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作者运用“借树开花法”的又一杰作,借人所熟知的《西厢记》题材进行发挥。作品缠绵悱恻,情韵悠长,写景、言情、描摹人物形象,俱能入木三分。从形式上看,本曲别具特色。
《西厢记》的得名,取自于《会真记》中崔莺莺的诗句:“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本篇的起首安排崔莺莺“人在西厢”,凭这个处所就使读者产生她等待相会的联想。“叫一声张郎”表现出莺莺的思念,“骂一声张郎”则说明张生根本没在身边。这情景同第一句中的“冷清清”三字相应。寂寞独处,却情不自禁地“叫一声”、“骂一声”,这表现出了莺莺的痴情。东墙是崔、张的界墙。《会真记》:“崔之东墙,有杏花一树,攀援可逾。既望之夕,张因梯其树而逾焉。”如今东墙杳无人影,只见杏花乱纷纷地飘落一地。第四句这写景的一笔,既暗示了莺莺小姐引领盼注的方向和目标,又以“乱纷纷花落”象征了她的心绪。她禁不住召来丫鬟红娘打听动向,这是“骂一会”;又怕红娘看出自己心底的秘密,不得不找出种种话题来同她闲聊敷衍,这是“絮一会”。这两句细腻地反映出这位初堕爱河的闺阁小姐的心态。看得清“花落东墙”,说明天光还亮,以上六句当是白天至黄昏之间的情形。
“骂一会”、“絮一会”的结果,是终于打发了漫长的白日,挨到了夜晚上床的时间。作者的诗笔转入了闺房之内。绣床之上,“余”、“剩”、“温”、“闲”这些形容词和动词,其实都是女主人公的主观感受。尤其是“温一半”、“闲一半”,更是传神地写出了莺莺孤衾冷被的独眠滋味,两个“一半”暗示出她对结对成双的美满姻缘的向往。“月儿斜”说明已过了子夜时分,在这时候还能感受到“风儿细”,表明她一直未能入眠。两扇纱窗,开一扇是为了望月,月儿可以激发她对“待月西厢”美好往事的回想;掩一扇则是用来抵御微风的干扰,所谓“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幛”(李白《春思》)。一开一掩,同句中的“月”“风”都互相照应,且烘染出一种冷寂凄清的气氛。这六句纯粹写景,景中却活动着人物的影子。
下半夜即将过去,女主人公才在悠悠的夜思中沉入了梦境,与心上人张生有了相见的机会。但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所以连梦也做得不十分顺畅。“绕”字固然说明梦魂不离张生左右,但“荡悠悠”又有一种飘摇无定、可望而不可即或可即而不可留的意味。结果是“萦一寸柔肠,断一寸柔肠”,一边牵挂留恋,一边疑虑伤心。说明崔莺莺平时所遭受断肠的经历与失望的打击,是太多太深了。
《西厢记》中的崔莺莺是颇为矜持的大家闺秀,与本曲中的形象自然不尽相同。可知本篇实是借《西厢记》的题材与人物,来淋漓尽致地进行发挥和代拟。所以曲中的女主角,也可以视作闺中怀春女子的一类典型:她们情窦初开、感情深挚,热切地向往着幸福,可惜却更多地尝受着痛苦的煎熬,免不了在“闲一半绣床”中寸断柔肠。作品缠绵悱恻,情韵悠长,写景、言情、描摹人物形象,俱能入木三分。
从形式上看,本曲也别具特色。全作的一、二、三句与四、五、六句隔句对仗,形成“扇面对”,又与末三句成扇面对,这种首尾的遥对在散曲中称为“鸾凤和鸣对”。七、八、九句与十、十一、十二句也成扇面对,这些对仗无不工整流丽。又本篇在总体上属散曲的巧体之一——“重句体”,即重复运用相同的句式,仅在个别字词上稍作变化。这种重句的巧用以及全篇在对仗上的匠心,造成了作品回环婉转、缠绵悱恻、语俊韵圆、余味不尽的特殊效果。
词人在公元1178年秋天,他从四川回到了阔别了九年的故乡绍兴。(陆游生于公元1125年)这时候的陆游已经五十三岁了。九年间,对我们现代人来说,环境的变化会很大,人的变化相对说来不会太大。但是对当时的陆游所处的时代来说,环境的变化相对要小些,而人事的变化会比较的大。作者这首词当是返乡之后所作。
故土久别重回,使词人产生对故乡的陌生感。上片,作者从久别重回故土发出了一系列的感叹。下片由时事变迁,年老体衰,但词人报国的“壮志”初衷未改,表现了词人不甘“溪友为伴”、老骥伏枥的豪情壮志。
起句“孤鹤归来(飞),再过辽天,换尽旧人”:辽东化鹤归来,老成凋谢,少者成长,使词人深切地感到人生无常。“孤鹤归来”:典故出自晋朝陶潜《搜神后记》,书中载,有个名字叫丁令威的辽东人,学道于灵虚山,学成后化鹤归辽东,停在城门华表柱上,目注家乡物是人非,叹道:“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归。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累累。”词人时隔九年重新回归故里,眼见故里的老人谢世,新人成长,“换尽旧人”,恍如隔世。一个“尽”字,表明了作者些许哀伤、些许无奈。这“哀伤”和“无奈”从下面的表述中我们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念累累枯冢,茫茫梦境”,这一处处的荒凉的坟墓中躺着的人啊,曾经在生前有过多少美梦,现在都随着他们的离世而断绝了。“念”在此处表达了词人的联想。有着词人对逝者的怀念和惋惜,有着对的世事不公的愤懑,有着对人生短暂的叹息!“王侯蝼蚁,毕竟成尘”,王侯:大人物;蝼蚁:蝼蛄与蚂蚁,指微小生物,这里比喻地位低微的人。杜甫《谒文公上方》诗有:“王侯与蝼蚁,同尽随丘虚。”词人面对“累累枯冢”告诉人们:在岁月面前,无论王公贵戚,平面百姓一律平等,最终都将化为尘土。这一切感想,作者是经过了宦海的多次沉浮,对生命价值的深切反思和沉重感悟。
“载酒园林,寻花巷陌,当日何曾轻负春”,“载酒”:携带着美酒。巷陌:街坊,这里指烟花巷。词人在感叹人生短暂的同时,脑海中又很自然地浮现出了过去美好生活的一个个回忆:他曾经携带着美酒,来到春色满园的林园中,对酒赏景;青年的时候,他也曾经在春意昂然中寻花问柳,没有辜负了大好的春光和自己的青春年华。
但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那毕竟是过去了的绮梦,老境来临,沈腰潘鬓消磨,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当时已经五十三岁了的陆游不能不让人叹息。“流年改,叹围腰带剩,点鬓霜新。”流年:流去的岁月,指光阴。围腰带剩:喻人老病,《南史·沈约传》:“(约)言己老病,百日数旬,革带常应移孔。”点鬓霜新:双鬓花白。光阴流得很快,现在我已经人瘦弱衰老了,双鬓已经花白了。承接上句,词人由衷地发出了日月如梭,过去的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的感叹。
上片写自己回到故乡,就像当年的丁令威回到辽东一样,见到的是物是人非。自己曾经的亲朋故交许多都已经离开了人世,看着一座座坟墓,想到与他们生前的交往,令人深感世事无常,人生如梦。“载酒”三句是回忆,当年自己也曾载酒寻花,在园林巷陌之中留下足迹,并不曾辜负那上天赐予的大好春光。“流年改”一转,跌落现实,可如今时光流逝,自己也身体憔悴,两鬓斑白了,可是功业依然无成。
下片写了许多自慰语和旷达语,以掩饰心中的惆怅。“交亲散落如云,又岂料、而今余此身。”“交亲”:知交和亲友。知交和亲友象流云一般地飘散了。这里作者将人事的变换比作流云,因为云的变幻极快,所谓“风云变幻”,亲友都流散了,死的死,走的走。而今未曾料到的只剩下孤身单影,自己一个人回到了故乡。“又岂料、而今余此身”,与词的上片,“换尽旧人”相对应。故乡已经换尽旧人,惟有我未换,累累枯冢我还尚存人间。孑然一身回故乡,眼见亲友故交消亡了,面对累累枯冢,一种莫名的悲凉,怅惘之情,从词人心中油然而起,但作者还是极力安慰自己,“幸眼明身健,茶甘饭软”:幸好,我现在眼睛还算看得见,瘦弱的身体还算健康,品茶也能够知道茶的甘甜,吃饭也还能够嚼烂。这是标准的阿Q式的表白。紧接着这是阿Q式的无可奈何的自我标榜,词人又以“非惟我老,更有人贫”为宽慰自己:不要以为自己老迈了,还有许多的穷人活的比我更累呢。对陆游来说,作为一个离职的官宦,家在有佣仆使女,一般的家务琐事无须他处理,而故乡的穷人就不同了。
所以,词人特地将“更有人贫”提出来,这也可以说是对自己的一种慰藉吧。作者曾在《书喜》诗中写道:“眼明身健何妨老,饭白茶甘不觉贫”。这与此处的“幸眼明身健”四句的用词相同。作者万里西归,为什么还总是那样戚戚不欢,一而再、再而三地要用自慰来解脱呢?紧接着,作者作了回答:“躲尽危机,消残壮志”,原来陆游一生为官,志在恢复祖国的大好河山,希望自己能为祖国抗击金人的入侵而作出贡献,他在不久,也是在故乡的山阴写下一篇《诉衷情》,全词是如下:“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陆游出生的第二年,北宋便为金人所灭。
陆游青壮年时期一心向往北伐中原,收复失地。四十八岁那年他曾经到西北前线南郑(今陕西汉中),在川陕宣抚使王炎公署里参与军事活动。但是因为朝廷缺乏坚持北伐收复河山一贯的思想,主和苟安,所以他的满腹壮志和愿望只能变成满腔忧愤。他还在《夜读兵书》中留下了这样的诗句:“平身万里心,执戈王前驱”。但是一切的努力后来眼看都化作了泡影,“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陆游在词中虽然一再自慰,但是,从他“躲尽危机,消残壮志”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是无法宁静的。他在朝为官的时候,为了抗金大业,放言直陈己志,却屡屡遭到朝廷公侯的排挤,屈居下僚。危机虽然侥幸躲过,然而壮志已经消残。
“短艇湖中闲采蒪”蒪(chun):水生植物名,又名水葵,可作羹。陆游在《寒夜移疾》诗中自注说:“湘湖在萧山县,产蒪绝美。”在“躲尽危机、消残壮志”、回到家乡的日子里,乘着小舟,在湖中悠闲地采蒪。这里,陆游的采蒪和其它人的采蒪有着不同之处,词人并不缺乏美味的菜肴,他采蒪主要还是在表现他的无奈,他的消磨时日。或者说他是去感受一下下湖采蒪的乐趣。当然,自己采来自己尝鲜,也不乏美妙之处。
结尾:“吾何恨,有渔翁共醉,溪友为邻。”我还有什么可以有遗恨的呢?现在我与渔翁饮酒同醉,与小溪旁的农民结为邻居,我感到这一切很满足了。这样的生活真得能让词人满足了吗?回答显然是否定的。词中“吾何恨”三字透露了词人心中的不满。既然没有“恨”,又何必问。既然问了就应该是有恨。如果无恨,这问就显得无理;如果有恨,又是恨什么呢?词人没有回答,应该说是“王顾左右而言他”。这就更让人感到陆游有的是让他痛苦难耐的恨。
我们从直到他临死时候写下那首脍炙人口的《示儿》:“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我们就可以感受到陆游的恨是“但悲不见九州同”的恨。这是陆游之所以千百年来成为后人无可遗忘的诗人、词人的重要原因。这也成为他的诗词让我们百颂不厌的重要原因!他的这种爱国主义情操是一以贯之的。他渴望沦陷区的收复和国家的统一的思想,这正是他留给我们子孙后代的宝贵遗产。这样不说出来的恨,就更加使词人和读者痛苦难耐了。
“山远”两句,叙景随情移。“翠眉”,青翠的山气。此言秋日重阳本是登高揽胜的好时节,但因为词人心情抑郁,即使远望寒山虽是空蒙蒙地带着青翠欲滴的山气,在他心目中也是感到凄凄凉凉,使他不忍细睹。
“菊花”一句,以人拟菊。“杜秋娘”,泛指美丽动人的歌妓。此言秋菊傲霜迎风,枝干细长,好像一位婀娜多姿的歌妓一样楚楚动人。“净洗”两句,房中插菊,点重阳(九日)景色。词人说:我将绿玉杯洗涤得干干净净,并打来清冽的井水放进杯中,插上我为您专门(指吴见山)摘来的菊花,拿来您这儿,让它散发出阵阵清香吧。
“乌帽”两句,写自己已老。言自己虽然用黑色的帽子遮盖住白头发,以免显露出自己的老态来,但是秋风狂劲,仍旧不时地要从头上的“乌帽”中,吹飘出白发来。
“一年”一句,直叙去吴见山家饮酒。词人说:我在这一年中的重阳佳节,就在老朋友家的西厢房中醉酒度过去算了。“秋色”两句,写自己心中抑郁,愁闷的原因。“秋色”、“雁声”与“斜阳”,都是词人对景思亲,感慨自身已入暮年却仍羁旅在外的哀愁的根源,所谓触景生情也。故周邦彦《玉楼春》词有“烟中列岫青无数,雁背夕阳红欲暮”之叹;而元马致远的小令《天净沙·秋思》中也有“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哀伤;李商隐也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哀叹。这些与梦窗此词的结尾两句,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