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上古歌谣《蜡辞》选自《礼记·郊特牲》,伊耆氏,就是神农氏,是掌管祭祀的官吏。
人类进入新石器时代以后,开始出现了原始农业,随之而来也就有了为农业进行祝祷的宗教祭祀活动。这首《伊耆氏蜡辞》便是一个叫伊耆氏(有说即神农氏)的部落首领“腊祭”时的祝辞。“蜡辞”即“腊辞”。蜡辞:周代十二月蜡(腊)祭祝愿之辞,古人每年十二月祭祀百神,感谢众神灵一年来对农作物的福佑并为来年的丰收祈福,称作“腊祭”。由于我国社会长期停滞在以农业为主的自然经济阶段,腊祭的习俗至今还在我国农村的一些地方保留着。
这是一首古老的农事祭歌,属于中国远古时期的歌谣。《礼记·郊特牲》所载伊耆氏时代的《蜡辞》,是一首具有明显咒语性质、带有浓厚巫术色彩的祝辞。《礼记·郊特牲》中《蜡辞》:“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 相传为伊耆氏时代的作品。伊耆氏,即神农氏,一说指帝尧。蜡,是古代一种祭礼的名称。周代在12月举行祭祀百神之礼,称为蜡礼,蜡礼上所用的祷辞,即称蜡辞。从这首短歌命令的口吻看,实际是对自然的“咒语”。 大水泛滥,土地被淹没,昆虫成灾,草木荒芜,眼看收获无望,在原始宗教意识的支配下,原始人企图靠着这种有韵律的语言,来指挥自然,改变自然,使它服从自己的愿望。
它集中反映了原始先民面对地质灾害、洪水灾害、动物灾害、植物灾害等众多自然灾害侵袭时的复杂矛盾心理状态。四句诗,句句既是祈求,也是命令;既是祝愿,也是诅咒。全诗既反映了原始先民饱受自然灾害侵袭的深重苦难,也反映了他们相信利用巫术咒语能够消除自然灾害的乐观心理。
强烈期望自然顺逐人意的祭歌里,仍然会让我们想起早期社会中那种人和自然温情相处的景象。但是,祭歌背后的信息,告诉我们那时的人和自然也有不和谐。因为在人只能通过宗教手段,向自然发出“命令式”祈愿的时候,这间接暗示,自然力在人力面前的强大,不可控制,人改造自然手段的贫乏。那时的人们无法像现在这样大规模干预自然环境。我相信,先人们并不是不愿意改造环境,而是他们想改造环境却没有手段,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用宗教形式来向自然祈求和谐!
这篇祝辞从农业生产的角度分别从土、水、昆虫、草木四个方面提出祝愿,每一句正好说着一个方面。
先说“土”,希望“土反其宅”。“反”,同“返”;“宅”,居住的地方,这里指原地。全句说,土返回它的原地,是希望田土不流失的意思。一说是祈求用于蓄水与障水的堤防安稳、牢固的意思。
次说“水”,希望“水归其壑”。“壑”,这里指洼地。全句说,水流向它的洼地,是希望水流不要泛滥成灾的意思。
再次说“昆虫”,希望“昆虫毋作”。“昆虫”,指螟、蝗等农作物的害虫;“毋”,不要;“作”,兴起。这一句是希望昆虫不生,免除虫灾。
最后说“草木”,希望“草木归其泽”。“草木”指危害庄稼的稗草、荆榛等植物。这一句希望草木返回它们的沼泽地带,不再危害庄稼。
所举土、水、昆虫、草木四物,与农业生产的好坏关系至为密切。原始部落生产力低下,对于这四物的灾害难以控制,但又觉得非要控制不可。这种矛盾心理就体现在虔诚庄严的“蜡辞”形式中。四句诗,句句都是愿望,又都是命令;既都是祝辞,又都是咒语。一种原始人心灵深处的动荡、不平衡,通过这四句歌谣被表达了出来。阅读这首祝辞,读者的眼前仿佛闪现出一群原始人,他们正在旷野之中举行庄严肃穆的祝祷仪式。当读者设身处地、神思飞越地逐一念起这一句又一句的祝辞时,在心灵深处似乎也能感受到中华民族的祖先当年有过的那种动荡和不平衡的感情,并由此获得了艺术美的享受。
“淮阳多病偶求欢”,在这句诗中诗人以汲黯自比,正是暗示自己由于耿介直言而被排斥出京的。“偶求欢”的“欢”,指代酒,暗点诗题“饮”字,表明诗人愁思郁积,难以排遣,今夜只好借酒浇愁,以求片刻慰藉。这一句语意沉痛而措辞委婉。第二句“客袖侵霜与烛盘”,进一步抒写作客他乡的失意情怀。天寒岁暮,秉烛独饮,形影自伤,愤悱无告,更觉寂寞悲凉。“霜”,不仅与“初冬”暗合,更暗示作者心境的孤寒。“客袖”已见乡思之切,“侵霜”更增迁徙之苦,只此四字,总括了多年来的游宦生涯所饱含的辛酸。“烛盘”,则关合题面中的“夜饮”,真是语不虚设。寥寥七字,勾勒出一个在烛光下自斟自饮、幽独苦闷的诗人形象。
上两句写室内饮酒,第三句忽然插入写景:“砌下梨花一堆雪”,是独具匠心的。看来诗人独斟独饮,并不能释忧解愁。于是他罢酒辍饮,凭栏而立,但见朔风阵阵,暮雪纷纷,那阶下积雪象是堆簇着的洁白的梨花。此处看似纯写景色,实则情因景生,寓情于景,包孕极为丰富。诗人烛下独饮,本已孤凄不堪,现在茫茫夜雪更加深了他身世茫茫之感,他不禁想到明年此时又不知将身在何处。“明年谁此凭栏杆?”这一反问,凝聚着诗人流转无定的困苦、思念故园的情思、仕途不遇的愤慨、壮志难酬的隐痛,是很能令人深思。
此诗首句用典,点明独酌的原因,透露出情思的抑郁,有笼盖全篇的作用。次句承上实写夜饮,在叙事中进一步烘托忧伤凄惋的情怀。第三句一笔宕开,用写景衬托一下,不仅使全诗顿生波澜,也使第四句的感叹更其沉重有力。妙在最后又以问语出之,与前面三个陈述句相映照,更觉音情顿挫,唱叹有致,使结尾有如“撞钟”,清音不绝。明胡震亨说: “牧之诗含思悲凄,流情感慨,抑扬顿挫之节,尤其所长。”玩味此诗,庶几如此。
这首诗写的是采莲少女,但诗中并不正面描写,而是用荷叶与罗裙一样绿、荷花与脸庞一样红、不见人影闻歌声等手法加以衬托描写,巧妙地将采莲少女的美丽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全诗生动活泼,富于诗情画意,饶有生活情趣。
诗的前两句的描写,让人感觉到这些采莲少女简直就是美丽的大自然的一部分;后两句写的是伫立凝望者在刹那间所产生的一种人花难辨的感觉。前两句侧重于客观描写,后两句侧重于写主观感受,客观描写与主观感受相结合的手法,很好地表现了人花难辨、花人同美的引人遐想的优美意境。
如果把这首诗看作一幅《采莲图》,画面的中心自然是采莲少女们。但作者却自始至终不让她们在这画面上出现,而是让她们夹杂在田田荷叶、艳艳荷花丛中,若隐若现,若有若无,使采莲少女与美丽的大自然融为一体,使全诗别具一种引人遐想的优美意境。这样的艺术构思,是独具匠心的。
一开头就巧妙地把采莲少女和周围的自然环境组成一个和谐统一的整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说女子的罗裙绿得像荷叶一样,不过是个普通的比喻;而这里写的是采莲少女,置身莲池,说荷叶与罗裙一色,那便是“本地风光”,是“赋”而不是“比”了,显得生动喜人,兼有素朴和美艳的风致。次句的芙蓉即荷花。说少女的脸庞红润艳丽如同出水的荷花,这样的比喻也不算新鲜。但“芙蓉向脸两边开”却又不单是比喻,而是描绘出一幅美丽的图景:采莲少女的脸庞正掩映在盛开的荷花中间,看上去好象鲜艳的荷花正朝着少女的脸庞开放。把这两句联成一体,读者仿佛看到,在那一片绿荷红莲丛中,采莲少女的绿罗裙已经融入田田荷叶之中,几乎分不清孰为荷叶,孰为罗裙;而少女的脸庞则与鲜艳的荷花相互照映,人花难辨。让人感到,这些采莲女子简直就是美丽的大自然的一部分,或者说竟是荷花的精灵。这描写既具有真切的生活实感。
第三小分句“乱入池中看不见”,紧承前两句而来。乱入、杂入、混入之意。荷叶罗裙,芙蓉人面,本就恍若一体,难以分辨,只有在定晴细察时才勉强可辨;所以稍一错神,采莲少女又与绿荷红莲浑然为一,忽然不见踪影了。这一句所写的正是伫立凝望者在刹那间所产生的一种人花莫辨,是耶非耶的感觉,一种变幻莫测的惊奇与怅惘。这是通常所说“看花了眼”时常有的情形。然而,正当踟蹰怅惘、望而不见之际,莲塘中歌声四起,忽又恍然大悟,“看不见”的采莲女子仍在这田田荷叶、艳艳荷花之中。“始觉有人来”要和“闻歌”联在一起体味。本已“不见”,忽而“闻歌”,方知“有人”;但人却又仍然掩映于荷叶荷花之中,故虽闻歌而不见她们的身姿面影。这真是所谓“菱歌唱不彻,知在此塘中”(崔国辅《小长干曲》)了。这一描写,更增加了画面的生动意趣和诗境的含蕴,令人宛见十亩莲塘,荷花盛开,菱歌四起的情景,和观望者闻歌神驰、伫立凝望的情状,而采莲少女们充满青春活力的欢乐情绪也洋溢在这闻歌而不见人的荷塘之中。直到最后,作者仍不让画的主角明显出现在画面上,那目的,除了把她们作为美丽的大自然的化身之外,还因为这样描写,才能留下悠然不尽的情味。借助动词,展现采莲女在荷塘中若隐若现、若有若无,人花难辨,花人同类的生动画面,表现出采莲女天真浪漫、朝气蓬勃的性格。
词的上片是一幅荒村行路图,用的是温庭筠“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的意境:深秋,鸡声叫了,冷冷的月光还没有褪去,西风吹落了枝头的枯叶,路边羞答答开着的菊花透露出一丝秋意,时候尚早,却已有人骑着马,踏着晨露,行走在寂寥的荒村路上。这行客便是张榘。
“秋在黄花羞涩处”,“羞涩”两字极妙。古代的词人描写黄花的很多,或比作傲霜的勇士,或比作受欺的弱女,比作愁苦的象征,或当作悠闲的陪衬,惟独张榘用“羞涩”两字来形容,既写出此黄花经过一夜浓霜摧打,尚未抬起头来,似乎有些羞答答、苦涩涩的神态,同时又恰好表现出词人此时的羞愤苦涩的心情。另外一层含义是傲霜独开的菊花在一夜的摧打之后也不免“羞涩”,花犹如此,人何以堪!张榘的“秋在黄花羞涩处”,其高度的艺术性正在于语意新颖,使黄花的描写与主人公的心理相一致。
“满袖尘埃”句是全词的张本。由此而有“羞涩”,而有匹马晓行,而有无限感慨。“马羞”三句,将几个各不相干的景物,组合起来构成一幅带有强烈感情色彩的图画。这三句在节奏安排上更有巧妙之处:马羞——浓露——鸡声——淡月——寂历——荒村——路。两字一顿,十三个字构成均衡的、没有起伏的七个音节,恰好符合词人独自骑马,“的得,的得”行进在荒凉山路上的单调呆板的节奏的心绪。
如果说,上片主要是写景,那么,下片主要是言情。上片写词人一路所见,下片则是词人到达陈氏山居之后所发的感慨。时隔十载,旧地逡巡,风物如故,然物是人非,怎能不引起“身名都被儒冠误”的强烈感慨!这里词人借杜甫的诗意来表明自己的遭遇心情,并进一步说“身”与“名”都被儒冠所误,足见愤慨之深!
“且尽清樽”与上片“推不去”相呼应,表现出作者无可奈何,以酒解忧,聊以自慰的情态。“公莫舞”之“公”,乃指官场得势者,其含义与辛弃疾的“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相同。只不过词人不用玉环、飞燕事,而用“六朝旧事”来比喻。
六朝共同的特点是统治者奢侈腐化、醉生梦死,因而一个个国运不长,相继灭亡。南宋的情况与六朝相似,词人似乎已预感到了它将重蹈六朝覆辙的历史命运,因而在这里借咏史抒发时事之感。这正是无数文人士大夫在六朝旧都——南京极易生出的感慨。所以“万感天涯暮”,不仅指从清晨到日暮的时间的流逝,而且包括了对时光易逝、人生无常的深沉感慨,对那些官场一时得意的小人的讽刺警告,对国家命运以及个人前途的忧虑担心,以及对自己被“儒冠误”的无言的哀叹。这里,词人用“六”“一”“万”几个数字,反复盘旋,层层深入,似直而纡,似达而郁,将万感交集的复杂思想感情生动地表露了出来。
这首词的用韵也有特色,“树、处、去、路、误、许、舞、暮”用上去声字押韵,有一种“促而未舒,往而不返”的声情,再加上《青玉案》词调的句法结构和谐少,拗怒多,使全词悲愤慷慨的情绪,有更强烈的感染力。
“学而优则仕”,数千年来,中国的知识分子大都遵奉这一人生准则,在艰难的仕途上苦苦跋涉。由于不同的人们有着不同的人生经历和人格理想,所以也不是所有的读书人对做官总是趋之若鹜而甘愿在宦海中浮沉。张榘的这首词便表达出了对官场的厌倦,希望及时超拔出来。
词上片是,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幅荒村行旅图:在一个深秋的清晨,冷冷的淡月还挂在天边,照着那板桥上凝结着的一层雪白的浓霜。枯叶在萧飒的西风中漫天乱飞,然后堆积在山路边,或飘落在小溪里,而惟有金黄色的菊花还在桥边路旁羞答答地开放着,远处传来几声鸡啼,有人骑着马,形单影只地走过板桥,绕过小溪,沿着山路向僻静荒凉的山村走去。词的上片就为我们勾画出来这么一个寥落、清冷的秋景。其中最传神处乃是“秋在黄花羞涩处”。用“羞涩”一语来状菊花,新颖独到而且巧妙。“羞涩”既写出此菊花经过一夜的浓霜摧打,无力抬起头来,似乎有些羞答答、苦涩涩的神态,同时又恰好表现出词人此时此地内心的羞愤苦涩之情。作者何以在此时此地产生羞愤苦涩之情呢?了解一下张榘的生平即可知道,张榘是南宋人,在宋理宗淳祐年间当过句容县的县令,宝祐中又曾任江东制置使参议,掌管机密文字。前后两次做官,均处于地位卑下的职位。看来,词人对自己的仕途际遇甚为不满,以至失望。标题中的“被檄出郊”四字,就透露出这种心理,一个“被”字,传达出不情愿和无奈何之情。词人风尘仆仆在行于途中,“满袖尘埃推不去。”尘埃不说拂而说推,用语新奇自然,不仅照应了前面的“羞涩”句,还带出了匹马晓行以及无限感慨。
词的上片以写景来衬托心情,亦可说描写的是与外部世界相应合的心境。那么在词的下片中,紧接着就是抒发出作者到达陈氏山居后触发的无限感慨了。下片的第一句是:“身名多被儒冠误”。一个“误”字,道出了他在仕途中的几多怨恨,几多懊悔。这就是此词的词眼。“十载重来漫如许”,一种失落和痛惜,笼罩在作者心头,时隔十年,重回旧地,风物依然如故,而人呢,白白地蹉跎了岁月,且“身”与“名”俱误。下片这开头两句使人自然联想到陶渊明“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那样的省悟。所以词人内心的苦痛、矛盾、悔恨、怨尤、无奈,全在这两句中传达出来了。“且尽清樽”,乃是出于无可奈何,内心的苦痛、郁闷,兴许只能以酒相解了。这与上片的“满袖尘埃”遥相呼应。“公莫舞”乃是指官场得势之人,一时得势之人不必那么轻狂得意,你看“六朝旧事”已如“一江流水”,正“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所以什么荣辱啦,成败啦,在沧桑瞬变的历史长河中又算得了什么呢?即使像奢侈腐化,醉生梦死的六朝不也随风而逝,了无痕迹”全词行文至此,如大河入海,水到渠成,词人便深沉地轻叹一声:“万感天涯暮”。这是词人面对黄昏,想到身世国情,万感交集,发出的慨叹。其中这个“暮”字,却不仅指物理时间上的黄昏,亦是直感到国家命运已近黄昏。这结束的一句,承接前面所有文字,举重若轻,把作者复杂的思想感情深而又生动地表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