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联:“侧身人海叹栖迟,浪说文章擅色丝。”诗人对自己作了一个概括的写照。置身茫茫人海,哀叹自己飘零失意。漫言自己有创作专长,能写出极好的诗文。侧身:置身。栖迟:游息,淹留,引申为漂泊失意。浪说:无根据地信口胡说,色丝:《世说新语·捷悟》载,邯郸淳作孝娥碑,蔡邕题其后曰:“黄绢幼妇,外孙齑臼。”此为绝妙好辞之隐语。黄绢,色丝也。色丝相合为“绝”。擅色丝:擅长写“绝妙好辞”。首句一“叹”字流露出浓情深慨,显得沉重压抑。下句高扬,毫不遮掩自己具有创作才华,而“浪说”二字又显得谦逊。
颔联“倦客马卿谁买赋,诸生何武漫称诗。”意思是:我象疲惫的司马相如,谁来买我的诗赋,又象少年时代的何武,信口随意地吟唱诗歌。马卿:司马相如,字长卿,故曰马卿。司马相如《长门赋》序云:“陈皇宫别在长门宫,闻相如天下工为文,奉黄金百斤,为文君取酒,因于解悲愁之词。而相如为文,以悟主上,皇后复得亲幸。”何武:《汉书·何武传》:“字君公,蜀郡郫县人……盖州刺史王襄使辩士王褒颂汉德,作《中和》、《乐职》、《宣布》诗三篇。武年十四五,与成都杨覆众等共习歌之。”紧接上联,用两个典故,写出自己的文学才能,但有艺难售,无人看重,空有逞才献技愿望。于自傲自负中自叹自怜。一“谁”字问得力透纸背,一“漫”字又显得似不经心,使诗句起伏跌宕,饶有意味。
“一梳霜冷慈亲发,半甑尘凝病妇炊。”慈母头上己现出冷霜似的白发,甑上己凝结尘埃,带病的妻子难为无米之炊。字面不写白发而白发自现,不言家人饥饿而饥饿自明。用“冷”用“病”,可见人物之悲惨,景况之凄凉。作者对家人的挚爱深情,包孕于字句之中,又溢出字句之外。遣词造句,工巧新颖而不失自然,可谓“人工天巧”。两句展现母老、家贫、妇病,既形象真切,又精炼至极。
“为语绕枝乌鹊道,天寒休傍最高技。”我向那绕树飞旋的乌鹊发出劝告,虽然大气寒凉,也休要向最高枝投靠。绕枝乌鹊:见曹操《短歌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诗人运用此典,别出新意,即是有枝可依也不依。它否定了向最高统治者投靠依附,表现出凛凛正气,铮铮铁骨。这也许还含有他多次科场败北后的沉痛教训。
此诗首先回顾栖身于世写诗作文的生活,继用司马相如卖赋、何武少年时咏唱诗歌自比,在委婉谦逊
中隐含自负。但自己遭遇如何呢?于是转笔写穷困家境。白发如霜的老母,饥饿无食的病妻,使诗人忧心如焚,痛苦难耐。最后,诗人领悟到自己命运多舛的根本原因,是没有逢迎攀附,尤其没有“傍最高枝”,但诗人始终坚持操守,决心放弃对买赋者的希望,不去写作歌功颂德的诗让人传唱。可谓“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王勃《滕王阁序》)而且,他还劝告与自己命运相似,境遇相同的人也“休傍最高枝”。反映出诗人对所处社会有了深刻认识后的抉择,表现出一种遗世独立的精神。
本文是追悼亡父的.但父亲亡故时,欧阳修年仅四岁,无法知悉父亲的生平行状,所以作者避实就虚,巧妙地以其母太夫人郑氏之口,从侧面落笔来写父亲。这样即表现了父亲的孝顺与仁厚,同时又颂扬了母亲的贤良。(《东都事略·欧阳修传》记载“母郑氏守节自誓,亲教修读书。家贫,至以荻画地学书。”)
在选材上,都是些琐事琐谈,不事描绘,而又句句人情。这一点深刻影响了明代归有光的家庭记事小品,如《项脊轩志》《先姚事略》等。这些琐事,看似随意而选,实则经过精心筛选。欧阳修在《论尹师鲁墓志》中曾指出写人切忌备举人物的全部事迹,而要选择一二重要实例来突出人物的精神风貌。(其事不可遍举故举其要者一二事以取信)“居家廉洁、奉亲至孝、居官仁厚”这三方面典型事例就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
从文章中我们可以得知,欧阳修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只有四岁,所以他要想通过自己与父亲的直接接触来追忆父亲是很难的。因此,欧阳修便采取了十分巧妙的一条路,即通过母亲之口来追忆父亲、还原父亲的形象。
文章中对父亲的描写主要集中在第二段,而第二段除了前两句和最后一句外,都是来自欧阳修母亲的叙述,可谓娓娓道来、真挚感人。通过其母亲的叙述,一个廉洁好施、孝敬父母、宅心仁厚的父亲形象便栩栩如生地展现在读者眼前。然而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在其母亲追忆其父亲的过程中,欧阳修又以神来之笔于不经意间向读者展示了其母亲自身的优秀品质。
首先,欧阳修的父亲为官廉洁又喜宴宾客,所以在去世后并没有留下什么可赖以生存的家财。但是欧阳修的母亲对自己的丈夫有所了解,因而把希望寄托在了欧阳修身上,所以尽管家境贫困,她仍然守节自誓、衣食自力,将欧阳修抚养成人。其次,从欧阳修母亲的话语中我们可以看出,她了解其夫、敬佩其夫,并谨记其夫的遗训,在欧阳修成长的过程中进行谆谆教诲。由此,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形象逐渐变得清晰而饱满。
来到文章的第三段和第四段,欧阳修先介绍了其父亲居官的情况,然后又着重描写了其母亲俭约治家的精神。由于在第二段中,欧阳修父亲的事迹和形象皆出自其母亲之口,再加上其母亲贤妻良母的形象得以潜移默化地彰显,所以此时再描写母亲的勤俭持家便显得自然而真切。而且尤为不易的一点是,欧阳修的母亲竟然能料想到自己儿子日后恐有磨难,“晋儿小能苟介于世,俭薄所以居患难也”,这充分体现出欧阳修的母亲对他的了解之深,而另一方面也可说这正是欧阳修的母亲“晋知汝父之必将有后”的有力证据!及至日后欧阳修当真被贬至夷陵,其母亲却可言笑自若、处之泰然。至此,欧阳修母亲坚贞、贤良、勤俭的美好品质得以自然流露。
因此,欧阳修的《泷冈阡表》明表其父、暗表其母,可谓一碑双表、二水分流,明暗交叉、互衬互托,让人不得不赞叹其构思之巧妙!近代文学家、翻译家林纤就曾评注道:“文为表其父阡,实则表其母节,此不待言而知。那知通篇主意,注重即在一‘待’字,佐以无数‘知’字,公虽不见其父,而自贤母口中述之,则崇公之仁心惠政,栩栩如生。”
本文结构严密,层次甚为醒目。大致首段“有待”二字乃一篇之主,对后面的文字有着领起的作用。作者在写罢父母的为人后,便一一列出祖宗三代所得的封赠名号,并插进一段写他立表的用心,继而郑重地署上自己官名的全称,就内容言,作者意在说明他未辜负父母的教诲和期望,同时也是借自己的成就以显父母之德,所谓“不辱其先者,其来有自”。而从文章布局言,则是和前面的“有待”紧相呼应。
全诗共分三段。从开始至“鱼龙奔走安得宁”为第一段,叙述安禄山攻占东都洛阳,劫掠中原的暴行及诗人眼见河山破碎,社稷危亡,生灵涂炭,忧心如焚的思想感情。诗中将安禄山叛军比做吃人的猛虎。对安史叛乱,大唐帝国危在旦夕的局势,诗人十分焦虑。他肠断泪下,不是因为古乐府歌辞“陇头流水,鸣声幽咽,遥望秦川,心肝断绝”的忧伤曲调勾起了他的故乡之思;也并非因为听了像战国时的音乐家雍门子周那样的高手所弹的凄楚动人的琴声而触动了他个人的伤心之事。而是为国家的安危,人民的灾难痛哭。以下八句写胡兵掳掠洛阳,时局混乱,国衰民亡的惨状,亦即诗人伤心的原因。“非旗缤纷两河道,战鼓惊山欲倾倒。”安禄山叛乱时,河北道、河南道相继陷落,被胡人所占领。安禄山攻破洛阳后,朝廷派大将高仙芝率兵至陕州(今河南三门峡市)抵抗,被安史乱军所败,成了安禄山的俘虏,因为他的部下多是关中人(即秦人),禄山的军队多是燕人,因此说“ 秦人半为燕地囚”; 东都陷落,胡骑遍于市郊,故而说“胡马翻衔洛阳草” 。
“ 一输一失关下兵” ,是指高仙芝因兵败于安禄山(故云“一输”),明皇闻此大怒,命宦官边令诚斩高仙芝于军中。高仙芝不战而退,退守潼关,乃出于保卫长安的战略考虑,而唐明皇听信宦官谗言,草率杀掉干城大将,是极失策的(故云“一失”)。“关下兵”,指退守潼关的军队。至德元年(756年)十二月,常山太守颜杲卿起兵讨贼,河北十七郡皆归朝廷,等到颜杲卿被安史乱军攻陷,河北诸郡又复归贼手,故云“朝降夕叛”。“幽蓟城”指唐河北道的幽州、蓟州(均在今河北、辽宁地区)等地的城池。安史乱军如海中的巨鳌,搅得海水翻滚,以致海中的鱼龙(指唐朝的军民百姓)奔走不宁,此所谓:“巨鳌未斩海水动,鱼龙奔走安得宁?”第一段将洛阳沦陷后敌焰猖狂,天下罹乱的情景及诗人忧心如焚的心情,生动形象地刻画出来。
从“颇似楚汉时”至“绕床三匝呼一掷”为第二段。此段借张良、韩信未遇的故事,抒发诗人身遭乱世,不为昏庸的统治者任用,虽胸怀“王霸大略”、匡世济民之术,也无处施展,无奈随逃难的人群“窜身南国”的感慨。安史乱军来势凶猛,东都洛阳很快沦陷,战争的局势颇似楚汉相争时,呈拉锯状态。这使李白联想起历史上决定汉朝命运的杰出的谋臣和大将——张良和韩信来。他们在未遭君臣际遇之时,境况也与自己目前的状况差不多。张良在博浪沙椎击秦始皇,误中副车,被秦追捕,他只能更名改姓,亡命下邳(今江苏邳县),在下邳圮上遇黄石公,授他《太公兵法》。韩信最初在淮阴(今江苏淮阴)市曾受市井无赖的胯下之辱,无以为生,钓于城下。受漂絮的老妇的饭食充饥。后来韩信投汉,汉高祖一开始也未重用他,他月夜逃亡,演了一出“萧何月下追韩信”。
像张良和韩信这样的贤才智士,尚且有困顿不遇之时,像汉高祖那样的明君,还有不明之时,“今时亦弃青云士”就不足为怪了。李白在安史之乱未发前,就曾单身匹马闯幽州,探安禄山虚实。公元754年(天宝十三年)曾三入长安,欲向朝廷报告安禄山欲反叛的情状,无奈唐玄宗十分昏聩,凡是告安禄山欲反的人,都被送给安禄山发落。李白因此“有策不敢犯龙鳞,窜身南国避胡尘”了。传说龙的颈下有逆鳞径尺,若触动他的逆鳞,则必怒而伤人,这里以此喻皇帝喜怒无常,不喜听批评意见,暗示唐玄宗、肃宗决非是汉高祖那样的贤君明主。愤慨之馀,诗人只好“宝书玉剑挂高阁,金鞍骏马散故人”。表面上看起来是很旷达,其实所表达的是对朝廷不用贤才的深切愤懑。诗人无事可做,只好在诸侯门里做客。刚刚在宣城太守家里做筵上客,此时又在溧阳府上当座上宾。自己的满腔豪情和壮志无处抒发,唯有在赌博场中吆五喝六,搏髀大呼,以快壮心,一吐愤懑。
从“楚人每道张旭奇”至诗末为第三段。前六句盛赞大书法家张旭的才能和为人,后六句写在溧阳酒楼和众宾客及张旭饮宴的情景,最后两句写自己欲钓鳌东海的胸襟和抱负,表达自己壮志未已,仍旧伺机报国立功的思想。张旭是李白的好友,在长安时,他们曾与贺知章、崔宗之等人有过“饮中八仙”之游。
张旭不但因善书被尊为“草圣”,而且胸怀大志,“心藏风云世莫知。”“三吴邦伯皆顾盼,四海雄侠两追随”是写他不但深得吴郡的地方长官的赏识,而且甚为海内雄侠所钦佩。因张旭做过常熟县尉,因此诗中将他与曾做过沛中吏的汉初大臣萧何、曹参相比,称他将来也会有风云际会“攀龙附凤”之时,干出一番事业来。这几句话虽是祝愿张旭的,其中也有诗人自期的意味。后几句点明和张旭等人宴别的时间和地点,及席上轻歌曼舞、挝鼓欢饮的热闹场面。最后向张旭等人赠别,表示自己要像《庄子》中的神人任公子一样去钓鳌东海,施展自己安社稷、济苍生的宏伟抱负。
《庄子·外物篇》中所说的任公子所钓的“大鱼”“白波若山,海水震荡,声侔鬼神,惮赫千里”,就是指此诗开始所说的使得海水震动的“巨鳌”,或诗中屡提起的“长鲸”。“巨鳌”和“长鲸”在李白诗中很多地方都是指安史叛军的。因此,东海钓鳌,当喻指寻找平叛报国机会。
千余年前的焦山北面,可能没有滩涂,而且没有上山登高的百十步台阶。“石壁望松寥”是实景。“宛然在碧霄”,是半实半虚的描述。山虽然矮小,但由于耸立在长江上,看起来也变高了。“安得五彩虹,驾天作长桥”,显示了丰富的想象力。彩,一作“采”。“驾”,似乎应是“架”,或许是后人抄录有误。最后,诗人展开了更加丰富又大胆的幻想:“仙人如爱我,举手来相招”。李白成天就想成仙,他被当时的人称为“谪仙人”,认为他是上天下凡的仙人,总有一天要回去的。如果说这首诗是成功的,那么很大程度是由诗人在诗中表现出来的幻想逐步递进决定的。三阕诗一层比一层加大了幻想成分。使读者逐步摆脱了狭窄的天地,希望看到或部分看到了广阔无垠、瑰丽无比的世界。以此加强诗的艺术感染力。诗人的幻想,使读者随着他的笔端,展开幻想,摆脱实景的拘泥,进入了广阔无垠的世界,更加深刻地理解诗的思想内容。诗人企盼要求有一个宽松的自由发展的环境。诗人不仅靠理智,而且靠幻想和激情,写出了好诗。
从此诗中的实景来看,诗人心情开朗,感情热烈,雄奇奔放的笔调和瑰丽绚烂的诗句,浪漫主义的诗风已趋于成熟。
“万里辞家事鼓鼙”是说李判官将要辞别家人与亲朋好友,不远万里到润州去从事军务。诗人想要强调的,一是行人路途的遥远;一是行人履行公务的特殊性,是要去执行军务。这便暗含了诗人为他送行的原因和忧虑。因为古代交通工具极不发达,即使最快捷的交通工具也无非是北人骑马南人乘船而己。所以古代的分别往往不是意味着“西出阳关无故人”,便是意味着“人生不相见,动辄参与商”了。更何况李判官这次是到山重水阻的润州去“事鼓鼙”。诗人一再说明行人所去之地的遥远,这里又进一步暗寓着诗人为行人命运未卜而深深忧虑。
“金陵驿路楚云西”就是从地理座标系上为我们标出李判官所去之地的方位。诗里说金陵的驿路直通楚地之西。这里的金陵即润州,因为按照唐代行政区域的划分,润州也属于金陵的辖区。
“江春不肯留行客”一方面点出了这次送别的时间是春天,另一方面诗人又移情于物,抱怨那逝者如斯的江水和一年一度的春花为什么不愿意挽留远行客。
“草色青青送马蹄”,化用了“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的意境,同时也是诗人与行者难舍难分的送行场面的真实写照。两位友人并驾驱马,踏着河畔青草缓缓前行。
全文句句、字字都倾注了诗人对友人远行的忧虑与担心,以春天春草“不肯留”“送马蹄”的无情反衬出离别者内心的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