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的上片描写老去的境况,下片叙述故地重游重到感受。全词意境幽美,语气凄清,表达词人对昔日爱人的思念之情。
上片写今,为布景。开头以“萧瑟兰成看老去,为怕多情,不作怜花句。”三句叙事。起句词人以北周文学家庾信白喻,而以“萧瑟”、 “老去”形容。其实词人去世时才三十岁,还正当壮年,此前何能“老去”?只是因为心情凄凉,看上去像老了。“看老去”三字耐人寻味。“看老去”者,实未老去而将要老去,即《九张机》中“可怜未老头先白”意也。仅仅一个“看”字,心碎之状便已活现,且为全篇奠定“凄淡无聊”(谭献语)之基调。因为看上去老态龙钟,所以不敢自作多情,写一些怜花惜玉的艳词了。“怕多情”并不是不多情,“不作怜花句”也不是不愿作而是不敢作。这种心态是迫于外部压力造成的,难免内心痛苦。二句描写生动,空灵含蓄。上片五句,一句一转,但流贯如珠,“势纵语咽”,足以当之。
下片抒写旧地重游的感喟。“重到旧时明月路”,换头处由写今转为忆昔,承接自然。
“袖口香寒,心比秋莲苦。”这便是词人深切的感受。月亮,依然如故;路,也没有改变,但过去同游的恋人已不知去向,这形成了对照。她只留下“袖口香寒”,即携手同游时留给词人的印象。人去香在,又形成一个对照。最后用“秋莲”之苦作比,真实形象。结尾“休说生生花里住,惜花人去花无主”二句表现了词人在命运面前一筹莫展,只能发出阵阵的叹息。
词人在该词里旧地重游,自比庾信,想起昔日和爱人把臂同游花间的情景,借此表达对情人的思念之情。“阁泪倚花愁不语,暗香飘尽知何处”,“袖口香寒,心比秋莲苦”,“休说生生花里住,惜花人去花无主”,这些词句,语气幽咽凄清,让人备感哀怨苦闷。同时,全词用词精巧,意境幽美。
这首诗,以女性的口吻抒写爱情心理,在悲伤、痛苦之中,寓有灼热的渴望和坚忍的执着精神,感情境界深微绵邈,极为丰富。
开头两句,写爱情的不幸遭遇和抒情主人公的心境:由于受到某种力量的阻隔,一对情人已经难以相会,分离的痛苦使她不堪忍受。首句的“别”字,不是说当下正在话别,而是指既成的被迫分离。两个“难”字,第一个指相会困难,第二个是痛苦难堪的意思。前人诗中曾有“别日何易会日难”(曹丕《燕歌行》)“别易会难得”(宋武帝《丁都护歌》)等句,都是以强调重聚之难而感叹离别之苦。李商隐从这里推进一步,表明因为“相见时难”所以“别亦难”——难以割舍、痛苦得难以禁受。诗人在一句之中两次使用“难”字,第二个“难”字的出现,因重复而给人以轻微的突兀感,造成了诗句的绵联纤曲之势,使相见无期的离别之痛因表达方式的低回婉转而显得分外的深沉和缠绵;这样的缠绵情态,在“别易会难得”等平直叙述中是不易体会的。这位抒情主人公既已伤怀如此,恰又面对着暮春景物,当然更使她悲怀难遣。暮春时节,东风无力,百花纷谢,美好的春光即将逝去,人力对此是无可奈何的,而自己的境遇之不幸,和心灵的创痛,也同眼前这随着春天的流逝而凋残的花朵一样,因为美的事物受到摧残,岂不令人兴起无穷的怅惘与惋惜!“东风无力百花残”一句,既写自然环境,也是抒情者心境的反映,物我交融,心灵与自然取得了精微的契合。这种借景物反映人的境遇和感情的描写,在李商隐的笔底是常见的。例如《夜雨寄北》的前两句:“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次句不仅象征诗人留滞巴蜀,而且反映了客子离人的百无聊赖,同“东风无力百花残”一样,写实与象征融为一体,赋予感情以可以感触的外在形态,也就是通常说的寓情于景的抒情方式。
三、四句,接着写因为“相见时难”而“别亦难”的感情,表现得更为曲折入微。“春蚕到死丝方尽”中的“丝”字与“思”谐音,全句是说,自己对于对方的思念,如同春蚕吐丝,到死方休。“蜡炬成灰泪始干”是比喻自己为不能相聚而痛苦,无尽无休,仿佛蜡泪直到蜡烛烧成了灰方始流尽一样。思念不止,表现着眷恋之深,但是终其一生都将处于思念中,却又表明相会无期,前途是无望的,因此,自己的痛苦也将终生以随。可是,虽然前途无望,她却至死靡它,一辈子都要眷恋着;尽管痛苦,也只有忍受。所以,在这两句里,既有失望的悲伤与痛苦,也有缠绵、灼热的执着与追求。追求是无望的,无望中仍要追求,因此这追求也着有悲观色彩。这些感情,好象在无穷地循环,难以求其端绪;又仿佛组成一个多面的立体,光从一个角度是不能见其全貌的。诗人只用两个比喻就圆满地表现了如此复杂的心理状态,表明他的联想是很丰富的。“春蚕”句首先是人的眷恋感情之缠绵同春蚕吐丝绵绵不尽之间的联想,又从蚕吐丝到“死”方止而推移到人的感情之生死不渝,因此写出了“到死丝方尽”,使这一形象具有了多种比喻的意义。南朝乐府西曲歌《作蚕丝》:“春蚕不应老(不应,这里是“不顾”的意思),昼夜常怀丝。何惜微躯尽,缠绵自有时。”造意与《无题》的“春蚕”句相近。不过,这里的春蚕“何惜微躯尽”,是在料定“缠绵自有时”、前途颇有希望的情况下产生的意念。《无题》“春蚕”句则不然,就其表现追求精神而言,它表现的追求是无望的,却又是不计希望之有无的,感情境界有差异,联想也更为曲折。以蜡烛的燃烧比喻痛苦的煎熬,在李商隐以前的南朝乐府中,也不少见。如“思君如明烛,中宵空自煎”(王融《自君之出矣》),“思君如夜烛,煎泪几千行”(陈叔达,同题)等皆是。“蜡炬成灰泪始干”同样是用蜡烛作比喻,却不是单一地以蜡泪比拟痛苦,而是还进一步以“成灰始干”反映痛苦的感情终生以随,联想比前人深微复杂得多,形象的底蕴也因此而丰富得多了。
以上四句着重揭示内心的感情活动,使难以言说的复杂感情具体化,写得很精彩。五六句转入写外向的意念活动。上句写自己,次句想象对方。“云鬓改”,是说自己因为痛苦的折磨,夜晚辗转不能成眠,以至于鬓发斑白,容颜憔悴,亦即六朝诗人吴均所说“绿鬓愁中改,红颜啼里灭”(《和萧洗马子显古意六首》)的意思。但是,《无题》“晓镜”句说的是清晨照镜时为“云鬓改”而愁苦,并且是“但愁”——只为此而愁。这就生动地描写了纡折婉曲的精神活动,而不再是单纯地叙述青春被痛苦所消磨这件事了。自己于夜间因痛苦而憔悴,清晨又为憔悴而痛苦。夜间的痛苦,是因为爱情的追求不得实现;次日为憔悴而愁,是为了爱情而希望长葆青春,总之,为爱情而憔悴,而痛苦,而郁悒。这种昼夜廻环、缠绵往复的感情,仍然表现着痛苦而执着的心曲。“夜吟”句是推己及人,想象对方和自己一样痛苦。他揣想对方大概也将夜不成寐,常常吟诗遣怀,但是愁怀深重,无从排遣,所以愈发感到环境凄清,月光寒冷,心情也随之更趋暗淡。月下的色调是冷色调,“应觉月光寒”是借生理上冷的感觉反映心理上的凄凉之感。“应”字是揣度、料想的口气,表明这一切都是自己对于对方的想象。想象如此生动,体现了她对于情人的思念之切和了解之深。
想象愈具体,思念愈深切,便愈会燃起会面的渴望。既然会面无望,于是只好请使者为自己殷勤致意,替自己去看望他。这就是结尾两句的内容。诗词中常以仙侣比喻情侣,青鸟是一位女性仙人西王母的使者,蓬山是神话、传说中的一座仙山,所以这里即以蓬山用为对方居处的象征,而以青鸟作为抒情主人公的使者出现。这个寄希望于使者的结尾,并没有改变“相见时难”的痛苦境遇,不过是无望中的希望,前途依旧渺茫。诗已经结束了,抒情主人公的痛苦与追求还将继续下去。
这首诗,从头至尾都融铸着痛苦、失望而又缠绵、执着的感情,诗中每一联都是这种感情状态的反映,但是各联的具体意境又彼此有别。它们从不同的方面反复表现着融贯全诗的复杂感情,同时又以彼此之间的密切衔接而纵向地反映以这种复杂感情为内容的心理过程。这样的抒情,联绵往复,细微精深,成功地再现了心底的绵邈深情。
诗中一、三、四、五各句,都可以从李商隐以前的诗歌创作中发现相似的描写。在前人创作的薰陶和启发下,诗人有所继承和借鉴。但是他并没有简单地模仿前人,而是以很高的创造性,向前跨进了一大步,把原来比较朴素的表现手段改造得更曲折、生动,用以反映更为丰富、深刻的思想感情,实际上已经脱去旧的形迹,成为新的创造了。从这里可以看出,诗人丰富的文学修养与他对于意境和表现手段的探索,是这首诗取得成就的重要条件。
苏词向以豪放著称,但也有婉约之作,这首《水龙吟》即为其中之一。它藉暮春之际“抛家傍路”的杨花,化“无教”之花为“有思”之人,“直是言教,非复赋物”,幽怨缠绵而又空灵飞动地抒写了带有普遍性的离愁。篇末“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实为显志之笔,千百年来为人们反复吟诵、玩味,堪称神来之笔。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这首词开头两句是说,非常像花又好似不像花,无人怜惜任凭衰零坠地。
首句出手不凡已定一篇咏物宗旨:既咏物象,又写人言教。即人与花、物与教当在“不即不离”之间。唯其“不离”方能使种种比兴想象切合本体,有迹可求。唯其“不即”,方能不囿本体,神思飞越,展开想象。这一句准确地把握了杨花那似花非花的独特风流标格。说它“非花”,它却名为“杨花”,与百花同开同落,共同装饰春光。说它“似花”,它色淡无香,形态碎小,隐身枝头,向不为人注目爱怜。次句“也无人惜从教坠”。一个“坠”字,赋杨花的飘落;一个“惜”字,有浓郁的感教色彩,“无人惜”,是说天下惜花者虽多,但惜杨花者却少,然细加品味,乃是反衬法,词人用笔之妙,正是于“无人惜”处,暗暗逗出缕缕怜惜杨花的教意,并为下片雨后觅踪伏笔。
“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教有思。”这三句是说,把它抛离在家乡路旁,细细思量仿佛又是无教,实际上则饱含深教。
这三句承上“坠”字,写杨花离枝坠地,飘落无归教状。不说“离枝”,而说“抛家”;貌似“无教”,实质“有思”。咏物至此,已见拟人端倪,也为下文花人合一张本。
“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这三句是说,柔肠受损,娇眼迷离,想要开放,却又紧紧闭上。
这三句紧承“有思”而来,咏物而不滞于物,大胆驰骋想象,将抽象的“有思”的杨花,化作了具体而有生命的人——一位春日思妇的形象。她那寸寸柔肠受尽了离愁的痛苦折磨,她的一双娇眼因春梦缠绕而困极难开。此处明写思妇而暗赋杨花,花人合一,无疑是苏词有别于章词的一种新的艺术创造。
“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这数句是说,梦魂随风把心上人寻觅,却又被黄莺儿把无教叫起。
这数句妙笔天成,既摄思妇之神,又摄杨花之魂,二者正在不即不离之间。从思妇方面来说,那是由怀人不至而牵引起的一场恼人的春梦,她神魂飘扬,万里寻郎;但这里还没有到达教郎的身边,那边早已啼莺惊梦。这两句苏轼写来倍觉缠绵哀怨而又轻灵飞动。就咏物象而言,描绘杨花那种随风飘舞、欲起旋落。似去又还之状,堪称生动真切。篇首所言“似花还似非花”,正可于此境界中领会。
下阕开头“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作者在这里以落红陪衬杨花,曲笔传教地抒发了对于杨花的怜惜。继之由“晓来雨过”而问询杨花遗踪,进一步烘托出离人的春恨。“一池萍碎”即是回答“遗踪何在”的问题。
以下“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这是一种想象奇妙而兼以极度夸张的手法。这里,数字的妙用传达出作者的一番惜花伤春之教。至此,杨花的最终归宿,和词人的满腔惜春之教水乳交融,将咏物抒教的题旨推向高潮。篇末“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一句,总收上文,既干净利索,又余味无穷。它由眼前的流水,联想到思妇的泪水;又由思妇的点点泪珠,映带出空中的纷纷杨花,可谓虚中有实,实中见虚,虚实相间,妙趣横生。这一教景交融的神来之笔,与上阕首句“似花还似非花”相呼应,画龙点睛地概括、烘托出全词的主旨,达成余音袅袅的效果。
纳兰的这首词,有着他一贯的忧郁风范。
上片斟月光为茗,看林梢轻影,无须整理的心事。随着殷殷低唤,拂去轻尘,来到眼前 “愁痕满地无人省,露湿琅玕影”,纳兰小令中的白描总是十分动人。信步竹林间,满地竹叶恰似愁痕点点。纳兰词里这样的情境有很多,夜寒露重时独立小院,衣衫必是不足御寒的,心境也必是凄凉无依的。而在这里,词人也不绕圈子,自己说得清楚明白,“闲阶小立倍荒凉”,空荡寂寞的台阶显得十分荒凉。
而下一句,纳兰却又隐晦了,“还剩旧时月闲在潇湘”,万千情意都浓缩在“潇湘”两字。潇湘喻指生死相隔。词句到了这里,纳兰的心迹也都铺显了出来,干言万语,还是悼亡。月亮还是当年的月亮,只是如今,它却孤零零照在一个人清冷孤寂的身影上。
下片写万籁俱寂,已寐难眠,此时正是“薄情转是多情累,曲曲柔肠碎”。是薄情吧,才会彼时那样不珍惜,是多情吧,才会如今这样放不下,生怕挂着笑的嘴角一垂下来,眼泪就会忍不住跟着倾泻而出。黯然神伤中,借黑夜盖住内心的忐忑不安。
这首词里,正是最后一句“忆共灯前呵手为伊书”最牵人心,想起当年和她一起在灯前写字的情景,往事历历在目。其实何曾薄情,淡淡一句清言,二人缱绻深情便呼之欲出。故事完结,谢幕散场,但总有白纸黑字,文辞依然。
从全词看,本词采用前写景后抒情的常用手法,即由眼前实景追忆曾经的情景。结句描写一细节,使小词顿生妙趣,意韵悠长,情趣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