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步碧云亭,寒郊弄晚晴。
牛羊分暝色,禽鸟有春声。
城柳风犹劲,溪梅冰共清。
屋梁正残照,西望忆长庚。
閒步碧云亭,寒郊弄晚晴。
牛羊分暝色,禽鸟有春声。
城柳风犹劲,溪梅冰共清。
屋梁正残照,西望忆长庚。
岳珂

岳珂

岳珂(公元1183~公元1243) ,南宋文学家。字肃之,号亦斋,晚号倦翁。相州汤阴(今属河南)人。寓居嘉兴(今属浙江)。岳飞之孙,岳霖之子。宋宁宗时,以奉议郎权发遣嘉兴军府兼管内劝农事,有惠政。自此家居嘉兴,住宅在金佗坊。嘉泰末为承务郎监镇江府户部大军仓,历光禄丞、司农寺主簿、军器监丞、司农寺丞。嘉定十年(公元1217),出知嘉兴。十二年,为承议郎、江南东路转运判官。十四年,除军器监、淮东总领。宝庆三年(公元1227),为户部侍郎、淮东总领兼制置使。 ▶ 630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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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境垂垂六十年,又将家上铁头船。
老境垂垂¹六十年,又将²家上铁头船³
译文:我虽然已经六十岁垂垂老矣,却又要拖家带口登船去远行。
注释:宜兴:今属江苏省,在太湖西岸。¹垂垂:形容将近、渐近,常与“老”连用。²将:携持。³铁头船:指船头包有铁的木船。
客留阳羡只三月,归去玉溪无一钱。
客留阳羡(xiàn)¹只三月,归去玉溪²无一钱。
译文:在阳羡暂住了三月只是作客,早想要返回玉溪手头却没钱。
注释:¹阳羡:宜兴在秦汉时称阳羡。²玉溪:信江(在今江西省,流入鄱阳湖)中段的别称。玉溪江边的上饶,曾是曾几侨居之地。这里的“玉溪”代指作者故乡。
观水观山都废食,听风听雨不妨眠。
观水观山都¹废食²,听风听雨不妨眠。
译文:游山观水到了废寝忘食境界,风声雨声都不会影响我睡眠。
注释:¹都:总、全部。²废食:即废寝忘食。
从今布袜青鞵梦,不到张公即善权。
从今布袜(wà)青鞋梦¹,不到张公²即善权³
译文:从今后在我这个平民的梦里,不是到了张公洞就是游善权。
注释:¹布袜青鞋梦:指出世隐居之想和遨游山水之愿。布袜青鞋,指平民、隐士的生活。²张公:指宜兴境内的胜迹张公洞。³善权:指善权洞,在宜兴西南螺岩山上,与张公洞同为宜兴境内的两个古洞。

  “老境垂垂六十年,又将家上铁头船。”首联自叙年将六十而又有挈家远行之举,扣诗题“发宜兴”。以垂暮之年而又携家奔波道途,生活之不安定与老境之可仿不难想见。“又”字凄然,包蕴了宋室南渡以来一系列播迁流离、羁旅行役之苦。

  “客留阳羡只三月,归去玉溪无一钱。”颔联出句承上,说自己客居宜兴时日之短,见生活之不安定;对句启下,说自己虽归故山,而囊空如洗,见生活之清贫与作吏之清廉。曾几一生淡泊,生活清苦。陆游《曾文清公墓志铭》说:“平生取与,一断以义,三仕岭外,家无南物。”足资参证。曾几又有诗云:“我贫无一钱,不敢学农同。空余数卷书,肠腹自撑柱。”(《次陈少卿见赠韵》)故“归去玉溪无一钱”一句既是其现实生活的折射,亦是其一贯心性的写照。

  颈联承“归去”,设想回到故居后的情景:“观水观山都废食,听风听雨不妨眠。”曾几南渡后曾先后寓居上饶(今属江西)、山阴(今浙江绍兴),这里所说的“观水观山”之地,未详所指,当指山水幽胜之乡。回去之后,闲居无事,但以观山赏水为务,遇到山水佳胜之处,恐不免因此废寝忘食。这里流露了对归隐之地清绝山水的神往,也透露出对赋闲生活的怅惘之情。表面上看,作者颇为闲适,实际上是故作排遣。下句的风雨,显系代指时势。“忧愁风雨”,本来是曾几这样的爱国士大夫的夙心,但却说“听风听雨不妨眠”,似乎与己漠不相关,言外自含“安危大臣在,不必泪长流”(杜甫《去蜀》)一类感慨。所谓“不妨”,正是虽不应如此,却不得不如此的意思。这一联语调轻松,意态闲逸,骨子里却隐含一缕无可奈何之情。

  末联再回应题目并以此抒怀:“从今布袜青鞋梦,不到张公即善权。”作者以布袜青鞋为“梦”,表达了隐居山林的内心意趣。曾几作诗以杜甫、黄庭坚为宗,他曾在《李商叟秀才求斋名于王元渤以养源名之求诗》其二中说:“老杜诗家初祖,涪翁句法曹溪。尚论渊源师友,他时派列江西。”于此可见其言不虚。“不到张公即善权”一句既是实写宜兴之景,承接上联之意,表露了对宜兴山水的眷恋情绪;同时也是虚写,借指他处之景,暗接此联出句之意,表明以后要隐逸山野,纵情山水。

  这首诗题为“发宜兴”,但除首、尾两联照应、回抱题目外,颔、颈两联却是想象归家后的情景。诗人所要抒发的,是由“发宜兴”所引起的身世之感,“纪行”并非主体,“述怀”才是中心。全诗正是围绕着述怀这个中心来进行整体构思的。

参考资料:
1、 缪钺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802-803
2、 乐云 等.唐宋诗鉴赏全典.武汉:崇文书局,2011.11:1031

xìng--céng

lǎojìngchuíchuíliùshíniányòujiāngjiāshàngtiětóuchuán

liúyángxiànzhǐsānyuèguīqián

guānshuǐguānshāndōufèishítīngfēngtīngfángmián

cóngjīnqīngxiémèngdàozhānggōngshànquán

街南绿树春饶絮,雪满游春路。树头花艳杂娇云,树底人家朱户。北楼闲上,疏帘高卷,直见街南树。
街南绿树春饶(ráo)¹(xù),雪²满游春路。树头花艳杂娇云,树底人家朱户。北楼闲³上,疏帘高卷,直见街南树。
译文:街南绿树浓荫,春天多柳絮,柳絮如雪飘满游春的道路。树顶上杂映着艳花交织的娇云,树荫下是居住人路的朱红门户。闲懒地登上北楼,疏散的珠帘向上高卷,一眼看到遮护艳女朱户的城南树。
注释:御街行:词牌名,又名《孤雁儿》。¹饶:充满,多。²雪:这里以形容白色的柳絮。³闲:闲懒。⁴疏帘:也作“踩帘”,指稀疏的竹织窗帘,张耒《夏日》有“落落疏帘邀月影,嘈嘈虚枕纳溪声”。
阑干倚尽犹慵去,几度黄昏雨。晚春盘马踏青苔,曾傍绿荫深驻。落花犹在,香屏空掩,人面知何处?
阑干倚尽犹慵(yōng)¹,几度黄昏雨。晚春盘马²踏青苔,曾傍绿荫深驻。落花犹在,香屏空掩,人面知何处?
译文:倚遍栏杆还懒得离去,经过了几度黄昏细雨。记得暮春时她曾骑马徘徊踏过青苔,曾靠在绿荫深处停马驻足。昔日落花今犹在,华美的屏风却空掩,谁知桃花人面在何处?
注释:¹慵去:懒得离去。²盘马:骑马驰骋盘旋。

  这是一首单相思的词,唐诗宋词中思春、渴慕、怀人的内容非常丰富,但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明写或暗示男女二人曾经心心相映,正处于或者曾经有过一段共处的美好时光,此词却迥然不同,完全不提两人之间的关系,而且有意无意地暗示,词中主人公本是单相思,一副少年怀春的徘徊、惆怅之态。词的开篇先写景,并以景物来点明季节性,更以季节性来引出内心情感,从飞絮、开花可知,此为春深之时,暗示此为思春、怀春的季节。写完树木以后,似有意,似无意,加上一句“树底人家朱户”,自己所渴慕之人便在此宅之中,但是并不明写“朱户”即红漆大门。

  上阕写春日美景。在古代,原木只有王侯功臣才能受赐门涂红漆,但随着礼法的废弛,普通官宦大户也均可照此办理了。词人爱慕上了这街南树下某大宅中的女子,面对大户人家不敢造次,心情亢奋、激动,而又紧张、忐忑,一片少年心绪不敢明言,只能先说树,再说树下人家,却始终不敢吐露所恋慕的对象究竟是谁。于是他“北楼闲上,疏帘高卷,直见街南树”,“闲”字本意为闲暇,指无目的地随意为之,但词人之上北楼,绝对是有明确目的的,是为了能够看到所恋慕女子的身影,但因为紧张和羞涩,所以故作闲暇状,假装是无事登楼,卷起竹帘来随意眺望,所见的,也不过绿树而已。假装登楼望树,其实是想见所恋慕的女子,希望她能够走出朱漆大门,她袅娜的身影可以再次落入自己眼中。可惜等了很久,却始终未能如愿——“阑干倚尽犹慵去”,每一寸栏杆几乎都靠遍了,还是见不到她,对爱的人,想要离去却不甘心。

  下阕表达物是人非的怀旧之情和万般感慨。“慵”字本意为懒散,“慵去”就是懒得离开,其用意也和上阕的“闲”字相同,假装只是犯懒而不曾离去,其实是夙愿难偿而根本不忍离去。词人就这么等了一天又一天,从白天等到黄昏,又从春深等到春尽,“黄昏雨”既表时辰,也表季节,所谓“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一转眼夏季即将到来了。始终望不见心爱之人的身影,词人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干脆出门上马,在街上游荡,希望能得到“偶遇”的机会。“晚春盘马踏青苔”,“盘”字用得佳妙,表示词人骑着马只是原地转圈,并非真的要出门办事,同时也体现出忐忑、徘徊的惆怅心态,又等了很长时间,仍然未能如愿,他干脆连马都不“盘”了,而改之为“驻”,也即停在原地不动——“曾傍绿阴深驻”。然而他最终如愿了吗,却只见“落花犹在,香屏空掩”,人去楼空,仿佛唐代崔护之涛:“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也正如崔护此诗前面所写:“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词人与所恋慕的女子,应该也就这般地见过一两面吧,全词中并没有丝毫透露是否更有深交,而完全是单方面的思恋。

  此篇以三幅不同的景象,将词人对佳人的眷恋之情缓缓引出。词人没有直言相思、孤寂、幽怨,只用清新的词汇叙述着他记忆中的点点滴滴,感情含蓄而浓烈。

参考资料:
1、 卢晋.《宋词名篇赏析》:巴蜀书社,2012.:61
2、 刘默,陈思思,黄桂月编著,宋词鉴赏大全集 上,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09,第114页

jiēxíng ·jiēnán绿shùchūnráo

yàndào sòngdài 

jiēnán绿shùchūnráo xuěmǎnyóuchūn shùtóuhuāyànjiāoyún shùrénjiāzhū běilóuxiánshàng shūliángāojuǎn zhíjiànjiēnánshù 
lángānjìnyóuyōng huánghūn wǎnchūnpánqīngtái céngbàng绿yīnshēnzhù luòhuāyóuzài xiāngpíngkōngyǎn rénmiànzhīchù 
潮满冶城渚,日斜征虏亭。
潮满冶(yè)¹(zhǔ),日斜征虏(lǔ)²
译文:春潮淹没了冶城的洲渚,落日余晖斜照在征虏亭。
注释:¹冶城:东吴著名的制造兵器之地。冶:一作“台”。²征虏亭:亭名,在金陵。
蔡洲新草绿,幕府旧烟青。
蔡洲¹新草绿,幕府²旧烟青。
译文:蔡洲新草茁壮一片嫩绿,幕府山上仍是烟霭青青。
注释:¹蔡洲:江中洲名。蔡:一作“芳”。²幕府:山名。
兴废由人事,山川空地形。
兴废¹由人事²,山川空地形³
译文:国家的兴亡取决于人事,山河也徒有险峻的地形。
注释:¹兴废:指国家兴亡。²人事:指人的作为。³山川空地形:徒然具有险要的山川形势。
后庭花一曲,幽怨不堪听。
后庭花¹一曲,幽怨(yuàn)不堪听。
译文:玉树后庭花这支亡国曲,凄婉幽怨令人不忍再听。
注释:¹后庭花:即《玉树后庭花》,陈后主所作歌曲名。

  “潮满冶城渚,日斜征虏亭。”首联写的是晨景和晚景。诗人为寻访东吴当年冶铸之地——冶城的遗迹来到江边,正逢早潮上涨,水天空阔,满川风涛。冶城这一以冶制吴刀、吴钩著名的古迹在何处,诗人徘徊寻觅,却四顾茫然。只有那江涛的拍岸声和江边一片荒凉的景象。它仿佛告诉人们:冶城和吴国的雄图霸业一样,早已在时间的长河中消逝得无影无踪了。傍晚时分,征虏亭寂寞地矗立在斜晖之中,伴随着它的不过是投在地上的长长的黑影而已,那东晋王谢贵族之家曾在这里饯行送别的热闹排场,也早已销声匿迹。尽管亭子与夕阳依旧,但人事却已全非。诗在开头两句巧妙地把盛衰对比从景语中道出,使诗歌一落笔就紧扣题意,自然流露出吊古伤今之情。

  “蔡洲新草绿,幕府旧烟青。”颔联两句虽然仍是写景,但此处写的景,则不仅是对历史陈迹的凭吊,而且以雄伟美丽的山川为见证以抒怀,借以形象地表达出诗人对某一历史问题的识见。诗人说:看哪,时序虽在春寒料峭之中,那江心不沉的战船——蔡洲却已长出一片嫩绿的新草;那向称金陵门户的幕府山正雄视大江,山顶上升起袅袅青烟,光景依然如旧。面对着滔滔江流,诗人想起了东晋军阀苏峻曾一度袭破金陵,企图凭借险阻,建立霸业。不久陶侃、温峤起兵在此伐叛,舟师四万次于蔡洲。一时舳舻相望,旌旗蔽空,激战累日,终于击败苏峻,使晋室转危为安。他还想起幕府山正是洲于丞相王导曾在此建立幕府屯兵驻守而得名。但曾几何时,东晋仍然被刘宋所代替,衡阳王刘义季出任南兖州刺史,此山从此又成为刘宋新贵们祖饯之处。山川风物在变幻的历史长河中并没有变异,诗人看到的仍是:春草年年绿,旧烟岁岁青。这一联熔古今事与眼前景为一体,“新草绿”、“旧烟青”六字下得醒豁鲜明,情景交融,并为下文的感慨作铺垫。

  “兴废洲人事,山川空地形。”颈联承上两联转入议论。诗人以极其精炼的语言揭示了六朝兴亡的秘密,并示警当世:六朝的繁华哪里去了?当时的权贵而今安在?险要的山川形势并没有为他们的长治久安提供保障;国家兴亡,原当取决于人事!在这一联里,诗人思接千里,自铸伟词,提出了社稷之存“在德不在险”的卓越见解。后来王安石《金陵怀古四首》其二:“天兵南下此桥江,敌国当时指顾降。山水雄豪空复在,君王神武自无双。”即洲此化出。足见议论之高,识见之卓。

  尾联“《后庭花》一曲,幽怨不堪听”。六朝帝王凭恃天险、纵情享乐而国亡,历史的教训并没有被后世记取。诗人以《玉树后庭花》尚在流行暗示当今唐代的统治者依托关中百二山河之险,沉溺在声色享乐之中,正步着六朝的后尘,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玉树后庭花》是公认的亡国之音。诗含蓄地把鉴戒亡国之意寄寓于一种音乐现象之中,可谓意味深长。晚唐诗人杜牧的《泊秦淮》:“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便是脱胎于此。

  《贞一斋诗说》说:“咏史诗不必凿凿指事实,看古人名作可见。”刘禹锡这首诗就是这样,首联从题前摇曳而来,尾联从题后迤逦而去。前两联只点出与六朝有关的金陵名胜古迹,以暗示千古兴亡之所洲,而不是为了追怀一朝、一帝、一事、一物。至后两联则通过议论和感慨借古讽今,揭示出全诗主旨。这种手法,用在咏史诗、怀古诗中是颇为高明的。

参考资料:
1、 吴汝煜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819-821

jīnlínghuái怀

liú tángdài 

cháomǎnchéngzhǔ xiézhēngtíng 
càizhōuxīncǎo绿 jiùyānqīng 
xīngfèiyóurénshì shānchuānkōngxíng 
hòutínghuā yōuyuànkāntīng 
周氏夫妇,以渔为生,日出没风波。一日,二豪贼相谓曰:“伺周之市,但留其妇时,吾可攫其金也。”于是窥周出。周既去,二豪贼持刀近船。周畜一犬,见之,狂吠。妇闻声而出。二贼跃上船,出刃胁之。犬啮贼,以故贼不得脱身。妇乘其无备,推堕一贼河中。一贼为犬所啮,痛甚。妇举刀欲劈之,贼色挠,跪而谢。是时夫方归,见状,即缚二豪贼至官。
周氏夫妇,以¹渔为生,日²出没风波。一日,二豪贼³相谓曰:“伺周之⁵市,但⁶留其妇时,吾可攫(jué)⁷其金也。”于是窥(kuī)周出。周既¹⁰,二豪贼持刀近船。周畜¹¹一犬,见之,狂吠。妇闻声而出。二贼跃¹²上船,出刃¹³胁之。犬啮(niè)¹⁴贼,以故¹⁵贼不得脱身。妇乘其无备,推堕(duò)一贼河中。一贼为犬所啮,痛甚。妇举刀欲劈之,贼色挠¹⁶,跪而谢¹⁷。是时夫方¹⁸归,见状,即缚(fù)二豪贼至官¹⁹
译文:一对姓周的夫妇,以捕鱼为生,每天都在风浪里工作。一天,两个大强盗互相说:“等到姓周的丈夫到市场去,只留下妇人时,我们可以抢夺他们的钱财。”于是强盗等候着姓周的丈夫离开。姓周的丈夫一离去,两个大强盗(就)拿着刀靠近船。周氏夫妇养了一条狗,(狗)看到了强盗,就狂叫着。周夫人听到了声音就出来了。两个强盗跳上船,拿出刀要胁迫她(把钱给他们),(其中的一个)强盗被狗咬住,因此无法脱身。周夫人趁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把一个强盗推入河中。一个强盗被狗咬着,非常痛。周夫人拿着刀想要砍向他,强盗脸上显出屈服的样子,跪下来认罪,这时姓周的丈夫正巧回来了,看到这情况,就绑着这两个强盗去报官。
注释:¹以:以......为生。²日:每天。³贼:强盗。⁴伺:等候。⁵之:即“至,到”。⁶但:只。⁷攫:抢夺。⁸窥:暗中察看。⁹既:(去)以后。¹⁰去:离开。¹¹畜:畜养。¹²跃:跳上。¹³刃:刀。¹⁴啮:咬。¹⁵以故:因为这个缘故,因此。¹⁶色挠:脸上显出屈服的样子。¹⁷谢:认罪。¹⁸方:正巧。¹⁹官:官府。
县人冉氏有狗而猛,遇行人辄搏噬之;往往为所伤。伤,则主人躬诣谢罪,出财救疗之。如是者数矣。冉氏以是颇患苦狗;然以其猛也,未忍杀,故置之。
县人冉氏有狗而猛,遇行人辄(zhé)搏噬(shì)之;往往为所伤。伤,则主人躬诣谢罪,出财救疗之。如是者数矣。冉氏以是颇患苦狗;然以其猛也,未忍杀,故置之。
译文:本县有一户姓冉的人家,他家有一只凶猛的狗。遇到行人就要追上去咬,常常有行人被咬伤。凡是有人被咬伤,狗主人就亲自上门去向被咬伤的人道歉,拿出钱财来给人治伤,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好多次了。冉氏为此很讨厌那只狗,但是因为狗凶猛,不忍杀它,就还是养着它。
刘位东谓余曰:“余尝夜归,去家门里许,群狗狺狺吠,冉氏狗亦迎而吠焉。余以柳枝横扫之,群狗皆远立,独冉氏狗竟前欲相搏;几伤者数矣。余且斗且行,过冉氏门而东,且数十武,狗乃止。当是时身惫甚,幸狗渐远,憩道旁良久始去;狗犹望而吠也。既归,念此良狗也,藉令有仇盗夜往劫之,狗拒门而噬,虽数人能入咫尺地哉!闻冉氏颇患苦此狗,旦若遇之于市,必嘱之使勿杀;此狗累千金不可得也。
刘位东谓余曰:“余尝夜归,去家门里许,群狗狺狺吠,冉氏狗亦迎而吠焉。余以柳枝横扫之,群狗皆远立,独冉氏狗竟前欲相搏;几伤者数矣。余且斗且行,过冉氏门而东,且数十武,狗乃止。当是时身惫甚,幸狗渐远,憩道旁良久始去;狗犹望而吠也。既归,念此良狗也,藉令有仇盗夜往劫之,狗拒门而噬,虽数人能入咫尺地哉!闻冉氏颇患苦此狗,旦若遇之于市,必嘱之使勿杀;此狗累千金不可得也。
译文:刘位东告诉我说:“有一次我夜里走回家,离家门还有一里多路,许多狗围着我叫,冉家的狗也叫着迎上前来,我用折下的柳枝向它们横扫过去,许多狗都退回去远远立着,只有冉家那狗奔上来要和我搏斗。它冲了好几次,我几乎被它咬伤。我边斗边走,走过冉家门口往东,过了几寸步,那狗才停止了追咬。当时我已很疲惫,幸而离狗已远了,我才在路旁休息,歇了好久才离开,那只狗还远远望着我叫。回家以后,我想:这只狗倒是好狗,如果有盗贼仇人夜里去他家抢劫,狗一定守住家门咬人,就算有几个人也进不了他家一步!听说冉氏很讨厌这只狗,早上如果在市集上遇到他,一定劝他不要杀掉这只狗。这样的狗,千金买得!
“居数曰,冉氏之邻至。问其狗,曰:‘烹之矣!’惊而诘其故,曰:‘日者冉氏有盗,主人觉之,呼二子起操械,共逐之;盗惊而遁。主人疑狗之不吠也,呼之不应,遍索之无有也。将寝,闻卧床下若有微息者,烛之,则狗也,卷屈蹲伏,不敢少转侧,垂头闭目,若惟恐人之闻其声息者。主人曰:‘嘻,吾向之隐忍而不之杀者为其有仓卒一旦之用也,恶知其搏行人则勇而见盗则怯乎哉!’以是故,遂烹之也。”
“居数曰,冉氏之邻至。问其狗,曰:‘烹之矣!’惊而诘其故,曰:‘日者冉氏有盗,主人觉之,呼二子起操械,共逐之;盗惊而遁。主人疑狗之不吠也,呼之不应,遍索之无有也。将寝,闻卧床下若有微息者,烛之,则狗也,卷屈蹲伏,不敢少转侧,垂头闭目,若惟恐人之闻其声息者。主人曰:‘嘻,吾向之隐忍而不之杀者为其有仓卒一旦之用也,恶知其搏行人则勇而见盗则怯乎哉!’以是故,遂烹之也。”
译文:“过了几天,冉家的邻居到我家来,我问起那只狗。他说‘已经杀掉烧来吃了。’我觉得奇怪,问他为什么。他说:‘那一夜,盗贼进了冉家。主人发觉了,叫醒两个儿子,一起拿了棍棒去追赶,盗贼害怕了逃跑了。主人心里疑惑:怎么狗不叫呢?呼狗,狗不应;到处找,找不到。回房要上床,听到床下象有喘息的声音,用烛一照,见正是那只狗。它蜷屈了身子蹲伏着,一动也不敢动,低了头,闭了眼,好像唯恐有人听到它的声音的样子。主人说:咳!我过去忍住而不杀它,是因为想它有一天紧急中可以有用处,哪知它追咬过路人是勇敢的,见了盗贼却这样胆小畏缩!就为了这样,第二天把它杀掉烧来吃了。’”
嗟乎,天下之勇于搏人而怯于见贼者,岂独此狗也哉!今夫市井无赖之徒,平居使气,暴横闾里间,或窜名县胥,或寄身营卒,侮文弱,凌良懦,行于市,人皆遥避之;怒则吸其群,持械圜斫之,一方莫敢谁何,若壮士然。一旦有小劫盗,使之持兵仗入府廨防守,不下百数十人,忽厩马夜惊,以为贼至,手颤颤,拔刀不能出鞘;幸而出,犹震震相击有声;发火器,再四皆不然;闻将出戍地,去贼尚数百里,距家仅一二舍,辄号泣别父母妻子,恐不复相见;其震惧如此,故曰:“勇于私斗而怯于公战。”又奚独怪于狗而烹之?嘻,过矣!
嗟乎,天下之勇于搏人而怯于见贼者,岂独此狗也哉!今夫市井无赖之徒,平居使气,暴横闾里间,或窜名县胥,或寄身营卒,侮文弱,凌良懦,行于市,人皆遥避之;怒则吸其群,持械圜(huán)(zhuó)之,一方莫敢谁何,若壮士然。一旦有小劫盗,使之持兵仗入府廨(xiè)防守,不下百数十人,忽厩马夜惊,以为贼至,手颤颤,拔刀不能出鞘;幸而出,犹震震相击有声;发火器,再四皆不然;闻将出戍地,去贼尚数百里,距家仅一二舍,辄号泣别父母妻子,恐不复相见;其震惧如此,故曰:“勇于私斗而怯于公战。”又奚独怪于狗而烹之?嘻,过矣!
译文:唉!天下与人勇敢搏斗而对盗贼胆小害怕的,难道只是这只狗吗?现在街市上的流氓无赖,平日到处闹事,在本乡本地横行不法。有的在衙门里挂个差役的名,有的在兵营里吃一口粮,他们专欺侮文弱而善良的人,他们走在路上,人们都要远远避开;他们一怒,就叫来一大群同党,手拿凶器围拢来砍人,什么人都不敢惹他们,样子真象个壮士一样。一旦地方上有小批强盗,叫他们拿了兵器,编进宫府,防守地方,人数不下一百几十;马房里的马夜里有点惊扰叫起来,他们就以为强盗来到,两手抖抖索索,拔刀出不了刀鞘,总算跑了出来,身子还在抖,身上的东西碰击出声音来。点燃火器,一而再,再而三都点不着。听说要出发到防守的地方去,离贼军还有几百里,离家乡仅仅几十里,那就哭哭啼啼和父母妻子告别,像以后永远见不到的样子,他们的激动和惊慌到如此地步!所以我说:为私而斗很勇敢,为公而战就胆怯的人也有的是,又何必责怪那只狗而杀了它呢?咳,这不太过分吗?
虽然,畜猫者欲其捕鼠也,畜狗者欲其防盗也,苟其职之不举,斯固无所用矣;况益之以噬人,庸可留乎!石勒欲杀石虎,其母曰:“快牛为犊多能破车,汝小忍之!”其后石氏之宗卒灭于虎。贪牛之快而不顾车之破尚不可,况徒破车而牛实不快乎!然而妇人之仁今古同然。由是言之,冉氏之智过人远矣。
虽然,畜猫者欲其捕鼠也,畜狗者欲其防盗也,苟其职之不举,斯固无所用矣;况益之以噬(shì)人,庸可留乎!石勒欲杀石虎¹,其母曰:“快牛为犊(dú)多能破车,汝小忍之!”其后石氏之宗卒灭于虎。贪牛之快而不顾车之破尚不可,况徒破车而牛实不快乎!然而妇人之仁今古同然。由是言之,冉氏之智过人远矣。
译文:话虽是这样说,可是养猫的,是要猫捕鼠;养狗的,是要狗防盗。假如它不能完成它的职守,这已经是没有用了,何况加上它还要咬人?这种狗,岂可以留下来?石勒要杀掉石虎,他母亲说:“跑得快的牛小时候,总会弄破车子,你还是稍稍容忍他吧。”到后来石勒的后代,到底灭绝在石虎之手。只贪图牛能跑得快,不管车子会撞破,尚且不对;何况只撞破车子的牛实际跑不快呢?然而那种女人的仁慈心肠,古今都一样;从此说来,那姓冉的所有的才智,超过了一般人多得多了。
注释:¹“石勒欲杀虎“数句:出自《晋书·石季龙载记》。
人之材,有所长则必有所短;惟君子则不然。钟毓与参佐射,魏舒常为画筹;后遇朋人不足,以舒满数,发无不中,举坐愕然。俞大猷与人言,恂恂若儒生;及提桴鼓立军门,勇气百倍,战无不克者。若此者固不可多得也。其次,醇谨而不足有为者。其次,跅弛而可以集事者。若但能害人而不足济事,则狗而已矣!
人之材,有所长则必有所短;惟君子则不然。钟毓¹与参佐射,魏舒²常为画筹;后遇朋人不足,以舒满数,发无不中,举坐愕(è)然。俞大猷(yóu)³与人言,恂(xún)若儒生;及提桴鼓立军门,勇气百倍,战无不克者。若此者固不可多得也。其次,醇谨而不足有为者。其次,跅弛而可以集事者。若但能害人而不足济事,则狗而已矣!
译文:人的才能一般来说有擅长的地方就会有缺乏的地方。而君子就不是这样,钟毓与部下射箭的时候,魏舒只是给他计数,人手不够的时候才找他充数,没想到魏舒箭无虚发百发百中,在场的人都震惊了。俞大猷跟人讲话的时候,小心谨慎得样子像个学生,而等到提起战鼓站在军门之前时,则勇气数百倍,战无不克。当然,像这样的人是很少的。比这种人差一些的,就是那些谦逊而不能有作为的人。更差的,则是那些平日放荡不羁到关键时刻还能做事的人,而像这样能害人却不敢干事的人,跟狗又有什么区别!
注释:¹钟毓:三国魏钟繇之子,字稚叔。为人机警、敏捷,谈笑有其父风范,累官都荆州。²魏舒:字阳元,四十多岁时为孝廉,后为尚书郎。朝廷欲淘汰郎官,罢免不合格者,他说:“吾即其人也。”裹起衣被就走,同僚有愧色。钟毓辟他为长史。钟毓不知道他善于射箭,一次射箭比赛人数不足,就让他充数,竟发无不中。钟毓十分赞赏,对他说:“吾之不足以尽卿才,有如此射矣。”后转相国参军,封剧阳子。见《晋书·魏舒传》。³俞大猷:明代晋江人,字志辅。兵部尚书毛伯温赏识他的才华,擢广东都司。多次指挥舰队击破倭寇,时称俞家军。⁴恂恂:谦恭谨慎貌。⁵跅驰:即“柝驰”,放荡不羁貌。
虽然,吾又尝闻某氏有狗竟夜不吠,吠则主人知有盗至;是狗亦有过人者。然则搏噬行人而不御贼,虽在狗亦下焉者矣。
虽然,吾又尝闻某氏有狗竟夜不吠,吠则主人知有盗至;是狗亦有过人者。然则搏噬行人而不御贼,虽在狗亦下焉者矣。
译文:尽管如此,我也曾经听说一家人有狗能整夜不叫,一叫就说明有窃贼来了,这样的狗比某些人还有用。像那些撕咬行人却不敢防盗的,就算是狗也下等的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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