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病起》写病后的感受,极尽困蹇之苦况,然于极悲痛怨愁之中,诗人又吐出极旷达之语。诗质朴无华,沉郁顿挫,诗内满含作者凄苦之情,这也是在无可奈何悲愁中的真情苦吟,是一首内涵深蕴的五律代表佳作。首句“今日秋风里,何乡一病翁!”可见,在萧萧的秋风里,盛年的诗人忧病之余,犹如一个衰颓老翁。他勉强挣扎起来。“力微须杖起”,这是写实。更重要的则是下句“心在与谁同”,他想到前贤欧阳修的“老去自怜心尚在”,很自然地化用入诗。谢灵运于《田南树园激流植援诗》中也说过:“赏心不可忘,妙善冀能同。”作者尽管历尽磨难,颠沛流离,但此心尚在,此志不移。他独立西风里,四顾茫然,此情无人能喻。所以说“与谁同”,感慨极深。诗人虽是屡遭挫折,但他的心还不是死灰,还不是止水,他还想做一番事业。这是诗人的积极入世处。
诗人自身之疾,以及仕途坎坷,母亲去世等等灾难,使他大彻大悟,懂得了冤亲平等,皆属空虚。悟的次数之多,也就是说灾病之多(因每一灾病即有一悟)。“冤亲”句出于佛典,《华严经》说:“愿一切众生于怨于亲等心摄受,皆令安东智慧清净。”虽用了佛家语,诗中所表现的却不是四大皆空,而是一种因遭际不幸而起的无可奈何的悲愁。这种言外之情,表现得很明显。
最后一联,首尾照应,复写诗人的衰颓。“百年先得老”,和他在另一诗中所写的“白发满头生”一样,是经历了至悲至痛以后的呼号,一字一句,俱自胸臆流出,不是无病呻吟。“三败未为穷”,内涵更为丰富。春秋时代,管仲与鲍叔相交,管仲自叹:“吾尝三战三北,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史记》本传)诗人这里是化用“三战三北”之语,表明自己不因遭际坎坷而丧失志气,仍要一如既往,坚持操守,直道而行,不效阮籍穷途之哭。由此可见,诗人所祈祷和向往的,不是佛家的空无寂灭,而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儒家之道。
另有观点认为此诗充满禅意,颔联中“心在与谁同”化用前人诗意,着眼于“心”,此为佛教心性学说在文学创作上的具体发挥。作者颈联两句“灾疾资干悟,冤亲并一空。”即是回答“心在与谁同”,说他的“心”是与佛教禅宗“同”了。千灾百难,久病缠身,现实中所遇诸多烦恼,帮助他对人生真谛多次获得了领悟,即“冤亲并一空。”“冤亲”除了出自《华严经》外,《五灯会元》也云:“佛家慈悲,冤亲相等。”这其实就是泯灭是非观念,超离“烦恼障”,用以调整失去平衡的精神世界。诗人说:他从现实中所领悟到的,除了“等冤亲”之外,还有“一空”,那就是。四大皆空”。这就是他对人生的领悟。尾联则进一步补足获得这种人生领悟的主要契机,作者化用管仲语意,其意是说:人生一世,不过百年,而我已是未老先衰,尚且要念及老母。仕进既已无望,倒不如“于冤于亲,等心摄受,皆令安乐,智慧清净”。原来,他所谓的“心”,即为佛教“等心摄受”的“心”。看来,他确乎欲摒除妄念,清净本心了。他确乎对人生已是因“灾疾”而彻悟了。
陈师道是孤芳自赏、不求谐俗的苦吟诗人。他的作品,有人称之为“非一过可了,近于枯淡”。黄庭坚说,陈师道作诗“十度欲言九度休,万人丛中一人晓”。可见他诗的内涵不易为一般人所理解。人们常称引的不过是《别三子》、《示三子》、《春怀示邻里》等有限的几首。实际上正如《四库全书总目》所说,他的五律,尽管有时“失之僻涩”,但“佳处往往逼杜甫”。这首《病起》,质朴老苍,沉郁顿挫,正是它逼近杜甫的五律代表作。
词的上片主要是叙事,讲述的是作者偶遇佳人,并对佳人一见钟情的浪漫爱情故事。故事伊始,两人的相遇便颇具浪漫色彩。“画毂雕鞍狭路逢,一声肠断绣帘中”,在狭窄的道路上作者恰巧遇到华美的宫车从旁经过,一声令人肠断的呼唤从绣帘中传出。这便是两人的初遇,爱情不期而至,词人对佳人一见钟情。接着,词人借用李商隐的名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来表现自己与佳人二人心意相通、两情相悦。借用李句,读来琅琅上口,又富有文采,以彩凤、灵犀自比,自然而然地体现了两人的心意与情感,同时也使得作者的情感自然而然地得到升华。上片叙事简单明了,又饱含情感,人物形象跃然纸上,鲜明生动,使人读来如临其境,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二人相遇的场景及沉溺于感情的画面。
词的下片主要描写的是作者的相思及求而不得、盼而不得见的苦闷愁情。词人化用了唐代诗人韩偓《无题》中的“绣屏金作屋,丝幰玉为轮”,在利用前人智慧之时加入自己独特的情感体验。“金作屋,玉为笼”,亦化用了“金屋藏娇”的典故,却又赋予“金屋”新的寓意,以“金屋”“玉笼”来形容佳人住处的华美,从而进一步暗示佳人身为皇宫中人的身份,同时也暗示着两人的身份之别,这似乎又暗示着两人无法圆满的结局,为这段感情蒙上了一层阴影。佳人深居宫闱,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这次的相遇只能是一次短暂的邂逅。“车如流水马游龙”,引用李煜的词句,将“如”字改为“游”字,更显动态感。车子接连不断像流水一样奔驰而过,马匹络绎不绝像一条条龙一样走动。两人很快就在茫茫人海中分离,从此相见无期。运用比喻的手法具体形象地写出了街景的热闹,而这种热闹又与词人此时落寞的心境形成了对比,运用反衬的手法突出词人的失意与怅惘。最后两句“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运用刘郎的典故,来表现两人今后再相会的渺茫与遥遥无期,从而写出了词人对佳人的相思之情与怅惘的愁绪。词人改“一万重”为“几万重”,使这种愁绪与苦闷显得更加突出,也使词人的相思之情显得越发深重,情感更加鲜明、突出、沉重。
这首词用语考究,借他山之石攻玉,信手拈来,却能驾轻就熟,左右逢源,词人驾驭语言的艺术可谓高超。
这首套曲以写景开始,既交代了女主人公冬夜等候丈夫回家的背景,又借杜甫“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佳人》)的意境暗示了她的“佳人”形象。接着让她吐出幽怨和心声,便使读者对她在下文又恨又爱的表现有了充分的理解。
〔幺篇〕中“不信今宵又”语淡意深。一个“又”字回应首曲“又早黄昏后”的“又”,显示出男子的“狂游”晚归已是屡见不鲜。但女子的态度依然是“不信”,这就见出了她的一往情深。“不信”并非不承认现实,而是因为女子有着执著的理念:“大抵为人图甚么,彼此青春年幼。”女子对丈夫别无所图,唯一希冀的就是永远拥有着青春的美好理想。唐玄宗李隆基《好时光》:“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郎。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代表了古人对少年夫妻及时行乐的祝福和理解。曲中女子也是抱着这样的信念,于是她才会一边等待,又一边怨恨。这种自白只有在曲中才能毫不费力地直诉无余,在诗词等韵体中是不易达到此等效果的。
以下的情节曲折多致而富于生活真实。在经过度日如年的等待之后,丈夫终于回到了家,却露出了“乔公事”的蛛丝马迹。妻子追问,忍不住从嗔骂到动手扭住耳朵,然而最后要求丈夫的仅只是把“爱惜前程”的月下盟誓再复述一遍。她不愿让自己相信丈夫在外拈花惹草的事实,心中还忘不了当初“指定梅梢月儿咒”的恋情,这就再度显示出她的善良和痴情。全篇以女子的口吻娓娓诉出,融写景、叙事、抒情于一体,注重情节的戏剧性,无疑同接受民间说唱文学的影响有关。而散曲套数在逼肖声气、描摹心情、表现生活内容等等方面,确实于韵体中占有特别的优势。
《词林纪事》记《能改斋漫录》载:宣和间,有题陕府驿壁云:幼卿少与表兄同研席,雅有文字之好。未笄,兄欲缔姻,父母以兄未禄,难其请。遂适武弁。明年,兄登甲科,职洮房。而良人统兵陕右,相与邂逅于此,兄鞭马略不相顾。岂前憾未平耶。因作《浪淘沙》以寄情云。
此词借景抒情。上片委婉含蓄地写出“荷花开晚,孤负东风”。下片抒发“聚散匆匆”的慨叹。“望断斜阳人不见”,流露了无限眷恋之情。全词缠绵哀怨,真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