所,汝慎无言,殃将及汝。”
译文:太子晋说:“对啊,再过三年,我将去天帝那里做客,你一定不要说出去(我还有三年寿命这件事),否则将会殃及你啊!”
王子曰:“然。吾后三年,将上宾于帝所,汝慎无言,殃将及汝。”
师旷归,未及三年,告死者至。
译文:师旷回到晋国,不等到三年,传告太子晋死讯的人就来了。
师旷归,未及三年,告死者至。
师旷归,未及三年,告死者至。

  太子晋时年15岁,慧有口辩。师旷反复问难以试其才,太子晋对答如流,使师旷深为佩服。师旷主要活动在晋障公(前572—前558)、晋平公(前557—前532)时代,略早于孔子。关于本篇,清人谢墉《卢文弨校定逸周书序》云:“若《太子晋》一篇,尤为荒诞,体格亦卑弱不振,不待明眼人始辨之也。”清人唐大沛《逸周书分编句释》则说:“窃疑此篇即师旷所自作,故通篇韵语,妙绝古今,诚一种佳文也。”两人的评价完全相反,去若天壤。仔细分析,谢氏所谓的“体格卑弱不振”,显然是有着先入为主的成见;而唐氏以之为师旷自作因而说“妙绝古今”,也是刻蔚台高的过誉之论。本篇非必师旷所作,而可能是战国时期瞍、矇一类人收集、改编有关师旷的传说而成。类似的材料在刘向编撰整理的《新序》与《说苑》中也有一些,如《说苑,建本》所载《炳烛》,《说苑,正谏》所载《五指之隐》,以及《新序-杂事一》所载《天下有五墨墨》等。从结构与语言特征来说,这些都与后来的俗赋极为相似,当是先秦两汉典籍中保留下来的先秦古赋。

  作品开头一节叙述师旷聘周的原因,类似于后世赋中的序或话本中的“入话”。叔誉是舂秋中期晋国的大夫,他具有渊博的知识和随机应变的口才,可是他出使周朝却连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孩子都对付不了,这显然是一种夸张的手法。

  故事的主体部分围绕师旷的“五称”与太子晋的“五应之”展开,这是先秦时一种类似于五打三胜制的问答比赛,“五称”指提了五个问题。对于师旷的“五称”,太子晋都答得非常完满,解除了晋国的疑虑,使师旷不断“告善”“罄然”乃至跺起脚来:师旷束躅其足曰:‘善哉,善哉!’王子曰:‘太师何举足骤?’师旷曰:‘天寒足跔,是以数也。’

  其恢谐颇富有民间文学天真、浅显与滑稽的风格。之后,太子晋也向师旷提了五个问题,但其随机的设问,却使得师旷拙于应对,几乎辞穷,太子晋也由被动而主动,表现出了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儒雅风度。不过,作品的末尾,年轻的小王子问起了自己的年寿,却被告知“不寿”,他对此也已自知:“吾后三年上宾于帝所。”末尾“未及三年,告死者至”的结果令全文在令人怅然若失的哀婉气氛中结束,也弥漫着神异的色彩(参伏俊琏《俗赋研究》)。全篇充满了智慧、机趣与灵异,也富有小说的气息。

  文章主体以主客问答形式写成,人物对话之外,描写情节发展的文字很少,只有“师旷曰””太子应之曰”一类简单的提示语。对话部分韵散间出,以四言歆语为主,并多排偶句式,辩词语言通俗,且押韵自然,这些者卩说明了它的口诵性质。尤其应当指出的是,对话并不推动故事肩节的进展,而为的是表现人物的才智。问的一方尽量想难倒对方,而答方却应变自如,并且巧妙地让问对双方位置互换,开始新一轮的问难。所以,本篇就体制而言,显然受到民间论辩伎艺的启示,把它当作论辩类讲诵文学是名符其实的。而《太子晋》被周史载入史籍,证明它可能流传于贵族社会之中。有学者认为此篇是“文赋的同一类型”(程毅中《敦煌俗赋的渊源及其与变文的关系》);另有学者则更明确说“它其实是一篇窜入《逸周书》的战国古赋”,是“战国时的民间赋”(《逸周书的一篇战国古赋》)。

  这里还要提到师旷的特殊身份。他是一位盲人,故篇中自称“瞑臣”(《说苑,建本》篇自称“盲臣”)。《庄子音义》引《史记》云:“师旷,冀州南和人,生而无目。”可知他就是《国语,周语》所记载的“瞽献曲,史献书,师箴,瞍赋,矇诵”中瞽、瞍、矇之类,因而对历史典故非常熟悉。这就关系到先秦时期瞍、矇对于赋体文学的作用。所以又有学者说:“瞍矇的讽诵活动对赋的形成,尤其是文赋与俗赋的形成,起了推动的作用”(赵逵夫《读赋献拜》)。这是值得重视的。

  此外,本篇写师旷与太子晋相互吟诗而且引诗,这种情况既符合“赋诗言志”的习惯,富有时秦代散特文征艺,也类似于《穆天子传》中周穆王与西王母作诗以抒情言志的情节。正因为如此,现代学者或将其看作古小说,如鲁迅谓此篇“记述颇多夸饰,类于传说”(《中国小说史略》);吕思迪则谓“颇类小说家言”(《经子解题》);胡念贻径以此篇为小说(《逸周书中的三篇小说》)。这既表明了文学早期文体未分时多种文体的相互滲透及其共生状态,也从另一方面显示了这篇古赋所具有的文学史意义。

参考资料:
1、 马世年.历代赋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8: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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