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须有客问张恁,且要无人觅庾冰。
好是夜寒负浪静,月明空载一孤僧。
不须有客问张恁,且要无人觅庾冰。
好是夜寒负浪静,月明空载一孤僧。
方回

方回

(1227—1307)宋元间徽州歙县人,字万里,号虚谷。幼孤,从叔父学。宋理宗景定三年进士。初媚贾似道,似道败,又上十可斩之疏。后官知严州,以城降元,为建德路总管。寻罢归,遂肆意于诗。有《桐江集》、《续古今考》,又选唐宋以来律诗,为《瀛奎律髓》。 ▶ 2735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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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人,自家至于天子之国,皆有学;自幼至于长,未尝去于学之中。学有诗书六艺,弦歌洗爵,俯仰之容,升降之节,以习其心体耳目手足之举措;又有祭祀、乡射、养老之礼,以习其恭让;进材论狱出兵授捷之法,以习其从事;师友以解其惑,劝惩以勉其进,戒其不率。其所以为具如此,而其大要,则务使人人学其性,不独防其邪僻放肆也。虽有刚柔缓急之异,皆可以进之于中,而无过不及,使其识之明,气之充于其心,则用之于进退语默之际,而无不得其宜,临之以祸福死生之故,而无足动其意者。为天下之士,而所以养其身之备如此;则又使知天地事物之变,古今治乱之理,至于损益废置、先后终始之要,无所不知。其在堂户之上,而四海九州之业、万世之策皆得。及出而履天下之任,列百官之中,则随所施为无不可者。何则,其素所学问然也。
古之人,自家至于天子之国¹,皆有学²;自幼至于长,未尝去于学之中。学有诗书六艺³,弦歌洗爵,俯仰之容,升降之节,以习其心体耳目手足之举措;又有祭祀、乡射、养老之礼,以习其恭让;进材¹⁰论狱¹¹出兵授捷¹²之法,以习其从事¹³;师友以解其惑,劝¹⁴惩以勉其进,戒其不率¹⁵。其所以为具如此,而其大要,则务使人人学其性,不独防其邪僻放肆¹⁶也。虽有刚柔缓急之异,皆可以进之于中¹⁷,而无过不及,使其识之明,气之充于其心,则用之于进退语默之际,而无不得其宜,临之以祸福死生之故,而无足动其意者。为天下之士,而所以养其身之备如此;则又使知天地事物之变,古今治乱之理,至于损益废置、先后终始之要,无所不知。其在堂户之上¹⁸,而四海九州之业、万世之策皆得。及出而履(lǚ)天下之任,列百官之中,则随所施为无不可者。何则,其素所学问然也。
译文:古时候的人,从家庭居住地直至天子的京都,都设有学校。他们从幼年直到成年,未尝在学习状态中脱离开过。学习的内容有《诗》《书》和礼、乐、射、御、书、数这六项技能,有演奏和吟诵各地采集上来的诗歌,洗涤酒杯再向客人敬酒的酬答礼仪,低头和抬头的姿势,进来和退下的步法,由此来使他们内心、躯体、耳目和手脚的一整套符合规范的动作形成习惯。又有祭祀、乡射、养老这类典礼,由此来使他们端庄严肃、谦逊推让形成习惯。还有进用优秀人才、区分轻重审断案件、出兵祝胜、凯旋献捷的程式,由此来使他们对将来所要承担的职事形成习惯。通过老师和学友来解开他们的疑难问题,借助奖励和惩处手段来勉励他们不断上进,叫他们对不遵从教诲引起警惕。古代所订立的施教内容、方法与学规虽像这样,但它那要旨,还正是在于务必让人人在各自的善良本性上自觉地来体悟、陶冶和提高,不单单是防止他们邪僻放肆啊。尽管学生存在着性情上刚强或柔弱、缓慢或急躁的差别,但都能使他们步入不偏不倚的境地,不再有过分或赶不上的倾向。导致他们在内心深处识见洞明,正气充沛,那么,一旦施用到前进、退避、表态不表态的时候,就没有得不到最适宜的处理的;一旦把祸福死生的利害关系摆到他们面前,也没有足可以动摇他们的意志的。既然要使他们成为天下的士子,对他们进行身心培养的完备程度竟到此地步。进而又让他们了解天地事物的变化、古今治乱的道理,直至典章制度减裁增补、废止创设、先行与后续、起始与终结的要点,没有一处不清楚的。他们身在堂室门户之上,可有关四海九州的统辖大业永久保持和巩固政权的策略,却全都了然于胸。等到踏上仕途,担当起天下的大任,位居百官的行列中,就会依据所施行的事项,没有一宗应对不了的。为什么呢?这是他们平素所学习请教到的东西造成的。
注释:宜黄县:今江西宜黄县。北宋时属江南西路抚州临川郡。县学:县立的官方学校。¹国:国都。²学:此处指学校。³六艺:礼、乐、射、御、书、数。⁴弦歌:犹言“弦诵”,音乐。⁵洗爵:古人招待客人时,先洗净酒器再斟酒敬客。爵,一种酒器。⁶俯仰:低头与抬头。⁷容:与下文的“节”同,指法度。⁸升降:登上与降下。此处引申为进退。⁹祭祀、乡射、养老之礼:古时学校中举行的三种礼仪。祭祀,指祭神和祭祖。乡射,古代一种射礼。养老,尊敬老人,给他们奉以酒食的礼仪。¹⁰进材:推荐有才能之士。¹¹论狱:判决狱讼之事。¹²授捷:出征而归,将在战场上所割敌人的左耳祭告于先庙。¹³从事:这里是办事的能力。¹⁴劝:勉励,鼓励。¹⁵不率:不遵从命令。¹⁶邪僻放肆:奸邪,无所忌惮。¹⁷中:不偏不倚,无过与不及。¹⁸堂户之上:意为足不出户。
盖凡人之起居饮食动作之小事,至于修身为国家天下之大体,皆自学出,而无斯须去于教也。其动于视听四支者,必使其洽于内;其谨于初者,必使其要于终。驯之以自然,而待之以积久,噫,何其至也!故其俗之成,则刑罚措;其材之成,则三公百官得其士;其为法之永,则中材可以守;其入人之深,则虽更衰世而不乱。为教之极至此,鼓舞天下而人不知其从之,岂用力也哉!
盖凡人之起居饮食动作之小事,至于修身为国家天下之大体,皆自学出,而无斯须¹去于教也。其动于视听四支者,必使其洽于内;其谨于初者,必使其要(yāo)于终²。驯之以自然,而待之以积久,噫,何其至也!故其俗之成,则刑罚措;其材之成,则三公³百官得其士;其为法之永,则中材可以守;其入人之深,则虽更衰世而不乱。为教之极至此,鼓舞天下而人不知其从之,岂用力也哉!
译文:大致说来,凡属人们作息、饮食、日常活动这类小事,直至修养好自己本身,掌握治理国家天下的要领,都从学习中得出来,而片刻也脱离不开教导啊!在耳目四肢要做的那些事情,必定叫它同内心协调一致;在起始就谨慎对待的那些方面,必定叫它贯彻到底。用自然而然来使他们渐次升进,用积久而成来等待他们完全合格。哎呀呀!这教得多么到家啊!因而,那样一种风俗形成,刑罚就搁置不用了;那样一等人才造就,三公百官就获得足能胜任的士子了。它作为法式坚持下去,中等资质的人就会做到安分守己;它深入人心,即使历经衰败的时代,人们也不会动乱。进行教导的极限达到这般地步,鼓舞全天下,可人们却意识不到自己是在跟它走,这哪里还需要动用强制性的力量呢?
注释:¹斯须:须臾,片刻。²要于终:约束到最后。要,约束。³三公:古代朝廷中级别最高的官员,其具体官员各代不同,周为太师、太傅、太保,西汉为大司马、大司徒、大司空,东汉为太尉、司徒、司空。
及三代衰,圣人之制作尽坏。千余年之间,学有成者,亦非古法。人之体性之举动,唯其所自肆;而临政治人之方,固不素讲。士有聪明朴茂之质,而无教养之渐,则其材之不成夫然。盖以不学未成之材,而为天下之吏,又承衰弊之后,而治不教之民。呜呼,仁政之所以不行,盗贼刑罚之所以积,其不以此也欤!
及三代¹衰,圣人之制作尽坏。千余年之间,学有成者,亦非古法。人之体性之举动,唯其所自肆(sì)²;而临政治人之方,固不素讲³。士有聪明朴茂之质,而无教养之渐,则其材之不成夫然。盖以不学未成之材,而为天下之吏,又承衰弊之后,而治不教之民。呜呼,仁政之所以不行,盗贼刑罚之所以积,其不以此也欤(yú)
译文:待到夏商周三代衰落以后,圣人创设的教育制度全部被破坏。一千多年之间,学校培育仍有留存的,但也不是那古代的良法了。世人有关体认善良本性的举动,只管任从他本人随意来;而居官当政、治理民众的方法,压根就不再平素做讲求。士子具备聪明和朴实厚道的资质,却没有教导培养的渐进过程,结果人才就成不了本该成为的那副样子。拿那不曾真正学习、尚未造就的人才去做天下各地的官吏,又承接在世道衰颓凋敝之后,硬去治理未尝教化过的百姓。哎呀呀!仁政之所以得不到推行,贼寇强盗和国家刑罚之所以长期去除不掉,这种局面竟不是因为以上那个原因吗?
注释:¹三代:夏、商、周。²唯其所自肆: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肆意妄为,意思说没有学习过礼法,不知收敛。³讲:讲求,重视。
宋兴几百年矣,庆历三年,天子图当世之务,而以学为先,于是天下之学乃得立。而方此之时,抚州之宜黄,犹不能有学。士之学者,皆相率而寓于州,以群聚讲习。其明年,天下之学复废,士亦皆散去。而春秋释奠之事,以著于令,则常以主庙祀孔氏,庙又不理。皇祐元年,会令李君详至,始议立学,而县之士某某与其徒,皆自以谓得发愤于此,莫不相励而趋为之。故其材不赋而羡,匠不发而多。其成也,积屋之区若干,而门序正位讲艺之堂,栖士之舍皆足;积器之数若干,而祀饮寝室之用皆具。其像,孔氏而下从祭之士皆备。其书,经史百氏、翰林子墨之文章,无外求者。其相基会作之本末,总为日若干而已。何其周且速也!当四方学废之初,有司之议,固以谓学者人情之所不乐。及观此学之作,在其废学数年之后,唯其令之一唱,而四境之内响应,而图之为恐不及。则夫言人之情不乐于学者,其果然也欤?
宋兴几百年矣,庆历三年¹,天子图当世之务,而以学为先,于是天下之学乃得立。而方此之时,抚州²之宜黄,犹不能有学。士之学者,皆相率而寓于州,以群聚讲习。其明年,天下之学复废,士亦皆散去。而春秋释奠(diàn)之事³,以著于令,则常以主庙祀孔氏,庙又不理。皇祐元年,会令李君详至,始议立学,而县之士某某与其徒,皆自以谓得发愤于此,莫不相励而趋为之。故其材不赋而羡,匠不发而多。其成也,积屋之区若干,而门序正位讲艺之堂,栖士之舍皆足;积器之数若干,而祀饮寝室之用皆具。其像,孔氏而下从祭之士¹⁰皆备。其书,经史百氏、翰林子墨¹¹之文章,无外求者。其相基会作之本末¹²,总为日若干而已。何其周且速也!当四方学废之初,有司之议,固以谓学者人情之所不乐¹³。及观此学之作,在其废学数年之后,唯其令之一唱¹⁴,而四境之内响应,而图之为恐不及。则夫言人之情不乐于学者,其果然也欤?
译文:大宋兴起,将近一百年了。庆历三年(1043),圣明天子谋求当世的要务,而把兴学列作首位,在这时,天下各地的学校于是得以设立。可正值此时,抚州辖领的宜黄县,仍旧不具备条件拥有学校。士子中求学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寄宿在抚州州学,来大家聚集,讲论研习。第二年,天下各地的学校又废止,士子也都离散而去。可春秋两季祭奠先圣先师的大事,因在法令上做出过永远遵行的规定,就常借孔庙祭祀孔老夫子,孔庙又不再做修整。皇祜元年(1049),正赶上县令李君李详到任,才头一遭商议设立学校。而县中士子某某以及他的追随者,都自认为在这时获得机会发愤求学,没有谁不相互激励而趋向振兴地方的文教事业。因而,所需物料不摊派还有剩余,工匠不征调还远远超额。县学的建成,累计起房屋建筑区共有若干处,而门墙和先圣祭室、讲诵经典的厅堂,供士子住宿的房间,全都一所也不缺。累计起器物的数目共有若干件,而祭祀、饮水、睡觉、吃饭的用品,全都一件也不少。校内的塑像与画像,从孔老夫子以下,直到陪从受祭的贤士,全都一个也不丢。所需的图书,无论经典史籍、诸予百家,还是文人墨客的文章,不存在要向外边寻借的。它择定基址,并行施工,从头到尾才总共用了若干天。这是多么周详又迅速啊!正当四方学校刚要废止时,朝廷主管部门的讨论意见坚持认为,兴办学校,属于人们普遍所不感兴趣的事情。及至观察宜黄县学的修建,恰恰是在那次废止学校才几年以后,只不过该县县令一倡导,可全县境内群起响应,而谋划操办这件大事,县民惟恐自己赶不上一般。据此来看,当初说人们普遍对办学校不感兴趣的人,他那种说法果真不错吗?
注释:¹庆历三年:公元1043年。²抚州:在今江西省。³释奠之事:古代学校的一种典礼,春天应陈设酒食以祭奠先师先圣,秋冬亦如此。⁴皇祐元年:公元1049年。⁵李君详:李详,当时担任宜黄县令。⁶趋:本义是小步快走,这里指为兴办学堂而奔走。⁷不赋而羡:不征敛而有余。⁸发而多:不征召而来了许多人。⁹序:堂的东西墙。¹⁰从祭之士:随同孔子享受祭祀的人。宋时学校立孔子及亚圣十哲塑像,又绘七十二贤人及先儒二十一人像于东西廊的板壁上,同时祭祀。¹¹翰林子墨:代指文人。¹²相基会作之本末:勘察地基、兴修屋舍前后事宜。会作,聚集工匠建造。¹³固以为学者人情之所不乐:本来认为兴学是人们不乐意做的事情。¹⁴唱:通“倡”,倡导。
宜黄之学者,固多良士;而李君之为令,威行爱立,讼清事举,其政又良也。夫及良令之时,而顺其慕学发愤之俗,作为宫室教肄之所,以至图书器用之须,莫不皆有,以养其良材之士。虽古之去今远矣;然圣人之典籍皆在,其言可考,其法可求。使其相与学而明之,礼乐节文之详,固有所不得为者。若夫正心修身为国家天下之大务,则在其进之而已。使一人之行修,移之于一家,一家之行修,移之于乡邻族党,则一县之风俗成、人材出矣。教化之行,道德之归,非远人也;可不勉欤!县之士来请曰:“愿有记!”故记之。十二月某日也。
宜黄之学者,固多良士;而李君之为令,威行爱立¹,讼清事举,其政又良也。夫及良令之时,而顺其慕学发愤之俗,作为宫室教肄(yì)²之所,以至图书器用之须,莫不皆有,以养其良材之士。虽古之去今远矣;然圣人之典籍皆在,其言可考,其法可求。使其相与学而明之,礼乐节文之详,固有所不得为者。若夫正心修身为国家天下之大务,则在其进之而已。使一人之行修,移之于一家,一家之行修,移之于乡邻族党,则一县之风俗成、人材出矣。教化之行,道德之归,非远人也;可不勉欤³!县之士来请曰:“愿有记!”故记之。十二月某日也。
译文:宜黄县求学的人,本来就有很多优秀的士子。而李君担任该县县令,威权得到贯彻,仁爱得到树立,争讼平息,政事大有起色,他所施布的县政,又很棒哩!趁贤良县令在任的时候,又随顺当地向往求学、发愤用功的习俗,修建成在学宫堂室教诲研习的场所,再凭仗图书、器物、用具的必需品无不应有尽有,来培养那些本属良才的士子。尽管古代距离今世已经很遥远了,然而圣人的典籍都还留存,他们讲过的那些话仍可以考察,他们制定的那些法则仍可以求取,特让士子共同学习并究明它。其中礼乐方面各种仪式的详细规定,固然存在着不能再全部照办的东西,至于像使内心纯正,修养好自己本身,肩负起治理国家天下的大任务,就在于怎样叫士子们朝这目标迈进了。先使一个人的品行得到修明,推广到一家去;一家品行得到修明,再推广到乡里邻居、同族亲属去,那么,整个县的风俗就形成了,人才就涌现出来了。教化的推行,道德的归属,并不远离世人啊!能不劝勉吗?宜黄县的士子前来请求说:“希望有篇记文。”这篇记文记下来是在十二月的某一天。
注释:¹威行爱立:威严的法令得到贯彻,仁爱的风气得以树立。²肄:学习。³可不勉欤:怎么能够不努力。

  这篇散文可分为五大段。第一、二两段写古人立学,培养人才,人才出而天下治;第三段写三代以后千余年来废学所造成的恶果;第四段写宜黄县立学的始末及其积极性;第五段则赞美县令李详兴学和为政的功绩,并对宜黄县学寄予希望。文章议论恣肆,层次分明,有极强的说服力。文中夹叙夹议,典重博厚,叙述有原有委,议论深刻透辟,堪称是曾巩文章的代表作。

  在这篇千字文中。作者以“纡徐简奥”的笔墨阐述了儒家的教育思想及其意义,同时又以简练的史笔记叙了家乡宜黄县县学的建立始末,表达了作者崇学重教的思想。

  在中国古代封建社会中,兴办学校历来是推行文治教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为此,古代的圣人们不断摸索、总结,乃至确立了一套较为完备的制度,来保证学校教学的进行。这些制度与方法,都记载在儒家的六经中。如文章第一句所说的“古之人,自家至于天子之国,皆有学”,记载于《礼记·学记》: “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 文中的“祭祀、乡射、养老之礼”,曾巩对此非常熟悉,所以在论及兴学的重要性和古代学制时,能有源有委,条畅而详备,将古代从下到上学校的设制、教学的内容、教学的目的及具体措施,都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使文章显示出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文章开篇不提宜家黄县学校的筹建、选址以及规模和外观。而是别处落笔,先写学习的重要性,说得十分恳切。抓注学习“使人人学其性”和“皆可尽于中”这个论点,逐步开始阐述教学内容和方法的安排,并注意指出每一个方面的学习都有明确的意义。比如学习《诗经》和《尚书》,可以明白待人接物的礼节和进退上下的种种规矩。接着阐述立学的最终目的,使社会上的人都“学其性”,而不单是防止他们出现邪恶放纵的行为。再者,从培养可以担当天下大事的人才来说,是为了“养其身”,使人们能够懂得天地间事物的变化,懂得古往今来国家治理得好坏的原因,懂得在施政的过程中,对具体的措施应如何增减损益、废置或施行,以及如何善始善终。于是,立学的重要性可见一斑——“盖凡人之起居、饮食、动作之小事,至于修身为国家天下之大体,皆自学出,而无斯须去于教也。”这是作者对此最好、最准确的总结。

参考资料:
1、 雅瑟主编.唐宋八大家散文鉴赏大全集 超值白金版.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11.09:251
水声咽,中夜兰桡暗发。残春在,催暖送晴,九十韶光去偏急。垂杨手漫折,难结,轻帆一叶。离亭远,归路渐迷,千里沧波楚天阔。
水声咽,中夜¹兰桡(ráo)²暗发。残春在,催暖送晴,九十韶光³去偏急。垂杨手漫折,难结,轻帆一叶。离亭远,归路渐迷,千里沧波楚天阔。
译文:水声呜咽,我半夜乘着兰舟悄悄出发了。凋残的春色还在,催来暖意,送去晴朗。九十日的春光偏偏去得这样急,垂杨被离人随手折下,送别后就难以再绾结回去了。一叶轻帆乘风去,离亭渐远了,回去的道路也渐迷失了,千里碧波与楚天相接,多么开阔。
注释:兰陵王:此词牌原系唐教坊曲名。始见秦观《淮海长短句》。三段,一百三十字,仄韵。¹中夜:半夜。²兰桡:兰舟,泛指装饰图案的船。桡:船桨,读若“饶”。³韶光:春光。
除寒乍消歇。剩雾锁花魂,风砭诗骨。茫茫江草连云湿。怅绿树莺老,碧栏蜂瘦,空留樯燕似诉别,向人共愁绝。
除寒乍消歇。剩雾锁花魂,风砭(biān)¹诗骨。茫茫江草连云湿。怅绿树莺老,碧栏²蜂瘦,空留樯(qiáng)³燕似诉别,向人共愁绝。
译文:残留的寒意刚刚消散,只剩下重雾锁着花朵的芳魂。寒风刺入诗人的瘦骨,乡上连着云天的茫茫烟草都湿润了。惆怅那绿树上的黄莺已老了,碧栏间的蜂儿都瘦了,空留下栖息在桅杆上的燕子,好像在倾诉着离别之情,都对着人一同陷入极度的忧愁中了。
注释:¹砭:刺。寒风刺骨。²碧阑:碧绿色栅阑。³樯:船桅杆。
重叠,浪堆雪。坐缥缈浮槎,烟外飞越。衔山一寸眉弯月,照枉渚疑镜,乱峰如发。扁舟独自,记旧梦,忍细说?
重叠,浪堆雪。坐缥缈浮槎(chá)¹,烟外飞越。衔山一寸眉弯月,照枉渚(zhǔ)²疑镜,乱峰如发。扁(piān)舟独自,记旧梦,忍细说?
译文:重重叠叠,浪花翻滚,如雪堆积成坐在飘渺远去的浮槎上,向苍烟外飞度。衔在远山间的,是一寸如蛾眉般弯弯的月亮,照耀着弯曲的小舟,疑似明镜映照着纷乱的山峰,宛如发髻偏舟,独自前行。还记得从前的梦啊,但怎么忍心细说呢?
注释:¹槎:船。²枉渚:“枉”是汪水,汪水在湘中常德,注入沅水的小水湾,故称汪渚。《楚辞·九章·涉江》:“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

  《兰陵王》词自宋周邦彦“柳阴直”一阕盛传于世以来,后人难乎为继。词分三叠,要善铺叙,不重复,开合动荡,浑化无迹,殊为不易。董士锡此词,可谓迎难而上,就其境界之阔大而言,容或有出蓝之誉。

  首叠所写,也不过是一般的暮春离别之意。“水声咽,中夜兰桡暗發”,半夜兰舟出发,水声呜咽,时在春夏之交,“残春在,催暖送晴”,难免生出节序如流、人生易老的感叹,故云“九十韶光去偏急”。盖春天孟、仲、季三个月,合九十日。一“急”字下得有力。晚唐诗人杜荀鹤有句:“每岁春光九十日,一生年少几多时。”(《出关投孙侍御》)郑谷诗又云:“春风只有九十日。”(《自适》)可知“急”字用意,在于时光匆匆。“垂杨手漫折,难结”,一语双关。一层意,就离别说,谓离别本人生常事,如折柳送别则柳将不胜其折,此是反用熟典;另一层意,就伤春说,春去如此匆匆,则人力何可挽留?所以说“难结”。“轻帆”以下三句,写船行之速,归路渐远,惟见水天一色。首叠境界,在柳永、周邦彦等人离别词作中常见。

  次叠写景传情,就以深细为其特色了。“余寒”句承上伤春意转入,写惜春情绪。“剩雾锁花魂,风砭诗骨”,是极工致、极骚雅之语句。“花魂”谓暮春之物,“诗骨”谓羁旅之人,物、人对举,相互映射,颇有深意。唐人郑元袅有句:“花魂迷春招不归。”(《花蝶谣》)董士锡以“雾锁”形容之,表惜花凋零之意更有韵味。孟郊有句:“诗骨耸东野。”(《戏赠无本》)被东坡以“郊寒岛瘦”相称的诗人,自称“诗骨”,词人借用来称己,俨然在读者面前推出一个瘦骨嶙峋、但又风骨凛然的寒士自我形象,表人生飘零之感更有高格调。以下连写“草湿”、“莺老”、“蜂瘦”、“燕诉”,所谓“以我观物,物皆著我之色彩”,二结用“向人共愁绝”一句总括之,则人之愁绝,伤如之何!

  三叠推开,写江行所见宏观之景,可谓大笔濡染,气魄非凡。“重叠,浪堆雪”,勾勒有力;“坐缥缈浮槎,烟外飞越”,遐想奇特。这是写景吗?诚然,因为所写是眼见之实景,显出江上风高浪急。但是,这不也是因江行实感而催发的、词人急欲超越现实处境这一潜在心理的形象折现吗!是实,也是虚,是景语,也是情语,情景兼写,充满着艺术的张力。下面“衔山一寸眉弯月,照枉渚疑镜,乱峰如髮”数句,写月之细,水之清,峰之乱,均逼真如画,“乱峰如髮”更是造语生新出奇,使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当然,超然出世之想只不过是一刹那的幻觉,词人清醒的意识是“扁舟独自”,回到现实,种种“旧梦”萦脑,难以细说,也不必细说。这就是古人称道的“感慨全在虚处”,有意留出艺术空白,意在言外。

  近人沈曾植最为推崇董士锡《齐物论斋词》,以为“其与白石(姜夔)不同者,晋卿(董士锡)无名句可标,其孤峭在此,不便摹拟亦在此”(《海日楼札丛》)。笔者则认为白石词“清虚骚雅,每于伊郁中饶蕴藉”(陈廷焯《白雨斋词话》),董晋卿庶几近之,然谓晋卿词无名句可标,就此词而言,则不尽然。

  又词中“照枉渚疑镜”一句,“枉渚”究竟何指?一般认为是泛指水弯之处。北魏郦道元《水经注·穀水》:“瀑布或枉渚,声溜潺潺不断。”也有说者引《楚辞·九章·涉江》“朝发枉陼(同渚)兮夕宿辰阳”,谓此处的“枉渚”当是实指。“枉”即枉水,是湖南常德附近注入沅江的支流。《水经注·沅水》云:“沅水又东历小湾,谓之枉渚。渚东里许,便得枉人山。”那么董士锡“江行”的具体地点就在湖南境内的沅江了。但就这首词的意境看,上片结句言“千里沧波楚天阔”,“楚天”一般指吴楚之地,且空间阔大,不像是在水流险急的沅湘之间。再者,考稽现存不多的有关董士锡的传记材料,他一生主要辗转于江、浙、皖等地,并没有履迹沅湘一带的记载,故“枉渚”还是作泛指理解为好

吴城东无山,唯西为有山,其峰联岭属,纷纷靡靡,或起或伏,而灵岩居其词,拔其挺秀,若不肯与众峰列。望之者,咸知其有异也。
吴城¹东无山,唯西为有山,其峰联岭属,纷纷靡靡²,或起或伏,而灵岩居其词,拔其挺秀,若³不肯与众峰列。望之者,咸知其有异也。
译文:吴县东面没有山,只在城西,山峰联在一起,山岭相叠,数量诸多;山势有起有伏,而联岩就在其中,拔奇挺秀,像是不肯和其他山峰混为一伍。远望过去,都知道联岩与众不同。
注释:灵岩:山名,又称砚石山,在江苏苏州西南,春秋末,吴王夫差建离宫于此,有古迹多处。¹吴城:吴县县城。吴县、苏州在同一治所。²纷纷靡靡:众多而富丽。³若:像是。⁴列:排列在一起。⁵咸:都。⁶有异:有特殊之处、与众不同。
山仰行而上,有亭焉,居其半,盖以节行者之力,至此而得少休也。由亭而稍上,有穴窈然,曰西施之洞;有泉泓然,曰浣花之池;皆吴王夫差宴游之遗处也。又其上则有草堂,可以容栖迟;有琴台,可以周眺览;有轩以直洞庭之峰,曰抱翠;有阁以瞰具区之波,曰涵空,虚明动荡,用号奇观。盖专此郡之美者,山;而专此山之美者,阁也。
山仰行而上,有亭焉,居其半,盖以节¹行者²之力,至此而得少休也。由亭而稍上,有穴窈(yǎo)³,曰西施之洞;有泉泓然,曰浣(huàn)花之池;皆吴王夫差宴游之遗处也。又其上则有草堂,可以容栖迟;有琴台,可以周眺览;有轩¹⁰以直¹¹洞庭¹²之峰,曰抱翠;有阁以瞰具区¹³之波,曰涵空,虚明动荡,用¹⁴¹⁵奇观。盖专¹⁶此郡之美者,山;而专此山之美者,阁也。
译文:从山下往上走,有一座亭,在半山,大概建在这里,路人不必费太多体力就可以在此稍事休息;由亭往上,有一处幽深曲折的洞,有人说是西施洞;这里还有旺盛的泉水,相传是西施濯花之处,这里都是过去吴王夫差宴游的遗迹了。其上有草堂,可以宿息;有琴台,站在那里可以远眺四周;有轩,可以看到对面的洞庭山,轩名抱翠。有阁,可以俯瞰太湖水波,阁名涵虚;虚明动荡,因此称为奇观阁。吴郡最美的山是联岩,而联岩最美的地方,则是此处了。
注释:¹节:节省。²行者:路人。³窈然:深远曲折。⁴西施:春秋末越国美女。越王勾践把她献给吴王夫差,成为夫差最宠爱的妃子。⁵泓然:形容水量大。⁶浣花池:相传为西施濯花之处。⁷容:供,让。⁸栖迟:宿息。⁹周眺览:向四周远看。¹⁰轩:有廊的房屋。¹¹直:当,对着。¹²洞庭:山名,在今苏州西南太湖中。¹³具区:太湖的古称。¹⁴用:因此。¹⁵号:称为。¹⁶专:独一。
启,吴人,游此虽甚亟,然山每匿幽閟胜,莫可搜剔,如鄙予之陋者。今年春,从淮南行省参知政事临川饶公与客十人复来游。升于高,则山之佳者悠然来。入于奥,则石之奇者突然出。氛岚为之蹇舒,杉桧为之拂舞。幽显巨细,争献厥状,披豁呈露,无有隐循。然后知于此山为始著于今而素昧于昔也。
启,吴人,游此虽甚亟(qì)¹,然山每²匿幽閟(bì)³,莫可搜剔,如鄙予之陋者。今年春,从淮南行省参知政事临川饶公与客十人复来游。升于高,则山之佳者悠然来。入于奥,则石之奇者突然出。氛岚¹⁰为之蹇(jiǎn)¹¹,杉¹²(guì)¹³为之拂舞。幽显巨细¹⁴,争献厥(jué)¹⁵,披¹⁶¹⁷¹⁸¹⁹,无有隐循²⁰。然后知于此山为始著于今而素昧于昔也。
译文:我是吴县人,来这个地方很多次。但是每次联岩似乎都将幽境胜景隐藏了起来,因此看不到山色的美,也找不有什么不好来,也许联岩是存心鄙视我这样浅薄的人吧。今年春天,我跟随淮南行省参知政事临川饶介公和其他十个客人再来游玩。爬到了高处,优美的山景主动出现了;进入深山,奇石自然出现了;山间雾气也为之舒展,杉树桧树也随风起舞。联岩山,大的,小的,明显的,不明显的景色,都争着显现出它们的姿态,不再隐藏起来,毫无保留的呈现出来。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对于这山是从今天才开始明白,其实过去并不了解。
注释:¹甚亟:次数甚多。亟:屡次。²每:每每,常常。³匿幽閟胜:把幽境胜景都隐藏闭塞起来。⁴莫可搜剔:意谓找不到幽胜佳境,也挑剔不了差错。⁵“如鄙”句:谓好像灵岩山存心鄙视我这样的浅薄的人。⁶淮南行省:张士诚在苏州称吴王(—)后,仿元代行省建制,设淮南行省,地处当今江苏、安徽两省长江以北、淮河以南地区。⁷参知政事:行省的副长官。饶公,名介,字介之,自号华盖山樵,临川(今属江西)人,元末自翰林应奉出佥江浙廉访司事,张士诚称吴王后,任饶介为淮南行省参知政事。吴亡,被俘处死。有《右丞集》。⁸客:门客,幕僚。⁹“升于高”四句:承上二句,意谓由于饶介这位长官来游,灵岩山就大显殷勤,登高山,就让优美山景自然出现;进深山,就让奇石突然出现。“悠然”,自在的样子。“奥”,深,指山的深处。¹⁰氛岚:山间雾气。¹¹蹇舒:舒展。¹²杉:杉树,乔木。¹³桧:也叫圆柏、桧柏,常绿乔木。¹⁴幽显巨细:不明显的,明显的,大的,小的。¹⁵厥状:它们的姿态。¹⁶披:打开。¹⁷豁:敞亮。¹⁸呈:显出。¹⁹露:显露。²⁰隐循:隐蔽躲闪。
夫山之异于众者,尚能待人而自见,而况人之异于众者哉!公顾瞻有得,因命客赋诗,而属启为之记。启谓:“天于诡奇之地不多设,人于登临之乐不常遇。有其地而非其人,有其人而非其地,皆不足以尽夫游观之乐也。今灵岩为名山,诸公为名士,盖必相须而适相值,夫岂偶然哉!宜其目领而心解,景会而理得也。若启之陋,而亦与其有得焉,顾非幸也欤?启为客最少,然敢执笔而不辞者,亦将有以私识其幸也!”十人者,淮海秦约、诸暨姜渐、河南陆仁、会稽张宪、天台詹参、豫章陈增、吴郡金起、金华王顺、嘉陵杨基、吴陵刘胜也。
夫山之异于众者,尚能待人而自见,而况人之异于众者哉!公¹顾瞻²有得,因命客赋诗,而属(zhǔ)³启为之记。启谓:“天于诡奇之地不多设,人于登临之乐不常遇。有其地而非其人,有其人而非其地,皆不足以尽夫游观之乐也。今灵岩为名山,诸公为名士,盖必相须而适相值,夫岂偶然哉!宜其目领而心解,景会¹⁰而理得¹¹也。若启之陋,而亦与其有得焉,顾非幸也欤¹²?启为客¹³最少¹⁴,然敢执笔而不辞者,亦将有以私识(zhì)其幸¹⁵也!”十人者,淮海秦约¹⁶、诸暨(jì)姜渐¹⁷、河南陆仁¹⁸、会(kuài)(jī)张宪、天台詹参¹⁹、豫章陈增²⁰、吴郡金起、金华王顺²¹、嘉陵杨基²²、吴陵刘胜²³也。 
译文:山的景致不同与寻常,尚且能待人来看,更何况人不同与常人呢?饶公观看景色有得,命随同的客人赋诗,嘱咐我为之记。我说:“天下诡奇的地方不多,而人也并非每次登山都能体会到登临的乐趣。山被人欣赏,而人欣赏山,两相成映(意为有这样的山而遇到不到这样的人,或者有这样的人而见不到这样的山,都不能算完全获得游览的快乐,所谓这样,疑后面所指名山、名士)。现在联岩是名山,诸位是名士,想必真是互相不负其名。难道是偶然吗?是因为人们看到风景而心中理解,景物被领略到而理趣得以被体会吧。而我不过是粗陋的人,也跟随其中有所体会,不也是一种幸运吗?我是这里面最年轻的,不敢推辞执笔为记的任务,这样也可以私下将这份幸运记录下来”。同行的十个人是淮海秦约、诸暨姜渐、河南陆仁、会稽张宪、天台詹参、豫章陈增、吴郡金起、金华王顺、嘉陵杨基和吴陵刘胜。
注释:¹公:指饶介。²顾瞻:观看。顾,回头看;瞻,向上或向前看。³属:通“嘱”,嘱咐。⁴诡奇:奇异。⁵“有其地”三句:大意是说,山被人欣赏,人欣赏山,是相应的。有这样的山而遇不到这样的人,或者有这样的人而见不到这样的山,都不能完全获得游览的快乐。其:这个,这样的。夫:这个。⁶须:待。⁷值:遇。⁸目领:眼睛看到、接受。⁹心解:心里理解。¹⁰景会:景物被领会到。¹¹理得:理趣被体会到。¹²“顾非”句:看起来不是一种幸运吗。欤:疑问助词。¹³为客:意思是算作饶介的一个门客;这是谦词。¹⁴少:年龄小。¹⁵私识其幸:私下里记着这种幸运。“识”,记。¹⁶淮海秦约:字文仲,太仓(今属江苏)人,郡望淮海。明初应召拜礼部侍郎,因母老辞归。后来再赴京城做官,因年老难以任职,为溧阳教谕。¹⁷诸暨姜渐:诸暨(今属浙江)人,元代末年客居吴郡,张士诚为吴王,任为行省从事,不久以病辞职。明初为太常博士。¹⁸河南陆仁:字良贵,号樵雪生,又号乾乾居士,河南人,客居昆山,是在野的大名士。会稽张宪:字思廉,号玉笥生,山阴(古会稽郡,今浙江绍兴)人。张士诚为吴王时,任为枢密院都事,吴亡,隐名遁世。¹⁹天台詹参:其人未详;“天台”,今属浙江。²⁰豫章陈增:其人未详;“豫章”,今江西南昌。吴郡金起,其人未详。²¹金华王顺:其人未详;“金华”,今属浙江。²²嘉定杨基:字孟载,号眉庵,原籍嘉陵(今属四川),生长吴郡。张士诚为吴王,任为丞相府记室;明初任山西按察使。他与高启、张羽、徐贲齐名,称明初吴中四杰。²³吴陵刘胜:其人未详。

  高启的《游灵岩记》,作于1364年——1366年(元代至正二十四至二十六年)张士诚据苏州自称吴王期间,记叙了作者奉陪张士诚所任命的淮南行省参知政事饶介游苏州灵岩山及赋诗之事。

  《游灵岩记》文辞清丽,字句整饰,意在言外。明为游记,却不着意于正面记叙此次游山的历程;明是应命之作,却饱含讥讽挖苦之意。文中巧妙地表现了作者鄙夷权贵,不尚功利,洁身自好的志向。文如其人,结构精巧。

  文中明褒实贬,诡谲嘲弄。《游灵岩记》以灵岩之“异”,一贯到底,借记述灵岩之游,运用明褒实贬的手法,诡谲巧妙地嘲弄了一伙趋炎附势的新贵。作者先说灵岩山特异于苏州诸山。吴城东面是广袤的平原,只有西面是连绵起伏的峰峦叠嶂。“峰联岭属”之中,灵岩一山独秀,像是不肯和众峰排列在一起,独具匠心地突出灵岩山之“异”,也为下文的议论设下伏笔。接着,作者着重描述灵岩山以吴王夫差及西施诸古迹著名,以山上台、轩、阁可以四周远眺“虚明动荡”称胜,而对灵岩山本身的景物未予正面描述与称道。然后笔调一转,忽然说:“启,吴人,游此虽甚亟,然山每匿幽閟胜,莫可搜剔,如鄙予之陋者。”——他自己是当地人,虽然常游灵岩山,但未发现灵岩有幽境胜景,用文中的话来说,仿佛灵岩山故意鄙薄本地人浅陋,把幽境胜景都隐藏起来,等待外来贵宾莅临欣赏。从而引出饶介及其随行的游山,见出饶介对灵岩山景物“幽显巨细”,莫不称道,而作者自认“浅陋”,从前不识灵岩山。最后借饶介“命客赋诗,而属启为之记”,发挥议论:山被人欣赏,人欣赏山,两相对应,有这样的山而遇不到这样的人,或者有这样的人而见不到这样的山,“皆不足以尽夫游观之乐”。名山须待名士赏识,名士须遇名山共游。“今灵岩为名山,诸公为名士,盖必相须而适相值”。并且特意点明“若启之陋,而亦与其有得焉,顾非幸也欤?”他只是“有幸”参与此游,其实并不在“名士”诸公之列。

  灵岩山是苏州的名山。作者是苏州人,又是饱学卓见、品位高雅之士,热爱家乡的山,热爱家乡的水,热爱家乡的名胜,又屡次游览灵岩山,并不是“不识”灵岩,也不是“知于此山为始著于今而素昧于昔”。正是由于作者对灵岩十分熟悉,才能如此独到地把握和道出灵岩山之“异”,才能如此精准地领略并感叹:“盖专此郡之美者,山;而专此山之美者,阁也。”

  作者以“浅陋”的姿态自居,在《游灵岩记》的写景、记事以及议论之中蕴含了深意:以明褒实贬的笔法,寄寓比喻,嘲弄新贵大员饶介的附庸风雅,其实并不识灵岩,挖苦同游的十位幕僚“名士”的簇拥,其实是趋炎附势。高启犹如灵岩山,“拔奇挺秀,若不肯与众峰列”。全文因此别有一番机趣。

此道昔归顺,西郊胡正繁。
此道¹昔归顺²,西郊胡³繁。
译文:当年由金光门这条路,去投奔凤翔,长安西郊,到处是安史叛军正作乱。
注释:¹此道:指金光门。²昔归顺:指至德二载投奔凤翔时,长安西边的胡骑正甚繁乱。归顺:指逃脱叛军归凤翔,投奔肃宗。³胡:这里指安禄山部队。⁴正:一作“骑”。
至今残破胆,应有未招魂。
至今残破胆¹,应有未招魂²
译文:直到如今想起来,仍叫人心惊胆颤,有人神魂尚未招回,依然诚恐诚惶。
注释:¹破胆:丧胆,惊骇。²未招魂:指活人的神魂,意谓推想叛军占据时,臣民神魂惊散之常,应有未招而不归之魂。未,一作“犹”。
近侍归京邑,移官岂至尊。
近侍¹归京邑(yì)²,移官³岂至尊(zūn)
译文:我拜近得左拾遗,回到了京畿地方,贬我华州掾,这旨意难道出自至尊。
注释:¹近侍:指拜左拾遗。侍,一作“得”。²京邑:指华州,因系畿县,距京城长安不远。³移官:调动官职,指由左拾遗外放为华州司功参军。⁴岂至尊:难道出自皇帝之意。岂,一作“远”。
无才日衰老,驻马望千门。
无才日衰老,驻(zhù)马望千门¹
译文:算了吧,我这庸才已逐日衰老鬓苍,告别长安,驻马回望千门宫殿檐房!
注释:¹千门:原指宫中的门户,这里借代宫殿,形容其建筑宏伟,门户很多。

  首联扣题,从“悲往事”写起,述说往日虎口逃归时的险象。“胡正繁”有两层含义:一是说当时安史叛军势大,朝廷岌岌可危;二是说西门外敌人多而往来频繁,逃出真是太难,更能表现出诗人对朝廷的无限忠诚。颔联“至今”暗转,进一步抒写昔日逃归时的危急情态,伸足前意而又暗转下文,追昔而伤今,情致婉曲。章法上有金针暗度之效。

  颈联转写今悲,满腔忠心却遭外贬,本是皇帝刻薄寡恩,是皇帝自己疏远他,可诗人却偏说“移官岂至尊”,决无埋怨皇帝之意,故成为杜甫忠君的美谈。但若仔细体会,杜甫在这两句中还是含有怨艾之情的,只不过是说得婉曲罢了。尾联在自伤自叹中抒写眷恋朝廷不忍遽去的情怀。感情复杂而深婉,虽然写得很含蓄,实际是在埋怨肃宗。

  这首诗追忆了当年九死一生从胡尘中间道逃往凤翔的情景,痛定思痛,感慨万千。当年是“麻鞋见天子,衣袖露两肘。朝廷悯生还,亲故伤老丑。涕泪授拾遗,流离主恩厚”,本以为从此可以效忠王室、裨补国政,谁知却因正直敢言了遭奸按诽傍,天子疏远,从政一年多就被贬斥。诗人内心的怨望很深,却以“不怨之怨”的委婉笔法写出。篇末抒发自己眷念京国的深情,更加衬托出统治者的黑白不辨、冷酷无情。

参考资料:
1、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五):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107-108
2、 沙灵娜 何年.唐诗三百首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3:210-212

zhìèrzǎijīngjīnguāngménchūjiàndàoguīfèngxiángqiányuánchūcóngzuǒshíhuàzhōuyuànqīnbiéyīnchūményǒubēiwǎngshì

 tángdài 

dàoguīshùn 西jiāozhèngfàn 
zhìjīncándǎn yīngyǒuwèizhāohún 
jìnshìguījīng guānzhìzūn 
cáishuāilǎo zhùwàngqiānmén 
碧天如水,一洗秋容净。何处飞来大明镜。谁道斫却桂,应更光辉,无遗照,泻出山河倒影。
碧天如水,一洗秋容净。何处飞来大明镜。谁道斫(zhuó)¹却桂,应更光辉,无遗照,泻出山河倒影。
译文:澄碧的天空如绿水一般,将秋天的污浊一洗而清。明月如飞镜一般,仿佛突然飞到天边。谁曾说把月中的桂树砍倒,明镜似的月亮会更加光辉流溢,便会无所遗漏地覆盖大地山河,使它们的倒影完整地映照出来。
注释:¹斫:用刀斧砍。
人犹苦余热,肺腑生尘,移我超然到三境。问姮娥、缘底事,乃有盈亏,烦玉斧、运风重整。教夜夜、人世十分圆,待拚却长年,醉了还醒。
人犹苦余热,肺腑生尘,移我超然到三境。问姮(héng)¹、缘底事,乃有盈亏,烦玉斧、运风重整。教(jiào)夜夜、人世十分圆,待拚(pàn)²长年³,醉了还醒。
译文:夏日的酷暑虽退,但馀热还时而袭来,令人烦闷。只想移去仙山蓬莱、方丈、瀛州仙山躲避。问那月宫中的嫦娥:到底因为什么事,竟然出现让月亮时而圆时而缺的现象。麻烦吴刚挥动手中忽忽生风的玉斧,把缺月重新修整,教它夜夜年年光洁饱满,普照大地,无遗露地映照出统一的山河和繁华的人间。甘愿等待这么多年,就算是借酒浇愁以后仍要醒来继续杀敌。
注释:¹姮娥:嫦娥。²拚却:甘愿,宁愿,愿意。³长年:很长时期。

  这是一首咏颂中秋明月的词作,借“月有盈亏”的现象,抒发“烦玉斧、运风重整,教夜夜,人世十分圆”的豪情。词语洗炼精熟,意境开阔,富有哲理,较之轻浮、侧艳的儿女情,以及粉饰太平的利禄语高出很多,是词中上品。

  上阕开句是个比喻句,“碧天如水”将烟霏云敛、一望千里的碧天比作清澈的绿水固是常见,但“一洗秋容净”之句的出现,不仅使它顿失俗态,且显示出一种阔大无比的气势,点睛之处便在一个“洗”字。下面是一个问句“何处飞来大明镜?”看似平淡无奇但却点出了要写的主体对象——月亮,且出语自然轻松、比喻贴切。紧接着又使用了一个反诘句“谁道斫却桂,应飞光辉?”意思是:谁曾说起过这样的话,把月中的桂树砍倒,明镜似的月亮会飞加光辉流溢。

  这是在用典,《世说新语·言语》中记载一段趣话:“徐孺子年九岁,尝月下戏。人语之曰:‘若令月中无物,当极明邪?’徐曰:‘不然,譬如人眼中有瞳子,无此必不明。’”月中之物,当指桂树,因神话中谓月中有桂树。词人在这里是反其意而用,态度明确地发出了“无遗照,泻出山河倒影”的呼声,意思是说:诚如所言,砍去月中之桂飞如光辉的月亮,便会无所遗漏地覆盖大地山河,使它们的倒影完整地映照出来。“无遗照”,“山河倒影”,表现了作者一心想收复中原、统一国土,但面对南宋王朝所辖的半壁山河,无计可施,只能寄情皓月,发出兴叹。词人反用典故主张砍去月中之“桂”,与期盼能除去朝中的奸佞秦桧可能也是谐音巧合。因为“桧”本与“桂”同音,唐宋之后由于音变,而且是仅在秦桧这个专有人名中“桧”才发“会”音。即使不是偶然巧合,也加深了一层强烈的政治色彩。

  下阕承前,词人也深知月中之桂不可斫,月光映照出的也只能是破碎了的山河,所以“人犹苦馀热,肺腑生尘”之句表面写的是:夏日的酷暑虽退,但馀热还时而袭来,令人烦闷;实际抒发的却是对以秦桧为首的投降派恃权猖獗、炙手可热的愤怒,与朝中爱国之士受尽压抑的不平之气。“移我超然到三境”中的“三境”,指神话中的海上三仙山蓬莱、方丈、瀛州;这种想遁入仙山的想法,只是词人在悲愤之极时寻求解脱的思想流露,但这只是刹那间的闪现,很快又对着明月再次点燃起希望:“问姮娥、缘底事,乃有盈亏?”又是一个问句。

  “姮娥”即指神话中主管月宫的仙女,本作“恒娥”(因避汉文帝刘恒讳,改称“常娥”,通作“嫦娥”),这是借向嫦娥发问到底因为什么事,竟然出现让月亮时而圆时而缺的现象,以引出下面要说的正文:“烦玉斧、运风重整。教夜夜、人世十分圆。”一个“烦”字又引出了一则神话故事,据《酉阳杂俎·天咫》记“旧言中有桂,……高五百尺,下有一人,常斫之,树创随合。人姓吴名刚,西河人,学仙有过,谪令伐树。”这几句是说:麻烦吴刚挥动手中忽忽生风的玉斧,把缺月重新修整,教它夜夜年年光洁饱满,普照大地,无遗露地映照出统一的山河和繁华的人间。

  这是词人梦寐以盼的希望的火花又次迸发。然而,词人深知自己并非生活在幻想里,他曾亲率部队在潭州(今湖南长沙)抵抗过强大的金兵,惨痛的教训告诉他要把希望变成现实,必定要不屈不挠直至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便是尾句“待拼却长年,醉了还醒”所显示的内容。“醉”应指受挫折、受贬谪后不得不以酒浇愁而醉;“醒”则是除奸、杀敌、收复国土之志不已。

  以中秋圆月为内容的词篇,当首推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之作,其拳拳缱绻之情、豪爽浪漫之气充溢流动,后人无有出其右者。然而向子湮此词,追从苏轼之后,就其包容之大涵盖山河而言,基本上可与苏轼的词比肩。全词气势磅礴,感人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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