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漫天密又稀,勾芒失据走灵威。
故欺贫窭冬裘尽,巧助遨游酒盏飞。
林下细花添百草,阶前轻素剪新机。
老农先解忧桑柘,九月家人当授衣。
春雪漫天密又稀,勾芒失据走灵威。
故欺贫窭冬裘尽,巧助遨游酒盏飞。
林下细花添百草,阶前轻素剪新机。
老农先解忧桑柘,九月家人当授衣。
苏辙

苏辙

苏辙(1039—1112年),字子由,汉族,眉州眉山(今属四川)人。嘉祐二年(1057)与其兄苏轼同登进士科。神宗朝,为制置三司条例司属官。因反对王安石变法,出为河南推官。哲宗时,召为秘书省校书郎。元祐元年为右司谏,历官御史中丞、尚书右丞、门下侍郎因事忤哲宗及元丰诸臣,出知汝州,贬筠州、再谪雷州安置,移循州。徽宗立,徙永州、岳州复太中大夫,又降居许州,致仕。自号颍滨遗老。卒,谥文定。唐宋八大家之一,与父洵、兄轼齐名,合称三苏。 ▶ 1669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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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兔爰爰,雉离于罗。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尚寐无吪!
有兔爰(yuán)¹爰,雉(zhì)²于罗³。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lí)。尚尚(mèi)无吪(é)
译文:野兔往来任逍遥,山鸡落网惨凄凄。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没有战乱灾祸;在我成年这岁月,各种苦难竟齐集。长睡但把嘴闭起!
注释:¹爰:缓之借,逍遥自在。²离:同罹,陷,遭难。³罗:罗网。⁴为:指徭役。郑笺:“为,谓军役之事也。”⁵罹:忧。⁶无吪:不说话。一说不动。
有兔爰爰,雉离于罦。我生之初,尚无造;我生之后,逢此百忧。尚寐无觉!
有兔爰爰,雉离于罦(fú)¹。我生之初,尚无造²;我生之后,逢此百忧。尚尚无觉³
译文:野兔往来任逍遥,山鸡落网悲戚戚。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没有徭役灾祸;在我成年这岁月,各种忧患都经历。长睡但把眼合起!
注释:¹罦:一种装设机关的网,能自动掩捕鸟兽,又叫覆车网。²造:指劳役。朱熹《诗集传》:“造,亦为也。”³觉:清醒。
有兔爰爰,雉离于罿。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聪!
有兔爰爰,雉离于罿(chōng)¹。我生之初,尚无庸²;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尚无聪³
译文:野兔往来任逍遥,山鸡落网战栗栗。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没有劳役灾祸;在我成年这岁月,各种灾祸来相逼。长睡但把耳塞起!
注释:¹罿:捕鸟兽的网。²庸:指劳役。郑笺:“庸,劳也。”³聪:听觉。

  这是一首伤时感事的诗。《毛诗序》说:“《兔爰》,闵周也。桓王失信,诸侯背叛,构怨连祸,王师伤败,君子不乐其生焉。”这是依《左传》立说,有史实根据,因此《毛诗序》说此诗主题不误。但意谓作于桓王时,与诗中所写有出入。崔述《读风偶识》说:“其人当生于宣王之末年,王室未骚,是以谓之‘无为’。既而幽王昏暴,戎狄侵陵,平王播迁,室家飘荡,是以谓之‘逢此百罹’。故朱子云:‘为此诗者盖犹及见西周之盛。’(见朱熹《诗集传》)可谓得其旨矣。若以为在桓王之时,则其人当生于平王之世,仳离迁徙之余,岂得反谓之为‘无为’?而诸侯之不朝,亦不始于桓王,惟郑于桓王世始不朝耳。其于王室初无所大加损,岂得遂谓之为‘百罹’、‘百凶’也哉?窃谓此三篇者(按:指《中谷有蓷》、《葛藟》及此篇)皆迁洛者所作。”

  诗共三章,各章首二句都以兔、雉作比。兔性狡猾,用来比喻小人;雉性耿介,用以比喻君子。罗、罦、罿,都是捕鸟兽的网,既可以捕雉,也可以捉兔。但诗中只说网雉纵兔,意在指小人可以逍遥自在,而君子无故遭难。通过这一形象而贴切的比喻,揭示出当时社会的黑暗。

  各章中间四句,是以“我生之初”与“我生之后”作对比,表现出对过去的怀恋和对现在的厌恶:在过去,没有徭役(“无为”),没有劳役(“无造”),没有兵役(“无庸”),我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而现在,遇到各种灾凶(“百罹”“百忧”“百凶”),让人烦忧。从这一对比中可以体会出时代变迁中人民的深重苦难。这一句式后来在传为东汉蔡琰所作的著名长篇骚体诗《胡笳十八拍》中被沿用,“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那悲怆的诗句,是脱胎于《兔爰》一诗。

  各章最后一句,诗人发出沉重的哀叹:生活在这样的年代里,不如长睡不醒。愤慨之情溢于言表。方玉润说:“‘无吪’、‘无觉’、‘无聪’者,亦不过不欲言、不欲见、不欲闻已耳”(《诗经原始》),这也是《毛诗序》中所点出的君子“不乐其生”的主题。

  全诗三章风格悲凉,反覆吟唱诗人的忧思,也正是《王风》中的黍离之悲,属乱世之音、亡国之音,方玉润评云:“词意凄怆,声情激越,(三国魏)阮步兵(籍)专学此种。”(《诗经原始》)

参考资料:
1、 《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年12月版,第142-143页

yuán

míng xiānqín 

yǒuyuányuán zhìluó shēngzhīchū shàngwéi shēngzhīhòu féngbǎi shàngmèié 
yǒuyuányuán zhì shēngzhīchū shàngzào shēngzhīhòu féngbǎiyōu shàngmèijiào 
yǒuyuányuán zhìchōng罿 shēngzhīchū shàngyōng shēngzhīhòu féngbǎixiōng shàngmèicōng 
川明气已变,岩寒云尚拥。
川明气已变,岩寒云尚拥¹
译文:川谷里明亮起来气候已变暖,山岩上还笼罩着云彩依然寒冷。
注释:¹拥:抱,抱持。
南亭草心绿,春塘泉脉动。
南亭¹草心绿,春塘泉脉²动。
译文:南亭的枯草心儿里萌发出新芽,早春的溪塘里泉水已潺潺流动。
注释:¹亭:设在路边供行人停留食宿的处所。²泉脉:地层中伏流的泉水。因其类似人体的脉络,故称“泉脉”。
景煦听禽响,雨余看柳重。
¹(xù)²听禽响,雨余看柳重(chóng)
译文:阳光温暖亭着鸣禽的啼唱,刚下过雨看到柳枝显得沉重。
注释:¹景:日光。²煦:温暖。读。
逍遥池馆华,益愧专城宠。
逍遥池馆华¹,益愧专城²宠。
译文:在华美富丽的池馆中悠闲自得,只得到州官一人的宠爱更感到惭愧。
注释:¹“逍遥”一句:轻松自在地饱览物华。²专城:指主宰一城的州牧、太守等地方长官,此指诗人自己,时任刺史。

  诗的首联“川明气已变,崖寒云尚拥”,即景而起,写春回大地,气象已变。为远景描绘,以渲染气氛。这两旬起笔清远,境界开阔,通过江上云雾扫开,河水澄明,但山崖上还残余着冬天的寒意,还被云气包裹着,描绘了冬寒渐退,春气萌动时之景象。诗人抓住了初春时分的景色特点,以渲染环境氛围方面入手,既渲绘出了春日的清赫景象,又为下两联所写设置了一个背景。“变”、“拥”炼字精当.不但刻画景物,同时亦包含了诗人的主观感受。

  颔联“南亭草心绿,春塘泉脉动”写春草碧绿,春泉欢流,以显春光明媚,生机无限。“草心绿”、“泉脉动”为摄魂之笔,言“草心”,说明春草是刚刚萌芽不久,新绿初泛;言“脉动”,表示泉水初从冬之禁锢中解放出来,又开始了欢快的流动,淙淙汇入春塘,无不用词确当,刻写生动,意象新颖秀独,着墨不多,然写出了一派春日气息。这两旬抓住景物特征,传神写意,诗情画意地表现了春天剐剐来临的景色之美,给人以无穷的美感趣味。

  颈联“景煦昕禽晌,雨余看柳重”继写阳和鸟鸣,雨肥柳叶,以表春意盎然,景物欷鲜。这一联选取了禽鸟在和暖日光中啭鸣歌唱,好雨过后柳色更增新绿这两组意象,描绘了在阳光和知时春雨的滋润哺育下,百鸟争春,草木欣欣的春日美景。“听”和“看”一者诉诸听觉,一者诉诸视觉,真是有声有色,写活了景物。中间这两联秀语连出,词畅意浓,在炼字求工方面,可以看出有受谢灵运的影响。

  尾联“逍遥池馆毕,益愧专城宠”开接牌襟,抒写内心之感而作结。美景当前,诗人游目骋怀,但不忘此身尚在,感到自己在此池台馆阁之地饱览物华,实在太有愧于在城里做官享受一郡之主之茶了。这两句流露了涛人“处江湖之远,则忧甚其民”和“愧俸钱”的思想感情,揭示了诗人内心世界之一面。这与他在《寄李儋元锡》一诗中所发出的、曾被朱熹赞叹为“仁者之言”的“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钱”的感慨在内容实质上是一致的。

  这首游记诗,写得简洁明快,情真意切。“拥”、“动”、“重”、“宠”诸韵脚字,都下得准确、生动,意韵完美,从而被前人视为此诗的主要特色。

参考资料:
1、 田军 马奕.中国古代田园山水边塞诗赏析集成:光明日报出版社,1991年12月第1版:第660页
修顿首再拜,白司谏足下:某年十七时,家随州,见天圣二年进士及第榜,始识足下姓名。是时予年少,未与人接,又居远方,但闻今宋舍人兄弟,与叶道卿、郑天休数人者,以文学大有名,号称得人。而足下厕其间,独无卓卓可道说者,予固疑足下不知何如人也。其后更十一年,予再至京师,足下已为御史里行,然犹未暇一识足下之面。但时时于予友尹师鲁问足下之贤否。而师鲁说足下:“正直有学问,君子人也。”予犹疑之。夫正直者,不可屈曲;有学问者,必能辨是非。以不可屈之节,有能辨是非之明,又为言事之官,而俯仰默默,无异众人,是果贤者耶!此不得使予之不疑也。自足下为谏官来,始得相识。侃然正色,论前世事,历历可听,褒贬是非,无一谬说。噫!持此辩以示人,孰不爱之?虽予亦疑足下真君子也。是予自闻足下之名及相识,凡十有四年而三疑之。今者推其实迹而较之,然后决知足下非君子也。
修顿首再拜,白司谏足下¹:某年十七时,家随州,见天圣²二年进士及第榜,始识足下姓名。是时予年少,未与人接³,又居远方,但闻今宋舍人兄弟,与叶道卿、郑天休数人者,以文学大有名,号称得人。而足下厕其间,独无卓卓可道说者,予固疑足下不知何如人也。其后更¹⁰十一年,予再至京师,足下已为御史里行¹¹,然犹未暇一识足下之面。但时时于予友尹师鲁¹²问足下之贤否(pǐ)¹³。而师鲁说足下:“正直有学问,君子人也。”予犹疑之。夫正直者,不可屈曲¹⁴;有学问者,必能辨是非。以不可屈之节,有能辨是非之明,又为言事之官¹⁵,而俯仰¹⁶默默,无异众人,是果贤者耶!此不得使予之不疑也。自足下为谏官来,始得相识。侃(kǎn)然正色¹⁷,论前世事¹⁸,历历¹⁹可听,褒(bāo)贬是非,无一谬说。噫!持此辩以示人,孰不爱之?虽予亦疑足下真君子也。是予自闻足下之名及相识,凡十有四年而三疑之。今者推其实迹而较²⁰之,然后决²¹知足下非君子也。
译文:欧阳修叩头再拜,禀告司谏足下:我十七岁时,家住随州,看到天圣二年进士及第的布告,才知道了您的姓名。当时我年纪轻,尚未与别人结交,又住在僻远的地方,只听说布告上的宋舍人兄弟,以及叶道卿、郑天休等人,因文学著名于世,因此这次进士考试号称得到了人才。而您置身其中,单单没有突出的可以称道的地方,我因而怀疑您不知是怎样一个人。以后过了十一年,我第二次到京师,您已担任了御史里行,可还是没有机会与您见一次面。只是常常向我的朋友尹师鲁打听您的贤与不贤,师鲁说您“正直有学问,是一位君子”。我还有些怀疑。所谓正直,就是不可弯曲;所谓有学问,就一定能明辨是非。凭借着不可屈服的气节,有能辨是非的明智,又担任谏官的职务,却随波逐流默默无言,与一般人没有任何区别,这果真是贤者吗?这不能不使我怀疑啊!自从您担任了谏官以后,我们才认识了。您一脸正气,纵论前代之事,思路清晰十分引人。褒扬正义,贬斥奸邪,没有一点谬论。啊,据有这样的辨才向人显示,谁会不爱戴您呢?即使我仍然怀疑您是否是真正的君子。这是我自从听说您的姓名直到与您认识,十四年中却有三次怀疑的情况。如今推究您的实际行为再来仔细分析,然后断然肯定您不是个君子。
注释:高司谏(jiàn):即高若讷,字敏之,并州榆次(今属山西)人,时任右司谏。¹足下:古代同辈相称的敬词。²天圣:宋仁宗的年号。³接:交往。⁴宋舍人兄弟:指宋庠、宋祁兄弟,安陆(今属湖北)人,均为北宋文学家。舍人:官名,在中书省掌制诰等事务。⁵叶道卿:即叶清臣,字道卿,长洲(今江苏昊县)人,曾官翰林学士。⁶郑天休:即郑戬,字天休,吴县(今江苏苏州)人,曾官吏部侍郎、枢密副使。⁷得人:指录取到有才学的人。⁸厕:参与。⁹卓卓:优秀突出。¹⁰更:经过。¹¹御史里行:宋朝以寄禄官阶低者为御史时,称里行。御史:掌管监察的官。¹²尹师鲁:即尹洙,字师鲁。曾官起居舍人,后贬为筠州酒税。¹³贤否:好坏。否:坏、恶。¹⁴屈曲:摇摆。¹⁵言事之官:指御史台、谏院等机构中的官员(御史、谏官),文中指御史。¹⁶俯仰:指随人高下,没有主见。¹⁷侃然正色:刚直严肃的样子。¹⁸前世事:指前代的事。¹⁹历历:清清楚楚。²⁰较:对照、考查。²¹决:断然,确然。
前日范希文贬官后,与足下相见于安道家。足下诋诮希文为人。予始闻之,疑是戏言;及见师鲁,亦说足下深非希文所为,然后其疑遂决。希文平生刚正、好学、通古今,其立朝有本末,天下所共知。今又以言事触宰相得罪。足下既不能为辨其非辜,又畏有识者之责己,遂随而诋之,以为当黜,是可怪也。夫人之性,刚果懦软,禀之于天,不可勉强。虽圣人亦不以不能责人之必能。今足下家有老母,身惜官位,惧饥寒而顾利禄,不敢一忤宰相以近刑祸,此乃庸人之常情,不过作一不才谏官尔。虽朝廷君子,亦将闵足下之不能,而不责以必能也。今乃不然,反昂然自得,了无愧畏,便毁其贤以为当黜,庶乎饰己不言之过。夫力所不敢为,乃愚者之不逮;以智文其过,此君子之贼也。
前日范希文¹贬官后,与足下相见于安道²家。足下诋诮希文为人。予始闻之,疑是戏言;及见师鲁,亦说足下深非希文所为,然后其疑遂决。希文平生刚正、好学、通古今,其立朝有本末³,天下所共知。今又以言事触宰相得罪。足下既不能为辨其非辜(gū),又畏有识者之责己,遂随而诋之,以为当黜,是可怪也。夫人之性,刚果懦软,禀(bǐng)之于天,不可勉强。虽圣人亦不以不能责人之必能。今足下家有老母,身惜官位,惧饥寒而顾利禄,不敢一忤(wǔ)宰相以近刑祸,此乃庸人之常情,不过作一不才谏官尔。虽朝廷君子,亦将闵(mǐn)足下之不能,而不责以必能也。今乃不然,反昂然自得,了无愧畏,便(pián)其贤以为当黜,庶乎饰己不言之过。夫力所不敢为,乃愚者之不逮(dài)¹⁰;以智文¹¹其过,此君子之贼¹²也。
译文:前几天范希文贬官以后,我和您在安道家中会面,您极力诋毁讥笑希文的为人。我开头听到这些话,还怀疑您是讲着玩的。等到碰见师鲁,他也说您极力否定希文的所作所为,然后我就不再怀疑了。希文平生刚正、好学、博古通今,他立身朝廷始终如一,这是天下都知道的。如今又因为正直敢言触怒了宰相得到罪责,您既不能为他辨明无罪,又害怕有识之士会责备自己,于是就跟着别人来诋毁他,认为他应当受到贬斥,这真是太奇怪了。说起人的性格,刚正果敢,怯懦软弱的性格都受之于天,不可勉强改变。虽然是圣人,也不会用办不到的事情去要求别人一定办到。如今您家中有老母,自身又爱惜官位,害怕忍饥受冻,顾念利益俸禄,因而不敢稍有违反宰相以致受刑遭祸。这也是平庸之辈的常情,只不过是做了一个不称职的谏官罢了。虽然是朝廷中的君子,也将怜悯你的无能,而不会用必须办到来要求您的。如今却不是这样,您反而昂然挺胸十分得意,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愧畏惧,随意诋毁希文的贤能,认为他应当遭受贬斥,希望以此掩盖自己不据理力争的过错。应该说,有能力而不敢去做,那只是愚笨之人做不到罢了。而用小聪明来掩饰自己的过错,那就成了君子的敌人了。
注释:¹范希文:即范仲淹,字希文,吴县(今江苏苏州)人。官至参知政事,死后谥“文正”。²安道:即余靖,字安道,韶州曲江(今广东韶关)人,时任集贤校理。³本末:指临事知本末轻重。⁴非辜:无辜,无罪。⁵禀:承受。⁶忤:触犯,违背。⁷不才谏官:不称职的谏官。⁸闵:同“悯”,可怜,同情。⁹便毁:随意诋毁。¹⁰不逮:不及。¹¹文:掩饰。¹²贼:害虫,败类。
且希文果不贤邪?自三四年来,从大理寺丞至前行员外郎,作待制日,日备顾问,今班行中无与比者。是天子骤用不贤之人?夫使天子待不贤以为贤,是聪明有所未尽。足下身为司谏,乃耳目之官,当其骤用时,何不一为天子辨其不贤,反默默无一语;待其自败,然后随而非之。若果贤邪?则今日天子与宰相以忤意逐贤人,足下不得不言。是则足下以希文为贤,亦不免责;以为不贤,亦不免责,大抵罪在默默尔。
且希文果不贤邪?自三四年来,从大理寺丞¹至前行员外郎²,作待制³日,日备顾问,今班行(háng)中无与比者。是天子骤用不贤之人?夫使天子待不贤以为贤,是聪明有所未尽。足下身为司谏,乃耳目之官,当其骤用时,何不一为天子辨其不贤,反默默无一语;待其自败,然后随而非之。若果贤邪?则今日天子与宰相以忤意逐贤人,足下不得不言。是则足下以希文为贤,亦不免责;以为不贤,亦不免责,大抵罪在默默尔。
译文:况且希文难道真的不贤吗?从三、四年以来,从大理寺丞做到前行员外郎,他在做待制的时候,每天备作皇帝的顾问,如今同僚中没有能与他相比的人。这难道是天子仓促起用不贤之人吗?假使天子把不贤之人当作贤人,那是聪明之中的疏忽。您身为司谏之官,是天子的耳目,当希文仓促间被起用之时,为什么不马上为天子辨明他的不贤,反而默默地不讲一句话。等到他自己失败了,然后跟着别人说他的不是。如果希文真是贤人,那么如今天子和宰相因为他违背自己的心意而斥逐贤人,您就不得不出来讲话。如此说来,那么您认为希文贤,也不免遭受责备;认为希文不贤,也不免遭受责备,大概您的过错就在于默默无言罢了。
注释:¹大理寺丞:中央司法机构的官员。²前行员外郎:指吏部员外郎。前行:唐宋时六部分为前行、中行和后行三等,吏部属前行。³待制:宋朝在各殿阁皆设待制之官,备皇帝顾问之用。⁴班行:班次行列,文中指同僚。⁵骤用:破格迅速提升。
昔汉杀萧望之与王章,计其当时之议,必不肯明言杀贤者也。必以石显、王凤为忠臣,望之与章为不贤而被罪也。今足下视石显、王凤果忠邪?望之与章果不贤邪?当时亦有谏臣,必不肯自言畏祸而不谏,亦必曰当诛而不足谏也。今足下视之,果当诛邪?是直可欺当时之人,而不可欺后世也。今足下又欲欺今人,而不惧后世之不可欺邪?况今之人未可欺也。
昔汉杀萧望之¹与王章²,计³其当时之议,必不肯明言杀贤者也。必以石显、王凤为忠臣,望之与章为不贤而被罪也。今足下视石显、王凤果忠邪?望之与章果不贤邪?当时亦有谏臣,必不肯自言畏祸而不谏,亦必曰当诛而不足谏也。今足下视之,果当诛邪?是直可欺当时之人,而不可欺后世也。今足下又欲欺今人,而不惧后世之不可欺邪?况今之人未可欺也。
译文:从前汉王朝杀害萧望之和王章,估计当时朝廷中的议论,必然不肯明确地说是杀了贤者。相反必然把石显、王凤说成是忠臣,而萧望之和王章作为不贤之人而遭受罪罚。如今您真把石显、王凤看作是忠臣吗?萧望之与王章真的不贤吗?当时也有谏官,他们必定不肯承认是害怕灾祸而不向天子进言,也必定会说萧望之、王章应该被杀而不值得提出意见的。如今您看,他们真的该杀吗?那是只可欺骗当时的人们,而不可欺骗后代的。如今您又想欺骗现在的人们,就不怕后代人的不可欺骗吗?何况现在的人也未必就能欺骗啊。
注释:¹萧望之:字长倩,东海兰陵(今山东苍山西南)人。汉宣帝时任太子太傅,后受宣帝遗诏辅佐幼主。²王章:字仲卿,钜平(今山东宁阳)人。汉成帝时为京兆尹,后因论帝舅大将军王风专权,被诬死于狱中。³计:估计。
伏以今皇帝即位已来,进用谏臣,容纳言论,如曹修古、刘越虽殁,犹被褒称。今希文与孔道辅皆自谏诤擢用。足下幸生此时,遇纳谏之圣主如此,犹不敢一言,何也?前日又闻御史台榜朝堂,戒百官不得越职言事,是可言者惟谏臣尔。若足下又遂不言,是天下无得言者也。足下在其位而不言,便当去之,无妨他人之堪其任者也。昨日安道贬官,师鲁待罪,足下犹能以面目见士大夫,出入朝中称谏官,是足下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尔。所可惜者,圣朝有事,谏官不言而使他人言之,书在史册,他日为朝廷羞者,足下也。
伏以今皇帝即位已来,进用谏臣,容纳言论,如曹修古¹、刘越²虽殁,犹被褒称。今希文与孔道辅皆自谏诤擢用。足下幸生此时,遇纳谏之圣主如此,犹不敢一言,何也?前日又闻御史台榜³朝堂,戒百官不得越职言事,是可言者惟谏臣尔。若足下又遂不言,是天下无得言者也。足下在其位而不言,便当去之,无妨他人之堪其任者也。昨日安道贬官,师鲁待罪,足下犹能以面目见士大夫,出入朝中称谏官,是足下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尔。所可惜者,圣朝有事,谏官不言而使他人言之,书在史册,他日为朝廷羞者,足下也。
译文:我恭敬地以为,当今皇帝即位以来,进用谏官,采纳意见,如曹修古、刘越虽然已经去世,还被人们称扬。如今希文与孔道辅都由于敢于进谏而被提拔任用。您幸运地生于此时,碰到如此能听取意见的圣主,尚且不敢说一句话,为什么呢?前几天又听说御史台在朝廷中贴出布告,告诫百官不可超越本职谈论政事,这样,能够提意见的只有谏官了。假如您又不说话,那么天下就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您在谏官那个位置上却不说话,就应该离职,不要妨害胜任谏官之职的他人。昨天安道遭到贬谪,师鲁也等候着罪责,您还能够有脸面去见士大夫们,出入朝廷号称谏官,那是您不再知道人间还有羞耻事了。所可惜的是,圣朝有事情,谏官不说而让别人去说,这种事情记载在史书上,以后使朝廷蒙受到羞辱的,是您啊!
注释:¹曹修古:字述之,建州建安(今福建建瓯)人。²刘越:字子长,大名(今属河北)人。当章献太后垂帘听政,曹修古任御史知杂事,上书请太后还政,被贬兴化军。³榜:通告。⁴安道贬官:范仲淹遭贬后,余靖上言论救,被贬为监筠州酒税。⁵师鲁待罪:尹洙也上疏,自列于范党,后亦遭贬。
《春秋》之法,责贤者备。今某区区犹望足下之能一言者,不忍便绝足下,而不以贤者责也。若犹以谓希文不贤而当逐,则予今所言如此,乃是朋邪之人尔。愿足下直携此书于朝,使正予罪而诛之,使天下皆释然知希文之当逐,亦谏臣之一効也。
《春秋》之法,责贤者备。今某区区¹犹望足下之能一言者,不忍便绝足下,而不以贤者责也。若犹以谓希文不贤而当逐,则予今所言如此,乃是朋邪之人²尔。愿足下直携此书于朝,使正予罪而诛(zhū)³之,使天下皆释然知希文之当逐,亦谏臣之一効也。
译文:按照《春秋》的法则,对贤者要求详尽周全。如今我还一心一意地希望您能够向天子进一言,不忍心就与您决绝,而不拿贤者来要求您。倘若您还认为希文不贤而应当斥逐,那么我今天如此为他说话,那是朋党邪恶的小人了。希望您直接带着这封信到朝廷上去,让天子判定我的罪过而杀了我,使得天下都真正了解希文应当被斥逐,这也是谏官的一大作用啊。
注释:¹区区:忠诚专一。²朋邪之人:与坏人勾结之人。³诛:处分、斥责。⁴释然:明白的样子。
前日足下在安道家,召予往论希文之事。时坐有他客,不能尽所怀。故辄布区区,伏惟幸察,不宣。修再拜。
前日足下在安道家,召予往论希文之事。时坐有他客,不能尽所怀。故辄布¹区区²,伏惟幸察,不宣³。修再拜。
译文:前几天您在安道家中,把我叫去议论希文的事情。当时有其他客人在,我不能畅所欲言。因此就写了区区此信,恭敬地希望您明察。不多言了,欧阳修再拜。
注释:¹布:陈达。²区区:自谦词,文中指微不足道的意见。³不宣:不尽述了,旧时书信末尾常用的套语。

  内容分析

  该信由年少事写起,先说自己对高由闻名到识面,三次怀疑高的为人:一疑未必是个人才,二疑未必正直有学问,三疑未必真君子;然后联系高若讷的所作所为得出“决知足下非君子”的结论,确立总的论点。接着为范仲淹辩护,对高若讷的为人进行剖析,而在揭露高趋炎附势的本相时先荡开两笔,一说人的刚果懦弱不可勉强,“虽圣人亦不以不能责人之必能”,二说身惜官位,不敢忤相,此乃庸人之常情。“虽朝廷君子亦将闵足下之不能”,然后折回,指责高若讷现在毁范以为当黜,并以此为荣,文过饰非,“此君子之贼也”。先退后进,欲擒故纵,抨击更显厉害。继而又两路出击,严密推理,指出不管范仲淹贤还是不贤,对他过去的升迁和现在的贬斥,作为谏臣的高若讷都有责任:“太抵罪在默默尔。”后引历史事实,说明忠贤奸邪自有公论。再联系现实抬出当今圣上“进用谏臣,容纳言论”的牌子,批评高若讷不能直言的失职行为,并以非谏官的余靖、尹洙的仗义执言作衬托,怒斥他沉默不谏随人高下的可耻。最后又退一步,表示希望对方主持公道作“能一言者”,并说明如若不然,自己愿意将书公之于朝,甘愿承担获罪的严重后果。

  在信中,作者驳斥高若讷对革新派范仲淹的诋毁诬蔑,鞭挞了高若讷趋炎附势的卑劣行径,斥责他的所作所为是“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并表示如果高若讷执迷不悟,坚持认为范仲淹当贬,那么就希望他“直携此书于朝,使正予罪而诛之”。一股浩然正气充溢于字里行间,表现了作者不计利害、维护改革、敢于直言的可贵精神。

  艺术特色

  一、反话正说,直砭肌骨。开篇一段,作者以他对高司谏的耳闻传言展开叙事,写出他的“三疑”。一疑其文名不彰,“厕其间,独无卓卓可道说者”。其人虽列进士及第榜,但在作者眼里,不过默默无闻辈。二疑其品节问题。作者坦言他从朋友那里对高司谏的了解,是“正直有学问,君子人也”。在这里,作者提出他疑惑的论据,“夫正直者,不可屈曲;有学问者,必能辨是非”。而身居其位的高司谏,却“俯仰默默,无异众人”,很是可疑。三疑作者本人的判断近乎有误,几乎已认定高司谏为人人可爱的真君子了。因为高司谏“侃然正色”“无一谬说”的表现,作者虽有疑虑,但内心已倾向于认为高司谏是真正的君子了。十四年里而存三疑,作者铺叙丰厚曲折,然至此笔触一转,“今者推其实迹而较之,然后决知足下非君子也”。书信里直陈其言,毫无遮掩矫饰,言辞犀利,语锋尖锐,充分表现出一个正直知识分子情义激愤的慨然之态。而欲言其弊却先存疑,波澜曲折,笔触激荡。

  二、对比叙事,揭其真貌。与其说作者对范仲淹充满同情之心,不如说作者在心底潜隐着“惺惺相惜”之意。范仲淹“平生刚正,好学通古今,其立朝有本末,天下所共知”,这段判词,显示出作者对范仲淹的推重与赏识。正直之人反遭贬黜,刚直本性不得伸展,这已使有识者愤恨不已;而小人者如高司谏之流,却要翻白为黑,落井下石,助纣为虐,令人激愤不平。作者以人之常情来推断,庸人惜身自保,无可厚非;但如高司谏者却要“昂然自得,了无愧畏”,诋毁贤能,以其为己能,那就是“君子之贼”了。层层推理,婉曲中显现出绵长透辟的说理风格,让人无可辩驳,无可回避。在事理对比中,人格与品节的高下、尊卑,道义与情感的价值评判,真实与虚假的对比取向,都已昭然若揭。

  三、穷究其理,无可遁形。作者绵长的说理论证风格还表现在他能够将道理条分缕析,于细微处见深厚的笔力。他依理说事,直言范仲淹正直的操守与超群的才能,并以此来反责高司谏:“倘使范仲淹能力不及,品节不当,却能在朝为官多年,你身为朝廷谏官,岂不有失职之实?而当其为皇帝‘骤用’之际并无谏讽之语,一旦官事颓败,却又刻意逐贤,不正是谄媚权贵以自保、诋毁贤人以自高吗?”作者义正词严,理据充分,透辟深邃,具有论说家考据的风范。

参考资料:
1、 朱进国著.唐宋元明清书信选析:阳光出版社,2014.12:第53-60页
2、 黄岳洲主编.中国古代文学名篇鉴赏辞典 下卷:华语教学出版社,2013.01:第928页
秋木萋萋,其叶萎黄,有鸟处山,集于苞桑。
秋木萋萋,其叶萎黄,有鸟处山,集于苞(bāo)¹
译文:秋天里的树林郁郁苍苍,满山的树叶一片金黄。 栖居在山里的鸟儿,欢聚在桑林中放声歌唱。
注释:¹苞桑:丛生的桑树。
养育毛羽,形容生光,既得行云,上游曲房。
养育毛羽,形容¹生光,既得行云,上游曲房²
译文:故乡山水养育了丰满的羽毛,使它的形体和容貌格外鲜亮。 天边飘来的五彩云霞,把她带进天下最好的深宫闺房。
注释:¹形容:形体和容貌。²曲房:皇宫内室。
离宫绝旷,身体摧藏,志念没沉,不得颉颃。
离宫绝旷,身体摧藏,志念没沉,不得颉(xié)(háng)¹
译文:可叹那离宫幽室实在空旷寂寞,金丝鸟般的娇躯总也见不到阳光。 梦想和思念沉重地压在心头,笼中的鸟儿却不能自由的翱翔。
注释:¹颉颃:鸟儿上飞为颉,下飞为颃。指鸟儿上下翻飞。
虽得委禽,心有徊惶,我独伊何,来往变常。
虽得委¹禽,心有徊惶,我独伊何,来往²变常。
译文:虽说是美味佳肴堆放在面前,心儿徘徊茶不思来饭不香。 为什么唯独我这么苦命,来来去去的好事总也轮不上。
注释:¹委:堆。²来往:此处指皇内夜夜将佳丽送去给帝王宠幸。
翩翩之燕,远集西羌,高山峨峨,河水泱泱。
翩翩之燕,远集西羌(qiāng)¹,高山峨峨,河水泱(yāng)²
译文:翩翩起舞的紫燕,飞向那遥远的西羌。 巍巍耸立的高山横在眼前,滔滔流淌的大河流向远方。
注释:¹西羌:居住在西部的羌族。²泱泱:水深广貌。
父兮母兮,进阻且长,呜呼哀哉!忧心恻伤。
父兮母兮,进阻且长,呜呼哀哉!忧心恻伤。
译文:叫一声家乡的爹和娘啊,女儿出嫁的道路又远又长。 唉!你们可怜的女儿呀,忧愁的心儿满怀悲痛和哀伤。
鸡鸣人当行,犬鸣人当归。
鸡鸣人当行,犬鸣人当归。
译文:凌晨鸡鸣时人当出行,日落犬吠时人当回归。
秋来公事急,出处不待时。
秋来公事¹急,出处不待时²
译文:秋来官家劳役逼得急,不分白天黑夜不定时。
注释:¹公事:指为公家(官府)服徭役。²不待时:不按时。
昨夜三尺雨,灶下已生泥。
昨夜三尺雨,灶下已生泥。
译文:昨夜大雨积水达三尺,锅灶底下淤积一层泥。
人言田家乐,尔苦人得知。
人言田家乐,尔¹苦人得知。
译文:人们常说田家生活乐,田家苦难你们哪得知。
注释:¹尔:你,你们,指田家。

  这首诗在主题上没有逸出元、白“新乐府诗”范围,也是为农民的悲惨生活状况呼吁。由于陈师道的生活比较接近人民,他对于农民生活的描写更具有震撼力。“鸡鸣人当行,犬鸣人当归”看似写农村习俗。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鸡呜动身;归来惊动村里的看家狗。这似乎是一幅农村风俗画。然而两个“当”字点题了:本当应当这样,可是由于最近“公事”催促太急,农民已经不能按时出入了。

  “昨夜三尺雨.灶下已生泥”中的“三尺”是夸张,形容雨特别大。农民种庄稼有两怕,一怕干旱,二怕洪涝。“三尺雨”属于特大暴雨,足以引发一场洪水。诗中没有写洪水肆虐,却抓住生活的一个细节:烧饭用的灶,下面聚集着淤泥一一完全损坏了。屋漏冲倒了灶台,洪水卷来了泥沙。诗人没有说明,但已经暗示灾害十分严重。这一家人不能够对付灾荒。他们家的粮食可能没有剩余,他们无法修复被雨水毁坏的房子。“人言田家乐。尔苦人得知。”诗人用这两句作了回答。不了解农民疾苦的官员眼中总有一幅“田家乐”的幻象,而农家的重重苦难却没人知道。

参考资料:
1、 乐云,黄鸣.中华诗文鉴赏典丛 唐宋诗鉴赏辞典:崇文书局,2015.08:第5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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