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的主旨主要有两种说法:一说是讽刺现实之作,一说是赞美正直官吏之诗。全诗三章,每章四句。从表现手法说,属赋体。诗人以衣喻人,从羊羔皮制的朝服的质地、装饰,联想到穿朝服的官员的品德、才能,极其自然,也极为高明。
《郑风·羔裘》这首诗,起笔描述羔裘的外在美,作者具体而微地描写了羊皮袍子的皮毛质地是如何的润泽光滑,袍子上的豹皮装饰是如何的鲜艳漂亮。然后才赞美穿此羔裘的人的内在美,写外在美的目的是通过对羊皮袍子的仔细形容,和对其中寓意的深刻揭示,借以赞美穿羊皮袍子的官员有正直美好能舍命为公的气节,有威武勇毅能支持正义的品格。总而言之,人衣相配,美德毕现,这位官员才德出众,不愧是国家的贤俊。外在美、气质美和品行美、形象美高度统一。这样理解符合认为此诗主旨为赞美优秀官吏的说法。
这首诗,从表现手法说,属赋体。作者以衣喻人,从羊羔皮制的朝服的质地、装饰,联想到穿朝服的官员的品德、才能,极其自然,也极为高明。因为衣裳总是人穿的,从衣裳联想到人品,再自然不过了。至于一个人的品质、德性要说得很生动、形象,就不那么容易,而此诗作者的聪明之处,也在这里。他用看得见的衣服的外表,来比喻看不见、感得到的较为抽象的品行德性,手法是极为高明的。比如,从皮袍子上的豹皮装饰,联想到穿这件衣服的人的威武有力就十分贴切,,极为形象。但作为一首讽刺诗来说,有些过于含蓄,以至千百年来聚讼不已。
此诗起句擒题,“沧江泝流归”,谓沿长江逆流而上,起自金陵,云“归”而未道及终点,恐怕大抵不出太平府(今安徽当涂、芜湖)一带。在归途中过白壁山,此山之三峰,本已是“中起如垩”,加以秋月郎照,当然更见其白了,“白壁见秋月”,此句看似平实,却深得自然风致。在白壁山下看见秋月,一“见”字,悠然自得,不期而遇,正如陶渊明《饮酒》中的“悠然见南山”,自然无为之中,意与境会,真味盎然。上句“白壁见秋月”,下句“秋月照白壁”,非仅是上下句连的顶真句式,而且二句中仅换当中一字,余为“白壁”与“秋月”的词序颠倒,颇饶民歌风味。“秋月照白壁”,在平淡自然之中,作者由“见秋月”的无心而得,转为凝心观照,注视月色下的白壁山。山色之白更得月色之白,“皓如山阴雪”,此句足传月光下白壁山的迷人风采了。晋人在山水赏会之中,对自然风光一往情深,李白形容月下山色如“山阴雪”,不仅出于《世说》,而且亦如晋人那样,怀有对山水的无比热爱。李白不仅对此景色深为留连,而且推己及人,以自己之心为他人之意,用“幽人停宵征,贾客忘早发”,进一步渲染月色、山色之美。《诗经》中有“肃肃宵征”之句,李白云“幽人停宵征”。商贾逐利而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却也“忘早发”。幽人与贾客之所以驻足不行,是因为被自然界的动人美景深深吸引住了。
在“溯流”的过程中,“白壁山玩月”是第一个高潮,虽然幽人停其宵征,贾客亦忘早发,但“林无静树,川无停波”,总不能容与江中忘其所归,何况还总有“行舟催发”一幕吧,于是,船又继续泝流而上,“达天门”而成第二个高潮。
“进帆天门山”,一“进”字足见体物之妙,既是进发之意,又是因地形而言。由于江东的博望山(东梁山)与江西的梁山(西梁山)夹江对峙,形似天门,船行至此,有入门之感,故“进帆”二字确是传神之笔。“回首牛渚没”,因天门耸峙,遮断视线,回首眺望,已不见牛渚山踪影了。李白《望天门山》写道:“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此处的江山形势可见。前句“进帆”,后句“回首”,一进一回,极得生动之致,物色与人之精神皆治。夜间已去,曙色渐现,“川长信风来,日出宿雾歇”。此二句描绘了天门山一带的江间美景:江风沾着长川吹拂,日出而宿雾渐歇。杜甫曾称道李白诗“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这“日出宿雾歇”,就是化用鲍照诗句“江寒雾未歇”而来,陶弘景《答谢中书书》亦云:“晓雾将歇,猿鸟乱鸣”。可见李白虽推尊汉魏风骨,却也不废六朝的清词丽句,对其有所汲取和熔铸。
诗至于此,“白壁山玩月”与“达天门”两个内容均已完成,前者的山色与月色,后者的山势与风、雾,均传其神韵,得其气象。于是,再转为“寄句容王主簿”的第三个内容。“故人在咫尺,新赏成胡、越。”据《唐书·地理志》可知,江南东道昇州江宁郡有句容县,离此地不远,“在咫尺”并非夸张过甚。然而,咫尺之遥竟成胡、越之远,胡地在北,越地在南,其间距离遥远为一义;另一义则如《吴越春秋》所说“胡马依北风而立,越燕望海日而熙,同类相亲之义也。”李白为人傲岸,揄扬九重万乘主,谑浪赤墀青琐贤”,平交诸侯,长揖君主,王主簿以九品官当“故人”之称,如非深知,必与李白为人有相似之处,胡越之叹的同类相亲之义,或许不是妄加。诗人并未说出咫尺成胡越的原因,而深切地表达了作者诗人对王主簿的一片深情:“寄君青兰花,惠好庶不绝。”这未免令人想起《古诗十九首》:“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也令人想起陆凯的《赠范晔诗》:“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寄一枝春。”礼轻情重,诗虽止而情未止。
李白喜游山水,“凡江、汉、荆、襄、吴、楚、巴、蜀,与夫秦、晋、齐、鲁山水名胜之区,亦何所不登眺。”(刘楚登《太白酒楼记》)李白尤爱月亮,其字为太白,孩子叫明月奴,诗中常写明月,这是他向往光明、纯洁,痛恨污浊、庸俗所致。此诗之大江、明月、白壁如雪,既是诗人所见之处境,又是诗人所发之内心,堪称情与景融,意与境合。
“秋月照白壁,皓如山阴雪”。明月下的白壁山,如山阴雪景的皎然洁白,悬照大江之上,似一幅静止的图画。而“进帆天门山,回首牛渚没。川长信风来,日出宿雾歇。”却是四个活动画面的转换。进、回、来、出、歇五字,皆极平常,又恰到好处,入天门、望牛渚,风来、日出、雾歇,时间推移,行程亦变,景物变换,极其自然。白壁玩月为静,天门行舟为动,分则各得其宜,合观互为映衬,在李白的笔下,有郢匠运斤之妙,转接自如,毫不费力。
此诗以写景为主,却又不乏抒情妙笔。前面的“幽人停宵征,贾客忘早发”,是将己情移之于人,以停征,忘发言秋月白壁之景色迷人,加深对大自然美景的热爱。后面的咫尺之叹、胡越之慨,足见李白与友人的一片深情,而寄君青兰之举,惠好不绝之想,更翻新了古诗意境,使人有情韵不竭之感。
名为《墨池记》,着眼点却不在“池”,而在于阐释成就并非天成,要靠刻苦学习的道理,以此勉励学者勤奋学习。文章以论为纲,以记为目,记议交错,纲目统一,写法新颖别致,见解精警,确是难得之佳作。
本文意在写论,但发议之前,又不能不记叙与墨池有关的材料。否则,议论使无所附丽,显得浮泛,说教空洞。如记之过详,又会喧宾夺主,湮没题旨。故作者采用了记议结合,略记详论的办法,以突出文章的题旨。开头,大处落笔,以省险的笔墨,根据荀伯子《临川记》所云,概括了墨池的地理位置、环境和状貌:
“临川之城东,有地隐然而高,以临于溪,曰新城。新城之上,有池洼然而方以长”。同时,又根据王羲之仰慕张芝,“临池学书,池水尽黑”的传说,指出墨池得名的由来。其实,有关墨池的传说,除《临川记》所述之外,还有诸种说法,因本文的目的在于说理,不在于记池,所以皆略而未提。文辞之简略,可谓惜墨如金。对于墨池的记叙,虽要言不烦,却铺设了通向议论的轨道。接着文章由物及人,追述王羲之退离官场的一段生活经历。据《晋书》记载,骠骑将军王述,少时与羲之齐名,而羲之甚轻之。羲之任会稽内史时,述为杨川刺史,羲之成了他的部属。后王述检察会稽郡刑改,羲之以之为耻,遂称病去职,并于父母墓前发誓不再出来做官。对于王羲之的这一段经历,作者只以“方羲之之不可强以仕强以仕”一语带过,略予交代,随之追述了王羲之随意漫游,纵情山水的行踪:“尝极东方,出沧海,以娱其意于山水之间,岂有徜徉恣肆,而又尝自休于此邪?”这一段简略追述,也至关重要。它突出了王羲之傲岸正直、脱尘超俗的思想,这是王羲之学书法的思想基础和良好的精神气质,不能不提。从结构上讲,“又尝自休于此邪”一语,用设问句式肯了王羲之曾在临川学书,既与上文墨池挂起钩来,又为下文的议论提供了依据。随后,在记的基础上,文章转入了议:“羲之之书晚乃善,则其所能,盖亦以精力自致者,非天成也。”虞和《论书表》云:“羲之书在始末有奇,殊不胜庾翼,迨其末年,乃造其极。尝以章草书十纸,过亮,亮以示翼。翼叹服,因与羲之书云:‘吾昔有伯英章草书十纸,过江亡失,常痛妙迹永绝。忽见足下答家兄书,焕若神明,顿还旧观'。”这说明王羲之晚年己与“草圣”张芝并驾齐驱,可见“羲之之书晚乃成”之说有事实根据,令人信服。那么,羲之书法所以“善”的根本原因是什么?那就是专心致志,勤学苦练的结果,而不是天生的。至此,原因,在于缺乏勤奋精神,进一步说明了刻苦学习的重要性。最后,又循意生发,引申封建士大夫的道德修养上去,指出“深造道德”,刻苦学习也是不可少的.就这样,正面立论,反面申说,循意生发,一层深似一层地揭示了文章的题旨。然而,作者对题旨的开拓并未就此止步。在简略记叙州学教授王盛向他素文的经过以后,文章再度转入议论:“推王君之心.岂爱人之善,虽一能不以废,而因以及乎其迹邪?其亦欲推其事以勉其学者邪?”这虽是对王君用心的推测,实则是作者作记的良苦用心.接着,又随物赋意,推而广之,进一步议论道:“夫人之有一能,而使后人尚之如此,况仁人庄士之遗风余思,被于来世者何如哉。”作者由王羲之的善书法之技,推及到“仁人庄士”的教化、德行,勉励人们不仅要有“一能”,更要刻苦学习封建士大夫的道德修养,从而把文意又引深一层。曾巩是“正统派”古文家,文章的卫道气息较浓厚,这里也明显地流露了他卫道的传统思想。
在宋代以“记”为体裁的说理散文中,象《墨池记》这样以记为附,以议为主的写法还是不多见的。《醉翁亭记》的思想意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但这种"意“,不是靠发“议”表达出来的,而是随着山水相映、朝暮变比、四季变幻的自然景物描写透露出来的;《岳阳楼记》的重心不在记楼,在于敞露个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襟怀,在抒情方式上,作者采用的是触景生情的方法,因而文章铺排笔墨,以较乡的篇幅写了岳阳楼变幻莫测的景色.而《墨池记》用于记“池”的文字较少,议论文字却很多。它不是在记叙之后再发议论,而是记事、议论错杂使用,浑然一体。尽管议多于记,却无断线风韵,游离意脉之弊,读来觉得自然天成。可以说《墨池记》脱尽了他人窠臼,辟出了自家蹊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