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的开头四句点明题中“罗山人袖三峡流泉”,“皤皤”、“鬓苍然”交代罗山人之“老”,为后文“惜君方年老”一句伏线。
中间一段写听琴,是诗中最为优美的部分。随着琴声,人们仿佛置身空山之中,耳边时如山中风过,时如声声呜咽,时如流水潺潺,诗人把所见的袖琴动作与所闻的听觉形象融合起来,编织出“秋夕”空山”的意境,用以烘托琴声的幽婉。紧接着,诗中又扣紧“三峡”二字,始而用“楚云”、“秋烟”这样的视觉形象,继而用雨落猿啼这样的听觉形象来描绘三峡风物,境界悠远而又开阔。其“幽”足以“引鬼神”,其“净”足以悦耳目,其悲怨足以使楚客断肠,湘妃落泪,可见曲调之丰富,变幻之迅速,动人之深刻。以上十四句,诗人由高堂琴声写开去,驰骋想象,以极丰富的形象衬托渲染了琴声的美妙动人。“谁裁青桐枝”以下四句又从琴本身来写琴声的古雅,由古曲而写及今人,自然引出诗的结尾。诗的最后四句写听后。前两句直接写听后所感,借罗山人不遇知音而且年老的境遇,抒写自己年事渐高而不被重用的忧愁。后两句以听后所为写所感。“曲终月落”写时间的推移,惆怅而眠,写心绪的沉重,以无言独眠这种外表的平静写诗人内心的波澜,——罗山人所拨动的,怕正是诗人的心弦。
唐代诗人有许多写琴声的名篇。如李白的《听蜀僧濬袖琴》:“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客心洗流水,余响入霜钟。”三句用三个形象:松涛、流水、霜钟来写琴声。韩愈的《听颖师袖琴》:开头就以卿卿我我的亲呢情话作比,接着又用沙场勇士,浮云柳絮、百鸟孤凤等形象来一再比喻琴声。岑参的这首诗则扣紧“三峡流泉”的曲调特色,以石林夜风,呜咽流泉、楚云秋烟、阳台雨和巫山猿写琴声的凄婉动人,想象十分丰富,形象十分新奇,把复杂多变,深婉动人的琴声写得十分逼真。诗为五古,而间用几处偶句,如琴声叮咚,挥洒自如中有着鲜明的节奏。
《鹤冲天·闲窗漏永》表达了浓浓的相思之情。词中展现了主人公拾起一段既抛不开、又提不起的感情经历,并以刹那间的感情体验消磨自己的生命过程,令人震撼。
词的上阕,主要通过凄清、冷寂的夜景来烘托女主人公“剪不断,理还乱”的愁思。起句“闲窗漏永”交代了地点、时间。“闲”、“永”两个词主观色彩颇浓,既写出了幽室的寂静凄冷、长夜的漫漫无际,又暗示了人物内心的孤寂、压抑。此刻,窗外月冷霜清,明月的清辉映照着满地的凝霜。外面的世界是那样的幽冷。
“悄悄下帘幕,残灯火”,女主人公静悄悄地放下帘幕,面对残灯一盏,独自枯坐。
以上四句中,“闲”窗、“永”漏、“冷”月、“残”灯等意象,共同构成了一种极为幽静清冷的环境氛围,为下文描写人物内心的寂寞、烦乱作了很好的铺垫。“再三追往事”一句由景语转人情语。追怀往事,颠倒思量,仍然理不清个头绪,结果只能是“下魂乱、愁肠锁”。一个“乱”字,一个“锁”字,形象地表现了人物当时心绪的纷乱和愁思的郁结。在此种情形下,沉吟无语的女主人公不由发出了这样的感喟:外面虽月冷霜清,但也算得上是“好天好景”,我却愁眉不展,愁肠百结。
词入下阕,紧承上文直抒其情,道出了“好天好景,未省展眉”的原因:“从前早是多成破”,回忆初识的情景,现在想来早就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何况经岁月,相抛嚲”,语意又深一层:更何况两人长久别下,重聚无期,相互间无法了解,无法沟通,这段感情经历的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但词中女主人公绝无《诗经·氓》中女主人公式的决绝,她明知自己不能把握这份感情,却还心存一点幻想:“假使重相见,还得似、旧时么。”,这种小心翼翼、怯生生的自言自语中透出的那份犹疑不定真是令人心悸、心碎。至此,下阕以“早是”、“何况”、“假使”三层意思层层递进,写尽了往事如烟、恋情不再、纵使相见不“相识”的悲哀。“悔恨无计那”,她悔恨莫及,但也无可奈何。最终也只能在“迢迢良夜”中自我折磨,无法解脱。
这首词在总体上是以直线型的结构方式和白描的手法写景、状物、抒情,体察入微地描绘了人物细腻而复杂的心理,无异一位悔恨无已的歌妓的内心独白。由“下魂乱、愁肠锁”到“未省展眉则个”的伤怀,由“从前早是多成破”到“假使相见,还得似、旧时么”的预想,由“悔恨无计那”到“自家只恁摧挫”的甘受内心折磨,感情自然流转,回环往复,将女主人公欲爱不成、欲罢不能的悲哀和无奈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可说是柳永笔下妓女形象的又一个典型。
此诗前两句“燕支山西酒泉道,北风吹沙卷白草”,极言塞外荒凉、酷虐的环境,极富塞外色彩,“燕支”“酒泉”,以西域的地名入诗,一望而知是北地边陲一带;“北风”“沙”“白草”,以特殊地域的自然景物入诗,给全诗罩上了一层沙海气息;“吹”“卷”,以独有的狂虐气势入诗,更给全诗贯注了一股粗犷的沙漠的血液。后两句“长安遥在日光边,忆君不见令人老”,直抒胸臆,表达诗人深切的思念之情。以“长安”与“日光”相比,暗用了晋明帝的典故。据《初学记》卷一引刘劭《幼童传》记载:明皇帝讳绍,字道畿,元皇帝长子也。幼而聪哲,为元帝所宠异。年数岁,尝坐置膝前,属长安使来,因问帝曰:“汝谓日与长安孰远?”对曰:“长安近。不闻人从日边来,只闻人从长安来,居然可知也。”元帝异之。明日,宴群僚,又问之。对曰:“日近。”元帝失色,问何以异昨日之言。”对曰:“举头不见长安,只见日,是以知近。”帝大悦。结句还可从《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中找到影子。如此用典无碍表达,更增诗句的人文气息。
全诗表达的感情虽极为普通,但表达方式却独具特色。以自己所处环境开篇,有一种向友人描述自己生活状况的意思,同时又意指自己在这苍凉、萧索的环境中,十分孤独,因而更加怀念友人,怀念那共处的美好时光;随即的直抒胸臆即是印证了这一意境。抒情中又有对典故的运用,且不着痕迹,浑然天成,更见诗人笔力之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