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作上片写春归大地,词人闭门幽居,思念亲人,自怜飘零。“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常扃”,首二句写词人闭门幽居。首句与欧阳修《蝶恋花》词一样,连用三个“深”字,前两个“深”字为形容词,形容庭院之深;后一个“深”字为动词,作疑问句,加重语气,强调深。连叠三个“深”字,乃比兴之作。貌写闺情,实蕴国恨。次句是用韩文公《华山仙女诗》“云窗雾阁事恍惚,重重翠幕深金屏”,再加强“深”的意境,“常扃”与陶渊明《归去来辞》“门虽设而常关”,同一机杼,孤寂之心,忧愤之情,跃然纸上。词境静穆,不言愁苦,而使人更难为怀。云雾缭绕着楼阁,门窗常常紧闭,虽不深而似深,这是对庭院之深的具体描写。云雾缭绕是自然状况,是地处闽北高山地区建安所特有的,而门窗“常扃”,则是词人自己关闭的了。这表明词人自我幽闭阁中,不愿步出门外,甚至不愿看见外面景况,所以不仅闭门而且关窗。李清照酷爱“深深深几许”之语,是很有艺术见地的。因为它一连叠用三个“深”字,不仅渲染出庭院的深邃,而且收到了幽婉、复沓、跌宕、回环的声情效果。它跟下句合起来,便呈现出一幅鲜明的立体图画:上句极言其深远,下句极言其高耸。用皎然的话说,这就叫“取境偏高”(《诗式·辨体有一十九字》);用杨载的话说,这就叫“阔占地步”(《诗法家数》)。它给欣赏者以空间无限延伸的感觉。但句尾一缀上“常扃”二字,就顿使这个高旷的空间一变而为令人窒息的封闭世界。
第三句写的就是词人所不愿见到的景物:“柳梢梅萼渐分明。”柳梢吐绿,梅萼泛青,一片早春、大地复苏的风光。写景如画,不设色,淡墨钩线,着一“渐”字,为点睛之笔。李清照是位感情十分丰富细腻的词人,对大自然的细微变化,有着敏感的悟性。“雪里已知春信至”(《渔家傲》)、“春到长门春草青,江梅些子破,未开匀”(《小重山》),在这些早期作品里,表现的是喜春之情。可如今却怕见春光。结二句写的就是怕见春光的原因:“春归秣陵树,人客建安城。”这两句内涵极其丰富,所蕴含的痛楚情怀是相当深沉的。两句铺叙,合时、合地,境界自成。“春归”时间概念,“秣陵树”空间概念,意谓南宋偏安建康又一度春光来临了;“人老”时间概念,“建康城”空间概念,痛北人将老死南陲,创造出一种悲恸欲绝的境界。秣陵、建康,同地异名。它被分别置于上下对句之中,看似合掌(诗文内对句意义相同谓之“合掌”)。但上句写春归,是目之所见;下句写人老,是心之所感。它把空间的感受转化为时间的感受,从初春来临联想起人的青春逝去。情致丰富,毫不显得单调、重复。它貌似“正对”(即同义对)而实比“反对”(即反义对)为优,可视为此篇的警策。
词作下片,承上片怕触景伤怀,进而追忆往昔,对比眼前,感到一切心灰意冷。“感月吟风多少事?如今老去无成”,今昔对比,无限感喟。李清照与赵明诚是一对有较高文化修养的恩爱夫妻,他们共迷金石,同醉诗文,烹茗煮酒,展玩赏鉴,沉醉于富有诗意的幸福生活之中。李清照以其女性的独特敏感和文学修养,以春花秋菊为题材,曾写过不少好词。“多少事”,以强调语气,表示很多,记也记不清了。可如今年老飘零,心情不好,什么事也做不成。至此,词人情绪极为激动,不禁呼出:“谁怜憔悴更凋零!”破碎山河无人收拾,词人憔悴瘦损、流落江南。词人在《永遇乐》中曾以“风鬟雾鬓”描绘她的“如今憔悴”。“谁怜”二字,表明词人身处异乡,孤身一人,无人可诉。而一个“更”字,道出了词人的心境日渐一日的悲凄。
结末,“试灯无意思,踏雪没心情”。这二句并非写实,而是举出她一生中印象最深、与她夫妻生活最有关系,作为“感月吟风”绝佳题材的事件。“试灯”,是宋人元霄节前是盛事。词人在《永遇乐》中曾回忆当年:“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踏雪”,宋周辉《清波杂志》卷八载:“顷见易安族人言,明诚在建康日,易安每值天大雪,即顶笠披蓑,循城远览以寻诗,得句必邀其夫赓和,明诚每苦之也。”这两件事,在空间上,从北(汴京)到南(建康);在时间上,从词人青年时期到中年时期。当年,她对这两件事都很感兴趣,可如今,却认为“无意思”、“没心情”,与上片的怕见春光遥相呼应,进一步表露了词人对一切都感到心灰意冷。下片以对往昔生活的追怀、眷恋与如今飘零异地、悲凄伤感相对比,写出一位年老憔悴、神情倦怠的女词人形象。
南渡以后,清照词风,从清新俊逸,变为苍凉沉郁,这首《临江仙》是她南渡以后的第一首能准确编年的词作。国破家亡,奸人当道,个中愁苦,不能不用含蓄曲折的笔法来表达。少女时代的清纯,中年时代的忧郁,一化而为老年时期的沉隐悲怆。
此文开篇直奔主题,季氏将要对颛事发起进攻,冉有、季路来见孔子,说:“季氏将要对颛事展开军事行动。”孔子回答得很直接,很明显,孔子反对季氏侵略颛事,理由充分,态度也很坚决。听到孔子的质问,冉有不得不为自己进行辩护,他说:“是季康子想要发兵,作为家臣,我们也不希望他这样做。”
冉有急于为自己开脱,于是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季康子身上,但是孔子没有就此作罢,继续说“冉有啊,古时的史官周任有一句话:‘根据自己的能力去任职,不能胜任的便不要担任。’站不稳却不扶着,要跌倒了却不搀着,那么扶着瞎子走路的人还有什么用处呢?况且,你的话不正确。老虎和独角犀从笼子里出来了,龟板和玉器在盒子里被毁坏了,这又是谁的责任呢?”孔子引经据典,以两个问句的句式对弟子发出请问,以比拟的修辞方式责备了弟子。在孔子眼中,他的两位弟子没有辅佐好季氏,就是严重的失职。
在孔子的责问之下,冉有开始为季康子侵略颛事寻找合适的理由,这一次,孔子不再留情面,严厉斥责道了冉有,孔子明确知道,季氏想要对颛事动武,一定会为自己找一个借口,但他不会被这样的借口蒙蔽。
揭穿了季氏讨伐颛事的真相,孔子没有直接地加以痛斥,而是开始论述正确的治国之道,借此来反衬季氏的无道。一席话道尽了孔子的政治理念,彰显了他所主张的礼义制度。
孔子最后又将话锋转向两位弟子,此话意在提醒季氏不要贸然行动,否则将会引起鲁哀公的猜疑,进而引发内乱。联系鲁国当时的政治形势,可知孔子的一番驳斥和规诫具有现实意义。当年,季氏权倾朝野,是鲁国政权的实际掌控者,鲁国国君哀公心有不满,意欲收回季氏的封地以削弱他的权力季氏之所以想要攻占颛事,是为了先下手为强,他担心哀公会联合颛事一起讨伐自己。这样看来,孔子对鲁国的政治形势有着冷静的体察,对季氏的盘算也心知肚明。孔子反对季氏发兵,是为了不使季氏与哀公的矛盾公开化、激化,进而造成国家的内战。孔子批评两位弟子,也是希望他们要以国家的大局为重这篇文章记述了师生之间的一场辩论,篇幅虽然简短,却形象地写出了孔子的义正词严和冉有等人的理屈词穷。对于如何通过对话塑造人物这一文学技巧,这篇文章具有示范意义,是后学者可以学习、模仿的典范之作。
上片开头“蝶粉”一句,状物拟人,盛赞蜡梅。言蜡梅花外黄而芯粉红,香气扑鼻,婷婷而立又好像三国时闻名东吴的绝色佳人“大小二乔”。“中庭”两句,写景寄情。言慧日寺的庭院中虽因日照而已有暖意,但四周墙角还残留着积雪,这也是点出了蜡梅开花的时令。几株蜡梅树悄立庭院,满树无叶而花,与赏花的词人一样显得清瘦无聊,真是失意人对苦命花,使词人顿生“同病相怜”之感。
下片写观花后的联想。“窗下”三句,言词人虽是站在远处窗下,但还是能闻到阵阵蜡梅花香扑鼻而来,仿佛感受到了春姑娘已从远方启程而来的信息。但是寺院的墙外却飘过来一阵阵似怨似泣的玉箫声,它好像是在哀叹着,眼前这满树的蜡梅,若经过一夜风雨吹打,就会落英缤纷,零落成泥了。这里是感叹“良辰美景”难以永留。
“诗囚”句,元好问《放言》“韩非死孤愤,虞卿著穷愁,长沙一湘累,郊岛两诗囚”。诗囚,“为诗所囚”,指孟郊、贾岛作诗苦吟,讲求炼字铸句,把诗看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好像成为诗的囚徒一般。孟郊以穷愁为诗,至死不休,处高天厚地之大,而自我局限于穷苦之吟,真似一个诗中的累囚。“诗囚”二字,与“高天厚地”形成藐小与巨大的强烈对比,亦可见好问之别具匠心,造句用语新颖别致。“死不休”的夸饰手法,亦比“死方休”、“死即休”来得巧妙,勾勒穷愁不断,极深刻独到。
这首诗是评论孟郊的诗,元好问认为他根本不能与韩愈的诗相提并论。孟郊与韩愈同为中唐韩孟诗派的代表,但有不同。孟郊一生沉落下僚,贫寒凄苦,郁郁寡欢,受尽苦难生活的磨难,将毕生精力用于作诗,以苦吟而著称。孟郊的才力不及韩愈雄大,再加上沦落不遇的生活经历也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视野,使得他的怪奇诗风偏向个人贫病饥寒,充满幽僻、清冷、苦涩意象,被称为“郊寒”。而韩愈的诗歌虽有怪奇意象,但却气势见长,磅礴雄大,豪放激越,酣畅淋漓。司空图说他“驱架气势,若掀雷挟电,奋腾于天地之间。”
韩愈的这种气势雄浑,天然化成的诗歌风格正是元好问所崇尚的,而孟郊的雕琢和险怪的风格正是元好问所批判的。因此,元好问认为孟郊和韩愈不能相提并论,韩愈的作品如江山万古长存,与孟郊比,一个如在百尺高楼,一个如在地下。不过,在诗中元好问对孟郊也有同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