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结”,词牌名,以李商隐“芭蕉不展丁香结”诗句意为名。双调,九十九字。前片九句,五仄韵;后片十句,五仄韵。
“香袅”三句,化用李商隐“客散酒醒深夜后,犹持红烛赏残花”诗意。一“曾”字,点出这是追忆夜赏海棠花。此言词人回忆起从前有一回夜饮醉酒之后,曾经高举着银烛台去夜游花园,观赏那红艳艳的海棠花。只见海棠树在烛光中摇曳,满树红花香气袭人,令其心身俱醉矣。“浓醉”,并非只是醉酒,也是被花所醉也。“正锦温”两句承前,再记旧事。言在海棠开花的日子里,主人家使用了锦障来保护海棠,由于措施得力,使海棠花开得更加茂盛。词人说:我也曾看到燕儿穿插在梨树等开着白花的花枝之间,由于那是任其自然,所以使白花瓣纷纷地被燕儿碰撞下来,以致铺满了庭前台阶。两下对照,足见主人对海棠花是情有独钟。“马嘶”两句,回归现实。言秋风侵肌肤,激醒了梦中正在送客归去的词人,发现自己原来仍是留在故居的园子里。“吴霜”两句,言吴地的秋霜随着晨曦来到这故园中,使词人的头脑更加清醒,这才知道,刚才的一次游园赏花,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恋花梦罢了。
“还似”六句,以人喻花也。“环儿”,杨玉环,字太真。词人化用白居易《长恨歌》中“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其中绰约多仙子,中有一人名太真……”诗句意境。言眼前的海棠花还好像是那生不逢时的杨玉环。由此,词人又生出种种幻觉:他仿佛登上了海雾缭绕中虚无缥缈的仙岛上,唤醒了脸带微笑,光艳照人的处在半睡半醒中的杨玉环。发觉玉环她微启朱唇,似在诉说她的生不逢时的身世。“帘外”两句,写现实中的景色。词人说:从室内透过帘子观看庭园中的夜景,只见淡月高挂空中,月色朦胧之中发现过去我的爱人曾荡玩过的秋千架如今仍旧竖在那里。见物如见人,秋千是爱人用过的旧物,现在她(指苏妾)虽然离去,但见到昔日的旧物,词人总会立刻想起她来。这不能不感到哀伤。梦窗忆妾词中多处提到秋千,如《风入松》:“黄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可见园中的秋千是实有其物。“怀春情”两句,言词人面对着海棠树,缅怀起旧日繁花似锦的盛况,以及自己与爱人两情交好的欢愉日子,更增加了一重相思矣。
上片开头“卷珠箔”二句,点出了雨后阴天的环境,化用了王维《书事》“轻阴阁小雨”诗意。“阑干外”以下写从楼上眺望的种种景象,如烟的柳条在晴光中摇曳,阶下青草映衬着芍外,呈现出生机盎然的春意。刻画了一副诗情画意的“柳弄晴”图景,并非专门咏柳,目的是挑起词人的情思——折柳送别。紧接“东风”二句陡转,出现另一种物景。强劲的东风把刚长出来的花吹落了,烘托出一种凄然伤神的气氛。“屏山掩”三句,与上文的所见相回应,寓情于景,实写词人当时的心境。“怯杯勺”写出词人怕饮酒的心理状态,暗示词人平日借酒缓解悲伤的细节。
中片追忆过去游乐的情景。开头“寻思旧京洛”,承上启下,从现在的伤春伤别,回想起过去在汴京的游乐情景。由思念故国,表现爱国之情。此词的写法含蓄婉转,一个“旧”字,蕴含着深刻的时代意念。“正年少疏狂”三句,词人回忆当年在汴京逍遥的生活。“曾驰道同载”三句,专写游赏,但不专注一时一事。同载、携手、共约,情事如见,都是“年少疏狂”的事。至此,一笔写来,都是热闹欢快的气氛。紧接着“又争信飘泊”,突然结束了上面的回忆,似断又续,极尽顿挫之妙。从梦幻回到现实,感情起伏,透露作者的感伤之情。曾经歌舞升平商业繁华的汴京,已落到金兵的手中,而词人又过着逃难的飘泊生活。这种悲哀从上面的欢快和畅的景象中对比显露出来,以欢愉的情调映衬离别后的孤寂,更显凄楚。
下片从回忆转写别后思念之情,主要抒写离恨之情。“寂寞,念行乐”以下,紧承上文的“疏狂”到“飘泊”而来,注入了对旧人的深切怀念之情。“甚粉淡衣襟”三句,是想像她已摆脱了歌女生涯,而美貌依然。“琼枝璧月春如昨”一句,化用为比喻美好幸福的生活。这三句,怀念旧人,同时也是怀念故都,写得迷离惝恍,爱国之情寓意其中。以下转入别恨与相思。“怅别后华表”二句,采用了用典的手法,抒发人间沦桑之变,好景不长的深慨。此二句用“怅”字领起,寄意深刻,语言明了而又委婉含蓄。结末“相思除是”二句,用口语写情,感情委婉真挚。“向醉里、暂忘却”,犹如众流归海,不仅感情深厚,而且“辞尽意不尽”,言外之意为眷念故国的无穷隐痛。这与李清照《菩萨蛮》“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的情意相近,异曲同工。
这首抒发爱国思想的词作,情韵兼胜,委婉真切。在艺术技巧上显示出结构的严谨。全词上、中、下三片,从眼前伤春到追忆往昔,再转入现实相思,有铺排,有转折,环环相扣,逐层深入,并用“别恨”一气贯穿。过片处意脉连贯,情致婉转曲折。其次是寓别恨之情于清旷的境界之中,使整首词的词境显得既沉郁又婉丽。
此诗描写主人公与喜欢的女子约会不至而感到失望、无奈,甚至绝望不已的心情。诗中主人公望穿秋水,苦苦等待,奈何伊人爽约,于是失望之极,形象地表现了失恋的痛苦。全诗语言简练,以美景烘托和渲染愁情,用虚拟手法突出人物形象,诗境含蓄深邃,在唐代众多描写男女情事的小诗中别具一格,历来为世人所传诵。
诗人躺在花纹精细、珍贵华美的竹席上,耿耿不寐,思绪万千。原来期待已久的一次佳期约会告吹了。对方变心了,而且变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使人连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佳期”而言“千里”,可见是远地相期,盼望已久,机会难得。“休”而言“一夕”,见得吹得快,吹得彻底,吹得出人意外。而这又是刚刚发生的,正是诗人最痛苦的时刻,是“最难将息”的时候。夜深人静,想起这件事来,不禁失眠。一、二两句从因果关系来看是倒装句法,首句是果,次句是因。
这个令人痛苦的夜晚,偏偏却是一个风清月朗的良宵,良夜美景对心灰意懒的诗人说来,不过形同虚设,根本没有观赏之心。不但今夜如此,从此以后,他再不会对良夜发生任何兴趣了,管他月上东楼,月下西楼。月亮是月亮,自己是自己,从此两不相涉,对失恋的人来说,冷月清光不过徒增悠悠的愁思,勾起痛苦的回忆而已。
这首诗艺术特点是以美景衬哀情。在一般情况下,溶溶月色,灿灿星光能够引起人的美感。但是一个沉浸在痛苦中的心灵,美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有时反而更愁苦烦乱。此诗以乐景写哀,倍增其哀。用“良夜”“明月”来烘托和渲染愁情,孤独、怅惘之情更显突出,更含蓄,更深邃。
此诗艺术上的另一特点是用虚拟的手法,来加强语气,突出人物形象,从而深化主题。三、四两句所表现的心情与外景的不协调,既是眼前情况的写照,更预设了今后的情景。“从此无心”四字表示决心之大,决心之大正见其痛苦之深,终生难忘。“任他”二字妙在既表现出诗人的心灰意懒,又描绘出主人公的任性、赌气的个性特点,逼真而且传神。这种虚拟的情景,没有借助任何字面勾勒,而是单刀直入,直接表达虚拟的境界,与一般虚拟手法相比,又别具一格。
这首诗当作于安史之乱爆发前夕,诗人对战争有所预感,借古喻今,阐示了自己对世事的见解,表达了要遁世避乱的归隐思想。全诗从头至尾全用古事,但结合社会现实,又无一句不是针对唐朝时事,具有浓烈的政治色彩。
此诗最为独到突出的特点,是从头至尾全用古事。《史记》载:秦始皇三十六年,使者从关东夜过华阴平舒道,有人持璧遮(拦)使者曰:“为吾遗(送)镐池君。”因言曰:“今年祖龙死。”使者问其故,因忽不见,置其璧去。使者奉璧俱以闻。始皇默然良久,曰:“山鬼固不过知一岁事也。”退言曰:“祖龙者,人之先也。”使御府视璧,乃二十八年行渡江所沉璧也。”《史记》与《搜神记》两段记载大同小异。按,文中“祖龙”,即指秦始皇。秦为水德王。江神请山神将璧送给镐池之神,是说始皇将要完蛋了,秦王朝已到了穷途末路。诗人以高度精炼、概括的语言,将此浓缩为三十个字入诗,这便是首六句。
“郑客西入关”即从《汉书》“郑容从关东来”演化而得。不过内涵更为丰富明确。它不仅包含了“关东来”的出发地,而且“点明了将入函谷”的道途和“之咸阳”的目的地。“行行未能已”不仅表明道路阻且长,旅途生括的艰辛劳顿,而且从“未能已”三字中,可以看出秦法森严,使者畏惧延误行期惊恐地匆匆赶路的身影。“白马华山君,相逢平原里”写郑客与素车白马的神人相遇。将地点状语置后,突出了神人的形象。
“璧遗镐池君,明年祖龙死”,剪去文章记载中的枝节,只剩下预言“始皇明年将死”的实质,简洁明了,干净利落。
从以上六句不难看出,诗人李白历尽坎坷磨难,对社会已有了相当深刻而透辟的认识。长安三年,政治漩涡中心的生活,使他清醒地了解到了统治集团的腐败透顶,不可救药;封建帝王的昏愦暴虐、荒淫奢靡。他不再如以前那样天真,渴望得到君王的赏识,渴望有机会大展宏图,达到安黎元、济苍生的目的。在黑暗的现实中,他的所有希望都已破灭,走向了彻底的绝望。他看到了中央集团的统治已完全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王朝命运危在旦夕。一旦昏君崩逝,天下必定大乱。这“明年祖龙死”既是对最高统治者及其黑暗统治的愤怒诅咒,同时,又表达了对社会大动乱前景的深切担忧,对无辜人民命运的焦虑。
出路何在?于是引出了诗的最后四句:“秦人相谓曰:吾属可去矣!一往桃花源,千年隔流水。”东晋诗人陶渊明曾作《桃花源》诗并记,为人民描绘了一个没有赋税剥削、没有战争侵扰,处处和平,人人安乐的理想社会。“世外桃源”几乎成为封建社会人人向往的乐土。
李白想象丰富、超人,把桃花源的故事与上面六句中的故事融为一体。似乎当年桃花源中的人们之所以能及时逃避战乱,是因为他们得知了郑客从华山君那儿得来了祖龙将死、秦将大乱的消息。所以,他们相互转告:我们快快离开这里罢!“吾属可去矣”一句,极易使人联想到《诗经》:“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魏风·硕鼠》)的诗句,既表现了人民对于统治集团盘剥百姓、不顾人民死活的深切痛恨,和对战乱频仍、社会动荡的刻骨憎恶;又表达了人民对安居乐业、人人平等社会生活的强烈渴望。写的是秦末时事,表达的却是唐代广大人民的心声。
最后诗人以“一往桃花源,千春隔流水”作结,抒发了要永远远避丑恶尘世的愿望。
这首诗写得很巧妙。表面看,全诗无一句不是讲神话传说故事,但结合社会现实,又无一句不是针对唐朝时事,具有浓烈的政治色彩。李白是一个浪漫主义诗人,在他的作品中,往往为读者描绘迷离恍惚、惊心动魄、充满神奇色彩的意境。华山的险峰,蜀地的栈道,天上的明月,地上的黄河,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要极力阐述出那神迷离奇的传说,喷发出浓郁的超凡脱俗之气。然而,此诗中的故事,本来已是那样古怪离奇,诗人不仅没有如往常一样,浓墨重彩,肆意点染,反而有意将其神迷色彩淡化。使人们读来,觉得那仿佛既非神话,亦非传说,而是实实在在确实发生过的事。这种强烈的真实感,大大增强了诗歌的战斗力和艺术感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