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梨花发赠刘师命》这首诗先写惜花,再写友情,以惜花托友情。可与韩愈写于几乎同时的另一首诗《梨花下赠刘师命》互相参看。
前两句“桃蹊惆怅不能过,红艳纷纷落地多”写桃花凋落,铺满了树下的路,因此不能观赏,充满了遗憾。“惆怅”写出了因花落满地而不忍践踏的忧郁。后两句说:“闻道郭西千树雪,欲将君去醉如何。”闻知城西梨花盛开,欲相偕前往花下同醉。桃落梨开,以第三句梨花盛开,转出结句,笃情全出。桃花红梨花白,争奇斗艳;朋友远道而来,千载难逢,不能不一醉方休。诗中梨花是本体,雪是喻体,诗人将梨花比作积雪,写出梨花盛开时的洁白、繁盛之貌,其目的是形象地表现春天千树梨花怒放的美丽景象。
诗中次句“红艳纷纷落地多”以“红艳”花色代花瓣,构想奇妙。全诗景美情真,飘逸洒脱,是韩诗短章中的佳制。
“午梦初回,卷帘尽放春愁去。”春天的天气,催人欲睡,词人午后醉入梦乡,醒来后,又觉室内异常清静,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这种环境,使人愁闷。于是词人打起帘子,明媚的阳光伴随清新的空气涌入室内,心情为之一畅。“卷帘尽放春愁去”。春愁乃无形之物,帘儿一卷,它竟象鸟儿一样被放了出去。
这句写得富有特色,作者成功地赋予抽象之物以形象的感觉。“昼长无侣,自对黄鹂语”。寂寞的词人,只有与黄鹂相对而语,将寂寞之情绪却写得趣味悠然,恼人春色日初长,在长长的白天里,词人没有诗朋酒侣,极感无聊。黄鹂而可与语,真奇想也。这一是烘托出无侣之孤寂,另外反映出闲愁之仍在,前面所谓“尽放春愁去”,其实并未放尽。词情宛转,妙在含蓄。
由于春愁难排,更由于无人与语,词人遂移舟访友,很自然地过渡到下阕。“絮影苹香,春在无人处。”词人已离开室内,融入大自然的怀抱。暮春时节,柳絮纷飞,在阳光映照下,境界极美。在那飘着絮影、沁着苹香的地方,自然充满了春意。着意寻春春不见,原来春天却在这里。词人一腔喜悦溢于言外。至此,那无尽春愁,才真正被放了出去。
“移舟去。未成新句,一砚梨花雨。”结笔写出访矣氏花园。“移舟去”,写得闲婉。词人只抓住园中一个景物——硕果轩旁的大梨树一株;只写一桩雅事——树下题诗。正当他和园主人酝酿构思,可是诗句未成,突然下起雨来。
少年姜夔在目睹江淮一带地方生产凋敝、风物荒凉,曾发出“徘徊望神州,沉叹英雄寡”(《昔游诗》)的慨叹,扬州慢、凄凉犯一类词也颇有“禾黍之悲”,而在这首诗里,昔日的愤懑和忧虑化作了淡淡的惆怅,仿佛若有所失。后两句使人愀然动色,杨万里极喜诵之,或是其中蕴涵的历史沧桑感和某种个人情愫的积淀与之心境契合,但仅如此不足以跳出李白《苏台览古》的窠臼,此诗妙处实在一、二句。起句疏宕,不涉题旨,欲抑先扬。写晚云悠闲、白鹭自适、星斗灿烂、山川依然,说景微妙,相形之下“怅望苏台柳”就流露出了一种苦涩的况味,怀古伤今之情纡徐委折。景物的渲染与感慨的抒发相得益彰,物是人非的历史感更加厚重,此诗兴味深厚而笔致飘逸,具蕴藉空灵之美。姜夔《诗说》云:“韵度欲其飘逸。”这首怀古伤今之作不滞于情,不役于物,饶有远韵。近人缪钺《姜白石之文学批评及其作品》云:“白石之诗气格清奇,得力江西;意襟隽澹,本于襟抱;韵致深美,发乎才情。受江西诗派影响者,其末流之弊,为枯涩生硬,而白石之诗独饶风韵。”
这首绝句可以和李白的《苏台览古》作个比较:“旧苑荒台杨柳新,菱歌清唱不胜春。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
李白在诗中着重写今日之荒凉,以暗示昔日之繁华,以今古常新的自然景物来衬托变幻无常的人事,从而抒发出今昔盛衰的感慨。而姜夔则借不变的姑苏夜景,暗寓变化的人事,并借古讽今,给偏安一隅的小朝廷以冷嘲,立意要高出一筹。这两首绝句都写到柳,以之寄托兴亡盛衰的感慨。但姜夔笔下的柳更富有活力,因为柳被姜夔拟人化了,带上了作者自己的情感,并赋予柳以历史见证人的身份。所以也比韦庄的“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来得空灵、活脱。不同的是李白诗中的柳相当于姜夔诗中“星”、“鹭”,而姜夔诗中的柳则相当于李白诗中的“月”。所以,这两首诗的后两句在构思上颇为相似。不同的是前两句,李白以旧苑荒台春色依旧寄寓感慨,而姜夔则以江山永恒暗含人世沧桑。
作者将昔日的愤懑和忧虑化作淡淡的惆怅,仿佛若有所失,起句欲抑先扬,写晚云悠闲,白鹭自适,星斗灿烂,相形之下怅望苏台柳,就流露出了一种苦涩的滋味。怀古伤今之情迂回曲折。后两句使人愀然动色,其中蕴涵的历史沧桑感和某种个人情愫的积淀与心境契合,景物的渲染与感慨抒发得相得益彰。
此诗纯写闭门寥落之感。整首诗篇好似一幅形象鲜明、艺术精湛的画卷。读者把它慢慢地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灞原上空萧森的秋气:撩人愁思的秋风秋雨直到傍晚才停歇下来,在暮霭沉沉的天际,接连不断的雁群自北向南急急飞过。连番的风雨,雁儿们已经耽误了不少行程,好不容易风停雨歇,得赶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宿处。这里用一个“频”字,既表明了雁群之多,又使人联想起雁儿们急于投宿的惶急之状。古人每见雁回,易惹乡思。读者继续打开画卷,景象则由寥廓的天际渐渐地转到地面,转到诗中的主人。只见风雨中片片黄叶从树上飘落下来,而寄居在孤寺中的一个旅客正独对孤灯,默默地出神。“落叶他乡树”这句,很值得玩味。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树高千丈,叶落归根”,诗人在他乡看到落叶的情景,不能不有所感触。自己羁留异地,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故乡东海(今江苏连云港市西南)。其心情之酸楚,完全渗透在这句诗的字里行间。“寒灯独夜人”,一个“寒”字,一个“独”字,写尽客中凄凉孤独的况味。不难想象:一灯如豆,伴着一个孤寂的身影。夜已深了,寒意重重,在寒气包围中,灯光更显得黯淡无力,而诗人孤独凄苦的心情也随之更进了一层。“寒”与“独”起着相互映衬的作用:由寒灯而显出夜长难捱,因孤独而更感到寒气逼人。
五、六两句让画卷再向下推移,它不仅显示了更大的空间,更细的景物,而且出神入化,展现了诗人的心境。这时夜阑人静,连秋虫都已停止了歌唱,只有露珠滴落在枯叶上的响声,一滴接着一滴,虽很微弱,却很清晰。这句“空园白露滴”用的是以“动”烘托“静”的手法,比写无声的静更能表现环境的寂静,露滴的声音不但没有划破长夜的寂静,反而更使人感到静得可怕。连露滴的声音都可听到,就没有什么比这更寂静的了。下一句“孤壁野僧邻”同样是用烘托的手法。明明要说的是自己孑然一身,孤单无依,却偏说出还有一个邻居,而这个邻居竟是一个绝迹尘世、犹如闲云野鹤的僧人。与这样的野僧为邻,诗人的处境的孤独就显得更加突出了。这两句在写景的同时进一步写出了诗人的心境:秋夜孤房连露滴的声音都可听到,正说明他思潮起伏,长夜无眠;而所与为邻的只有一个野僧,表明他正想到自己已经被抛出世外,不知何日才能结束这种生涯。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诗的最后两句也就与前面的描写自然衔接起来,不显得突兀。
最后两句直接说出诗人的感慨:“寄卧郊扉久,何年致此身?”诗人为了求取官职来到长安,在灞上(又作“霸上”,长安东)已寄居多时,一直没有找到进身之阶,因而这里率直道出了怀才不遇的苦境和进身希望的渺茫。
这首诗写景,都是眼前所见,不假浮词雕饰;写情,重在真情实感,不作无病呻吟。因此,尽管题材并不新鲜,却仍有相当强的艺术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