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的首联言国事紧张,而自己只能稳坐江南,表现其报国无门的忧愤。颔联写诗人的生活现状,以感慨前尘影事恍如隔世,抒发一种垂暮之情。颈联借典故抒情,以子桑和原宪两位古代寒士自喻。尾联劝人忍过寒天,春天即将到来,表达出对未来的信心。全诗紧扣题面,层层相生,一气贯注,颇见功力。
首联即将强烈的情感爆发出来,上句说中原地区战乱不堪,沦为异族统治区,言国事之紧张。“尚”字道出了他深沉的忧国之心,凝聚了期望与失望交织的复杂感情。次句一转,说自己稳坐江南,对中原的沦陷坐视不管,懒于问津,诗人在前后的反差中表达出强烈的爱憎。《论语·微子》载孔子使子路向人打听渡口所在(即问津),受到隐者的讥讽:天下滔滔,不如从避世之士,忘情世事。次句的懒问世事与首句的忧国忧民之间有一个极大的落差。既然心忧国事,自当宵衣旰食,勤于政务,而诗人却颓然自放,大有撒手而去之意。通过这一转折正是要深—层地表现其报国无门的忧愤。他之疏懒实是出于无奈的举动,是投降派排挤的结果,但是这一切都掩盖在超然放达的外表下,需经咀嚼才能品味。
颔联写诗人的生活现状,以感慨前尘影事恍如隔世,抒发了一种垂暮之情,极言自己被排挤时日之久。此处也不是泛泛的迟暮之慨,是有深意存焉。诗人以诗文名家,在两宋之交卓然自立,但也因此而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坎坷曲折。他在绍圣年间因元祐党事被免官,南渡后又屡因文章得罪。往事如梦似烟,看似超脱,实则是难以忘却的。
颈联借典故抒情,以两位古代寒士自喻。子桑在霖雨十日后若歌若哭,明白了让他贫困的是命运,自己也如原宪一般甘于贫穷,表达了安贫乐道、自甘淡泊之志。“自”字与“长”字更突出了他的风骨品节。
尾联在情绪上陡升波澜,虽则天寒雪冷,但劝人一定要忍住这一时,因为春耕将近,春天即将到来,终将能顶过严寒,迎来春天,此联既照应题目立春,又一语双关,一扫前文颓气,表达出作者对未来的信心。
这首曲写的是暮春的怨艾,以景述情。风雨落花,残蜂剩蝶,鹃声绿杨,都是古代诗词伤春的习见景象。该曲兼收并蓄,却使人既不觉陈腐,又不嫌堆砌,这主要是因为作品风神清婉动人的缘故。作者先撷取了“夜来”与“晓来”的两个镜头。一夜之中,风雨大作,一个“横”字,一个“狂”字,令人想起“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欧阳修《蝶恋花》)的名句。风雨肆虐的结果,是西园花落满地,且此“满地香”也遭到“断送”,狼藉残败之情况可想而知。作者并不详述园中花卉遭劫的具体景象,而转向了“晓来”,风雨止息,蜂蝶来到旧地,却再不见昨日的繁华,“空游荡”,生动地表现出它们茫然不知所措的情态。蜂蝶无知,“游荡”也漫无目的,但入园寻春的作者却是有意识地寻觅那“红锦妆”的芳菲旧影,结果当然是大失所望,且意识到春天已到尽头,只能怅然嗟叹春神的迅速离去了。“问东君归计何忙”,有怅恨,有感叹,有流连,有无奈,这同李煜《乌夜啼》的“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一样,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这还不算,“东君”还留下了两件惹恨牵愁的礼物,一是“鹃声”,其鸣声同“不如归去”相近,一是“垂杨”,自古便是送别的象征。鹃声不遗余力,垂杨迎风自舞,可以想见,作者既有身处异乡不得遄归的苦衷,又有送客登程情肠百结的经历,这就将伤春之意写满写足了。
诗人在铺排暮春景物时,无不附以富于强烈主观感情色彩的词语,如“断送”、“空游荡”、“苦难寻”、“尽叫得”、“漫劳动”等,使景物成为人物心理的外化。对于种种伤愁的意象,点到即止,反映出一种惨不忍睹、不堪回首的凄情。末三句将阑珊的春事暗度入愁离伤别的人事,尤为细腻,悱恻动人,堪称是散曲婉约风格的上乘之作。
《湘妃怨》即《水仙子》。作者采用曲牌的这一别名,恐怕也同全曲“怨”的伤感主旨有关。这一曲牌的第三、四两句,可连可分。此处第四句“苦难寻红锦妆”不从上而从下,主语不定为蜂蝶而定于作者。这样断意的根据,正是基于全曲婉转流怨的情调。
这首诗的主旨,从古至今,聚讼纷纭。《毛诗序》联系《甘棠》而理解为召伯之时,强暴之男不能侵陵贞女,而《韩诗外传》、《列女传·贞顺篇》却认为是申女许嫁之后,夫礼不备,虽讼不行的诗作,清龚橙《诗本谊》、吴闿生《诗义会通》等承袭此说。明朱谋玮《诗故》又以为是寡妇执节不贰之词,清方玉润《诗经原始》则以为是贫士却婚以远嫌之作。今人高亨《诗经今注》认为是一个女子嫌弃夫家贫穷,不肯回家,被丈夫讼于官府而作;余冠英《诗经选》认为是一个已有夫家的女子的家长对企图以打官司逼娶其女的强横男子的答复;陈子展《诗经直解》认为是一个女子拒绝与一个已有妻室的男子重婚的诗歌。笔者认为余说近是,但诗中的主人公应是那位女子。
首章首句“厌浥行露”起调气韵悲慨,使全诗笼覃在一种阴郁压抑的氛围中,暗示这位女性所处的环境极其险恶,抗争的过程也将相当曲折漫长,次二句“岂不夙夜?谓行多露”,文笔稍曲,诗意转深,婉转道出这位女子的坚定意志。次章用比兴方法说明,即使强暴者无中生有,造谣诽谤,用诉讼来胁迫自己,她也决不屈服。“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四句是正话反说,表示:雀虽有嘴而无穿我屋之理,你已有妻则无致我陷狱之理。委婉巧妙;而“虽速我狱,室家不足”两句则是正面表态,斩钉截铁,气概凛然。第三章谓:鼠虽有牙而无穿我墙之理,你已有妻则无使我遭诉讼之理,但你若欲陷我于诉讼,我也不会屈从你。句式复沓以重言之,使得感染力和说服力进一步加强。全诗风骨遒劲,格调高昂,从中读者不难体会到女性为捍卫自己的独立人格和爱情尊严所表现出来的不畏强暴的抗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