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礼备矣,銮车阗阗。
帝来维何,赉及幅员。
有声伊肃,有客伊虔。
彼雉斯开,帝坐中天。
太礼备矣,銮车阗阗。
帝来维何,赉及幅员。
有声伊肃,有客伊虔。
彼雉斯开,帝坐中天。
崔敦诗

崔敦诗

崔敦诗(1139—1182),南宋名臣、文学家。字大雅,通州静海(今江苏南通)人,崔敦礼弟。南渡后居溧阳。少有文名。绍兴年间进士。孝宗朝历任翰林权直、崇政殿说书、中书舍人等。博览群书,文词敏赡,曾受命更定吕祖谦《文鉴》所选奏议。著有《玉堂类稿》、《西垣类稿》等。 ▶ 136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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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有二翁,同邑而居。甲翁之妻子去乡,唯叟一人而已。一日,叟携酒至乙翁第,二人对酌,不亦乐乎!乙翁曰:“向吾远游冀﹑雍,然(但)未尝登泰山,君有意同行乎?”甲翁曰:“是山余亦未登,然老矣,恐力不胜。”乙翁曰:“差矣,汝之言!曩者愚公年且九十而移山,今吾辈方逾六旬,何老之有!”甲翁曰:“甚善!”翌日,二翁偕往,越钱塘,绝长江,而至泰阴。夜宿,凌晨上山。乙翁欲扶之,甲翁曰:“吾力尚可,无需相扶。”自日出至薄暮,已至半山矣。
¹有二翁,同邑(yì)而居。甲翁之妻子²去乡,唯叟(sǒu)³一人而已。一日,叟携酒至乙翁第,二人对酌(zhuó),不亦乐乎!乙翁曰:“向远游¹⁰冀﹑雍(yōng)¹¹,然¹²未尝登泰山,君有意¹³同行¹⁴乎?”甲翁曰:“是¹⁵山余¹⁶¹⁷¹⁸登,然¹⁹老矣,恐²⁰力不胜²¹。”乙翁曰:“差矣,汝之言²²!曩(nǎng)²³者愚公年²⁴²⁵九十而移山,今吾辈²⁶²⁷²⁸六旬,何老之有!”甲翁曰:“甚善²⁹!”翌日³⁰,二翁偕³¹往,越³²钱塘,绝³³长江,而至泰阴。夜宿,凌晨上山。乙翁欲扶之,甲翁曰:“吾力尚可,无需相³⁴扶。”自³⁵日出至³⁶薄暮³⁷,已至半山矣。
译文:从前有两个老翁,住在同一个巷子里,甲老翁的妻子、子女离开故乡,只有他自己而已。一天,他带着酒去乙翁的家,两个人一起喝酒,十分快乐!乙翁说:“以前我曾去冀,雍两州远处交游,但没有登过泰山,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呢?“甲翁说:“那山我也没有登过,然而老了,恐怕力气不够“乙翁说:“你说的不对!以前的愚公,九十岁的时候还可以移山,现在我们才六十来岁,哪里老呢!“甲翁说:“那太好了“第二天,两个老人都去了,走过钱塘,渡过长江,走到泰山脚下。晚上住下休息,凌晨上山,乙翁要扶他,甲翁说:“我的力气还可以,不用互相搀扶。”从太阳出来到薄暮降临,已经爬到半山腰了。
注释:¹昔:以前从前。²妻子:妻子和孩子。³叟:老头。⁴而已:罢了。⁵携:携带。⁶第:房屋、宅子、家。⁷酌:饮(酒)。⁸向:以前。⁹吾:我。¹⁰远游:到远处游玩。¹¹冀、雍:古代两个州名,在今约山西、陕西、甘肃一带。¹²然:但是。¹³意:意愿。¹⁴同行:一同出行。¹⁵是:这。¹⁶余:我。¹⁷亦:也。¹⁸未:没有。¹⁹然:然而。²⁰恐:担心。²¹胜:能承受,承担。²²差矣,汝之言:是“汝之言差矣”的倒装句。²³曩:以往过去。²⁴年:年龄。²⁵且:将近。²⁶辈:等,类,表示人或物的多数同属一类。²⁷方:才。²⁸逾:超过。²⁹甚善:太好了。³⁰翌日:第二天。³¹偕:一起,一同。³²越:经过。³³绝:横渡。³⁴相:互相,此指代“我”。³⁵自:从。³⁶至:到,达。³⁷薄暮:傍晚,日将落时。
二翁登泰山,表现了他们乐观向上,老当益壮,热爱生活,奋进的精神。

èrwēngdēngtàishān

míng wèizhī 

    yǒuèrwēng tóngér jiǎwēngzhīxiāng wéisǒurénér  sǒuxiéjiǔzhìwēng èrrénduìzhuó  wēngyuē  xiàngyuǎnyóu yōng rán dàn wèichángdēngtàishān jūnyǒutóngxíng  jiǎwēngyuē  shìshānwèidēng ránlǎo kǒngshèng  wēngyuē  chà zhīyán nǎngzhěgōngniánqiějiǔshíérshān jīnbèifāngliùxún lǎozhīyǒu  jiǎwēngyuē  shènshàn   èrwēngxiéwǎng yuèqiántáng juéchángjiāng érzhìtàiyīn 宿 língchénshàngshān wēngzhī jiǎwēngyuē  shàng xiāng  chūzhì zhìbànshān 
空碧无云露湿衣,群星光外涌清规。
空碧¹无云露湿衣,群星光外涌清规²
译文:天空澄澈无云,清露湿衣。在星光外一轮圆月升腾而起。
注释:¹空碧:指澄碧的天空。²清规:月。月满如规,光辉皎洁,故谓。
东楼莫碍渐高势,四海待看当午时。
东楼莫碍渐高势,四海待看当午¹时。
译文:渐渐升高,东面的高楼也不能遮蔽它,当行于天际之时,四海之内都可看见。
注释:¹当午:正午;中午。
还许分明吟皓魄,肯教幽暗取丹枝。
还许分明吟皓(hào)(pò)¹,肯教幽暗取丹枝。
译文:清光自可让人吟咏,月中桂影却不能攀折。
注释:¹皓魄:指明亮的月光。
可怜半夜婵娟影,正对五侯残酒池。
可怜半夜婵娟影,正对五侯¹残酒池。
译文:可怜那半夜美丽的月影,正照着贵戚近臣喝残的酒杯。
注释:¹五侯:泛指权贵豪门。

zhōngqiūyuè

 tángdài 

kōngyúnshī湿 qúnxīngguāngwàiyǒngqīngguī 
dōnglóuàijiángāoshì hǎidàikàndāngshí 
háifēnmíngyínhào kěnjiàoyōuàndānzhī 
liánbànchánjuānyǐng zhèngduìhóucánjiǔchí 
烟水寻常事,荒村一钓徒。
烟水¹寻常事²,荒村³一钓(diào)
译文:生活漂泊不定、风雨变幻是极平常的事,这好比在荒凉的村庄钓徒驾着小舟飘荡。
注释:¹烟水:义同“烟波”。指江湖上风雨变幻、飘泊不定的艰苦生活。²寻常事:极平常的事。³村:荒凉的村庄。也是暗喻所住大陆新村寓所。⁴钓徒:钓鱼人。亦是作者自喻。
深宵沉醉起,无处觅菰蒲。
深宵(xiāo)¹沉醉²起,无处觅(mì)(gū)³
译文:深夜从沉醉中惊醒,只见荒村萧索江水茫茫,找不到一张栖身的席草,一点充饥的米粮。
注释:¹深宵:深夜。²沉醉:大醉,在此诗中含有双关意义,带有讽刺意味。³菰蒲:植物名。菰,禾本科,多年生水生宿根草本。蒲,水草,嫩芽可食,蒲叶可编席。菰蒲,代指最低饮食所需。

  作者以“钓徒”自况,孤身一人,终年出没于烟水浩淼间,然此亦寻常事矣。头两句写处境之艰窘险恶,但也隐含着“世路如今已惯”的意思,“寻常”二字,或许多少有一点自得。然而深宵酒醒,发现连一个可以挣饭吃的地方也找不到了。诗到最后,不免怆然有怀。

  “烟水寻常事,荒村一钓徒”从字面上看似乎有点消极。这里“荒村钓徒”是作者鲁迅的自况,一般说来,这不是一位“战士”而是一位“隐者”的形象。身在山水之间,心在江湖之上,以钓为乐,远避尘世,这种人没有什么积极于人世可言。然而,仔细推敲,作者鲁迅这里虽以“钓徒”自况,但在第一句看似轻松自然地写了一句“烟水寻常事”,对这一句可至关重要,因为这一句旨在说明,他是一位久经风浪,见过世面,敢于“直面人生”的战士。他对风波的险恶不但毫不畏惧,而且已经习惯,可谓是“大风浪里好行船”的水手,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钓者”。在这里,“荒村钓徒”不过是一个比喻,一个代号。即使从字面意思上也说明:在军阀当局的迫害下,危机四伏,荆棘遍地,为了避开特务的监视和袭击,作者鲁迅只能像一个飘泊江湖的渔夫,过着动荡不定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因此也不以为然,只把它当成正常的情况。

  “深宵沉醉起,无处觅菰蒲”,是这首诗的重点。这两句诗,含意十分丰富,感情也十分沉重,表现出作者因军阀当局的迫害而生的悲愤就像飘泊于江湖的渔人,深宵酒醒,江水连天,四处茫茫,既寻不到一张栖身的蒲席,也找不到一点充饥的菰米,“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衬托出艰苦困顿的处境,作者鲁迅这里也没有表现出一种消极无奈的情绪,因在前两句诗中,他已经说出了自己对险恶处境十分习惯,并不会被困难和险恶吓倒,这里之所以再一次强调自己所处的境地,更多的还是在揭露和抨击军阀当局对包括鲁迅在内的革命的和进步的文化界人士的残酷打击和迫害,也表现了自己不畏艰难,要继续斗争下去的革命精神。

  这首诗在艺术上形象鲜明,意境幽远。全诗短短数句,即有简练明晰的印象,眼前就像展现一幅烟水垂钓图,甚至有如身历其境的感觉,将各种景象完全融化在一起。诗中并无激烈慷慨之语,但诗的后面汹涌着澎湃的激情,有不尽的想象,不尽的思索。全诗比喻都是明喻(如“烟水”、“钓徒”、“深宵”、“菰蒲”等),却又十分含蓄,“明”和“隐”,“含”和“露”,矛盾统一,紧密结合,反而相得益彰。

参考资料:
1、 孙中田.鲁迅诗词解析:吉林文史出版社,1999年:202-203页

yānshuǐxúnchángshì

xùn jìnxiàndài 

yānshuǐxúnchángshì huāngcūndiào 
shēnxiāochénzuì chù 

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坐观其变,而不为之所,则恐至於不可救;起而强为之,则天下狃於治平之安而不吾信。惟仁人君子豪杰之士,为能出身为天下犯大难,以求成大功;此固非勉强期月之间,而苟以求名之所能也。
天下之患¹,最不可为²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坐观其变,而不为之所³,则恐至於不可救;起而强为之,则天下狃(niǔ)於治平之安而不吾信。惟仁人君子豪杰之士,为能出身为天下犯大难,以求成大功;此固¹⁰非勉强期(jī)¹¹之间,而苟以求名之所能也。
译文:天下的祸患,最不能挽回的,莫过于表面上社会安定没有祸乱,而实际上却存在着不安定因素。消极地看着祸乱发生却不去想方设法对付,那么恐怕祸乱就会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起来坚决地制止它,又担心天下人已经习惯于这种安定的表象却不相信我。只有那些仁人君子、豪杰人物,才能够挺身而出为国家安定而冒天下之大不韪,以求得成就伟大的功业。这本来就不是能够在短时间内一蹴而就的,更不是企图追求名利的人所能做到的。
注释:晁错:前年—前年,颍川今河南禹州人,是西汉文帝时的智囊人物。主张重农贵粟,力倡削弱诸候,更定法令,招致王侯权贵忌恨。汉景帝四年(前年),吴、楚等七国以“讨晁错以清君侧”为名,发动叛乱,晁错因此被杀。¹患:祸患。²为:治理,消除。³所:处所。这里指解决问题的措施。⁴狃:习惯。⁵不吾信:不相信我。⁶惟:只有。⁷出身:挺身而出。⁸犯:冒着。⁹以:而,表顺接。¹⁰固:原本。这里泛指短时期。¹¹期月:一个月。
天下治平,无故而发大难之端;吾发之,吾能收之,然后有辞於天下。事至而循循焉欲去之,使他人任其责,则天下之祸,必集於我。
天下治平¹,无故而发²大难之端³;吾发之,吾能收之,然后有辞於天下。事至而循循焉欲去之,使他人任其责,则天下之祸,必集於我。
译文:国家安定平静,无缘无故地触发巨大的祸患的导火线。我触发了它,我又能制止它,然后才能有力地说服天下人。祸乱发生却想躲躲闪闪地避开它,让别人去承担平定它的责任,那么天下人的责难,必定要集中到我的身上。
注释:¹治平:政治清明,社会安定。²发:触发。³端:开头,开始。⁴收:制止。⁵然后有辞于天下:然后才能有力地说服天下人。循循焉:缓慢的样子。循循,徐徐。焉,……的样子。去:逃避。
昔者晁错尽忠为汉,谋弱山东之诸侯,山东诸侯并起,以诛错为名;而天子不以察,以错为之说。天下悲错之以忠而受祸,不知错有以取之也。
昔者晁(cháo)错尽忠为汉¹,谋弱山东²之诸侯,山东诸侯并起³,以诛(zhū)错为名;而天子不以察,以错为之说。天下悲错之以忠而受祸,不知错有以取之也
译文:从前晁错殚精竭虑效忠汉室,建议景帝削弱山东诸侯各国的实力。于是山东诸侯各国共同起兵,借着杀晁错的名义。可是景帝没有洞察到他们的用心,就把晁错杀了来说服他们退兵。天下人都为晁错因尽忠而遭杀身之祸而痛心,却不明白其中部分原因却是晁错自己造成的。
注释:¹昔者晁错尽忠为汉:从前晁错殚精竭虑效忠汉朝。昔者,从前。²山东:指崤山以东。³并起:一同起兵叛乱。⁴以诛错为名:以诛杀晁错作为名义。以······为,把······作为。⁵而天子不以察,以错为之说:但汉景帝没有洞察到起兵的诸侯的用心,把晁错杀了来说服他们退兵。⁶天下悲错之以忠而受祸,不知错有以取之也:天下人都为晁错因尽忠而遭受杀身之祸而悲痛,却不明白其中一部分是晁错自己造成的。以,因为。取,招致。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昔禹之治水,凿龙门,决大河而放之海。方其功之未成也,盖亦有溃冒冲突可畏之患;惟能前知其当然,事至不惧,而徐为之图,是以得至於成功。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¹。昔禹之治水,凿龙门²,决大河³而放之海。方其功之未成也,盖亦有溃(kuì)冒冲突可畏之患;惟能前知其当然,事至不惧,而徐为之图,是以得至於成功。
译文:自古以来凡是做大事业的人,不仅有出类拔萃的才能,也一定有坚韧不拔的意志。从前大禹治水,凿开龙门,疏通黄河,使洪水东流入海。当他的整个工程尚未最后完成时,可能也时有决堤、漫堤等可怕的祸患发生,只是他事先就预料到会这样,祸患发生时就不惊慌失措而能从容地治理它,所以能够最终取得成功。
注释:¹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自古以来能够成就伟大功绩的人,不仅仅要有超凡出众的才能,也一定有坚韧不拔的意志。之:用在主、谓语之间,取消句子的独立性,无实义。²龙门:今陕西韩城东北,是黄河奔流最湍急处。³大河:指黄河。⁴方:当。⁵盖亦有溃冒冲突可畏之患:可能也有决堤、漫堤等可怕的祸患。⁶是以:所以,因此。
夫以七国之强,而骤削之,其为变,岂足怪哉?错不於此时捐其身,为天下当大难之冲,而制吴楚之命,乃为自全之计,欲使天子自将而己居守。且夫发七国之难者,谁乎?己欲求其名,安所逃其患。以自将之至危,与居守至安;己为难首,择其至安,而遣天子以其至危,此忠臣义士所以愤怨而不平者也。
¹以七国之强,而骤(zhòu)²削之,其为变,岂足怪哉³?错不於此时捐其身,为天下当大难之冲,而制吴楚之命,乃为自全之计,欲使天子自将而己居守。且夫发七国之难者,谁乎?己欲求其名,安所逃其患。以自将之至危,与居守至安;己为难首,择其至安,而遣(qiǎn)天子以其至危,此忠臣义士所以愤怨而不平者也
译文:七国那样强大,却突然想削弱它,他们起来叛乱难道值得奇怪吗?晁错不在这个时候豁出自己的性命,为天下人承受抵挡大难从而控制吴、楚等国的命运,却居然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想让景帝御驾亲征平定叛乱而自己留守京城。再说那挑起七国之乱的是谁呢?自己想赢得那个美名,又怎么能躲避这场患难呢?拿亲自带兵平定叛乱的极其危险,与留守京城的极其安全相比,自己是个引发祸乱的主谋,选择最安全的事情去做,却把最危险的事情留给皇帝去做,这就是让忠臣义士们愤怒不平的原因啊。
注释:¹夫:句首发语词。²骤:突然。³其为变,岂足怪哉:他们起来叛乱,难道值得奇怪吗?足,值得。⁴乃:竟然。⁵欲使天子自将而己居守:想让皇帝御驾亲征平定叛乱,而自己留守京城。⁶己欲求其名,安所逃其患:自己想求得这个美名,怎么能逃避这场患难呢?安,怎么。⁷此忠臣义士所以愤怨而不平者也:这是忠臣义士们之所以愤怒不平的原因啊。
当此之时,虽无袁盎,错亦未免於祸。何者?己欲居守,而使人主自将。以情而言,天子固已难之矣,而重违其议。是以袁盎之说,得行於其间。使吴楚反,错已身任其危,日夜淬砺,东向而待之,使不至於累其君,则天子将恃之以为无恐,虽有百盎,可得而间哉?
当此之时,虽¹无袁盎(àng),错亦未免於祸。何者²?己欲居守,而使人主自将。以情而言³,天子固已难之矣,而重违其议。是以袁盎之说,得行於其间。使吴楚反,错已身任其危,日夜淬(cuì)(lì),东向而待之,使不至於累其君,则天子将恃(shì)之以为无恐,虽有百盎,可得而间哉
译文:在这个时候,即使没有袁盎,晁错也不可能免于杀身之祸。为什么呢?自己想要留守京城,却叫皇帝御驾亲征,按情理来说,皇帝本来已经觉得这是勉为其难的事情,但又不好反对他的建议,这样正好给袁盎以进谗言的机会,使他的目的能够得逞。假若吴、楚等七国叛乱时,晁错豁出性命承担这一危险的平叛重担,夜以继日像淬火磨刀似的训练军队,向东边严阵以待,让自己的君主不至于受到烦忧,那么皇帝就会充分依靠他而不觉得七国叛乱有什么可怕。纵使有一百个袁盎,能有机可乘离间他们君臣吗?
注释:¹虽:即使。²何者:为什么呢?³以情而言:按照情理来说。以,按照。⁴天子固已难之矣,而重违其议:皇帝本来已经觉得这是勉为其难的事情,但又不好反对他的建议。⁵使:假若。⁶淬砺:锻炼磨砺。引申为冲锋陷阵,发愤图强。⁷虽有百盎,可得而间哉:即使有一百个袁盎,能有机可乘离间他们君臣吗?
嗟夫!世之君子,欲求非常之功,则无务为自全之计。使错自将而讨吴楚,未必无功,惟其欲自固其身,而天子不悦。奸臣得以乘其隙,错之所以自全者,乃其所以自祸欤!
(jiē)¹!世之君子,欲求非常之功,则无务为自全之计²。使错自将而讨吴楚,未必无功,惟其欲自固其身,而天子不悦。奸臣得以乘其隙(xì)³,错之所以自全者,乃其所以自祸欤(yú)
译文:唉!世上的君子如果想要建立伟大的功业,那就不要考虑保全性命的计策。假如晁错自己亲自带兵去讨伐吴、楚等七国,不一定就不会成功。只因他一心想保全自身,而惹得皇帝不高兴,奸臣正好趁此钻了空子,晁错企图保全自己的性命,正是他招致杀身之祸的原因啊!
注释:¹嗟夫:感叹词,唉。²则无务为自全之计:就不要考虑保全性命的计策。务,从事。³隙:空隙,空子。⁴乃其所以自祸欤:正是他招致杀身之祸的原因啊!欤,语气助词,表感叹。

  苏轼在其人物史论中写了大量的翻案文章,立意新颖深刻,高远幽邃。治国之策,行事之则;爱民之心,嫉恶之恨;他人之思,自我之省,都别出新见,发人之所未见,启人之所未思。晁错曾提出“削藩”建议,后被汉景帝所杀。“晁错之死,人多叹息”,苏轼却翻空出奇,以独特的视角,一家之言,阐述了晁错受祸原因,提出了仁人君子、豪杰之士应“出身为天下犯大难,以求成功”的主张。

  文章开篇为泛泛概说:“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起句看似虚写,实则却在暗说汉景帝时国泰民安中隐含着的诸侯之患。接着,作者便围绕“患”字,从“坐”、“起”两方面进行分说。“坐观其变”而不对祸患采取措施,那么祸患便会蔓延得无可救药;“起而强为之”而不等待时机,则天下也同样不能保持治平安定的局面。作者说的“起而强为之”,暗指晁错的削落。下面,文章又结止上两句的意思。引出“仁人君子豪杰之行”的作为,以此而暗与晁错柑比。用“此固非勉强期月之间。而苟以求名者之所能也。”概写出历史上的失败者、又具体落实在晁错身上,暗含着对晁错失败原因的评论。这两句堪称全篇关键之处,是作者论说的中心。在此处,它还有承上启下的妙用:“此固非勉强期月之间”,上承“起而强为之”;“苟以求名者”,下启“事至而循循焉欲去之”。后面,“天下治平”几句,暗写景帝时的“七国之乱”;“事至而循循焉欲去之”几句,又虚写七国起兵后晁错的态度。因此,首段虽没直接点出晁错,但却句句在写晁错。抽象中有具体,虚写里含实写,虚实相生中既使后面的论述高屋建扳,又让文章排宕开闺,具有一种滔滔的气势。

  第二段,文章在前面基础上较而易举地由抽象而具体,由隐而显。由历史的抽象概说,过渡到具体的史事论述。西汉社会诸侯的割据势力严重威胁着封建的中央集权、晁错继贾谊之后,屡次建议景帝“削藩”。他说诸侯王“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呕,祸小;不削之,其反迟,祸大。”汉景帝用其策,于是出现了“七国之乱”。后来因谗言晁错被杀,后代之人多悲叹晁错的尽忠而蒙害。但苏轼这里却一反传统老调,认为晁错获罪是由于“有以取之也”,从而使文章蹊径独辟、不同凡响。

  第三段,作者一方面紧扣史事,另一方面却把笔触拉开,先提出“古之立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介的观点。然后便旁征博引用大禹治水的凿龙门、决江河和溃冒冲突来举例论证,提出“事至而不惧”、“徐为之所”才能使大事成功,以此而暗中指责晁错的临危而逃。

  第四段是全篇的主体,这一段议论变得丰富,行文也变得曲折。这一段通过有力的论说鞭辟近里地阐述了晁错取祸的原因。“夫以七国之强而骤削之,其为变岂足怪哉!”苏轼认为“削藩”应该逐步进行,徐为之所”,而不应“骤削之”,骤削则必然导致“七国之乱”,这便是“无故而发大难之端”。仁人君子豪杰却于此时挺身而出,所以能成大业,但晁错不在此时捐身,力挡大难,击溃七国,反而临危而逃,“使他人任其责”,那么“天下之祸”自然便集中在晁错身上了。文章至此。所议之事、所立之沦虽与前文相近,但观点与史事却逐渐由隐而显、由暗而明。文章的气势也慢慢由弱而强、由平易而近汹涌。紧接着,作者又连用了两个反问句,把文章的气势推向了的顶峰。“且夫发七国之难者,谁乎?”是谁引发出七国之难而又临危而逃了选择最安全的处所,把天子陷入至危的境地,这是忠义之士所愤惋之人,既使无袁盎的谗一也不会幸免十祸。这样的结局的原因是“己欲居守,而使人主自将。”这两个问句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使文覃呈现出汪洋惩肆的特征。然而苏轼并不就此搁笔,他用两个条件再从反面假设晁错,把文章跳起的高浪又推向了深远广阔。“使吴、楚反,错以身任其危,日夜淬砺,东向而待之”,这是假设晁错不临危而逃;“使不至于累其君。则天子将恃之以为无恐”,这是假设晁错不使人主自将。那么即使有一百个袁盎也不能使晁错获祸。

  最后一段,文章的气势渐渐平缓,在感叹历史之时,再一次指出临危而逃自固其身是晁错取祸的原因,从而增重了题旨的作用。

  作者生活时代,治平已久,文恬武嬉,积贫积弱,作者思治,故此论实为有感而发。起首议论雄深浑徽,有很强的针对性。全篇文章由虚而实,由实而气势滔滔,由气势滔滔而渐渐平缓,把舒缓与紧凑有机地融为一体。

参考资料:
1、 吕晴飞.唐宋八大家散文鉴赏辞典:中国妇女出版社,1991:1179-1181
2、 朱明伦.唐宋八大家散文 广选 新注 集评 苏轼卷:辽宁人民出版社,1996:55-59
3、 朱一清.古文观止赏析集评(四):安徽文艺出版社,1996:144-150
4、 康民 晁错论 《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74年02期

cháocuòlùn

shì sòngdài 

    tiānxiàzhīhuàn zuìwèizhě míngwèizhìpíngshì érshíyǒuzhīyōu zuòguānbiàn érwèizhīsuǒ kǒngzhìjiù érqiǎngwèizhī tiānxiàniǔzhìpíngzhīānérxìn wéirénrénjūnháojiézhīshì wèinéngchūshēnwèitiānxiàfànnàn qiúchénggōng fēimiǎnqiǎngyuèzhījiān érgǒuqiúmíngzhīsuǒnéng 

    tiānxiàzhìpíng érnànzhīduān zhī néngshōuzhī ránhòuyǒutiānxià shìzhìérxúnxúnyānzhī shǐ使rénrèn tiānxiàzhīhuò  

    zhěcháocuòjìnzhōngwèihàn móuruòshāndōngzhīzhūhóu shāndōngzhūhóubìng zhūcuòwèimíng értiānchá cuòwèizhīyuè tiānxiàbēicuòzhīzhōngérshòuhuò zhīcuòyǒuzhī 

    zhīshìzhě wéiyǒuchāoshìzhīcái yǒujiānrěnzhīzhì zhīzhìshuǐ záolóngmén juéérfàngzhīhǎi fānggōngzhīwèichéng gàiyǒukuìmàochōngwèizhīhuàn wéinéngqiánzhīdāngrán shìzhì érwèizhī shìzhìchénggō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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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āngzhīshí suīyuánàng cuòwèimiǎnhuò zhě shǒu érshǐ使rénzhǔjiàng qíngéryán tiānnànzhī érzhòngwéi shìyuánàngzhīyuè xíngjiān shǐ使chǔfǎn cuòshēnrènwēi cuì dōngxiàngérdàizhī shǐ使zhìlèijūn tiānjiàngshìzhīwèikǒng suīyǒubǎiàng érjiānzāi 

    jiē shìzhījūn qiúfēichángzhīgōng wèiquánzhī shǐ使cuòjiàngértǎochǔ wèigōng wéishēn értiānyuè jiānchénchéng cuòzhīsuǒquánzhě nǎisuǒhuò 

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
元年¹者何?君之始年²也。春者何?岁之始也³。王者孰(shú)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
译文:“元年”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是指国君即位的头一年。“春”字是什么意思?是一年的开始。“王”指的是谁?是指周文王。为什么先说王而后说正月,因为是周文王时所订周历的正月。为什么说周王朝的正月?是因为天下广大而统一。
注释:春王正月:此篇是对《春秋·隐公元年》“元年春王正月”一句的“微言大义”作解释。题目是后人所加,但已略去“元年”二字。王正月:君主即位后改用新的历法那一年的第一个月。¹元年:指鲁隐公元年(公元前722年)。²君之始年:人君即位开始的那一年。³岁之始也:一年的开头一个季节。⁴文王:即周文王姓姬,名昌,周王朝的第一代君主。⁵曷:何。⁶大一统:指整个天一统在天子下,服从天子的命令。
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将平国而反之桓。曷为反之桓?桓幼而贵,隐长而卑。其为尊卑也微,国人莫知。隐长又贤,诸大夫扳隐而立之。隐于是焉而辞立,则未知桓之将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则恐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故凡隐之立,为桓立也。隐长又贤,何以不宜立?立適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桓何以贵?母贵也。母贵,则子何以贵?子以母贵,母以子贵。
¹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将平国而反之桓。曷为反之桓(huán)?桓幼而贵²,隐长而卑。其为尊卑也微³,国人莫知。隐长又贤,诸大夫扳(pān)隐而立之。隐于是焉而辞立,则未知桓之将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则恐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故凡隐之立,为桓立也。隐长又贤,何以不宜立?立適(dí)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桓何以贵?母贵也。母贵,则子何以贵?子以母贵,母以子贵。
译文:对于隐公为什么不说“即位”?是为了成全隐公的意愿。为什么说是成全隐公的意愿?因为隐公准备把国家治理好后再归还给桓公。为什么还政于桓公?因为桓公虽然年纪小,但地位尊贵;隐公年纪大,但地位较低。他们的地位高低相差很小,国都里的人也不知道。隐公年长又贤明,大夫们都推举他,立他为国君。隐公要是在此时辞让而不即位,就不知道桓公将来是否一定能做鲁国的国君了。况且如果桓公立为国君,就怕大夫们不能辅助年幼的君主。所以总的说来,隐公做国君是为了桓公将来能做国君。隐公年长而又贤明,为什么不适合登位?因为立正妻的儿子是立年龄最长的,而不看是否贤明;立偏房的儿子是立地位最尊贵的,而不看是否年龄最长。桓公为什么地位尊贵,因为他的母亲地位尊贵。母亲尊贵,为什么儿子就尊贵?儿子因为母亲而尊贵,母亲因为儿子而尊贵。
注释:¹公:指鲁隐公,名息姑鲁惠公弗皇之子。惠公元妃为孟子。孟子卒,续娶声子为妾,生隐公后又娶宋武公之女为夫人,生桓公轨。惠公卒,桓公年幼隐公摄政,所以《春秋》在隐公元年就没有书“公即位”三字。这句说,《春秋》在隐公元年为什么不书“公即位”呢?是为了成全隐公本人的意愿。²桓幼而贵:谓桓公年纪虽小,但因为他的母亲为宋武公之女,其地位贵重。³尊卑也微:意指隐公桓公的母亲都是后娶的姬妾,谁尊谁卑,区别微小。⁴国人:国都内的人。扳攀援,攀附。⁵隐于是焉而辞立:如果隐公在这个时候辞让君位。相辅佐。⁶为桓立也:意指隐公同意立自己为君,乃是为了将来立桓公而考虑的。⁷適:通“嫡”,正妻所生之子。⁸子:指庶子,一般姬妾所生之子。⁹子以母贵:做儿子的地位尊贵,是依靠他母亲地位尊贵而来。

  这篇文章采用问答的形式对“元年,春,王正月”进行逐层的剖析,阐释了经文中所蕴含的尊周大一统的思想。文章通过“隐公摄政不即位”的这一历史事实,阐明了“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的宗法制度和正名思想。文章跌宕起伏,全无说教之沉闷。

  按惯例,《春秋》记述鲁君即位,都有在其即位的首年书“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九字,但记隐公即位,却只有“元年,春,王正月”六字。本篇旨在解释这种书法体例及其原因。前半部分讲体例时,先释“元年”,次释“春”,最后释“王正月”,重点在揭示“王正月”三字所含的尊周大一统的意义后半部分解释不书“公即位”的原因:

  一是为了成全隐公的本意,因隐公摄政,并无当国君之意,只是想借此把鲁国治理好,当桓公长大后便把政权交还予他。

  二是隐公之所以接受诸大夫的拥戴,自有其良苦用心:桓幼而贵,自己虽长而卑,这种情况国人是不太清楚的,一旦自己辞立,“则未知桓之将必得立也”;如果立桓公,则又恐诸大夫不能拥戴幼君,所以他之立,实为桓而立。既是为桓而立,当然不宜书“公即位”了。

  三是说明为什么隐长而贤却不宜立,原来按宗法制的规定,立嫡子只以长而不以贤,立庶子则凭借其母亲地位的贵贱而定。桓公当立是因其母贵,而隐不宜立则是因其母贱,所谓“子以母贵,母以子贵”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以上两部分所作的解释实际上反映了儒家尊周大一统的思想以及亲亲贵贵的封建观念。

  文章在写法上是先引《春秋》经文,然后逐句作问答式的解释,一问接着一问,流淌着一股穷追不舍的气势,直至把所要发掘的所谓微言大义揭示出来为止。其设问的形式也灵活多变,有“者何”“孰谓”“曷为”“何言乎”“何以”等各式疑问词的组合。但由于过分追求所谓的微言大义,就难免生出牵强附会、词繁意复等瑕疵。如解释为什么不书“公即位”三字,《左传》只用了“不书即位,摄也”,以一“摄”字来说明,文简而意明,也符合《春秋》作者原意;而此篇则衍生出了许多文字,且未必皆是《春秋》作者之意,这也是读者应注意的一点。

参考资料:
1、 雅瑟主编. 古文观止鉴赏大全集[M]. 北京:新世界出版社, 2012.04.第8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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