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铺角滟瓦沟,忆曾尽醉作中秋。
侵天围棘孤吟夜,且著红炉为暖愁。
霜月铺角滟瓦沟,忆曾尽醉作中秋。
侵天围棘孤吟夜,且著红炉为暖愁。
程公许

程公许

程公许(?—1251),字季与,一字希颖,号沧州。南宋眉州眉山(今属四川)人,一说叙州宣化(今四川宜宾西北)人。嘉定进士。历官著作郎、起居郎,数论劾史嵩之。后迁中书舍人,进礼部侍郎,又论劾郑清之。屡遭排挤,官终权刑部尚书。有文才,今存《沧州尘缶编》。 ▶ 894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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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樱桃樊素口。不爱黄金,只爱人长久。学画鸦儿犹未就。眉尖已作伤春皱。
一颗樱桃樊(fán)素口¹。不爱黄金,只爱人长久。学画鸦儿犹未就。眉尖已作伤春皱。
译文:佳人嘴小巧鲜艳似成熟的樱桃,不爱黄金,只想要与心上人长久不分离。还不能够熟练地画出乌鸦,眉间已经因为伤春而皱起来了。
注释:¹樱桃樊素口:形容妇女的嘴小巧鲜艳。
扑蝶西园随伴走。花落花开,渐解相思瘦。破镜重圆人在否。章台折尽青青柳。
扑蝶西园随伴走。花落花开,渐解相思瘦。破镜重圆人在否。章台折尽青青柳。
译文:跟随女伴在西园扑蝶,看见园中花开花落,思青春易逝,渐知相思之苦而消瘦。破镜重圆,自己即使重来,所爱之人还在吗?别离时在章台折尽青柳。
试妾与君泪,两处滴池水。
¹(qiè)²与君泪,两处滴³池水。
译文:试将我和你的眼泪,分别滴入两处池水。
注释:¹试:尝试。²妾:古代女子对自己的谦称。³两处滴:分两处滴入。
看取芙蓉花,今年为谁死。
看取芙蓉花¹,今年为谁死²
译文:看看池里的芙蓉花,今年因为谁而败死。
注释:¹芙蓉花:即荷花、莲花,也称芙蕖。²为谁死:因为谁而死,意思是谁使得荷花败死了。

  在同时的朋辈诗人中,韩愈推重的莫过于孟郊,他曾称赞道:“及其孟郊为诗,刿目鉥心,刃迎缕解。钩章棘句,掐擢胃肾。神施鬼设,间见层出。”(《贞曜先生墓志铭》)盛赞其艺术构思之精巧。艺术构思是很重要的,有时决定着创作的成败。比如说写女子相思的痴情,这该是古典诗歌最普遍最常见的主题了,然而,艺术构思不同,诗的风貌也不同。薛维翰《闺怨》:“美人怨何深,含情倚金阁。不笑不复语,珠泪纷纷落”。此诗以落泪写怨情之苦,构思平平。李白笔下的女子就不同了:“昔日横波目,今成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长相思》)这首诗也写掉泪,却说希望丈夫回来看一看以验证自己相思的情深(全不想到那人果能回时“我”将破涕为笑,不可能有泪如泉),这傻话正写出十分的情痴。但据说李白的夫人看了这诗却说:“君不闻武后诗乎?‘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致使“太白爽然若失”(见《柳亭诗话》)。因为武后已有同样的构思在先,李白的诗句尚未能出其左右。孟郊似乎存心要与前人争胜毫厘,写下了这样一首构思更为奇特的“怨诗”。

  此诗写的是一位女子对远游在外的丈夫的思念。诗人既没有叙写思妇独守空房的凄凉感受,也没有刻画她零泪叹息的忧伤情貌,而是通过女主人公一种新奇的设想来完成主题的表达。全诗在艺术构思上独辟蹊径,用“芙蓉花”被泪水浸死的假想之词将闺中怨妇的哀怨情思表达得淋漓尽致。

  此诗女子要求与丈夫(她认定他也在苦苦相思)来一个两地比试,以测定谁的相思更深。相思之情,是看不见,摸不着,没大小,没体积,没有形象的东西,测定起来还真不容易。可女子想出的比试的法儿是十分奇妙,十分匪夷所思的。她要试着把他们两个人的眼泪,各自滴在莲花池中,看一看今夏美丽的莲花,将为谁的泪水浸死。在她心目中看来,谁的泪更多,谁的泪更苦涩,莲花就将“为谁”而“死”。那么,谁的相思之情更深,自然也就测定出来了。这是无比傻气的话,又是无比天真可爱的话。池中有泪,花亦为之死,其情之深真可“泣鬼神”了。这一构思使相思之情具象化。那出污泥不染的莲花,将成为它可靠的见证。李白诗云:“昔日芙蓉花,今为断肠草”,可见“芙蓉”对相思的女子,亦有象征意味。这就是形象思维。但不是痴心人儿,就想象不出。可见孟郊真是“刿目鉥心”、“掐擢胃肾”而为诗了,这显示了其奇绝的想象力,也说明韩愈的品藻是孟诗之的评。

  “换你心,为我心,始知相忆深。”(顾敻《诉衷情》)自是透骨情话。孟郊《怨诗》似乎也说着同一个意思,表达着同一伤痴情,但他没有以直接的情语出之,而假景语以行。然而“一切景语皆情语”(王国维《人间词话》)。这样写来更饶有回味。其艺术构思不但是独到的,也是成功的。诗的用韵上也很考究,它没有按通常那样采用平调,而用了细微的上声“纸”韵相叶,这对于表达低抑深思的感情十分相宜。

参考资料:
1、 周啸天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726-727
清瑟怨遥夜,绕弦风雨哀。
清瑟(sè)¹(yuàn)遥夜²,绕弦风雨哀。
译文:凄清的瑟声,在长夜发出哀怨的音调;而伴随这哀怨乐曲的,又是秋夜悲鸣的风雨声。
注释:¹清瑟:即凄清的瑟声。瑟:古代弦乐器。多为二十五弦。弦乐器,这里指乐声。²遥夜:长夜。
孤灯闻楚角,残月下章台。
孤灯闻楚角¹,残月下²章台³
译文:孤灯下,又听见楚角声哀,清冷的残月徐徐沉下章台。
注释:¹楚角:楚地吹的号角。其声悲凉。²下:落下。³章台:即章华台,春秋时楚国离宫,在今湖北省潜江市。
芳草已云暮,故人殊未来。
芳草¹已云暮²,故人殊³未来。
译文:芳草渐渐枯萎,已到生命尽头,亲人故友,从未来此地。
注释:¹芳草:这里指春光。²已云暮:已经晚暮了,指春光快要消歇了。云:助词,有“又”义。这句是借春光的消歇喻指自己年华已逝。³殊:竟,尚。
乡书不可寄,秋雁又南回。
乡书¹不可寄²,秋雁(yàn)又南回³
译文:鸿雁已往南飞,家书不能寄回。
注释:¹乡书:指家书,家信。²不可寄:是说无法寄。³雁又南回:因雁是候鸟,秋天从此南来,春天又飞往北方。古时有雁足寄书的传说,事书《汉书·苏武传》。

  这首五言律诗是怀人思乡之作,大概是寄给越中家属的。

  首联借清瑟以写怀。泠泠二十五弦,每一发声,恰似凄风苦雨,绕弦杂沓而来。长夜漫漫,枯坐一室的诗人谛听着这样凄神寒骨的音乐,怎不倍感哀怨呢?瑟是古代的一种弹拨乐器,其声悲怨。相传“泰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弦”(《汉书·郊祀志》)。古诗中,瑟是一个常见意象。多与别离之悲相联系。如钱起《归雁》“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是说瑟的音乐魅力使雁不胜清怨飞来了。古代别离、行旅、闺怨、边塞诗中,“瑟”与“雁”这两个意象,常常连带着出现。瑟曲中有《归雁操》,脱胎于湘灵鼓瑟之神话,即湘江女神为表达对死于苍梧的丈夫——舜的思念而鼓瑟。朱光潜先生说“写景必显,写情必隐”,这两句托伤情于瑟曲,此为隐;且诗人又用“怨”“哀”二字加以强调、凸显,使之为全篇定调。

  颔联以繁笔铺陈,用“孤灯”“楚角”“残月”“章台”等常见意象加以层层渲染,突出“夜思”之苦。上句是写诗人困守寓所,孤灯独坐,又听到苍凉悲切的“楚角”声,可以想见其内心该是怎样的酸楚!守城戍卒的思乡之曲极易勾起游子的乡愁。唐诗中,“角”与“雁”这两个意象亦常连带出现。如李涉《晚泊润州闻角》诗云“惊起暮天沙上雁,海门斜去两三行”,连江渚上的大雁都不忍闻此角声而惊飞,可见其声之凄恻!一样的,这一联竭力不提听者感受之如何,而径直以实景烘托——“残月下章台”,写一钩残月挂柳梢,那清幽、昏黄的光在地上筛下班驳的影子。诗人望月怀人,多么渴望能与亲人故旧团聚啊!残月未圆,更增几许凄凉。这一联对仗工稳,用词平易而有余味。“章台”是唐诗之通用意象,原为汉代京城长安街道名,街多柳树,唐时称为“章台柳”,以后章台成了“柳树”的代称。如李商隐《赠柳》:“章台从掩映,郢路更参差。”沈伯时《乐府指迷》说“炼句下语,最是紧要,如说桃,不可直说破桃,须用‘红雨’、‘刘郎’等字。如咏柳,不可直说破柳,须用‘章台’、‘灞岸’等字”,此说未免极端,但也说明隐喻是唐诗语言的一个鲜明特点。

  颈联点题,揭示所思的原因——“故人殊未来”。诗人用“芳草灯云暮”起兴,衬托其守侯之苦。“云暮”,即“迟暮”之意。芳草绿了,又枯了;而故人依然久久未来,可见诗人的失落与怅惘。“芳草”亦是唐诗常见意象,多指代春天,或象征美好的青春等。韦庄诗常用“芳草”喻指美好时光之难永驻。如其《残花》诗云:“江头沉醉泥斜晖,却向花前痛哭归。惆怅一年春又去,碧云芳草两依依。”以碧云、芳草依依衬托美人迟暮,韶华不再。又如《台城》诗:“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乌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以江草依旧喻指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灯”、“殊”两字形成鲜明对照,表达了诗人内心望穿秋水而不得的失落。

  尾联承“故人”一句递进一层,揭出思乡之苦。“殊未来”,长期不知“故人”音讯,凶吉未卜,于是他想到了写家书;可是山长水远,“乡书不可寄”,这就更添几分悲苦。结句以景收绾。“秋雁又南回”,点出时当冷落的清秋节,每每看那结伴南飞的大雁,诗人内心就不禁情潮翻涌,秋思百结。着一“又”字,说明这样郁郁寡欢的日子,他灯过了多年,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也无可奈何;这就将悲情推到了一个高潮。这两句意境,与杜甫的“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一样,空灵幽邈,含情无际。

  全诗擅用音乐造境,以景象寓情,前两联着意蓄势,曲尽其妙;后两联一吐衷肠,酣畅淋漓。俞陛云说此诗之佳处在“前半在神韵悠长,后半在笔势老健”,实为肯綮之言。

zhāngtái

wéizhuāng tángdài 

qīngyuànyáo ràoxiánfēngāi 
dēngwénchǔjiǎo cányuèxiàzhāngtái 
fāngcǎoyún rénshūwèilái 
xiāngshū qiūyànyòunánhuí 
朝真暮伪何人辨,古往今来底事无。
朝真暮伪何人辨¹,古往今来底²事无。
译文:白日真黑夜假谁去分辨,从古到今的事无尽无休。
注释:¹辨:一作“辩”。²底:啥。
但爱臧生能诈圣,可知宁子解佯愚。
但爱臧(zāng)¹能诈圣²,可知³宁子解佯(yáng)愚。
译文:世人只是上了假圣人的当,去爱臧武仲那样的人,哪知道世间还有甯武子那样装呆作傻的人呢?
注释:¹臧生:指臧武仲。臧:一作“庄”。²诈圣:假装圣人。³知:同“智”。⁴宁子:指甯武子。
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
草萤(yíng)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¹
译文:萤火虫有光非真的火光,荷叶上的露水虽圆岂是真珠?
注释:¹“草萤”二句:以萤光并非火,露滴不是珠来比喻人世间的某些假象,并告诫人们不要为假象所蒙蔽。这是从侧面说明要从本质去看问题,或者说要善于透过现象看出本质。
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怜光彩亦何殊。
不取燔(fán)¹兼照乘²,可怜光彩亦何殊(shū)³
译文:倘不取燔柴大火和照乘明珠来作比较,又何从判定草萤非火,荷露非珠呢?
注释:¹燔柴:此用为名词,指火光。²照乘:珠名。³殊:异。

  予出佐浔阳,未届所任,舟中多暇,江上独吟,因缀五篇,以续其意耳。”据序文可知,这是公元815年(唐宪宗元和十年)诗人被贬赴江州途中所作。当年六月,诗人因上疏急请追捕刺杀宰相武元衡的凶手,遭当权者忌恨,被贬为江州司马。诗题“放言”,就是无所顾忌,畅所欲言。组诗就社会人生的真伪、祸福、贵贱、贫富、生死诸问题纵抒作者的己见,宣泄了对当时朝政的不满和对作者自身遭遇的忿忿不平。此诗为第一首,放言政治上的辨伪——略同于近世所谓识别“两面派”的问题。

  “朝真暮伪何人辨,古往今来底事无。”底事,何事,指的是朝真暮伪的事。首联单刀直入地发问:“早晨还装得俨乎其然,到晚上却揭穿了是假的,古往今来,什么样的怪事没出现过?可有谁预先识破呢?”开头两句以反问的句式概括指出:作伪者古今皆有,人莫能辨。

  “但爱臧生能诈圣,可知宁子解佯愚。”颔联两句都是用典。臧生,即春秋时的臧武仲,当时的人称他为圣人,孔子却一针见血地斥之为凭实力要挟君主的奸诈之徒。宁子,即宁武子,孔子十分称道他在乱世中大智若愚的韬晦本领。臧生奸而诈圣,宁子智而佯愚,表面上的作伪差不多,但性质不同。然而可悲的是,世人只爱臧武仲式的假圣人,却不晓得世间还有宁武子那样的高贤。

  “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颈联两句都是比喻,意思是:“草丛间的萤虫,虽有光亮,可它终究不是火;荷叶上的露水,虽呈球状,难道那就是珍珠吗?”然而,它们偏能以闪光、晶莹的外观炫人,人们又往往为假象所蒙蔽。

  “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怜光彩亦何殊。”尾联紧承颈联萤火露珠的比喻,明示辨伪的方法。燔柴,语出《礼记·祭法》:“燔柴于泰坛。”这里用作名词,意为大火。照乘,指明珠。这两句是说:“倘不取燔柴大火和照乘明珠来作比较,又何从判定草萤非火,荷露非珠呢?”这就相当于谚语所说的:“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诗人提出对比是辨伪的重要方法。当然,如果昏暗到连燔柴之火、照乘之珠都茫然不识,比照也就失掉了依据。所以,最后诗人才有“不取”、“可怜”的感叹。

  这首诗,通篇议论说理,却不使读者感到乏味。诗人借助形象,运用比喻,阐明哲理,把抽象的议论,表现为具体的艺术形象了。而且八句四联之中,五次出现反问句,似疑实断,以问为答,不仅具有咄咄逼人的气势,而且充满咄咄怪事的感叹。从头至尾,“何人”、“底事”、“但爱”、 “可知”、 “终非”、 “岂是”、 “不取”、 “何殊”,连珠式的运用疑问、反诘、限制、否定等字眼,起伏跌宕,通篇跳荡着不可遏制的激情,给读者以骨鲠在喉、一吐为快的感觉。诗人的冤案是由于直言取祸,他的辨伪之说并非泛泛而发的宏论,而是对当时黑暗政治的针砭,是为抒发内心忧愤而做的《离骚》式的呐喊。

参考资料:
1、 《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12月版,第896-897页

fàngyánshǒu ·

bái tángdài 

zhāozhēnwěirénbiàn wǎngjīnláishì 
dànàizāngshēngnéngzhàshèng zhīnìngjiěyáng 
cǎoyíngyǒuyào耀zhōngfēihuǒ suītuánshìzhū 
fáncháijiānzhàochéng liánguāngcǎishū 
余一夕坐陶太史楼,随意抽架上书,得《阙编》诗一帙,恶楮毛书,烟煤败黑,微有字形。稍就灯间读之,读未数首,不觉惊跃,急呼周望:“《阙编》何人作者,今邪古邪?”周望曰:“此余乡徐文长先生书也。”两人跃起,灯影下读复叫,叫复读,僮仆睡者皆惊起。盖不佞生三十年,而始知海内有文长先生,噫,是何相识之晚也!因以所闻于越人士者,略为次第,为《徐文长传》。
余一夕坐陶太史¹楼,随意抽架上书,得《阙编》²诗一帙(zhì)³,恶楮(chǔ)毛书,烟煤败黑,微有字形。稍就灯间读之,读未数首,不觉惊跃,急呼周望:“《阙编》何人作者,今邪古邪?”周望曰:“此余乡徐文长先生书也。”两人跃起,灯影下读复叫,叫复读,僮(tóng)仆睡者皆惊起。盖不佞(nìng)生三十年,而始知海内有文长先生,噫(yī),是何相识之晚也!因以所闻于越人士者,略为次第,为《徐文长传》。
译文:一天晚上,我坐在陶周望家楼上,随意抽阅架上陈放的书,得《阙编》诗集一函。纸张装订都很差,刷板墨质低劣,字迹模糊不清。我略凑近灯前阅读,看了没几首,不由得惊喜欢跃,连忙叫周望,问他:“《阙编》是谁作的?是今人还是古人?”陶周望说:“这是我同乡前辈徐文长先生的诗集。”我们俩跳起来,聚在灯影下,诵读一阵,再叫绝一番,叫绝一番,又诵读一阵,睡着的佣人们都被惊醒了。想不到我活了三十年,今天才得知海内有徐文长先生,真是相见恨晚啊!为此,我把从浙江那里打听来有关于先生的生平,略为编排,写成了这篇《徐文长传》。
注释:¹陶太史:即陶望龄,字周望,号石篑。太史是原为官名,名称沿革因时代各不相同,但大都有“太史”之称。明清修史之职归之翰林院,故俗称翰林为太史。陶望龄中进士后,初授翰林院编修,故称。今存三十卷《徐文长集》即是陶望龄搜集整理。²《阙编》:徐渭生前所编的诗集名。³帙:古代竹帛书籍的套子。多以布帛制成。后世亦指线装书之函套。⁴恶楮毛书:纸质很差、装订粗糙的书。毛,即毛边,指书籍装订后没有切边。⁵不佞:不才,用为自称的谦词。⁶生三十年:袁宏道生于隆庆二年(1568年)十二月初六,此年正好三十岁。⁷是:犹“夫”,表发端。⁸次第:排比编次。
徐渭,字文长,为山阴诸生,声名藉甚。薛公蕙校越时,奇其才,有国士之目。然数奇,屡试辄蹶。中丞胡公宗宪闻之,客诸幕。文长每见,则葛衣乌巾,纵谈天下事,胡公大喜。是时公督数边兵,威镇东南,介胄之士,膝语蛇行,不敢举头,而文长以部下一诸生傲之,议者方之刘真长、杜少陵云。会得白鹿,属文长作表,表上,永陵喜。公以是益奇之,一切疏计,皆出其手。文长自负才略,好奇计,谈兵多中,视一世士无可当意者。然竟不偶。
徐渭,字文长,为山阴诸生¹,声名藉甚²。薛公蕙(huì)³越时,奇其才,有国士之目。然数奇(jī),屡试辄(zhé)(jué)。中丞胡公宗宪(xiàn)闻之,客诸幕。文长每见,则葛衣乌巾¹⁰,纵谈¹¹天下事,胡公大喜。是时公督数边兵¹²,威镇东南,介胄之士¹³,膝语蛇行¹⁴,不敢举头,而文长以部下一诸生傲之,议者方¹⁵之刘真长¹⁶、杜少陵¹⁷云。会得白鹿,属文长作表,表上,永陵¹⁸喜。公以是益奇之,一切疏计¹⁹,皆出其手。文长自负才略,好奇计,谈兵多中²⁰,视一世士无可当意²¹者。然竟不偶²²
译文:徐渭,字文长,是山阴生员,名声很大,薛公蕙作浙江试官时,很是赏识他的才华,认为他是国家的栋梁之才。然而他命途多舛,屡屡落第。中丞胡公宗宪听说后,聘他作幕僚。文长每次参见胡公,总是葛布长衫,头戴乌巾,侃侃而谈天下大事,胡公听后十分赞赏。当时胡公统率着军队,威镇东南,部下将士在他面前,总是跪下回话,不敢仰视。而文长一介书生对胡公的态度却很高傲,好事者把他比作刘真长、杜少陵一样的人物。恰逢胡公猎得一头白鹿,以为祥瑞,嘱托文长写贺表,表文呈上后,世宗皇帝很满意。胡公因此更加器重文长,所有疏奏计簿都交他办理。文长自信才能过人,谋略出众,谈论军情往往切中肯綮。他觉得世间的事物没有合乎他的心意,然而却总是没有一展抱负的机会。
注释:¹诸生:明清两代称童生应岁试,已录取入府县学肄业的生员。徐渭二十岁进学后八次应乡试均未被录取。²声名藉甚:名声很大。《汉书·陆贾传》:“贾以此游汉廷公卿间,徐名声籍甚。”藉:通“籍”,大,多。³薛公蕙:即薛蕙,字君采,正德进士。史称持己峻洁,于书无所不读。学者称西原先生。⁴校:考核。薛蕙曾任绍兴府乡试官,故称“校越”。⁵有国士之目:对徐渭有“国士”的品题。国士:一国中才能最优秀的人物。目:此指品藻定性。⁶数奇:指命运不好,遇事多不利。本文中与命运有关的“奇”,都读此音。⁷屡试辄蹶:每遇考试就遭失败。蹶,挫败。⁸中丞胡公宗宪:即胡宗宪,字汝贞。嘉靖进士,曾任右佥都御史,巡抚浙江。中丞本为御史台长官,明清时用作对巡抚的称呼。胡宗宪曾任此职,故称。⁹客诸幕:让徐渭在幕下为客(指担任书记之类的职务)。幕,“幕府”的简称,古代将帅的府署。¹⁰葛衣、乌巾:穿着麻布的衣服,戴着即黑色的角巾。指家居装束。¹¹纵谈:犹畅谈。谓毫无拘束地谈论。¹²督数边兵:督率几个边镇的军事。¹³介胄之士:披甲戴盔的武士,此指武将。介胄,铠甲和头盔,此用作动词。¹⁴膝语蛇行:跪着说话,爬着走路。极言恭顺敬畏。膝、蛇,皆名词作状语。¹⁵方:比拟。¹⁶刘真长:即刘惔(又作刘尹、刘恢、刘真长),晋代著名清谈家,有见解,为会稽王简文帝司马昱所赏识,详见《世说新语·文学》。¹⁷杜少陵:即杜甫。少陵是汉宣帝许后之陵。杜甫客长安时,曾长期居于此地,自称“少陵遗老”,世称“杜少陵”。杜甫在四川时曾作剑南节度使严武的幕僚,严武待之善厚。见《新唐书·严挺之传》。¹⁸永陵:指明世宗朱厚熜。用陵墓名指称该皇帝,是一种敬称。¹⁹疏记:此泛指各种奏章和文学性文字。²⁰谈兵多中:议论军事总是击中要害。²¹当意:称意,合意。²²不偶:不得志。指屡试不中。偶,际遇。
文长既已不得志于有司,遂乃放浪曲糵,恣情山水,走齐、鲁、燕、赵之地,穷览朔漠。其所见山奔海立、沙起云行、雨鸣树偃、幽谷大都、人物鱼鸟,一切可惊可愕之状,一一皆达之于诗。其胸中又有勃然不可磨灭之气,英雄失路、托足无门之悲,故其为诗,如嗔如笑,如水鸣峡,如种出土,如寡妇之夜哭,羁人之寒起。虽其体格时有卑者,然匠心独出,有王者气,非彼巾帼而事人者所敢望也。文有卓识,气沉而法严,不以摸拟损才,不以议论伤格,韩、曾之流亚也。文长既雅不与时调合,当时所谓骚坛主盟者,文长皆叱而奴之,故其名不出于越,悲夫!喜作书,笔意奔放如其诗,苍劲中姿媚跃出,欧阳公所谓“妖韶女老,自有余态”者也。间以其余,旁溢为花鸟,皆超逸有致。
文长既已不得志于有司¹,遂乃放浪²曲糵(niè)³,恣(zì)山水,走齐、鲁、燕、赵之地,穷览朔(shuò)。其所见山奔海立、沙起云行、雨鸣树偃(yǎn)、幽谷大都、人物鱼鸟,一切可惊可愕之状,一一皆达之于诗。其胸中又有勃然不可磨灭之气,英雄失路、托足无门之悲,故其为诗,如嗔(chēn)如笑,如水鸣峡,如种出土,如寡妇之夜哭,羁(jī)¹⁰之寒起¹¹。虽其体格¹²时有卑者¹³,然匠心独出¹⁴,有王者¹⁵气,非彼巾帼(guó)¹⁶而事人者所敢望也。文有卓识,气沉而法严¹⁷,不以摸拟损才,不以议论伤格,韩¹⁸、曾¹⁹之流亚²⁰也。文长既雅²¹不与时调²²合,当时所谓骚坛主盟者²³,文长皆叱而奴之²⁴,故其名不出于越,悲夫!喜作书²⁵,笔意奔放如其诗,苍劲中姿媚²⁶跃出,欧阳公所谓“妖韶²⁷女老,自有余态²⁸”者也。间以其余,旁溢(yì)为花鸟,皆超逸有致。
译文:文长在官场不得意,于是就放浪形骸,纵情山水,走遍了齐鲁燕赵等地,又饱览了塞外大漠。他所见的山峦起伏、海浪壁立、胡沙满天和雷声震天的景象,风雨交加、树木倒伏、幽谷闹市、奇人异士、珍稀鱼鸟,一切令人惊讶的情状,他都一一化入了诗中。他胸中郁结着强烈的抗争精神和报国无门的悲凉,所以他的诗,嬉笑怒骂,如水奔流出峡谷,如春芽破土,像寡妇深夜的哭声,像逆旅行客迎寒启程。虽然他诗作的格调,有时不很高明,但是匠心独运,有王者之气。不是那种像以色事人的女子一般媚俗的诗作所能赶得上的。徐文长在文章写作上有真知灼见,他的文章气势沉着法度精严,他不压抑自己的才能,也不无节制地议论以致打破了文章的思路,真是韩愈、曾巩一流的文章家。徐文长志趣高雅,不与时俗苟合,当时的所谓文坛领袖,他也都加以抨击,所以他的文字只局限在浙江一带,令人为之悲哀!文长喜好书法,用笔奔放有如作诗,在苍劲豪迈中又使妩媚的姿态跃然纸上,正是欧阳公所谓的“美人迟暮”,另具韵味。他还善作花鸟画,也都超逸有情致。
注释:¹有司:官吏。古代设官分职,各有专司,故称。此特指选拔人才的官吏。²放浪:放纵不受拘束。³曲糵:酿酒的发酵物,后遂以之代指酒。⁴恣情:纵情。⁵齐鲁燕赵:均为古国名。此泛指山东、河北等地。⁶穷览朔漠:遍观北方地区。朔漠,北方沙漠地带,泛指北方。徐渭于万历四年(1576年),曾到塞北重镇宣化府(今甘肃省张掖市)作幕僚。⁷失路:喻不得志。⁸托足无门:谓无处容身。⁹嗔:发怒;生气。¹⁰羁人:旅客。¹¹寒起:(半夜)因寒冷不寐而坐起。¹²体格:指诗文或字画等的体裁格调、体制格局。¹³卑者:此指不够遒劲飞扬。¹⁴匠心独出:艺术构思非常独特,自成一体。¹⁵王者:指同类中之特出而无与伦比者。¹⁶巾帼:古代妇女的头巾和发饰,借指妇女。此指复古派失去个性的摹拟文风。¹⁷气沉而法严:文气浑厚,法度谨严。¹⁸韩:即韩愈。¹⁹曾:即曾巩,字子固。唐宋八大家之一。²⁰流亚:同一类的人物。²¹雅:素常。²²时调:此指当时复古摹拟的文风。²³骚坛主盟者:诗坛领袖。指嘉靖时后七子代表人物李攀龙、王世贞等。²⁴叱而奴之:此指在文章中对他们像对奴仆一样严厉斥责。²⁵书:书法。徐渭擅长草书。²⁶姿媚:犹妩媚。²⁷妖韶:妖娆美好。²⁸余态:风韵犹存。
卒以疑杀其继室,下狱论死。张太史元汴力解,乃得出。晚年愤益深,佯狂益甚,显者至门,或拒不纳。时携钱至酒肆,呼下隶与饮。或自持斧击破其头,血流被面,头骨皆折,揉之有声。或以利锥锥其两耳,深入寸余,竟不得死。周望言:“晚岁诗文益奇,无刻本,集藏于家。”余同年有官越者,托以抄录,今未至。余所见者,《徐文长集》《阙编》二种而已。然文长竟以不得志于时,抱愤而卒。
卒以疑杀其继室¹,下狱论死。张太史元汴(biàn)²力解,乃得出。晚年愤益深,佯狂³益甚,显者至门,或拒不纳。时携钱至酒肆(sì),呼下隶与饮。或自持斧击破其头,血流被(pī),头骨皆折,揉之有声。或以利锥(zhuī)锥其两耳,深入寸余,竟不得死。周望言:“晚岁诗文益奇,无刻本,集藏于家。”余同年有官越者,托以抄录,今未至。余所见者,《徐文长集》《阙编》二种而已。然文长竟以不得志于时,抱愤而卒。
译文:后来,文长因疑忌杀了他的继室妻子,被判死罪。太史张元汴极力营救,才得以出狱。徐文长晚年更加愤世嫉俗,装疯卖傻,达官贵人登门拜访,常常拒而不见。时常带着钱到酒店,叫下人一起喝酒。有时拿斧头砍自己的头,血流满面,头骨破碎,用手揉搓碎骨咔咔有声。还曾用尖利的锥子锥入自己双耳,一寸多深,竟然没死。周望说文长的诗文到晚年愈加奇崛,没有刻本,诗稿都藏在家中。我有在浙江做官的同年,曾委托他们抄录文长的诗文,至今没有得到。我所见到的,只有《徐文长集》《阙编》二种而已。而今徐文长竟因不合于时,抱恨长终。
注释:¹继室:续弦的妻子。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徐渭四十六岁时,一次狂病发作,怀疑其继妻张氏不贞,将她杀死。²张太史元汴:即张元汴,与徐渭同乡。隆庆进士,官至翰林侍读。³佯狂:此指悲愤已极倚疯卖疯。⁴显者:达官贵人。⁵被面:流满脸部。被,同“披”。
石公曰:“先生数奇不已,遂为狂疾;狂疾不已,遂为囹圄。古今文人牢骚困苦,未有若先生者也。虽然,胡公间世豪杰,永陵英主,幕中礼数异等,是胡公知有先生矣;表上,人主悦,是人主知有先生矣,独身未贵耳。先生诗文崛起,一扫近代芜秽之习,百世而下,自有定论,胡为不遇哉?”
石公曰:“先生数奇不已,遂为狂疾;狂疾不已,遂为囹(líng)(yǔ)¹。古今文人牢骚困苦,未有若先生者也。虽然,胡公间世²豪杰,永陵英主,幕中礼数异等³,是胡公知有先生矣;表上,人主悦,是人主知有先生矣,独身未贵耳。先生诗文崛起,一扫近代芜秽之习,百世而下,自有定论,胡为不遇哉?”
译文:石公说:“先生的命途多艰,致使他激愤疯狂,狂病发作,又被抓入狱。古今文人的牢骚和苦难,没有超过先生的了。尽管如此,仍有胡公这样百年难遇的豪杰、世宗这样英明的君主赏识他。在胡公幕府中受到特殊礼遇,这是胡公对先生的赏识;上奏表文博得皇帝的欢心,表明皇帝也赏识他,唯一遗憾的就是身份未能显贵。先生诗文的崛起,一扫近代文坛荒秽之气,百世之后,自会定论,怎么说他生不逢时呢?”
注释:¹囹圄:监狱。²间世:相隔几十年。世,三十年为一世。袁宏道在《从军行赠程生》诗中将胡宗宪与抗倭名将戚继光并称:“朝廷岂无胡都堂,人间不少戚将军。”³礼数异等:所受的礼遇与别人不同。⁴人主:皇帝。指明世宗嘉靖帝朱厚熜。⁵胡为:为什么。
梅客生尝寄予书曰:“文长吾老友,病奇于人,人奇于诗。”余谓文长无之而不奇者也。无之而不奇,斯无之而不奇也。悲夫!
梅客生尝寄予书曰:“文长吾老友,病奇于人,人奇于诗。”余谓文长无之而不奇者也。无之而不奇,斯无之而不奇也。悲夫!
译文:梅客生曾经写信给我说:“徐文长是我的老朋友,他的怪病比本人更要怪,而他的人又比他的诗更要奇。”我则认为徐文长没有一处不奇怪的。正因为没有一处不奇怪,这也就注定他到了哪里都不能得志。可悲啊!

  这是一篇写法特殊的传记文。文章以“奇”为主线,写徐文长才能奇异、性情奇怪、遭际奇特。首段为序,交代立传缘由。通过阅读者惊讶忘情的情态,反衬作品奇特尖新,其人才能奇异,作者相识恨晚,引出下文。中间数段叙写传主生平,以“入、出、卒”为序。“入”总写才能、性情、遭际,“声名藉甚”与“屡试辄蹶”对比见“数奇”;笑傲纵谈与“膝语蛇行”对比见性奇;薛君采奇其才,胡宗宪重其笔,嘉靖帝喜其表,足见才卓。“出”重点写才能奇异,其诗意境奇伟、匠心独出;其文蕴有卓识、气沉法严;其书笔意奔放、苍劲妩媚;其画超逸有致。诗文书画均如其人,狂放纵情,不同流俗。“卒”重点写遭遇不偶:下狱论死,佯狂自戕,抱愤而卒。结尾为议,感慨传主因奇而奇,“悲夫”一叹,余情邈邈。全文将惺惺相惜之情入乎笔墨,文笔疏荡,形神兼备。

  此文主体部分,作者概括地介绍了徐文长的一生。如知遇胡宗宪,上《献白鹿表》,因不得志于有司而“放浪曲蘖”,乃至晚年“佯狂益甚”所招致的不幸遭遇等。值得注意的是,作者重点介绍的不是传主干了什么,而是从中所表现的精神状态和性格。如知遇胡宗宪,在胡幕府中任职一段,徐文长不是自负得意,阿谀奉承,而是“文长每见,则葛衣乌巾,纵谈天下事”,以“部下一诸生傲之”。当时胡宗宪为浙江巡按御史,后升总督,威震东南,因而“介胄之士,膝语蛇行,不敢举头”,相比之下,可见徐文长才华横溢和不拘礼俗的性格特点。又如对徐文长怀才不遇的描写,作者并没写具体事件和过程,只用“然竟不偶”一笔带过。与此相反,却不惜笔墨地叙写他“既已不得志于有司,遂乃放浪曲蘖,恣情山水”的情况,把徐文长性格旷达、不拘小节和愤世嫉俗的思想表现得淋漓尽致。“晚年愤益深”一段,义重点叙写他“显者至门,或拒不纳”,有时“携钱至酒肆,呼下隶与饮”,直到“佯狂益甚”,“自持斧击破其头,血流被面”。这些描写都有力地突现了徐文长的精神状态和性格特点。他个性比较解放,不受封建礼法和世俗的约束,而又才华出众,恃才傲物,因此不为社会所容,只有潦倒终生,“抱愤而卒”。文章充满了对传主的同情和歌颂,充满了对旧社会埋没人才、科举制度摧残人才的控诉和揭露。

  写传记文是要纪实的,但不是面面俱到,而是择其要者。此篇的特点是在“择其要者”的基础上,注重突现人物的精神状态和性格特点,这表现了作者选材和艺术构思的不同。清人杨兆杏在重刻梨云馆本《袁中郎全集》跋中说:“《徐文长传》以奇笔传奇人,其人如见,先生亦如见。”这里“其人如见”指对徐文长形象的刻画,“先生亦如见”指这篇文章选材和艺术构思的特点。

  还应该特别注意的是,由于徐文长在诗文创作方面有突出贡献,因此这篇文章也十分注意揭示他诗歌的特点以及形成这种特点的原因。袁宏道是从主观原因和客观原因的结合点上进行阐释的。从客观原因方面说,徐文长政治失意,因此“放浪曲蘖,恣情山水,走齐、鲁、燕、赵之地,穷览朔漠,其所见山奔海立,沙起云行,风鸣树偃”,“一切可惊可愕之状,一一皆达之于诗”。从主观方面讲,徐文长“有勃然不可磨灭之气,英雄失路托足无门之悲”。因此,他的诗歌“如嗔如笑,如水鸣峡,如种出土,如寡妇之夜哭,羁人之寒起”,“匠心独出,有王者气”。这样解释徐文长的创作道路及其诗歌特点,也是很有见地的。

  最后一段,引用梅客生一段话:“文长吾老友,病奇于人,人奇于诗。”突现了一个“奇”字,徐文长不与世俗合流,为人是奇特的。他的诗歌创作,“诗文崛起,一扫近代芜秽之习”,也是奇特的。因此这个“奇”字,具有画龙点睛、总括全文的作用。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刘乃昌主编.中国文学名篇鉴赏·文卷.山东:山东大学出版社,2007年10月:第377页—第37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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