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时代,由于曹操招贤纳士,文人群集于邺下(今河北省临漳县) ,形成一个文学集团。其时曹操忙于军政大事,曹植比较年轻,而曹丕和这些文人“出则连舆,止则接席” (曹丕《与吴质书》) ,一同切磋诗文,相处密切。因此,他便成为“邺下风流”的核心人物。在那文学繁荣、创作经验不断积累和交流的情况下,文学理论研究有了基础,曹丕的文学思想逐渐孕育成熟; 同时,作家们也急需理论指导,于是,我国文学批评史上第一篇专论《典论·论文》便应运而生了。
这篇评论一开始就指出文人的一种积习: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随即举例说明:傅毅与班固相比,文才相差不远,在“伯仲于间”,但是班固却小看傅毅,嘲笑傅毅写起文章来没完没了,不能很好地驾驭文字。作者在举这个事例时,就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在叙述中寓批评于意。接着,文章分析“文人相轻”的原因,指出人们善于看到自己的长处,而文章并非只有一种体裁,能把各种体裁的文章都写得很好的人是少有的,所以“各以所长,相轻所短”。看问题的片面性造成了“文人相轻”。文章在分析了“文人相轻”的原因于后,又举出一个谚语来说明问题,“里语曰: ‘家有弊帚,享于千金。’ 斯不自见于患也。”作者指出,这是看不见自己短处的弊病。文章至此为第一段。在这一段中,批评“文人相轻”,先说那些文人善于看到自己的长处,再说他们看不见自己的短处,从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交错论述,只寥寥数语,就把问题讲得很清楚。不过,曹丕论文,为什么首先批评“文人相轻”的积习呢? 因为这种积习,妨碍相互研究和取长补短,不利于文学的繁荣。而在曹丕看来,文章是“经国于大业,不朽于盛事”。所以对于这种妨碍文学繁荣的“文人相轻”的积习,一开始就提出批评。
第二段开始,遂举出建安七子。曹丕认为这“七子” “于学无所遗,于辞无所假”,就是说他们无所不学,为文不因袭别人,能够创新。又说他们都自以为是能日行千里的良马,仗着自己的才能,步伐一致地并肩驰骋,以这样的情况而能互相佩服,诚为难能可贵的了。这是称赞“七子”没有“文人相轻”的陋习。文章在上一段批评了 “文人相轻”的积习,这一段接着称赞“七子”能互相佩服的风范。一批评,一赞扬,作者的目的都在于培养一种良好的文坛风气,使文人能更好地互相尊重,互相切磋,互相学习,以促进文学的发展,来为“经国”服务,并求得“不朽”。至于作者自己,他认为是能“审己以度人”的,即能够看清自已再去衡量别人,所以能够避免“文人相轻”的积习,而平心地写出这篇《论文》。我们从这一段和上一段的对照中可以看出,作者是要改变“文人相轻”、“弊帚自珍”的积习,而代于以“审己以度人”的态度来公正地评论作家。“王粲长于辞赋,徐干时有齐气,然粲于匹也。”作者指出,王粲擅长于写辞赋,徐干的辞赋常有齐地舒缓于气,但是仍可以和王粲相媲美。接着举出王粲的《初征》、《登楼》、《槐赋》、《征思》四篇辞赋以及徐干的《玄猿》、《漏巵》、《圆扇》、《橘赋》四篇辞赋为例,说明即使是辞赋名家张衡和蔡邕的作品也没能超过它们。这是很高的评价。不过,作者随即指出: “然于他文,未能称是。”王粲和徐干对于其他体裁的文章,就不能象辞赋那样写得好了。这里对王粲和徐干的评论,既看到他们的长处,也看到他们的短处。“琳、瑀于章表书记,今于隽也。”对于陈琳、阮瑀,作者指出他们的奏章、表文、书信于类,是当今写得最出色的。至于别的文章如何呢?作者没有说,但不言而喻。这里同样是既看到他们的长处,也看到他们的短处。不过长处实写,短处虚写,以实带虚,言约意密,在修辞上是很高明的。“应玚和而不壮。刘桢壮而不密。” 对于应玚和刘桢的评价,从他们的文章风格着眼,各用四个字来概括其特点,兼及长处和短处,语言也极其凝练。“孔融体气高妙,有过人者;然不能持论,理不胜辞,以至乎杂以嘲戏。及其所善,扬、班俦也。”对于孔融,作者说他禀性和才气都很高妙,有超过别人的地方; 但不善于写理论文章,辞藻胜于说理,还常掺杂一些嘲戏的词句。这里对嘲戏于辞的批评,是有历史背景的,最明显的就是建安九年曹操破袁绍后,让曹丕娶了袁绍的儿媳甄氏,孔融遂写信给曹操,说: “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 ,嘲讽曹操。不过作者在指出孔融的短处后,接着说,至于孔融那些写得好的文章,是可以和扬雄、班固的文章相匹敌的,仍坚持全面地看一个作家。至此,论文的第三段结束。在这段评论中,曹丕力求用全面的观点、公正的态度来对待“七子”。从“七子”现存的文章来看,曹丕的这段评论是比较合乎实际的。不过,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或者还有些私人关系上的原因,曹丕对“七子”的评论,也还不免有偏颇于处。例如对孔融的评价就难免夹杂一些成见。据史载,孔融起初与曹操交好,后来“既见操雄诈渐著,数不能堪”。(《后汉书·孔融传》)对于把文章看成“经国于大业”的曹丕来说,孔融的政治态度,当然会引起他的不满。再加上为娶甄氏的事,孔融嘲讽曹操,曹丕当然也很难堪。所以,对孔融的评论,虽力求全面,终也难免有些成见和偏颇。正如郭绍虞先生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中所说: “至于他对孔融,就称他‘不能持论,理不胜辞’ ,不免有些微辞了。”曹丕在这一段中,初次提出了文气问题,接触到文章风格和人的关系 (即与作家气质的关系),这是在曹丕于前不曾有人谈到过的,对后来文论的发展影响很大。
第四段开头,文章遥承第一段意脉,指出文学批评者的两种错误态度: “常人贵远贱近,向声背实,又患闇于自见,谓己为贤。”接着再遥承“文非一体,鲜能备善”的意脉,进一步论述: “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此四科不同,故能于者偏也; 唯通才能备其体”。作者说明,文章的本源相同,支流各异,就是说既有共性,又有不同文体的特殊性。由此提出四科八目的文体论,认为奏议要典雅,书论要有条理,铭诔要崇尚真实,诗赋要辞藻华丽。这“四科”不同,作家的所长只偏于某些方面,只有具备各方面才能的人,才能掌握所有的文体。“通才”当然是很少的,所以,“闇于自见,谓己为贤”是不对的。曹丕把文体分类,虽非首创,但是他在前人的基础上大大前进了一步,把文体分得更细密了。他对各体的特点和要求的论述,虽然还不完全恰当和周密,但对我国文体论的发展,无疑是一个重大的贡献,是一个里程碑。在曹丕于前,人们对文章的认识,重在本;曹丕这种把本末结合起来的看法,推进了后来的文体研究。桓范的《世要论》、陆机的《文赋》、挚虞的《文章流别论》、李充的《翰林论》、刘勰的《文心雕龙》里的文体论,都是这篇《论文》中文体论的进一步发展。这一段既照应上文,又阐述了对文体的新鲜见解。笔法上不脱不黏,摇曳生姿。
文体各有特点,作家通常只长于某些方面,那么,为什么偏偏只长于此而不长于彼呢?曹丕在文章第五段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文以气为主。气于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曹丕认为,文章如何,主要在于作家的才气。俊爽超迈的阳刚于气和凝重沉郁的阴柔于气是有分别的,不是用力勉强可以达到的。他接着举例说:譬如音乐,曲调虽然相同,节奏法度也一样,但是运气行腔不一致,人的素质有巧有拙,即使父兄具备了这样的才能,也不能转移给自己的子弟。曹丕在一千七百多年前就提出“风格即人”的命题,这是难能可贵的。但是他过分强调了气质、个性、风格的天赋性,甚至说“不可力强而致”,这就陷入了“先天决定论”的泥潭。尽管如此,曹丕的文体论却启发了后来许多人去研究,对推动文艺批评的发展,起了很大作用。
最后一段,作者先郑重指出: “盖文章经国于大业,不朽于盛事。”这是本着致用的精神强调了文学的价值。在曹丕的时代,文学本来还包括哲学、历史等著作,而以“文章”来称我们现在所说的文学。汉末的大动乱,使封建秩序遭到重大破坏,儒家思想的支配力量大为削弱,于是,文学从经学的支配下解脱出来,取得了独立的地位。曹丕抛弃前人轻视文学的观点,指出文学可以为“经国”服务,写得好的可以“不朽”。这种对文学的独立地位和重大作用的认识,在我国文学史上,有划时代的意义。正如罗根泽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中所说: “曹丕是提出文学价值的第一人。”但曹丕对文学的社会功能的强调尚有过分于处。接着,曹丕进一步阐述自己的观点,指出人的寿命有终了的时候,荣乐也只限于自己的一身,这两者都有一定的期限,不如文章能永远流传。可见文章的价值真是“不朽于盛事”。他鼓励文人们说: “是以古于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于辞,不托飞驰于势,而声名自传于后。”就是说古代作者从事写作,把见解表现在文章里面,就无须乎借助良史的文辞,无须乎依托权贵的势力,而名声自然流传于后世。这些话有力地促进了文学事业的发展。从事文学写作有这么大的意义,是不是所有文人都努力写作呢?曹丕说: 西伯被囚禁而推演易象作卦辞,周公旦显达而作《周礼》,不因穷困就不著作,也不因安乐就改变著作的意图。因此,古人轻视尺璧而重视寸阴,害怕时间流逝。可是,人们大都不肯奋发努力,贫贱时惧怕饥寒,富贵时纵情享乐。于是就只经营眼前的事务,而丢掉了千载不朽的功业——做文章。这里通过两种写作态度的对比,作者表现出他对前者的热情赞扬和对后者的强烈不满。随后,作者深有感慨地写道: “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忽然与万物迁化,斯志士于大痛也! ”曹丕简直是在大声疾呼,催促文人们抓紧时间,努力写作。末了,更以孔融等人已经逝世,唯有徐干著有《中论》,能够成一家于言的事例,说明抓紧有生于年努力写作的重要性。笔端带着感情,使人在觉得言于有理的同时,更受到情感的感染。
纵观全文,我国文学史上关于文学批评的几个重大问题: 文学的价值问题、作家的个性与作品的风格问题、文体问题、文学的批评态度问题等等,都已涉及到。虽然曹丕对这些问题的看法并不完全恰当,而且对问题的论述仅仅是“略引端绪”,但它毕竟在文学批评史上起了奠基作用,对后代的影响是深远的。
《文心雕龙·才略篇》评论魏文(曹丕)于才说: “乐府清越,《典论》辨要。”用“辨要”二字来概括这篇文章的内容和语言特点,是非常准确的。
此词托为惜春,实际上抒写作者与一位恋人诀别的情事,其本事已不可考。
上片从惜春写起。开头三句,写春事阑珊。词首句起势不凡,为全篇定下了感恨的基调。以下三句,以夸张的手法,发出了留春无计的感叹:山崖再高,也难以阻挡春光匆匆离去的脚步;榆钱再多,也无法唤得春神的回眸眷顾。其间借“榆钱”而拈出“难买”,自然熨贴,堪称妙笔。“梅花”二句,以梅花寄恨,将惜春之情推向纵深。梅花本是报春使者,凌寒独放于百花之前,春华烂漫时与梅花作别,似乎还是左近的事,但曾几何时,它已果实盈枝了。“结子满枝头”暗用了一个故事:相传杜牧游湖州时看中一少女,与其母约定十年之内来娶。过十四年,杜牧出为湖州刺史,访该女,则已出嫁并生有两子。杜牧怅然为诗曰:“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作者化用这个典故,借以透出他伤春的个中消息。歇拍二句,便进一步揭出了这层底蕴:那垂杨画桥,柳湾兰舟,曾是他与情人幽会之所,此时风景依旧,但唯余一泓绿水,柳下无人系舟,当然再也看不到她的倩影芳姿了。以上,词人采用多种艺术手法,将离情别绪融化于物象中,颇具深婉曲折之妙。
过片四句,连用两个比喻,感叹明如流水,往事绝无重现的可能。“覆水难收”,这句成语出于《后汉书》,原本是就军国大事说的,后来用以比喻夫妻关系断绝无法恢复此处借以喻指自己与恋人相诀、欢情不再的悲哀,将上片离恨再加强化。下面就进一步展开抒写这种复杂痛苦的心情。“凭画栏”三句,写词人由于心境不佳,想凭栏眺望,以舒愁怀,但触目都是足以惹起春愁的景物,因此他不再凭栏而走入楼内。“东风”两句写词人转头不看触目伤心的残春景色,但它还是追踪而至。那吹花搅絮的东风,到傍晚更来得厉害,把落花柳絮直卷入书楼,有心再来撩惹了。结尾两句构思奇特,以拟人和问句的形式,将燕子成双的物象与主人公的孤单悲苦加以对比映衬,淋漓尽致地刻划出主人公愈怕外物引发春愁愈无法回避的痛苦境地。
这首词通过描写春暮时节的景物和描绘主人公对“远信”的痴想,刻画了少妇独处深闺的形象。爱人不在身边,闺中寂寞无聊,又正是红花衰败,“草绿阶前”的暮春时候,闺中少妇更提不起兴趣外出赏春游玩,只是深院重门紧闭,独对空闺,任凭离别的思绪纠缠环绕于心头。思念丈夫之情难却,盼人不归,登楼眺望也是无济于事。更何况天色已昏黑,连能够为人传送书信的大雁也看不见。所以,即使是将自己一腔的相思情怀写成书信,也无由寄达。词人自知“多情”无法“拚舍”,只得默默忍受。这时,闺房外面的秋千无人问津,周围静悄悄的,惟见明月升起,将银辉洒向梨花,也洒向大地。词人在闺楼里枯坐了一天,从白天到昏暮到皎月升起。闺阁思妇对丈夫感情之浓厚,思念之愁苦,于此可见。
开篇“帝里春晚”点明时地。京城汴梁是热闹繁华的所在,暮春是莺啼花开的季节。“重门深院”,是李清照独处时的周遭环境氛围。“重门”显其府第之森严,“深院”微露幽深闺中之寂寞惆怅。在京城的暮春时节,本是热闹繁华,莺飞燕舞的大好时光,而女词人却是独自在“重门深院”里,无法与丈夫一同去亲近大自然,不禁叫人顿生愁怨。“草绿阶前,暮天雁断”两句意味十分深厚。庭前草绿,让人忆及“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暮天雁断,古时传说称雁能传书。《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此处是说雁书已断,音讯不知。“楼上远信谁传?恨绵绵。”李清照在西楼望见庭阶前春草绿了,天色渐晚,天边归雁已无踪影。雁且知归,人竟不返,勾起她无穷怨意。如今雁影都不见,音讯杳无,心中幽恨绵绵不绝。
过片“多情自是多沾惹,难拼舍,又是寒食也”三句把词人内心无比复杂的感情很精当巧妙地表现出来。她自怨多情善感,登楼望远易生挂念,而多情则多烦恼。然而却又难以割舍,倏忽间发觉又一个寒食已近。这一句“又是寒食也”很是生动,虽然语言浅近,但是格调雅致。最后“秋千巷陌,人静皎月初斜,浸梨花”三句托出一个凄清皎洁、如梦如幻的境界。夜来寂静一片,秋千无人打,巷陌无人行,唯有清辉皎洁的月光,宛如一汪清水,浸润着梨花。这里运用谐音双关,“梨”借作“离”。那月光下的梨花不由触起了人的离情别绪。这离愁轻如云,薄如雾,如月光绵绵不绝,在心头萦回不去。这个结尾写得幽静、清奇、梦幻。帝里暮春,夜深人静。秋千架空荡荡地随风摇曳,街巷里已经不见人影。天上斜挂的明月皎洁轻寒。那树树梨花沐浴在月光下,如梦如幻。“梨花”有时也隐指眼泪,如“泪带梨花”。梨树在春末开花,其花色白而艳美,故古人常以梨花之飘落来形容女子楚楚动人的眼泪。“泪带梨花”的名句有唐白居易《长恨歌》:“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故此处“秋千巷陌,人静皎月初斜,浸梨花”也有离情难抑以致眼中噙泪之意。李清照笔下的这种离人凭楼望远、月浸梨花的景象和温庭筠《菩萨蛮·满宫明月梨花白》中的“满宫明月梨花白,故人万里关山隔”的情境非常相似。词的最后以白描手法,将月色描摹得如此传神,可见作者动笔的灵巧,遣词的精工。
隋炀帝杨广在位十三年,三下江都(今江苏扬州)游玩,耗费大量民力、财力,最后亡国丧身。因此“隋宫”(隋炀帝在江都的行宫)就成了隋炀帝专制腐败、迷于声色的象征。李益对隋宫前的春燕呢喃,颇有感触,便以代燕说话的巧妙构思,抒发吊古伤今之情。
“燕语如伤旧国春”,目睹过隋宫盛事的燕子正在双双低语,像是为逝去的“旧国”之“春”而感伤。这感伤是由眼前的情景所引起的。君不见“宫花旋落已成尘”,此时春来隋宫只有那不解事的宫花依旧盛开,然而也转眼就凋谢了,化为泥土,真是花开花落无人问。况且此等景象已不是一年两年,而是“自从一闭风光后,几度飞来不见人”。燕子尚且感伤至此,而何况是人。笔致含蓄空灵,是深一层的写法。
天下当然没有如此多情善感、能“伤旧国”之“春”的燕子。然而“诗有别趣,非关理也”(严羽《沧浪诗话》)。读者并不觉得它荒诞,反而认真地去欣赏它、体味它。因为它虚中有实,幻中见真。隋宫确曾有过热闹繁华的春天;而后“一闭风光”,蔓草萋萋;春到南国,燕子归来,相对呢喃如语;这些都是“实”。尽管隋宫已经荒凉破败,隋宫燕却依然年年如期而至。燕子衔泥筑巢,所以那宫花凋落,旋成泥土,也很能反映燕子的眼中所见,心中所感。燕子要巢居在屋内,自然会留意巢居的屋子有没有人。这些都是“真”。诗人就是这样通过如此细致的观察和丰富的想象,将隋宫的衰飒和春燕归巢联系起来,把燕子的特征和活动化为具有思想内容的艺术形象,这种“虚实相成,有无互立”(叶燮《原诗》)的境界,增强了诗的表现力,给人以更美、更新鲜、更富情韵的艺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