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小令写少妇对远方情人的猜疑和抱怨,相思之情写得大胆泼辣。开头一句“俏冤家”,传神至极。“冤家”本是妇女对情人的昵称,已经够可爱了,又冠以一个“俏”字,更令人迷恋。可如今他却远走天涯,一去不归,不能不叫人怀疑。“偏那里绿杨堪系马”,更明显地由怀疑流露出抱怨的情绪。“偏”在这里用作副词,表示发生的事,与所期待的恰好相反。一个“偏”字,把少妇爱极而怨深的感情反映得淋漓尽致。此句一语双关,既点明夏日的时令,又比喻滞留异乡、拈花惹草的负心郎。曲子前三句,把爱与恨交织在一起,表面上埋怨“绿杨”,骨子里却怨恨爱人不知早归,不珍惜爱情。
其实,在远方的情人未必如她所猜想的那样,这或许是少妇的“多虑”。而“多虑”正是一种情深爱笃的表现,故虽抱怨,却并未弃绝。因此第四、五两句“困坐南窗下,数对清风想念他”表现为万般慵懒、无所事事,只有一次次面对清风倾吐自己对远人的情思,大有“不思量,自难忘”、摆不脱、丢不开之苦。这两句虽看似平淡无奇,但词浅意深,清风和美,情思更浓,它进一步刻画出少妇对远人思之弥深、爱之弥笃的感情。
第六句“蛾眉淡了教谁画?”借用汉代张敞为妻画眉的典故来表现出少妇对夫妻恩爱生活的回味与渴望。然而好事难成,希望终无由实现,以致愁得“瘦岩岩羞带(戴)石榴花”。“瘦岩岩”比“憔悴”状瘦弱不堪之状,更具体,更形象。“羞”字是尤为传神之笔,它既含戴花与体貌不相称的自我嘲讽之意,又表露出戴花无人欣赏的寂寞。古人说“女为悦己者容”,这里暗化此意,且更形象生动,活画出少妇难以言状的复杂心理状态。
曲贵新奇,然而,这支曲子蕴藉含蓄,辞尽意未休,具有词的风格。其中首句“俏冤家”是统领全篇的关键句。少妇的思念、怀疑及抱怨都由此而发;少妇对过去美满生活的回味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以及“为悦己者容”的心理,也是以此为依据。故全篇所言少妇的表现,都和这句“俏冤家”紧紧挂钩,句句落实,没有一句是闲笔。
这首小令旨在寻梅。梅的品格历来为诗人所赞颂,特别是志在山林、对现实中的腐败现象深恶痛绝者,常以爱梅自娱,表现其高洁恬淡的品格。“寻”字是此曲的中心,全曲围绕何处寻、如何寻、寻到后又如何的线索,逐层描写。
起首三句写何处去寻,目标落在贺监与放翁住地,因为他们是高洁的隐居者,该处的梅又是人品似梅品者“亲自栽”的。
四、五、六三句承前三句补充说明鉴湖的梅梅品高于一般的梅,意为它“路近蓬莱”,蓬莱亦泛指仙境,它“远尘埃”,与龌龊的社会隔离。因此,作者心里总是记挂着去鉴湖寻梅,为尚未见到梅花而烦恼。
接下来两句是写如何寻。按照梅的特性去寻,“雪模糊小树莓苔”,梅是迎寒斗雪开放的,要到雪地里寻,“小树莓苔”言幽静的地方。早梅又名江梅,是生长在水滨的,要到水边去寻。“月朦胧”写梅花夜间开放,并与末句“昨夜一枝开”相呼应。
最后四句写寻到早梅后的喜悦,赶紧去买酒,对梅饮酒吟诗作曲。“猜,昨夜一枝开”是神来之笔,它不单是借典点明了这是早梅,更是为“寻”字增添分量。 他终于寻到了这迎寒风斗霜雪,最先开放在鉴湖水滨的品格高洁的早梅。寻梅的过程展现了诗人的爱好与情操,特别是不畏严寒、战风斗雪的精神。
本曲写得放达,风雅,流露出作者远离官场,走近自然的豁达胸襟。全曲情景相生,质朴清雅,体现作者豪放的气魄和宽阔的胸襟。
这首诗扣住吴江的地理形势和有关的历史事件,巧妙地融写景、叙事、抒情为一体,寓意深刻,感慨良多。
此诗上半部分描写吴江自然景色,首联所说“松陵”,为吴江旧称。吴江县城东南旧有一条长堤,界于松江与太湖之间,蜿蜒八十余里。诗人走在黄昏的吴江道路上,远远望去,这堤好像要抱住整座县城一样。一个“抱”字,把长堤拟人化了,不仅形象生动,而且写出了它对吴江县城护拥偎倚的情态。首联是对吴江的远眺,颔联两句,则由远而近,进一步作具体刻画。第三句所说的“塔”,原在吴江东门外的宁境华严讲寺内,共七层,高十三丈,形方,故名方塔。方塔在湖中各处均可看见,而其自身位置又是固定不变的,这就仿佛湖势在围绕着方塔移动。第四句所说的“桥”,一名垂虹桥,俗呼长桥,东西百余丈,多至七十二孔,中间有垂虹亭;前临太湖,横绝松陵,湖光海气,荡漾一色,旧称“三吴绝景”。由于桥身很长,所以有一种似乎淡淡的月痕是由它牵引而生的感觉。两句抓住当时吴江最具特色的景物,做了典型的概括描写。诗中有塔有湖,有桥有月,动静相宜,交相辉映,组成了一幅空明清旷的图画。同时,颔联这两句除了写景之外,实际上另有某种深刻的寓意蕴藏在内,与颈联相呼应。
颈联“市静人逃赋,江宽客避兵”,这两句为全诗关键,它描写了吴江在赋税重压、战乱摧残之下的萧条景象。市集沉寂,是由于百姓忍受不了重敛苛征,被迫逃亡;江面空阔,是由于行客为了躲避兵火战事,隐身遁迹。这“市”和“江”的萧条景象,一方面和前面“湖”和“月”同样开阔,另一方面却又使得原来的秀丽景色整个地为之黯然,蒙上了一层凄清惨淡的色调,从而产生了对照鲜明的艺术效果。再结合颔联“塔盘”、“桥引”两句。所谓“湖势动”,即可以视为写自然之景,也可以看作是对颈联的“逃赋”和“避兵”的人间风波的一种形象的暗示。所谓“月痕生”,则在写景之中隐寓清兵南下之意。月属阴象,因而在古代诗词中往往用来比喻外族。如清初著名女词人徐灿的《踏莎行》即云:“碧云犹叠旧山河,月痕休到深深处!”这里的“碧云”典据梁朝江淹《休上人怨别》诗:“日暮碧云合。”意思说当时的南明小朝廷虽然已经日薄西山,但毕竟还在坚持;“月痕”则指清兵,希望它不要消灭南明。吴伟业和徐灿是同时代人,并且还是儿女亲家。他作《过吴江有感》时,明朝政权已经彻底覆亡,所以一开头写的就是“落日”而不是“日暮”;因此颔联中的“月痕生”,也同样应是暗指清兵到来,而颈联的“避兵”,由此也不显得突兀而出了。如此,全诗的结构脉络便可一目了然。首联总起,概括吴江形势,点明时代背景;接着一分为二,颔联、颈联由暗而明,既是写景,又分别暗示了清兵南下、人民离散。最后,诗又合二而一,归结为故国沦丧,交游零落,身世凄凉,唯有感叹而已的悲凉情怀。
尾联“廿年交旧散,把酒叹浮名”,这里的“廿年”不一定是确指,它可以包括清兵南下至写作此诗这二十余年的时间。“散”字承上文“逃”、“避”二字而来,“人逃”“客避”,故友自然也都离散了。这句虽然说得较虚,不过,此中仍有故事可稽。明朝既亡,许多爱国文士相率结为诗社,遁迹林泉,砥砺气节,暗图匡复。顺治七年(1650)开始出现的吴江“惊隐诗社”,在当时尤为著名。吴江的吴炎、潘柽章,昆山的顾炎武、归庄等人,都是它的主要成员。康熙二年(1663),庄廷鑨“明史案”兴,清王朝借机大搞株连,屠戮遗民志士,“惊隐诗社”亦被迫停止,吴炎、潘柽章也惨遭杀害,顾炎武曾做诗文吊之。而吴伟业同他们都有交往,因此,“廿年交旧散”云云,大概正是“有感”于这一事件。至于“把酒叹浮名”,则是吴伟业本人的身世之感。他在明朝少年高第,前程似锦,而明亡以后,由于“浮名”太盛,被迫出仕清廷,晚年才得以回乡家居。“浮名”之累人如此,反不及故友们或死或遁;名节不堕,令诗人深为叹息,借酒浇愁。
纵观全诗,前半首写“过吴江”,是叙事;后半首写“有感”,是抒情。然而,抒情之中,兼有叙事。首联“落日”,诗人离吴江还较远;颔联“月痕生”,渐渐接近吴江;颈联“市静”,表明已经上岸;尾联“把酒”,则是住下之后发现“交旧散”,才对“酒”兴“叹”的。全诗按照时间先后依次描述,层次分明。因此,后半首既是写“有感”,又是续写“过吴江”。同样,前半首的“落日”,“月痕生”,暗示了明朝的覆亡、清兵的入侵,所以,它既是写“过吴江”,又是预写“有感”。可见,在本诗中,叙事与抒情,“过吴江”与“有感”,已经达到了相互渗透、不可截然分割的地步。
《塞下曲》为汉乐府旧题,属《横吹曲辞》,内容多写边塞征战景象。卢纶《和张仆射塞下曲六首》全系五绝,虽然受和诗的限制,但他却善于运用这种诗体。这种诗体本不必须遵用诗律,五七言皆可,但卢纶凭他出色的文才,以六首精巧的五绝组成了这部如画的佳作。这六首诗分别写发号施令、射猎破敌、奏凯庆功等等军营生活,语多赞美之意。
组诗的第一首,歌咏边塞景物,描写将军发号时的壮观场面。前两句用严整的对仗,精心刻划出将军威猛而又矫健的形象。“鹫翎金仆姑”,是写将军的佩箭。“金仆姑”,箭名,《左传》:“乘丘之役,公以金仆姑射南宫长万。”箭用金做成,可见其坚锐。并且用一种大型猛禽“鹫” 的羽毛(“翎”)来做箭羽,既美观好看,发射起来又迅疾有力,威力无穷。“燕尾绣蝥弧”,是写将军手执的旗臶。“绣蝥弧”,一种军中用作指挥的旗臶,《左传》:“颖考叔取郑之旗蝥弧以先登。”这种象燕子尾巴形状的指挥旗,是绣制而成的,在将军手中显得十分精美。这两句没有直接写将军的形貌,只是从他身上惹人注目的佩箭、旗臶落笔,而将军的矫健身影已经屹立在读者面前。诗中特意指出勇猛的“鹫”和轻捷的“燕”这两种飞禽,借以象征人物的精神状态。通过这两句的描写、衬托,一位威武而又精明干练的军事将领的形象,跃然纸上。 后两句写发布新令。将军岿然独立,只将指挥令旗轻轻一扬,那肃立在他面前的千营军士,就齐声发出呼喊,雄壮的呐喊之声响彻云天、震动四野,显示出了豪壮的军威。“独立”二字,使前两句中已经出现的将军形象更加挺拔、高大,并且与后面的“千营”形成极为悬殊的数字对比,以表明将军带兵之多,军事地位之显要,进一步刻划了威武形象。那令旗轻轻一扬,就“千营共一呼”,在整齐而雄壮的呐喊声中,“千营”而“一”,充分体现出军队纪律的严明,以及将军平时对军队的严格训练,显示出了无坚不摧、无攻不克的战斗力。这一句看似平平叙述,但却笔力千钧,使这位将军的形象更为丰满突出,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五言绝句中,像这首诗这样描写场面如此壮阔,声势如此浩大的作品,并不多见。前两句对仗工整,在严整中收敛力量;后两句改为散句,将内敛的力量忽然一放,气势不禁奔涌而出。这一敛一放,在极少的文字中,包孕了极为丰富的内容,显示出强大的力量。
组诗的第二首,写将军夜猎,见林深处风吹草动,以为是虎,便弯弓猛射。天亮一看,箭竟然射进一块石头中去了。通过这一典型情节,表现了将军的勇武。诗的取材,出自《史记·李将军列传》。据载,汉代名将李广猿臂善射,在任右北平太守时,就有这样一次富于戏剧性的经历:“广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石没镞,视之石也。因复更射之,终不能复入石矣。” 首句写将军夜猎场所是幽暗的深林;当时天色已晚,一阵阵疾风刮来,草木为之纷披。这不但交代了具体的时间、地点,而且制造了一种气氛。右北平是多虎地区,深山密林是百兽之王的猛虎藏身之所,而虎又多在黄昏夜分出山,“林暗草惊风”,着一“惊”字,就不仅令人自然联想到其中有虎,呼之欲出,渲染出一片紧张异常的气氛,而且也暗示将军是何等警惕,为下文“引弓”作了铺垫。次句即续写射。但不言“射”而言“引弓”,这不仅是因为诗要押韵的缘故,而且因为 “引”是“发”的准备动作,这样写能启示读者从中想象、体味将军临险是何等镇定自若,从容不迫。在一“惊”之后,将军随即搭箭开弓,动作敏捷有力而不仓皇,既具气势,而形象也益鲜明。后二句写“没石饮羽”的奇迹,把时间推迟到翌日清晨(“平明”),将军搜寻猎物,发现中箭者并非猛虎,而是蹲石,令人读之,始而惊异,既而嗟叹,原来箭杆尾部装臵着白色羽毛的箭,竟“没在石棱中”,入石三分。这样写不仅更为曲折,有时间、场景变化,而且富于戏剧性。“石棱”为石的突起部分,箭头要钻入殊不可想象。神话般的夸张,为诗歌形象涂上一层浪漫色彩,读来特别尽情够味,只觉其妙,不以为非。
组诗的第三首。诗由写景开始:“月黑雁飞高”。这样的景是难于刻画的:“月黑”,则茫无所见;“雁飞高”,则无迹可寻。雁飞而且高。是由声音觉察到的。这样的景,并非眼中之景,而是意中之景。雪夜月黑,本不是雁飞的正常时刻。而宿雁惊飞,正透露出敌人正在行动。寥寥五字,既交待了时间,又烘托了战斗前的紧张气氛,直接逼出下句“单于夜遁逃”来。单于本是古匈奴的君主,这里借指敌军统帅。敌军在夜间行动,应当有各种可能。然而诗人但谓“单于夜遁逃”。读诗至此,顿觉一股豪迈之情扑面而来。敌人夜间行动,并非率兵来袭,而是借夜色的掩护仓惶逃遁。诗句语气肯定,判断明确,充满了对敌人的蔑视和我军必胜的信念,足令读者为之振奋,于上句造成的神秘气氛中,发一惊采。敌酋遁去,我军纵兵追擒,这是自然的发展。“欲将轻骑逐”,是追兵将发而未发。不用大军而仅派“轻骑”,绝不仅仅因为快捷,同时也还显示厂一种高度的自信。仿佛敌人已是瓮中之鳖,只须少量“轻骑”追剿。便可手到擒来。当勇士们列队准备出发时。虽然站立不过片刻.而大雪竟落满弓刀。“大雪满弓刀”一句,又发惊采,将全诗意境推向高潮。在茫茫的夜色中,在洁白的雪地上,一支轻骑兵正在集结,雪花顷刻便落满了他们全身,遮掩了他们武器的寒光。他们就象一支支即将离弦的箭。虽然尚未出发,却早就满怀着必胜的信心。这是一幅非常动人的画图:在静谴中蕴藏着呐喊,在昏暗中酝酿着闪电。虽然是在漆黑的夜间,勇士们被白雪勾画出的英姿仍然是“焕尔触目”。“离首即尾、离尾即首”虽然是绝句的难点,但诗人倘能大胆剪裁,巧妙构思,抓住典型环境与典型场景,完全能够写出精采的佳作。
组诗的第四首,描写边防将士取得重大胜利后,边地兄弟民族在营帐前设宴劳军的场面,气氛热烈融洽,同时也描绘了将士“醉和金甲舞”的欢乐神态,赞颂了边地人民和守边将士团结一心,保卫国家安宁与统一的豪迈气概,也说明了将士们的得到兄弟民族的支持的。此诗取材典型,剪裁大胆,洋溢着民族间和睦团结的气氛。全诗语言精炼含蓄,情态活跃鲜明,写得慷慨而豪迈,爽朗而明快。
组诗的第五首,描述的是将士们利用战事顺利边关稍靖的时机乘兴逐猎的情景。字面上是说边关将士在敌人遁逃后,利用暂时的战事稍歇进行狩猎,其实饱含了诗人对将士们豪情满怀的钦佩、颂扬和祝福。
组诗的第六首,则是颂扬了将士们只为保疆安民,不求功名利禄的高尚情怀。由于诗中多有双关,古今后人对此有各种不同的解释。或说七叶莲喻淡泊功名,或说七叶莲象征特立独行,莫衷一是。
卢纶所和张仆射原诗今已不传,而和诗竟流诵千古,可见它的价值经得起历史的检验。胡震亨《唐音癸笺》卷七谓:“大历十才子,并工五言诗。卢郎中(纶)辞情捷丽,所作尤工。”又说:“卢诗开朗,不作举止,陡发惊采,焕尔触目。”组诗语言凝练,构思巧妙,细吟全诗,军营之生活,守边之艰苦,胜利之欢腾,无不历历在目,令人感奋。
这首诗题旨在于讽刺南朝君主的荒淫失政。
首联“玄武湖中玉漏催,鸡鸣埭口绣襦回”,点地纪游。这二句是说天未破晓,犹能听到静夜中玉漏一声声的滴响,而玄武湖中,鸡鸣埭口,绣襦宫人又已纷至沓来了。这一联的上句涉及宋(因玄武湖宋文帝时方建成,并改今名),下句用齐事,但实际上是泛咏南朝君主游幸频繁,不拘某一代。所谓“玄武开新花,龙舟宴幸频”(《陈后宫》),不言宋、齐、梁、陈,而自可包在其中了二再看一个“催”字,写其游幸之急之沉浸,南朝君主既如此沉于此、忙于此、醉于此,如果不失政,倒是咄咄怪事了。颔联“谁言琼树朝朝见,不及金莲步步来”,这一联言陈后主荒淫比齐废帝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其中又寓荒淫相继,后代更胜前朝之意。“谁言”“不及”用反诘的语调加以嘲笑。诗人就是用最为跌宕的句法,由面及点,转入后半首对陈事的重点咏写,因此接着颈联说“敌国军营漂木柿,前朝神庙锁烟煤”,其谓隋军造战船的木片已经飘了过来,意谓隋军压境,形势已十分险恶,然而全无心肝的陈后主却依旧沉湎于女色,荒淫享乐,不祭祖庙,连祖宗也忘记了。这也就暗示着陈朝祖宗之统绪已绝,其覆亡的历史命运绝对是难以逃脱的。陈后主如此,其臣子又是如何:“满宫学士皆莲色,江令当年只费才”,这就是诗的尾联所告诉读者的:后主嫔妃、学士都姿容艳丽,使得当年江总为歌咏她们的姿容而费尽了才华。江总位当宰辅,充尚书令,却被当作“狎客”使用,可见后主荒淫、废弃政事到何种程度。而身为尚书令,位当宰辅的江总,其才华仅用于歌咏妇人容色,又是何等可悲。大小臣工甚众,仅一大市令吴兴章华出来极言强谏,他严正指出:“陛下即位于今五年,不思先帝之艰难,不知天命之可畏,溺于嬖宠,惑于酒色,祠七庙而不出,拜三妃而临轩。”这是内。而外他则说:“疆场日蹙,隋军压境。”这真是振聋发聩之忠良之声。然而这严峻存在的内忧外患却统统被陈叔宝这个昏君和江总这帮佞臣忘记得一干二净。陈叔宝与江总们在演戏,君臣都在串演陈朝亡国的悲剧,既毁灭了国家,也毁灭了自己。姚培谦说:“学士满宫,而狎客作相,所贵于才华者,乃只为覆亡之具也乎?”也看到了末联不只仅是讽刺,而是还含有深深的感慨。也正因此,讽刺之意义则更为深刻。
这首诗前半通过典故串合,追括六代,后半专咏陈朝事。其构思以南朝为一整体,点面结合。叙次错综善变,寓讽意于叙述描写之中。清冯浩评曰:“案而不断,荒淫败亡,一一毕露。”诗人虽意在揭示南朝君主荒淫亡国的史实,也不啻是对晚唐统治者的一种严重警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