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绛唇·夜宿临洺驿》是一首纪游怀古词。“临洺驿”在今河北省永年县,离邯郸市很近,是“古称多感慨悲歌之士”(韩愈《送董邵南游河北序》)的燕赵之地。上阕写登览所见。首二句当是傍晚斜日下远眺太行山的情景一峰峦攒聚。峰如髻,在晴日光照下清晰入目,这是凝视的感觉。当视线扫射呈散点横延时只觉山势起伏蜿蜒,游移如蝌蚪。几句粗笔点画,境界阔大而苍凉。动静相合,以动写静。词一起首就出气势,正好向怀古之情过渡。“稗花”二句是近看,视线下沉。稗花指杂草,望中犹若一层厚霜铺在地面。“盈亩”,意思是一片片有广度感;“一寸”是泛言厚度。田野本应是庄稼物,而今却是“稗花”一片,秋色原应呈绚烂状,可现在灰白迷蒙眼帘映入的是如此单调的色彩。这是写眼前景,但此景呈现的是萧瑟悲凉之感,同时勾出的也是心中情远山雄峙,绵延成势,乃自然之景,山河依然,并不随沧桑剧变而减其势;田亩破败稗花遍地是社会之貌,山河易主,一切都没有从战乱中苏复。
下阕写登临怀古,只用二句略透心绪。“堪回首”三字,当作反诘语气读,即不堪回首。细味又并非历史岁月的不堪回首而是历史与现实的对比令人觉得不堪回首。两句表达的是一种失落惆怅的情怀。“悲风吼”三句则紧扣北地霜风,因其风向南故云“黄叶中原走”。这“吼”既是西风怒吼,更是词人心里的悲吼。作者把千头万绪、百折千绕的郁闷、慨叹、愤怨、怅惘、困惑、迷茫等等全都裹进了这一“吼”中。结句“黄叶中原走”所构成的境界更是呈现出大地茫茫、寥阔迷离、一切都在黄叶乱舞随风旋走的色调中。这是景色,也是心态。词人的怀古,似已通感于自然一时“狂飙为我从天落”,令结拍极具神韵。
从全词来看,上阕全着墨于写现实之景,下阕首句写过去之景,结句写现实之景,一古一今。以过去来映衬现实,加强了词的苍凉深沉感,体现了陈维崧词的豪放特色。全词以写景为主,但抒情渗透于写景中,具有十分强烈的抒情性。词中未提到任何具体的历史事件,也没有明言任何具体的历史鉴戒。内容相当含混,同时也留下了很多想像的空间。
诗中描写了恒山于群山中独尊。首联写云中山势极高,颔联写河流在山下汇合然后向西南流去,颈联写仙台与太阳相映照,尾联写天色变暗,作者不能尽兴搜奇了。全诗从多个角度描绘恒山的高峻,口吻夸张豪迈,艺术感染力强烈。
诗的开首两句,便用夸张豪迈的口吻写出了恒山众山独尊的地位。“云中天下脊,尤见此山尊。”恒山所在的山西浑源县在古代属云中郡统辖,作者说云中恒山是天下的屋脊、脊梁,极言此山之高峻。
“八水皆南汇,群峰尽北蹲。”这是鸟瞰的图景。登临纵目,只见山山条条水脉尽皆汇向南方,被山势所拘,龙王也只得俯首称臣,顺山势而下。因为恒山突兀高耸,便显得群峰都好像向着北岳蹲下一样。这两句诗,与杜甫的《望岳》:“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境,有异曲同工之妙。
“仙台临日迥,风窟护云屯。”这两句又可视作是仰观的景象。恒山顶上有会仙府、琴棋台等建筑,因为修筑在山巅,便有“临日”,迫近太阳的遥远之感。“风窟”在北岳观两侧,悬崖壁立,空谷来风,窟中山风常似虎啸。彤云密布,云从风,在山谷间屯集,风涛、云海,正是名山特有的景观。面对这瑰丽的景色,诗人留恋不已,久久不欲离去,他还想看到更新奇的景致显现。“剩有搜奇兴,空怜前路昏。”便是这种心情的写照。诗人雅兴不减,还想进一步到云深不知处搜奇探胜,怎奈日暮途穷,不觉已是红轮西坠,天色暗淡,不辨东西了。诗人把这种游兴不减,余韵正浓的情绪放在天色已晚无法继续游览下去的时刻,更让人觉得惋惜,更让人感觉到北岳恒山那丰富无垠的内涵。纵然滞留更多的时日,也无法穷尽其中变化万端的风光。诗人用“空怜”二字,淡淡地带出未能尽兴游览恒山的遗憾。
全诗从不同角度极力描绘恒山的高峻,或明说或暗含,无一不是一个“高”字,给读者以强烈的艺术感染力,让人更加增添对北岳恒山的神往。
此诗通过竹亭述志,赞扬了兄弟之间志同道合、友爱情深的思想感情。全诗叙写自己与诸弟很友爱,且都有远大的志向,像古代的竹林七贤一样,常雅集竹亭,饮酒抚琴,以寄托豪情逸气。
在意象运用上,此诗以竹作为清幽和隐逸的意象。竹在古代,是潇洒挺拔、高雅脱俗的逸士的象征。颈联两句的“竹林”有借竹林七贤喻指诗人兄弟之意。这里继承魏晋风度之气,以魏晋的名士风流来刻画兄弟们的高雅志趣,来烘托他们超然脱俗的品格。而“竹林”同时切诗题中的竹亭,作者也是借阮籍(竹林七贤之一)的出世之志来映照自己对遁迹竹林的出世生活的无限向往。
从写作方法上,此诗运用了白描和用典的手法,写了竹亭集会,赋诗饮酒弹琴的和谐场面,写出兄弟之间的友爱之情。
孟浩然诗中常表现出一种“安以乐”的太平气象,在此诗中则具体表现为“逸气”。逸气是一种超脱世俗的气概、气度。陈贻焮《孟浩然诗选》认为,这里的“逸气”表现出孟浩然高雅的心情;“高雅的心情”是抽象的、综合性的体验,也是孟浩然“韵高”的方面。从陈贻焮的赏评中可以看到,在这首诗歌中,孟浩然将原本矛盾的“鸿鹄志”和“竹林”的清逸洒脱、高雅爽朗进行有意识的协调,并且调和得极为自然。此诗是孟浩然的“韵”和“才”能够统一起来的典型例子。
晏几道由于“不受世之轻重”,“遂陆沉下位,无效国之机缘,只好流连歌酒而自遣,成为古之伤心人。” 他的词作,大多工于言情,颇得后人称颂。其词惆怅感伤的基调、超乎寻常的艺术技巧,具有永不消退的艺术魅力,即以此词而论,就颇能打动读者,给人以美的享受。昔日欢情易逝,当日幽怀难抒,来日重逢无期,往复低徊,沉郁悲凉,都在这首抒写离情别绪的怀旧词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
开篇忆昔,写往日醉别西楼,醒后却浑然不记。这似乎是追忆往日某一幕具体的醉别,又像是泛指所有的前欢旧梦,实虚莫辨,笔意殊妙。二、三句用春梦、秋云作比喻,抒发聚散离合不常之感。春梦旖旎温馨而虚幻短暂,秋云高洁明净而缥缈易逝,用它们来象征美好而不久长的情事,最为真切形象而动人遐想。
“聚散”偏义于“散”,与上句“醉别”相应,再缀以“真容易”三字,好景轻易便散的感慨便显得非常强烈。这里的聚散之感,似主要指爱情方面,但与此相关的生活情事,以至整个往昔繁华生活,也自然包括内。
上片最后两句,转写眼前实境。斜月已低至半窗,夜已经深了,由于追忆前尘,感叹聚散,却仍然不能入睡,而床前的画屏却烛光照映下悠闲平静的展示着吴山的青翠之色。这一句似闲实质,正是传达心境的妙笔。心情不静、辗转难寐的人看来,那画屏上的景色似乎显得特别平静悠闲,这“闲”字正从反面透露了他的郁闷伤感。
过片三句承上“醉别”、“衣上酒痕”,是西楼欢宴时留下的印迹:“诗里字”,是筵席上题写的词章。它们原是欢游生活的表征,只是此时旧侣已风流云散,回视旧欢陈迹,翻引起无限凄凉意绪。前面讲到“醒不记”,这“衣上酒痕诗里字”却触发他对旧日欢乐生活的记忆。至此,可知词人的聚散离合之感和中宵辗转不寐之情由何而生了。
结拍两句,直承“凄凉意”而加以渲染。人的凄凉,似乎感染了红烛。它虽然同情词人,却又自伤无计消除其凄凉,只好寒寂的永夜里空自替人长洒同情之泪了。
此词为离别感忆之作,但却更广泛地慨叹于过去欢情之易逝,此时孤怀之难遣,将来重会之无期,所以情调比其他一些伤别之作,更加低徊往复,沉郁悲凉。词境含蓄蕴藉,情意深长。全词充满无可排遣的惆怅和悲凉心绪。作者用拟人化的手法,从红烛无法留人、为惜别而流泪,反映出自己别后的凄凉心境,结构新颖,词情感人,很能代表小山词的风格。
上片写奇香,渲染烘托,韵趣传神。“公子眼花乱发,老夫鼻观先通。”先从香气刺激人的感官写起,突现出花香之奇特,它不仅袭击得友人曹子方“眼花乱发”,还冲通了词人堵塞的鼻孔,使嗅觉顿时灵敏起来。“领巾飘下瑞香风,惊起谪仙春梦”,则更夸张出香气的威力,其想象力之丰富,令人惊叹。二句用唐朝杨贵妃和李白的故事,以奇铸境。
下片专写瑞香花的浓艳,落想新巧,淋漓博喻。“后土祠中玉蕊,蓬莱殿后辊红。”牡丹历来被称为花中之王,无与伦比,但瑞香花却可与最名贵的牡丹品种相匹敌。人们都说古扬州后土祠中的玉蕊花极其艳丽,洛阳蓬莱殿后的富贵牡丹“程红”举世无双,但是,“此花清绝更纤秾”,瑞香花的“清绝”和它的纤柔浓艳,却都超过了“玉蕊”和“鞓红”。末句“把酒何人心动”意谓对花饮酒哪一个人不为之心动。最后由花过渡到人,暗喻出词人和友人曹子方的才华,都像瑞香花一般“灵草异芳,俟时乃出。词人时因在朝中被群小谗陷,被迫“补外”知杭州,内心郁闷怨愤,壮志难酬,而借古所未有的庐山瑞香花自喻,可谓豪气贯注,斫思灵运。含意深邃,象外有旨。
这是一首咏瑞香花词。极写瑞香花的奇香和浓艳,谓为花中祥瑞。全词咏物兀傲,渲染烘托,层层递进,环环相生,最后繁花落尽见真谛,感人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