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曲子描摹一个失恋者给恋人写情书的情景。作者用两三句话就勾勒出失恋者少情没绪的典型神态,手法新颖别致。
曲子首句按照诗曲见景生情、托物寄兴的习惯思路,先形象地勾画出一幅萧瑟凄凉的深秋雁空图,为下文抒写作情感铺垫。领头字“战”,既可解为寒战、抖索,也可解为挣扎、抗争。“战”字总领全篇,营造出一派秋日肃杀之气。西风也好,鸿雁也好,全由这“战”字的点染,涂上灰冷的色调,赋以情感的分量。
次句写萧瑟秋景所激起的悲秋心绪,“感起我南朝千古伤心事”。但作品却故意不直说“伤心事”的具体内涵,而采用了欲擒故纵、跌宕起伏的表达方式。先是“展花笺欲写几句知心事”,打算向知心的人儿写信,这就使人想到主人公之所以见雁伤心,必定与雁能传书的因素有关,其“伤心事”也必然包含在“知心事”中。“欲写”,信纸也已经铺好了,但其结果是来了个“停霜毫”,一字都没写出来。这就产生了全曲的第一层波折。
主人公自言“半晌无才思”,看来此时写信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曲中偏偏又出现第五、六句对“往常得兴时”的补叙。“一扫无瑕疵”,生动地描绘了往常行文作曲文思敏捷的程度,与上句“停霜毫半晌无才思”形成鲜明、强烈的对比。今昔的这种反差,就形成了第二层波折。
末句又从“往常”返回到“今日”,花笺上终于勉强写了,但只有两个字:“相思。”“病厌厌”与“得兴时”,“两个相思字”与“一扫无瑕疵”的鲜明对照,又构成了第三层波折。“今日个病厌厌刚写下两个相思字”,说明前时的“伤心”,正是深深的离恨与苦苦的相思。
全曲处处曲笔,跌宕起伏,一波三折,显示了主人公相思成愁的心境。大量运用的衬字,则应合了她“病恹恹”的相思绵情。
诗一开头即显雄伟气魄,境界开阔。“江风扬浪动云根,重碇危樯白日昏”描绘的既是两人相逢之地风浪蔽天、日昏舟危的景象,更渗透着诗人对时代政治环境的深切感受。江风浩浩,浊浪奔腾,看似“云根”一般的岸边山石和系船石墩受到浪花一阵阵的冲击,船上的高高桅杆,在江风中摇摇晃晃,显得景色分外惨淡。浊浪、危舟、昏天的景象正是晚唐动荡险恶的局势的象征。
接下来的两联把表现刘蒉的坎坷遭遇和抒发对刘蒉的深切同情紧密结合起来,“已断”句将刘蒉比作有万里翱翔之志的北国鸿雁,刚刚振翅就被狂风摧折,以此喻指刘蒉刚要在政治上奋飞高举即遭恶势力摧抑和扼杀的遭际。“更惊”句把刘蒉比作受谗而被流放的屈原,因为遭受诬陷,远贬南荒,难归乡土。前一个“已”字,后一个“更”字,紧凑有力地把刘蒉以“对策”触怒小人和后来横遭贬谪——其生平遭际中的两件大事——联结起来。而且通过沉痛愤慨的笔调,表现出诗人对刘羡之不平遭遇的扼腕叹息。颈联又借用历史人物进一步抒写对刘蒉的敬仰和同情。贾谊被贬三年,终于被汉文帝召回长安,拜为梁怀王太傅,可是同贾谊一样有抱负有才华的刘蒉却没能有被急诏征回的命运。接舆不满现实,曾编成歌词,嬉笑怒骂地批判当世,刘蒉也像接舆一样,批评朝廷,写出了一篇在当时士人和朝官中引起强烈反响的“对策”。“谁先入”是对刘蒉“不得入”的同情和不平;“高歌”是刘蒉欲力抗王朝危亡而大声疾呼的勇敢选择,这一句饱含着诗人对他的不畏险恶、追求高洁情操的赞赏和敬仰。
尾联上句“万里相逢欢复泣”是对友人相逢时悲喜交集的复杂心态的写照。两位挚友在远离家乡、远离帝京的地方不期而遇,其兴奋和喜悦之情是可想而知的。然而这又是两个同具匡世济国之心和忧时愤世之感的文人朋友,他们的这次重逢,恰恰同在他们患难之时:一个是因罪被贬;一个是因为受到腐朽势力的长期排挤而万里投荒,大体相同的坎坷命运和对国运的忧切,又使他们不得不泣。“欢”不过是知音意外相逢时那一刹那间的快事,“泣”则是长期郁结于胸中的悲愤情怀的抒发。这其中,既有对个人命运的嗟叹,更多的是为国运难扶的悲泣,这一点在末句中的“凤巢西隔九重门”中已经表现得很显豁了。“凤巢”是贤者的象征,凤巢被拒之九重门之外,其济国匡世之才志备受排挤,不为君王所接纳反而流贬远地,朝中奸臣当道,君王被蒙蔽视听,臧否不明,晚唐王朝正如“重碇危樯白日昏”般岌岌可危。
李商隐是唐代诗人学杜甫的一个卓越的殿军。他的这首赠友之作能够将对朋友的同情、对同事的忧虑和对宦官黑暗势力的愤恨很好地融为一体,在深沉凝重之中饱含哀怆愤激,其风格深厚蕴藉,酷似杜诗而又有诗人自己独特的生命体验和表现手法。
这首词的写上阙春日游摩诃池所见,表现出一派上下安于逸乐,毫不以国难为念的局面;下阙表达词人惆怅年华渐老,功名梦断,只能茫茫然地随众人沉醉于安乐的满腔郁闷。全篇情景交融、含蓄深沉,富有感染力。
上阙首句以“追游”二字总括,下文铺展开来。词中点染出诱人的美景,暗示春光对游人的召唤。词中又描绘了锦城士人“金鞍争道,香车飞盖”的那种近乎疯狂的游春热潮。五彩缤纷,笑语喧闹,作者的笔下有声有色,写来相当传神。
下阙笔锋陡转,在欢乐的游春人群中出现了一位独自向隅满怀愁绪的特殊游客,这就是词中的抒情主人公——作者陆游自己。他一方面叹老,由于“年华暗换”、“雨收云散”,心境已自不同,面对繁华热闹的场景,他的脑子里却充满了摒除丝竹、收拾铅华之类的反向叫思维。另一方面是思乡,由于愁绪满怀,他眼中的春景也失去了光彩,只不过是一片“乱山孤垒”,几座“危楼飞观”而已。作者抒写自己的愁绪,用笔很是别致,尤其是“镜奁掩月,钗梁拆凤,秦筝斜雁”三句,把美好的东西涂成灰暗的色调,饶奁无光,风钗散落,筝柱歪斜着闲列两旁。这是以物喻人,而且达到了深入内心的程度。结尾处,以漫天飞舞的杨花比喻愁苦,很像北宋词人“贺梅子”笔下的“一川烟草,满城风絮”,而陆游却是把自己的愁绪混和入于其中,使之充塞于天地之间。
全篇运用以乐景衬衷情的方法结构成章。上片,极写成都名胜摩诃池暮春景色之明媚多彩及士女游乐之狂荡奢靡。冶游者中,自然有诗人的身影,但他似乎别有心事。“看金鞍争道”云云,一个“看”字,暗含冷眼旁观之意。换头处忽以“惆怅年华暗换”一句跌出铺叙春游景象的本意:美好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而自己却一事无成,“身在天涯”,流宕无归!“镜奁掩月…”的男女旧欢之丧失,只是一个陪衬,“乱山孤垒,危楼飞观”的身世家国之悲才是抒情的主线。篇末“叹春来只有,杨花和恨,向东风满”,融情人景,以飘零的杨花自喻身世,更是凄恻感人。
这首诗以清新俊美的笔调写出秋夜闻琴的感受,在品味琴曲情调中表现自己的失意之心。其重点不在具体细致地描摹琴音,而是着意渲染“闻琴”的环境气氛和诗人的主观感受。这是全篇构思的显著特点。
首联写秋夜凉风月露,着意渲染清凉惑和宁静感。“吹”“动”两个动词,是描写动态的,却以动衬静,更显出了秋夜的静谧。也只有在这种宁静的环境中,才能听到月光下露水的轻微滴沥之声。这两句不仅写出对秋夜凉风月露的视觉、听觉与触觉感受,而且透出心理上的清润与宁静,这正是“闻琴”的适宜环境气氛与心理状态。
颔联由景及人、点明诗题。第三句进一步写到秋夜中弥漫的香气。蕙是香草,蕙风实即首句所谓凉风,此处不从触觉而从嗅觉感受着眼,故说“蕙风”。不说蕙风吹送芬芳,而说“入怀抱”,不仅把蕙风写得充满灵性与感情,仿佛知道诗人有听琴的雅兴,而多情地投入怀抱,而且写出了诗人那种愉悦感与陶醉感。古代有焚香鼓琴的习惯,“蕙风入怀抱”正是“闻琴”的最佳环境气氛。第四句方才正面点题:“闻君此夜琴。”由于前三句已经从不同角度将秋夜的清凉、静谧、芬芳描绘得很有诱惑力,有未闻琴而心先谐适、陶醉之感,因此这句只轻轻一点,就能使人对如此良夜闻琴产生美好的联想,达到以不写写之的效果。
前四句在写景述事中流露出精神的超脱和心情的愉快,对这个美好夜晚由衷的高兴。同时,“凉风”“月露”“圆景”“清阴”都暗藏着一个“秋”字,秋季在诗人看来是个盛壮而易衰的季节,往往联系着时光飞逝、人生无成的感叹。所以后四句的情调由兴高采烈而转入萧瑟低沉。
颈联正面写“闻琴”。全篇中写琴声的只有这两句,如一味着力刻画,反而难以尽致传神。诗人采取虚涵的笔法,着重传达琴声所给予自己的主观印象和它的神韵意境。琴声时而激扬,时而低沉。这里将摹声、造境与传神结合起来,不仅使人对琴声的萧瑟清雅有真切的感受,而且由此产生林泉幽胜的美好联想,写得富有画面美、音乐美和诗歌意境美。由“林”“涧”又自然逗出下文。
尾联是“闻琴”引起的感慨,也是全篇的归结。琴声把人们带到一个远离尘嚣、充满林下风致、山水清音的境界,使人神远心驰,更增隐逸之想,因此诗人告诫自己不要再容与迟延,以致耽误了归隐江海的时间,消磨了隐逸的意兴。
全诗境界可用一个“清”字概括。“闻琴”的客观环境气氛是清凉、清静,散发着蕙风是清香的;琴声是如林风涧音,富有清韵的;所引起的又是清逸的隐居意兴。全篇便在这“清”的境界中达到和谐的统一。在写法上,此诗与中唐描写音乐的名篇《琵琶行》《李凭箜篌引》《听颖师弹琴》等多从实处见工者不同,纯从虚处传神,即着重烘托渲染环境气氛和传达主观印象感受,不作具体细致的刻画。这种写法,往往能给人以更多的联想。从孟浩然《夏日南亭怀辛大》的“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中似乎可以看到其影响。
这首诗写了诗人重返草堂的欢乐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情真意切,韵味圆满,辞采稳重匀称,诗句兴寄微婉。
“常苦沙崩损药栏,也从江槛落风湍。”大意是说:自从离开草堂,常常焦虑沙岸崩塌,损坏药栏,现在恐怕连同江槛一起落到湍急的水流中去了。这虽是诗人遥想离开成都之后,草堂环境的自然遭遇,但这也体现了诗人对风风雨雨的社会现状的焦虑。
“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当年诗人离开草堂时亲手培植的四株小松,才“大抵三尺强”(《四松》),诗人很喜爱它,恨不得它迅速长成千尺高树;那到处侵蔓的恶竹,即使有万竿也要斩除。诗人喜爱新松是因它峻秀挺拔,不随时态而变,诗人痛恨恶竹,是因恶竹随乱而生。这两句,其句外意全在“恨不”、“应须”四字上。杨伦在《杜诗镜铨》旁注中说:这两句“兼寓扶善疾恶意”,这是颇有见地的。乱世的岁月里,诗人的才干难以为社会所用,而各种丑恶势力竞相作充分表演,诗人由此感慨万分。这两句,深深交织着诗人对世事的爱憎。正因为它所表现的感情十分鲜明、强烈而又分寸恰当,所以时过千年,至今人们仍用以表达对于客观事物的爱憎之情。
此诗的后四句落到“赠严郑公”的题意上。“生理只凭黄阁老,衰颜欲付紫金丹。”生理,即生计。黄阁老,指严武。唐代中书、门下省的官员称“阁老”,严武以黄门侍郎镇成都,所以这样称呼。金丹,烧炼的丹药。这两句说,诗人的生计全凭严武照顾,衰老的身体也可托付给益寿延年的丹药了。这里意在强调生活有了依靠,疗养有了条件,显示了诗人对朋友的真诚信赖和欢乐之情。
最后两句,诗人忽又从瞻望未来转到回顾过去,有痛定思痛的含义:“三年奔走空皮骨,信有人间行路难。”诗人自762年(宝应元年)七月与严武分别,至764年(广德二年)返草堂,前后三年。这三年,兵祸不断,避乱他乡,飘泊不定,人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了。诗人过去常读古乐府诗《行路难》,等到身经其事,才知世事艰辛,人生坎坷。“行路难”三字,语意双关。一个“信”字,包涵着诗人历经艰难困苦后的无限感慨。
全诗描写了诗人重返草堂的欢乐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情真意切,韵味圆满,辞采稳重匀称,诗句兴寄微婉。诗人将欢欣和感慨融合在一起,将瞻望与回顾一同叙述,更显出了该诗思想情感的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