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古诗,前四句运用反衬、对比手法,抚今追昔,感慨今日的沧桑,流露出诗人遭贬南行的惆怅落寞情怀。“去年上巳洛桥边,今年寒食庐山曲。”农历三月三日为上巳节,这一天按古风要去水边祓除修禊,驱除鬼魅,同时也是文人聚会吟咏的日子。去年那一日,诗人还在洛水边参予修禊盛事,与同朝文士饮酒赋诗,享尽荣华,而今却已是遭贬谪之人,独自在庐山脚下度过此清明寒食节。“去年”,“今年”,对比鲜明。一年之隔,诗人处境大不相同,诗中虽只字未提遭贬之事,但通过地名“洛桥边”与“庐山曲”的对照,失意之态清晰可见。寒食节正是百草千花的大好时节,眼前又有景色秀丽的庐山,诗人毫无欣赏兴致,反念于“去年”上巳洛桥边修禊事,对京华游乐的追忆和向往,也透露出诗人此时内心的孤独凄切,三四句是想象中的京华与眼前的现实相对照。第三句上承首句而发,巩县在洛水西岸,为洛阳近畿之地,诗人由“去年”的洛桥修禊,联想到“今年”繁华的京洛风物,“去年”底离开洛阳时,还是隆冬时节,此时已是春归大地了,洛阳城内,应是满城飞花、春意盎然了。“遥怜”二字,写诗人身为逐臣,不忍离京却无奈被逐出京,此时身在江州,回望京洛,只能遥遥寄情于花树了。江州古属吴地,故诗中称江中小洲为吴洲,诗人身在江州,回望京华,遥怜洛阳草木花树,但眼中所见,唯江中小洲,一片新绿而已。后四句感物思归而不得,抒发断肠之悲。先重复“吴洲春草”以承上启下,诗人有感于眼前春光,归思更切,“感物思归怀故乡”是诗中的情感主线,“故乡”,即指洛阳,宋之问虽不是洛阳人,但他长期在此生活,感情深厚;同时相对于他即将要去的南方而言,整个北方、整个中原都是他的故乡。结句“驿骑明朝发何处?猿声今夜断君肠。”自我设问,感情痛切哀婉,身为逐臣,想返回京洛是不可能的,明朝骑马上路,只能依然南行,因此夜闻清猿悲啼,更添肠断之痛。
此诗前四句侧重于“感物”,着力渲染满眼春光,逗起今昔之思,以洛水修禊与庐山寒食的对比;后四句侧重于“思归”,直抒满腹乡愁。字里行间流露出对遭贬南行的哀伤,情思深婉含蓄,语言清丽自然,具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
这首诗所写的是出卖苦力的劳工的艰难生涯。前四句写暑天长期无雨,云头尘土飞扬,深堂挥汗如雨,干旱酷热。中四句言“负重民”,身冒酷暑,奔走长街,衣不蔽体,弯腰负重,承受着惨重的劳累,换钱来养活儿女。后四句以富人家的牛马来与劳工对比,牛马能在高树下乘凉避暑,劳工哪有这种福气。全诗取材贴近现实,出语平易晓畅,字里行间充溢着对下层劳工的同情。
张耒出身贫寒,从政后又一直沉沦下僚,对广大人民的穷苦生活有所体察和了解,在苏门四学士中,他是最关怀民生疾苦的,也写过不少反映人民疾苦的诗篇,这首《劳歌》是他的“古乐府歌词”之一。它以朴素明快的语言,通过对“负重民”劳动神态的刻画,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劳动人民的悲惨命运。
诗的开头四句刻意渲染暑天之热。一二两句写天气:说“云头不合”,则可见烈日当空;说“惟飞土”,既呼应了上句“三月元无雨”,又强调了气侯炎热干燥,尘土飞扬。三四两句写诗人自己:盛夏赫赫,骄阳似火,深堂高卧,想动身而未动身,就汗如雨下,这表明炎热已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这四句对“热”尽情渲染,为后面写“负重民”劳动的艰辛,作了有力的铺垫。
“忽怜长街负重民”,下一“忽”字,笔锋陡然一转,结上开下,中间四句进入对“负重民”的正面描写。诗人由己及人,对于苦力的劳动强度,生活境况,不发抽象议论,也不作全面介绍,而是巧妙地通过两个典型细节的刻画,把“怜”的感情交织进去,含蓄地表现出来,这种手法是很高明的。“筋骸长彀十石弩”,一个青筋暴出,骨瘦如柴,身负重物,移步艰难的苦力形象,令诗人心碎。这一细腻描绘,不仅具有强烈的真实感,而且逼真地点明物体之重已远超过人所能承受的限度。
“以力受金饱儿女”,苦力的区区报酬得来十分不易,其中渗透着很多血和汗。这就深化了主题。“半衲遮背是生涯”一句,使文意层层逼进。烈日曝晒,“负重民”尽管衣不蔽体,却全然不顾。因为他们已被剥削得一无所有,除出卖苦力外别无“饱儿女”之法。“负重民”是家中直接挣钱者,从事的又是如此费力的劳动,尚且是“半衲遮背”,那么完全可以推断,所谓“饱儿女”,充其量也只不过勉强活命而已。这两个典型细节的刻画,不仅逼真感人,使文势跌宕,而且含意深长,从中也引发了一个问题:“是谁把“负重民”推向了苦难的深渊?”诗中体现了作者观察的深刻,剪裁的精当。
最后四句,变换韵脚,笔锋一转,向更深的意境开掘,以人与畜相比。牛马都有人爱护,拴在树下乘凉,唯恐其“犯炎酷”,而“负重民”如此艰辛,却无人怜惜,人还不如牛马。这样的强烈对比,更可看出“负重民”是生活在人间地狱,更能激起读者的深切同情。此外,作者有意换了入声韵,更表现出这是“凄厉萧杀”之音。
这首诗之所以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首先是因为诗人对劳动者有很深的感情,其次是因为成功地运用了多种描写技巧,刻意经营,发挥了艺术独创性。
《劳歌》通过作者自己的切身体验,反映劳动人民的痛苦生活。全诗取材贴近现实,出语平易晓畅,不用一个典故,也没有一个怪字,字里行间充溢着对下层劳工的同情和怜悯。
这首诗层次分明。首联写游佛祠的时间,这是春天一个黄昏。颔联写佛祠的外观,在断桥边的树林下,有短篱围着。颈联写进祠门后所见情景。尾联点出诗序所叙之意。这首诗虚实隐显,巧于安排,读来又浑然一气,毫不见雕琢之迹。
全诗可分“寻宿”和“投宿”两部分。前四句写寻宿。诗人从麦田着笔,一则是借大麦抽芒点明春末的物候,二则也暗示了自己在外求宿之由。当时诗人正“之官历阳石迹戍,日从事田野间”,以阅田为务,并非随兴所至的游览观光,这就和下文所说的“行役”暗相呼应,第二句写风势之大,此处的“晚”不是指日暮时分,当作晚春、暮春解,否则,与下文写天日的“待晚”,就不能契合了。贺铸此诗,正作于暮春三月间。欧阳修《蝶恋花》词“雨横风狂三月暮”,亦以“狂”字形容三月时的风势。诗人既已阅田事毕,风尘仆仆,故欲求一块清静地方栖息,由此引出下面的“寻寺”之行。
诗人写“寻寺”的过程仅用了两个画面。前一个画面是“微径断桥”,以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和断折不通的桥梁,把人们引进一个僻静冷落、略带荒凉感的幽深境界。环境之荒芜深僻,羁旅之寂寞疲困,尽在不语之中。正当道路不明、方向莫辨之际,前面却现出一个“短篱高树”的处所来:那池塘对面,竹篱丛中的院落,便是佛祠的所在地了。两个画面不但表现了空间的移动,而且连行人在征途中的心理变化也依稀可辨。前一句用一“微”一“断”,突出了主人公置身于人烟稀少的陌生地域中,那种惘然若失空无所依的意绪;后一句用一“短”一“高”,暗示了错落有致的人工布置和安排,给人以柳暗花明的感觉。“短篱”非粉垣高墙,仍带山野风味;而“隔横塘”则又可见泉石萦回之势。
诗的后四句写“投宿”。诗人按入寺过程写来,层次井然:先写进入庭院,见满地堆积着飘落的杨花;次写走进祠殿:看寺僧点燃夜香;末写转至殿后的长廊,意外地发现了故人的题字。落花未扫,寺僧燃香,处处透出寺院所特有的清幽意趣。值得注意的是,在写投宿的过程中,还有人物的活动,除了行人之外,就是迎客的寺僧。诗中说“开门”,也就是是推门而入,其间已含宾主间一呼一应的意思在内。于是紧接着的“未扫”、“先烧”,就不止是写来客的所见,而实在是暗写主人殷勤待客的情意。寺僧原不料会有不速之客来到这幽僻的所在,因未及洒扫庭院而深致歉意;为了便于来客早些安息,故天色未晚就焚香净室。主人待客的殷殷情意,于此跃然纸上。在寂寞与困顿之中,诗人意外地得到温暖,但更意外的,是诗人还在这里发现了老朋友的题字,更令他感到欣慰。诗人的感情于此达到高潮。《庄子·徐无鬼》说:“夫逃虚空者,……闻人足音趁然而喜矣。又况昆弟亲戚之謦欬其侧者乎?”见到故人题字,如亲身与其会面。于是旅途的风尘、仕途的失意,此刻都消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