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伤春之作,有种春伤的情怀。所谓春伤,就是人在美好的意境中年华老去,回首还似在梦中的意思。人还沉浸在美好的青春年华,却不知青春已渐远去。 亦是花儿落下变得冷漠无情!离人而去!
首先,诗人从最显眼的色彩入笔,完全符合人的审美途径,容易引起共鸣,“绿叶青跗映丹萼, 与君裴回上金合。”这两句话,着重描绘色彩。诗中的色彩是鲜艳欲滴的,如:“绿叶”,“青跗”,“丹萼”。而且从“叶”,“跗”,“萼”,这三者次序依次上升,宛如你正在赏花,目光逐渐上移。然而画不是静态的,一副色彩鲜艳华丽会动的画面。“映”字点出色彩的互衬互溶,暗示了花朵衬在绿叶里在风中摇曳。着这样的如梦如幻意境下,作者和友人一起游赏金碧辉煌的楼阁。
“影拂妆阶玳瑁筵,香飘舞馆茱萸幕”。“玳瑁筵”,亦称玳筵,指精美的筵席。“茱萸幕”指的是绘有茱萸或者插满茱萸的幕帘。色泽上玳瑁筵和茱萸幕已经占尽优势。诗人再从动态上描述:“香飘”,“影拂”中香和影都是抽象的,需要心领神会的。飘和拂都是细微的动作,这些意动的描写,体现了作者心神放松,神气宜然。敏锐的捕捉到香气和烂漫变换。
看着色彩艳丽的落花,让人心情变得美好,于是将花丛的色泽实化为玳瑁筵,将花香说成是帘幕随风舞动而成。从而在神态和形态上把握住了春天的内涵,达到了一种轻松愉悦的心态。
这种灵敏的诗性和杨巨源的“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是一样的,但是诗人的描绘则更为鲜艳华贵,具有孩童般的率真,更带有浓浓的春的气息。
这里指的注意的是,每句诗中,作者都用的两个动词。若说飘和拂都是细微的,妆和舞则是彻彻底底在作者感受到春的神意后内心激动恣意狂放的喜悦了。妆和舞的是外物也何尝不是诗人自己整束衣冠,载歌载舞呢?
落花落,落花随风飞舞,漫天的花瓣,在风中舞得缭乱,显现了千万种舞姿,落花如痴如醉,如梦如幻,随风飘进了屋子,在飘飘的帷幔中飞舞,又如人生终于舞作了一生中最美的姿态。
“落花春正满,春人归不归。”归不归? 满是疑问,其实早有了解答。 便如那岁岁荣枯的花,自有其归宿。
“试复旦游落花里,暮宿落花间。”那花树一身香气,如那人,满襟的花瓣,一脸的春愁,令人陶醉。此时春已繁,繁到了极点,仿佛春花便要落尽。诗人便在这绚烂而忧伤的落花季节,与知已友人一起了结同心。
这首咏史诗,就秦始皇筑万里长城事发表议论。前两句写筑城。第一句说长城高而广,城上屯扎着千军万马,铺陈城的高大稳固,守城的人众多,难以撼动。次句说筑城的目的,是为了抵御外部胡人的侵略,巩固自己的政权,以便于“一世而达万世”,永保帝业。三、四句突转,说秦始皇只知道危险来自外边,自以为有了长城,便可高枕无忧,却不知道体恤人民,结果酿成内乱,激起民变,陈胜、吴广揭竿而起,秦政权没多久就完结了。诗揭示的是这样一个历史规律:内政不修,对人民残酷压迫,是国家灭亡的主要原因,外部的侵扰倒是其次的。当时宋朝对人民的压榨也很厉害,百姓怨声载道,诗人在这里明是咏史,也是针对现实,对统治者发出警告。
咏史诗所咏如果是前人没咏过的史实,就应该述清事件的来龙去脉,直接发表议论;如果所咏是熟事,务必转换角度,翻出新意,切忌人云亦云。胡仲参这首诗所咏是秦以暴政失国,这个题目,前人已经作了许多论述,所以这首诗擒住修筑长城备胡这一点,肯定长城的高广及防御功能,然后生发开去,牵出对立面,说秦始皇刻意预防的地方倒没出什么问题,他没想到的地方反而成了导致亡国的关键。这样组织材料加以议论,便给人以思考,也给人以新鲜感。
胡仲参这首诗的构思布局,与唐章碣的《焚书坑》有些相同。章碣诗云:“竹帛烟销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说秦始皇提防书生,结果灭秦的人恰是不读书的人,与胡诗一样,都是从相反处做文章。元人陈孚有首《博浪沙》诗,是从正面做文章的,也很有趣味,诗云:“一击军中胆气豪,祖龙社稷已动摇。如何十二金人外,犹有人间铁未销。”说秦始皇收尽民间铁,铸成十二金人,没想到仍然有大铁椎在,使他差点丧命。由此可见,诗材遍地皆是,只要细心挖掘,就能找到好的题目。
少游词的基本风格为雅丽,但也有少量俚俗之作,吴梅曾举俚俗之词数首,惟不及此。可见此词既雅又俗,殊难界定,可以雅俗共赏视之。
“玉楼深锁薄情种”,意谓词中女子被“薄情郎”深锁闺中。在中国传统文学中,一般称男子为薄情郎或薄幸,这里的“薄情种”概指夫婿。古代女子极少与外界接触,遇到夫婿外出,自有被深锁玉楼之感了。
词在介绍环境、引出人物之后,便以情语抒写长夜难眠的心境。“清夜”,写夜间的清冷沉寂,“悠悠”状夜晚的漫长。悠悠春夜,闺人独处,备觉凄凉。而着以“谁共”二字,则更加突出孤栖之苦。又以问句出之,便渐渐逗出相思之意。此时她惟见一床绣着鸳鸯的锦被、一双绣着凤凰的枕头。凤凰鸳鸯,皆为匹鸟。这对单栖的女主人公来说,无异是强烈的对比、辛辣的讽刺。鸟儿尚且成双作对,人儿反而孤眠。因此说是“羞见”。这二字用得极好,既通俗,又准确。以“羞见枕衾鸳风”烘托人物的内心活动,也极为贴切。歇拍“闷则和衣拥”,清人彭孙通谓“新奇之甚”。可这里俚语,也就是话在人民口头的语言,一般雅词中是不用的。少游这里用了,就显得真挚、坦率,富有生活气息。在这一句中,“闷”字似更为要紧,女主人翁因为被玉楼深锁,无人共度长夜,所以心头感到闷得慌。闷而无可排解,只得和衣拥衾而卧。因此这一句是上阕的结穴所在。
下阕写女主人翁梦醒。她拥衾而卧,似乎睡着了,人梦了。依词意,她似乎梦得很甜美。但刚刚人梦,就被城门楼上传来的画角声惊醒。“无端画角严城动,惊破一番新梦”,意境好似李清照《念奴娇》中的“被冷香消新梦觉,不许愁人不起”。不过这里的新梦是被画角声所惊醒罢了。梦被惊醒,睁眼看看室内,照理应该仍是“羞见枕衾鸳风”,仍是“闷则和衣拥”。然而这样写,词情便没有发展,境界更显得重复。于是词人宕开一笔,从室内写到室外。
室外的景象,同样写得很冷静,但语言却变得更为雅丽一些。此刻已到深夜,月亮洒下一片清光,地上铺着浓重的白霜。月冷霜寒,境界极其凄清。这也是主人翁心境的写照,即王国维《人间词话》所云“有我之境”是也。在此境界中,主人翁似乎谛听着外面的一切,刚听罢严城中传来的画角声,又传来一阵哀怨的乐曲——《梅花三弄》。听《梅花弄》而曰“彻”,说明她从头至尾听到最后一遍,其耿耿不寐,可以想见。这结尾二句,紧承“梦破”句意,针门一线,衔接得妙,从视觉和听觉两方面刻画主人翁长夜不眠的情景,从而突出“忆故人”的“忆”字,语言清丽,情致雅逸,留有余味,耐人寻绎。
《石壕吏》是一首杰出的现实主义的叙事诗。它以“耳闻”为线索,按时间的顺序,由暮——夜——夜久——天明,一步步深入,从投宿叙起,以告别结束,从差吏夜间捉人,到老妇随往;从老翁逾墙逃走,到事后潜归;从诗人日暮投宿,到天明登程告别,整个故事有开始、发展、高潮、结局,情节完整,并颇为紧张。诗的首尾是叙事,中间用对话,活动着的人物有五六个之多,诗人巧妙地借老妇的口,诉说了她一家的悲惨遭遇。诗人的叙述、老妇的说白,处处呼应,环环紧扣,层次十分清楚。
诗人虚实交映,藏问于答,不写差吏的追问,而只写老妇的哭诉,从哭诉中写出潜台词、画外音,将差吏的形象融入老妇的“前致词”中,有一种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境界。诗人写老妇的哭诉,语言朴实无华,一个典故也不用,很切合老妇的口吻,且随着内容的多次转韵,形成忧愤深广、波澜老成,一唱三叹,高低抑扬的韵致,使沉郁顿挫达到极致。
全诗述情陈事,除“吏呼一何怒”二句微微透露了他的爱憎之外,都是对客观事物的描述。在这里,诗人通过新颖而巧妙的艺术构思,将丰富的内容和自己的感情融化在具体的形象里,浇注于客观的叙述中,让事物本身直接感染读者,让故事本身去显露诗人的爱憎。这种以实写虚,以虚补实,虚实相映的艺术手法,使全诗显得简洁洗练,而又蕴涵丰富。
前四句可看作第一段。首句“暮投石壕村”,单刀直入,直叙其事。“暮”字、“投”字、“村”字都需玩味,读者不能轻易放过。在封建社会里,由于社会秩序混乱和旅途荒凉等原因,旅客们都“未晚先投宿”,更何况在兵祸连接的时代。而杜甫,却于暮色苍茫之时才匆匆忙忙地投奔到一个小村庄里借宿,这种异乎寻常的情景就富于暗示性。他或者是压根儿不敢走大路;或者是附近的城镇已荡然一空,无处歇脚。总之,寥寥五字,不仅点明了投宿的时间和地点,而且和盘托出了兵荒马乱、鸡犬不宁、一切脱出常轨的景象,为悲剧的演出提供了典型环境。浦起龙指出这首诗“起有猛虎攫人之势”,这不仅是就“有吏夜捉人”说的,而且是就头一句的环境烘托说的。“有吏夜捉人”一句,是全篇的提纲,以下情节,都从这里生发出来。不说“征兵”、“点兵”、“招兵”而说“捉人”,已于如实描绘之中寓揭露、批判之意。再加上一个“夜”字,含意更丰富。第一、表明官府“捉人”之事时常发生,人民白天躲藏或者反抗,无法“捉”到;第二、表明县吏“捉人”的手段狠毒,于人民已经入睡的黑夜,来个突然袭击。同时,诗人是“暮”投石壕村的,从“暮”到“夜”,已过了几个小时,这时当然已经睡下了;所以下面的事件发展,他没有参与其间,而是隔门听出来的。“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两句,表现了人民长期以来深受抓丁之苦,昼夜不安;即使到了深夜,仍然寝不安席,一听到门外有了响动,就知道县吏又来“捉人”,老翁立刻“逾墙”逃走,由老妇开门周旋。
从“吏呼一何怒”至“犹得备晨炊”这十六句,可看作第二段。“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两句,极其概括、极其形象地写出了“吏”与“妇”的尖锐矛盾。一“呼”、一“啼”,一“怒”、一“苦”,形成了强烈的对照;两个状语“一何”,加重了感情色彩,有力地渲染出县吏如狼似虎,叫嚣隳突的横蛮气势,并为老妇以下的诉说制造出悲愤的气氛。矛盾的两方面,具有主与从、因与果的关系。“妇啼一何苦”,是“吏呼一何怒”逼出来的。下面,诗人不再写“吏呼”,全力写“妇啼”,而“吏呼”自见。“听妇前致词”承上启下。那“听”是诗人在“听”,那“致词”是老妇“苦啼”着回答县吏的“怒呼”。写“致词”内容的十三句诗,多次换韵,明显地表现出多次转折,暗示了县吏的多次“怒呼”、逼问。读这十三句诗的时候,千万别以为这是“老妇”一口气说下去的,而县吏则在那里洗耳恭听。实际上,“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不仅发生在事件的开头,而且持续到事件的结尾。从“三男邺城戍”到“死者长已矣”,是第一次转折。可以想见,这是针对县吏的第一次逼问诉苦的。在这以前,诗人已用“有吏夜捉人”一句写出了县吏的猛虎攫人之势。等到“老妇出门看”,便扑了进来,贼眼四处搜索,却找不到一个男人,扑了个空。于是怒吼道:“你家的男人都到哪儿去了?快交出来!”老妇泣诉说:“三个儿子都当兵守邺城去了。一个儿子刚刚捎来一封信,信中说,另外两个儿子已经牺牲了!……”泣诉的时候,也许县吏不相信,还拿出信来交县吏看。总之,“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处境是够使人同情的,她很希望以此博得县吏的同情,高抬贵手。不料县吏又大发雷霆:“难道你家里再没有别人了?快交出来!”她只得针对这一点诉苦:“室中更无人,惟有乳下孙。”这两句,也许不是一口气说下去的,因为“更无人”与下面的回答发生了明显的矛盾。合理的解释是:老妇先说了一句:“家里再没人了!”而在这当儿,被儿媳妇抱在怀里躲到什么地方的小孙子,受了怒吼声的惊吓,哭了起来,掩口也不顶用。于是县吏抓到了把柄,威逼道:“你竟敢撒谎!不是有个孩子哭吗?”老妇不得已,这才说:“只有个孙子啊!还吃奶呢,小得很!”“吃谁的奶?总有个母亲吧!还不把她交出来!”老妇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只得硬着头皮解释:“孙儿是有个母亲,她的丈夫在邺城战死了,因为要奶孩子,没有改嫁。可怜她衣服破破烂烂,怎么见人呀!还是行行好吧!”但县吏仍不肯罢手。老妇生怕守寡的儿媳被抓,饿死孙子,只好挺身而出:“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老妇的“致词”,到此结束,表明县吏勉强同意,不再“怒吼”了。
最后一段虽然只有四句,却照应开头,涉及所有人物,写出了事件的结局和作者的感受。“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表明老妇已被抓走,走·时低声哭泣,越走越远,便听不到哭声了。“夜久”二字,反映了老妇一再哭诉、县吏百般威逼的漫长过程。“如闻”二字,一方面表现了儿媳妇因丈夫战死、婆婆被“捉”而泣不成声,另一方面也显示出诗人以关切的心情倾耳细听,通夜未能入睡。“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两句,收尽全篇,于叙事中含无限深情。前一天傍晚投宿之时,老翁、老妇双双迎接诗人,而时隔一夜,老妇被捉走,儿媳妇泣不成声,作者只能与逃走归来的老翁作别了。老翁的心情怎样,诗人作何感想,这些都给读者留下了想象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